[原創] 諸星異聞錄３２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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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鰻界，我第一次到王都的時候參觀過柳隨風他家開的博物館，裡頭有介紹
到這座衰敗異界──曾經有智慧生物活動跡象，卻因為不明原因滅絕的異界。那
裡的盤龍石柱、青玉令牌，和玄靈界的修真文化有相同的風格。

　　但風格相同不代表什麼，修真文化也和我前世的古代中國文化很相似，光是
這點還不足以證明。可是機率已經小到能合理的懷疑：龍鰻界曾經是玄靈界的一
部份。

　　「修真者汲取天地靈氣提升境界、最終飛升成仙，將力量轉移到仙界、再天
人合一融入天道。天道就是一個榨取玄靈界力量的吸血鬼，那麼被她榨乾的世界
會怎麼樣？」柳隨風說道。

　　我曾以為只是讓人們都失去超凡力量而已，龍鰻界的狀態代表天道可能比我
想像中的更殘忍。
　　「能夠融合的都是忠於天道的修真者，剩下來的就肯定是那些『不忠』的個
體，會被腐化、魔化，清理乾淨才合理。」我倒在地上，整理完思路：「把所有
地球都納入天劫層偽裝，光是要打倒人文主義陣營的星球就異常困難了。事實上
光是雙子界和主世界聯手的奇襲就把她打得措手不及，在大逆風的戰況下還有可

能堅持原本的作戰嗎？」
　　「一定有備案，而這個備案會保留最原始、最根本的目的。」柳隨風已經聯
絡上新凱蘭界那邊的工作人員，準備從老家的博物館調借收藏品來鑑定：「也就
是，自己的生存。」

　　「如果不用綁死在玄靈界上，我想我明白天道的做法了。」我自嘲道：「貪
生怕死的人想法都很相似，為了生存她會放棄一切。」
　　「放棄一切？」

　　「把力量跟意志集中在一具個體上，捨棄星球這個龐大又笨重的軀殼，從此
藏身在遼闊的宇宙中，誰能找到她？就算找到了，要幹掉那個集結不知道多少顆
星球力量的怪物也不簡單。她大可以遨遊宇宙，不用在同一條軌道上年復一年旋
轉、等待滅亡。」

　　「前提是龍鰻界真的曾經是玄靈界的一部份。」柳隨風走到我一旁伸出手：
「需要拿證據來證明。」
　　我抓住他的手站起來，和其他人交代一聲後走傳送門回到新凱蘭界。走過重
重傳送門抵達玄靈界的時候，龍鰻界文物也派專人緊急送到了。

　　仙界封鎖被破解，趁這次回到玄靈界，我把關家兩位法神也帶上作為實驗，
因為他們擅長的屬性最適合對付天劫。抵達之後天空不見風雲變色，一片晴空萬
里，可見長久以來束縛玄靈界的規則正在崩壞。

　　關碩、關季樂和關紫雲三人回到玄靈界後找自家人去了，我和柳隨風則找來
魔教化神期以上的大老、三藏和俘虜來的天元大陸修真者。
　　「師尊。」劉景帶頭對我躬身一拜。

　　「諸位免禮，開門見山的說吧！本座偶然獲得了一些不知來歷的東西，想要
借在座各位的慧眼一用，看看它們來自何方。」我面前的長桌上擺滿各種破爛，
不知道風吹日曬幾百年或幾千年的古物。

　　「請戴上手套，細心對待。」
　　他們首先用神識去探查，理論上這樣就能得到足夠的資訊了，但或許是出於
慎重起見，一些人還是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檢查。
　　「宗主這些物品是如何取得的？」三藏率先發問。

　　「我們是從一塊未知的大陸上取得這些東西，那塊大陸人跡滅絕，不知道在
玄靈界會不會有紀錄。」
　　「貧僧不明白，宗主知道是哪裡找出來的、又要問他們來自何方？只要地圖
攤開，宗主指名發現的位置，貧僧自然知無不言。」

　　「它不在玄靈界現有地圖上的任何地方，但本座懷疑那塊大陸曾經是玄靈界
的一部份。」對三藏誠實才是上上策。
　　「這……有可能嗎？一整塊大陸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怎麼不可能。」玄冰真人嗤笑道：「玄靈界地域遼闊，邊陲地帶的人們修
為低落，有塊尚未發現的新大陸也不足為奇。」
　　他說的雖然不是事實，卻能當成很好的掩飾方法。

　　「就當作是這樣吧。」我問藍髮青鬚的老人：「有什麼發現嗎？」
　　「這得先問火靈子才行。」玄冰真人斜眼瞄向一位修真者。
　　自從被我俘虜，這些來自天元大陸的修真者陸陸續續都投入魔道，但也有抗
拒入魔、修為被魔藥侵蝕的修真者抵死不從。

　　「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白龍道人、李巽又有什麼看法？」玄冰道人點名其他未入魔的修真者：
「再不然，隨便抓個正道修真者來問也是一樣的。」
　　有所發現的都是未入魔的修真者，馬上看穿他們的反應、歸納出共通點，不
得不說這個背骨仔真的有兩下子。

　　「……神識看不穿，靈氣也滲透不進。」
　　「想不到你打算用靈氣暗中破壞這些東西。」
　　「邪魔歪道之物，管他是什麼，先毀了多半沒錯。」

　　「但這似乎是正道中人之物。」玄冰說道。
　　「你知道來歷？」我從靈氣無法滲透這點，就知道那些東西和玄靈界有莫大
關聯，聽到玄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追問。

　　「玄靈界越邊緣的大陸，修為瓶頸越低，想成仙就要往中央走。弱小門派中
的佼佼者前往高一等的大陸、其中有些建立門派培育後進，門派壯大後新的佼佼
者又前往高一等的大陸。這樣反覆循環，最終抵達天元大陸的門派，多少能看見
來自邊陲大陸的影子，天元大陸乃四方門派匯聚之地。」

　　「也就是說，你能肯定這些東西確實屬於玄靈界？」
　　「這青玉令上的雕花雖然比較粗糙，仍能看出藏有青華派的標記，石碑上『
青峰水長，華山木秀』的字眼，他們祖師爺的雕像基座上也刻著。」
　　我看著三藏，他無言的點點頭。

　　「曾經是玄靈界的東西，但靈氣無法灌注。」就像施展過萬魔破界弒神陣的
土地，只不過換成靈氣，這是否代表龍鰻界也曾經遭遇過類似的事情、導致靈氣
枯竭呢？
　　「反了。」柳隨風冷不防說道。
　　「什麼反了？」

　　「中央和邊陲的定義反過來了。」柳隨風道：「通過邊界接縫會到達仙界，
所以邊陲的那些大陸與仙界相鄰。越鄰近仙界的大陸瓶頸位置越低，我們一直以
為我們是在玄靈界中心地帶登陸，其實正好相反才對。」

　　「等等，玄天大陸的合體期瓶頸在彭鷺飛升之前明明就不存在，這代表是天
道可以控制的東西，她為什麼要設計這樣的機制，把強大的修真者趕去天元大陸
？不是應該反過來讓修真者鄰近邊界，方便控制嗎？」

　　「我認為接近仙界的大陸容易被直接榨取力量，但是較遙遠的大陸比較難詐
取。所以讓那裡修真文明發達、修真者數量多，透過飛升成仙把星球的力量帶到
仙界會更有效率。」

　　「……感謝各位的協助，本座有要事得先離去，告辭。」我眼看有了結論，
不再逗留，柳隨風立刻跟了過來。
　　剛才沒有證據，建立再多假說都可能變成白做工、現在確定了這層機制，我
們需要法神的頭腦推測天道打算做什麼。

　　「從捨棄軀殼這邊開始分析吧，天道汲取諸多星球的本源力量，集中到極限
以後會成為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仙人，這樣划算嗎？」柳隨風道：「星球的力量
僅限於控制自己，把力量能運作的範圍縮小到一具人體之上，這樣子就想在宇宙
中來去自如，未免太自大了。」

　　「嚴格來說不是一具人體，是透過可能性的疊加讓不知道幾萬還是幾百萬具
人體出現在這個時間點上。就算力量只能在內運作，但是轉換成能量就可以釋放
出來，就像異界雖然要魔力化以後才能作為施法素材，但是你用魔法製造出的火
焰或閃電依然可以加熱異界的土地。」

　　我想像一具血肉之軀如果達到完全支配、內部可以引發任何可能發生的物理
現象，那會是多麼強大的事情：「星球的完全控制自己可不是動手動腳而已，所
有法術都能在那具軀體裡面引發，就算是把鼻屎放大到一整顆星球的大小我也不
會覺得奇怪。」

　　「相較之下你的舉例奇怪多了。」
　　「這不重要，毒界開拓之後基於安全因素有做過測量，參考過主世界因為萬
魔破界弒神陣而魔力枯竭的區域。確認過魔力枯竭的區域有高度跟深度的極限，
以毒界的例子來說，有一塊圓柱體區域是完全禁魔的。」

　　因為要是不測量清楚，使用魔力的飛行器從空中經過會墜毀、鋪設地下管路
也會遇到困難。根據體積和魔力耗損量，就能粗略算出讓一整顆星球魔力枯竭能
換來多少力量，這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種魔力枯竭根據主世界現行魔法理論，源自世界本源的衰竭。連世界之石
這個世界碎片也救不回來，所以認定世界本源還在、只是需要時間恢復，時間長
度以人類角度來看可以視為永遠──未知且漫長到無法測量的時光。
　　「你想說天道將會有多強大嗎？」
　　「不，是集結這些力量會消耗大量時間。地球的體積大約一兆立方公里，剛
才切了差不多兩萬立方公里，可以讓幾百個法神打上半天，用這種效率也得花費
二、三十萬年。天道仙人數量破萬，但汲取不只一顆星球，你覺得需要多少時間
來讓天道徹底超脫？」

　　「單算一顆星球好了，仙人數量百倍、所需時間則降到百分之一，那就是兩
、三千年。」
　　「你要考慮到仙人的數量不斷增長，一開始數量沒這麼多，而且仙人也不會
只汲取仙界的力量而已，更多是來自玄靈界的力量被帶到仙界進行整合。」我順
水推舟想通了一件事情：「我終於知道地心谷的魔力滲透為什麼會這麼順利，因
為天道也想要抽離自己的力量，甚至借助炎嵐鎮民的魔力讓力量集中！」

　　三天兩頭進攻也是用來刺激鎮民行動，因為違背夏琳絲塔薩一貫的思維──
盡可能擴散魔力來增加勢力範圍──所以沒有法神察覺。
　　「這無法計算，變數太多了。」

　　「從魔力滲透區域來推測，地表大半、地函的一部份被滲透，至少有三成的
仙界本源被天道抽離了吧？」
　　「別問我，我抵達仙界、成為法神還不到兩個小時。」
　　「抱歉，計算方面的事情我太習慣問你了。」

　　「那麼我們加速讓魔力侵蝕豈不是讓天道如願以償？」
　　「不在天道掌控下的侵蝕多半有副作用，不然也不會氣急敗壞讓仙人上來追
殺、被打敗時還這麼驚恐了。」
　　「說不定是演技？」

　　「不會的，要不然沒必要阻止玄天大陸魔力化。我猜本源力量還沒吸走就被
侵蝕的話會失去那些力量，像修真者一入魔道就沒辦法把靈氣帶去仙界。」
　　「如果她要超脫星球、逃跑，你想怎麼做？趕盡殺絕？」

　　「……好問題。」我停下腳步：「我不知道。」
　　柳隨風也停了下來，沒好氣地看著我。
　　「我以為讓魔力侵蝕整顆星球就能幹掉她，但沒想到她本來就打算放棄星球
，你說我要怎麼辦？」

　　「這……。」柳隨風停頓一下：「不如我們先回月球，也許法神等級的思維
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
　　「好主意。」我放棄思考，和柳隨風先後進入傳送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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