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黑淚之王 03

書接上回，葉待明欲逃離剛性的圍捕，可身體卻逐漸不聽使喚。

他隨著歌聲來到一座石碑之前，遇見了正狩獵瘴氣的少女柳夕顏，當胸的一記重掌卻反而令他氣血再度運行起來。

與柳夕顏同行的瘦弱男子看見了葉待明，如獲至寶，竟要剜去他的眼睛。

「雙眼！」

葉待明一愣，自己與瘦弱男子無冤無仇，不知為何他要自己的眼珠。

「你是何人。」剛性臉色鐵青，怒聲斥喝，這男子竟開口要殘害葉待明的身軀， 是也忒歹毒。

瘦弱男子恭敬作揖：「在下陳之患。」

「喔？」剛性沉吟著，江湖之中從未聽過陳之患的名號。

「小女姓柳，名夕顏，我倆皆是紫陽書院武門第二代弟子。」

柳夕顏也躬身行禮，表明自家的師門。

剛性粗眉一挑，略為詫異，「紫陽書院」本隸屬紅羅山，負責抄寫歷代道家經文，在江湖上本是默默無聞。

直至十年前，院生「孤星子」橫空出世，力戰玄淚叛軍，立下大功，從此紫陽書院在武林立足，門下弟子多為武狀元，在朝廷關係深厚。

此番杭州城瘴氣肆虐，屍首死而不僵，禍害人間，朝廷疑是魔教所為，便派了不少紫陽書院門生前來鎮壓。

「既是名門弟子，為何要剜人眼珠。」剛性大眼怒瞪，這陳之患看上去文質，實則手段陰狠。

「這與大師無關。」陳之患冷冷道。

「貧僧不能讓你平白無故傷人軀體。」

剛性拂袖，一股剛猛勁風直颳得陳之患面頰生疼，絲毫不肯退讓。

陳之患與剛性隔了三尺遠，但眾人皆知這距離對剛性而言，反手就能消弭。

「當真是護徒心切。」陳之患出言反諷，將背後裝書的行囊撤下，抽出劍，劍指剛性。

他可不信葉待明是剛性的徒弟。

柳夕顏大驚，扯了陳之患一把，道：「你當真要與剛性大師動手？」

「必須的。」陳之患一派輕鬆，語氣卻十分堅定。

「你瘋了嗎？」柳夕顏平時見陳之患總是病懨懨的模樣，劍法造詣甚至還在自己之下。

反觀剛性則是靈隱寺高僧，佛法不說，武功著實高強，江湖中人無不敬畏三分，怎麼與他為敵。

「我沒瘋。」陳之患道。

「還有啊，我們此番來杭州城是為狩獵瘴氣，可沒聽說要挖人眸子。」

「所以，也與你無關。」陳之患輕輕在自己與柳夕顏間劃出一劍，似要與紫陽書院劃清界線，此事責任全在己。

柳夕顏大眼眨了眨，煞是驚訝，沒想到陳之患會忽然與自己斷絕了關係。

「你們都別激動。」柳夕顏還是念著與陳之患是同門，出面緩頰說道：「剛性大師，聽小女子一言。」

「女施主有何指教。」剛性道。

柳夕顏想起剛性收徒的習性，門下徒孫多半是十惡不赦的壞東西。

「這屍兵是您徒兒，可卻渾身是血，想必殺了不少人，大師居然想袒護這麼一個重罪的死物。」

「貧僧之徒雖犯殺孽，但他還活著。」剛性道。

「咦？」

柳夕顏俯身，柳眉一蹙，仔細端詳了葉待明的半晌。

葉待明與柳夕顏四目相交，大眼瞪小眼，覺得有些好笑，在場恐怕只有這位少女認為自己只是具瘴氣感染的屍首。

其實若論外貌，葉待明確實面如枯槁，眼神失色真若死。

柳夕顏先探了葉待明的脈搏，但他的身體堅硬如鐵甲，找不到脈搏，又伸手往人中一探，才發現確實有鼻息。

「你倒是出聲啊！」

「……」葉待明不發一語，此時解釋又有何作用。

官府要殺自己，剛性要捉自己，現在來個陳之患竟然要剜自己的雙眼。

猶如甕中之鱉，無法逃脫。

猶如刀上魚肉，任人宰割。

柳夕顏見葉待明不理睬自己，小嘴一扁：「哼，不願說話，無怪你被人冤枉。」

說到冤枉，葉待明登時怒了起來，血脈噴張，滿腔的殺意宣洩開來。

柳夕顏見葉待明殺氣騰騰，嚇得倒退一步，轉念想到葉待明既有情，那麼就絕計不會是死屍。

她知道陳之患遠比自己細心，定然早發現葉待明是活物，非尋常受瘴氣感染的死屍。

取其眼睛，必另有所圖，柳夕顏只能勸道：「與大師動手可失了禮數。」

陳之患道：「以禮，我尊稱他為大師。擋路，則除之。」

「好啊，小施主竟要除去貧僧，那便劃下道兒來。」剛性負起手，長幼有別，以他靈隱寺羅漢堂首座的身分對後輩出手，不免有以大欺小之嫌。

所以剛性讓陳之患先出手，也決意讓他三招。

陳之患從懷中掏出一粒鐵丸，兩指夾著，高高舉起過頭。

「大師，請接招。」

剛性目光自然被吸引，盯著陳之患的手，不知對方有何盤算。

陳之患詭異一笑，雙指鬆開，任由鐵丸輕輕落下，逕自墜地。

砰！

鐵丸炸開，周圍頓時陷入白光當中。

剛性的眼睛被光所刺，瞬間失去了視力，未料一介紫陽書院的學生竟會對自己使用旁門左道的伎倆，趕忙運起伏魔罡氣護住全身。

「唉唷！我的眼睛什麼都瞧不見啦。」柳夕顏嬌聲高呼。

剛性暗忖：「此人下手全無分寸，竟連自己人也一併傷了。」

忽然，空氣中發出「錚」的一聲金屬響。

剛性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勉強看到模糊的幾道影子，發現地板似有人在纏鬥。

原來是陳之患將葉待明撲倒在地，長劍直往葉待明的眼眶刺去。

陳之患沒想與剛性爭鬥，使出「神機處」煉製的炫目彈，一舉奪去眾人視力，再趁機挖走葉待明的眼珠。

但，耍詐這事葉待明甚是熟稔，這點小伎倆他一下子便識破，知道鐵丸定是幌子，暗地定然另有所謀。

所以他並未緊盯著鐵丸，反而開始仔細觀察周遭環境。

炫目彈炸開時，葉待明並未直擊白光，所以造成的傷害不小，失去視力後，就將專注在聽覺上。

長劍破空，風聲近逼。

葉待明猛然想起自己全身刀槍不入，但眼睛仍是要害，更是敵人覬覦的寶物，趕忙以手護住了眼睛。

「錚」

陳之患長劍直取離葉待明的眼窩， 但被他牢牢抓住。

劍尖離瞳孔的距離只有吋許，葉待明嚇得寒毛直豎，若是在慢上一瞬，自己的眼珠定然不保。

「可惡！」

計謀不成，陳之患表情變得扭曲，手腕施勁，長劍勢要貫穿葉待明腦門。

葉待明沒想到長劍力量竟如此之大，身體也被陳之患所壓倒。

此刻，葉待明的丹田只剩柳夕顏所留下一點的真氣，已是油盡燈枯。

「 紫風拂曉，百病不侵，那一對火眼是我的。」

陳之患瞪大眼睛，眼神中充滿著渴望，接近瘋狂。

劍尖一點一點從葉待明手中的縫隙穿過，肉掌與鐵劍相磨，發出刺耳的尖銳聲。

「瘋子！什麼火，我只有滿腔的怒火。」

葉待明暗罵，死命的抓住長劍，自己怎麼能死在這，只剩一口氣也要活下去。

「到此為止。」

剛性聲若洪鐘，直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大喝一聲，往兩人之間重重拍出一掌。

在用計不成時，陳之患便已敗了。

陳之患感到一股雄渾掌力襲來，暗叫不妙，剛性身懷靈隱寺絕學「伏魔神功」，世間罕有敵手，遑論資質平平的自己，只得閃身躲過。

但劍仍讓葉待明緊抓著不放，陳之患只能撤劍後退，長劍也因此被剛猛掌力震斷成五截。

「施主，你們走吧，貧僧不會與任何人說紫陽書院第二代敗了。」

剛性言盡，側身讓開一條路。

葉待明恥笑道：「不說，是怕老和尚以大欺小的事讓人發現嗎？」

陳之患反倒覺得奇了，葉待明竟罵起自己的救命恩人。

此時，葉待明一口真氣已消散，全然不能動彈，他不想剛性勝，也不願陳之患敗，只望能再拖延一段時間。

柳夕顏見葉待明終於開口說話，而且還是幫他們說話，嬌聲笑道：「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葉待明反唇相譏：「你才是瞎了，你全書院都瞎了狗眼，收了這麼一個剜人眼珠的孽徒。」

「你你你！」

柳夕顏未料葉待明將師門都罵了個遍，俏臉漲紅，指著葉待明的鼻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剛性雙掌合十，道：「小施主不必再落井下石，貧僧自會登院拜訪孤星子。」

要知道陳之患暗施偷襲，表面上是個人榮辱，但事情傳出去，必當牽連紫陽書院的名聲，管教不嚴，實為紫陽書院之恥。

「救命！」

忽地，遠方有叫喚聲傳來。

「師父，救我！」

那人叫著師父，剛性不禁皺眉，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凝神遠眺。

才發現求救者是自己的座下弟子「不法」，稍早他本要拿剛性回寺治罪，巧逢今晚瘴氣肆虐，只得將剷除死屍視為第一要務，而後卻遇到了葉待明這特殊的染病者。

「不好。」

不法的後頭跟著一群人，他們拖著沉重的步履， 前仆後繼，緊緊追著不法不放。

「這和尚還真多敵人。」柳夕顏道。

「不是人，是死屍。」陳之患道。

「恐怕都已都淪為魔教的屍兵。」

不法深吸了一口氣，運起降魔心法，內力盈滿全身，看來今晚有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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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

想說週更，但諸事繁忙，上禮拜還是鴿了，如果忘記劇情可以去上面的網站回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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