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演義 20

楊忌言帶著張登峰一行人往安定區的南方走去，沿路不發一語，氣氛異常嚴肅。

張登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發現越是往南走建築物越低矮，接連在一起的房屋是由幾片木板搭建而成，甚是簡陋，與客棧地帶的繁華有著天壤之別。

此處潮濕骯髒，腳踩在泥濘的地板上，褲管被弄得污黑，路上空蕩蕩，沒有行人，只有無數對眼睛在門縫和窗間默默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幾棟房子裡頭還傳來陣陣的惡臭，直薰得張登峰喘不過氣。

不久他們來到一處寬大的廣場，張登峰環視一圈，覺得此處可說是安定區之南最乾淨的地方。

楊忌言向華緣樺說道：「你跟著我。」

「是。」華緣樺點頭，身處這個像貧民窟的地方，讓她不敢有違逆。

「餘下人四周散開，罩子放亮一點。」楊忌言說完便邁步走向廣場的中心。

張登峰與顏正良一左一右遠遠站開，梅芷姍本想待在張登峰身旁，但楊忌言銳利的眼神瞪著梅芷姍，她只好走到對應的點上，三人站在廣場的三角點上，剛好也是最大的三個路口。

而這廣場中間豎立一座「石像」，穿著古代勁裝，腰間繫著一柄寶劍，看上去與楊忌言裝扮相似，手上還懸著一只銅鐘， 只是頭顱卻不知為何被人斬斷，頸部的切面也平滑工整。

張登峰不禁想到如果石像裡頭是人，這不就是個悲劇了嗎……

石像前有個約莫三尺長的竹搭小平臺，楊忌言走了上去，直接敲起了石像的銅鐘。

鐺、鐺、鐺……

銅鐘響起後，人們才開始從屋裡走出，快速地聚集，廣場瞬間被擠得水泄不通。

張登峰見到路口湧入如此龐大的人流，不禁嚇了一大跳，但民眾看見了穿著現代化軍服的張登峰卻遠遠地躲開，彷彿自己身上有著透明防護罩隔著。

而更讓張登峰驚訝的是這裡每個人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臉龐消瘦，猶帶幾分飢色。

楊忌言在臺上立身不動，似在等待群眾集合完畢，一名民眾心急衝到臺下，扯著嗓子大聲呼喊：「星惑銀！」

解藥！救我！解藥！讓我去礦坑！救命！帶上我！給我們一些吃的也好！ 解藥！我要解藥！解藥！星惑銀！我們需要更多星惑銀！ 解藥……

廣場充斥著人們的吶喊，此起彼落。

「聽令。」楊忌言深吸一口氣，縱聲長嘯，震住台下的民眾。

嘯聲方止，只聽「咚」的齊聲重響，廣場的民眾紛紛跪下。

成千上百的人同時下跪，力道之大，就連大地也為之震動，顏正良還差點摔了一跤。

楊忌言從懷中拿出紅色的卷軸，緩緩攤開，肅穆地唸著赤王聖旨：

「奉天子命，赤王詔約，儘速羈拿蜀山道士，有功者受星惑銀百兩，星圖十面，欽此。」

什麼！

張登峰一怔，原來楊忌言此行的目標也是要找「蜀山道士」，這下可難辦了。

他朝顏正良看了一眼，只見顏正良已是氣急敗壞，嘴中不停咒罵著楊忌言的祖宗十八代。

宣旨後，人們沒有任何反應，廣場一陣沉默，寂靜到能夠聽到微風吹動葉子的細響。

楊忌言捲起聖旨，又補充道：「即使是一點點的線索，也會按功賞賜。」

「………………」

群眾仍是毫無反應，不知是根本不知蜀山道士的下落，抑或是知而不報。

楊忌言緩步走下台，道：「獎賞一直都在，任何良民都可來取。而包庇者，連座九族，將全數被趕離安定區。」

「。。。。。」群眾開始交頭接耳，產生了不小的騷動，似乎頗是動搖，但還是無人想向楊忌言稟報任何消息。

楊忌言走入人群，人們自動分開一條路，他平淡地說道：「現在，我需要三名自願者隨我去城郊。」

我！我！我我要！我要活下去……群眾紛紛高舉起手，渴望楊忌言能選中自己。

反觀方才的寂靜，現在人們甚是踴躍，看來比起羈拿「蜀山道士」，到郊外辦事要來得更吸引人，而且似乎攸關著生死，但楊忌言語氣平淡，像是例行公事一樣。

楊忌言道：「我的部下會各自挑一人。」

眾人轉頭望向在廣場的張登峰三人，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除了渴望之外竟還有幾分恐懼。

他們瞪大雙眼，死盯著張登峰，反應遠不如方才熱烈。

張登峰被盯得渾身不對勁，十分納悶，現在是怎樣，怎麼一下子人們的態度就大翻轉？

「有誰想去？」張登峰抓了抓頭，感到有點尷尬。

群眾一時你看我，我看你，張登峰本以為應該會得不到反應，但人們卻又都默默地舉起手。

「選我吧！」

稚嫩的女孩聲音從人群中響起，在全然無聲的群眾中被格外地凸顯出來。

張登峰望去，只見在百尺外有一隻小手揮舞，嬌小的身影不斷躍起， 奮力地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一名約莫十來歲的女孩從人群的小腿間鑽出，對著張登峰便是磕頭。

張登峰覺得這女孩如此積極，就想乾脆選她得了。

「你不適合。」

周圍的民眾紛紛上前極力勸說，幾個人伸出手擒住女孩的肩膀和手臂，想要架開女孩，制止她前往郊外。

女孩心意十分堅定，當機立斷，扯掉了身上的衣裳，金蟬脫殼擺脫眾人的束縛，迅速躍起，撲進張登峰的懷中。

張登峰見女孩脫了衣服，身上只剩單薄的褻衣，露出白皙姣好的雙臂，纖細腰肢隱隱若現，讓他不由得一呆。

而女孩的這一撲，張登峰全然沒有防備，直撞得他向後仰倒，後腦勺直接敲到了地面。

張登峰跌得是七暈八素：「唉唷，發生啥事了。」

半裸的女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在張登峰的懷中輕聲哭訴：「你會負起責任的，對吧。」

「你系咧公啥小。」張登峰腦袋昏昏沉沉，沒搞清楚狀況。

張登峰呆坐在地上，摟著身材纖細的女孩，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抬起頭，發現群眾方才本想拉住女孩，但女孩一碰到了張登峰，他們就立即縮手，躲得遠遠的。

他細想著民眾說的「適合」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女孩年紀可能太輕，而自己也沒考慮到郊外的危險性，說到底楊忌言也分毫未告知任何詳情，任用條件也沒給。

「在我那個地方，僱用童工，可是會被判刑的。」 張登峰胡亂扯，便想婉拒眼前的小女孩。

「你僱用其他人，便是害了他們。」女孩說道。

「什麼？」張登峰一驚，這是何意？

女孩起身離開張登峰的懷裡，向群眾伸出手：「有誰想取代我去城郊，便上前一步。」

眾人懼怕著女孩，女孩甫伸出嬌嫩的纖手，他們見著了也都退了一步，怎麼也不肯接近女孩三尺。

女孩顰眉回顧，神色淒然：「看到了嗎。」

張登峰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害怕我所沾染的瘴氣。」女孩道。

「哪來的瘴氣？」

說到底張登峰連瘴氣是什麼東西都不清楚。

「相傳外鄉人身帶有瘴氣，接觸者無不染疫。」女孩說道。

「我怎麼不知有瘴氣，而且我也沒發啥病啊。」張登峰問道。

「這病古怪的是外鄉人身為帶源者，卻不會發病。」

「這有沒有科學根據啊？」張登峰半信半疑。

「桃源鄉千年來無病無疫，直到外鄉人 二十三年前來此，瘟疫便爆發開來，而這瘟疫也經過書院學士們考證過了，確實與外鄉人有關。」

張登峰心想怪不得人們都離得他遠遠的，原來是怕傳染到什麼鬼瘟疫。

這女孩竟然不惜生病也要到郊外，想必下了極大的決心，與一般怕死的群眾截然不同，而這「郊外」究竟藏了什麼寶貝？

最後，顏正良挑中一名矮小的男子，只比女孩高了一顆頭，小鼻子小眼睛，看上去十分精明。

梅芷姍則是選了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等等！

張登峰驚呆，戴面具明顯是為了隱藏身分，不論如何都很可疑吧。

「出發。」楊忌言對面具男一定疑竇也無，直接往南側的大門走去。

「我們挑的人選，你沒有任何意見？」張登峰納悶，就算面具男不剃除，自己可是選了一名小女孩。

「沒有。」楊忌言頭也未回，逕自大步離開。

呃……既然你不在意，就別怪我沒提醒你。說不定，郊外的任務易如反掌，就算有詭異份子和女孩也都無所謂，是自己多慮了。

後話：

最近都是用手機排版，請見諒。

這章放了很多心力，寫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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