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關於夢（性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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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導演豪格魯德的「性愛夢三部曲」倒吃甘蔗，第三部不但以輕鬆詼諧的口吻談論深層的議題，更勇奪2025柏林影展金熊獎。不論是以商業片還是藝術片的角度來看，《關於夢（性與愛）》都絕對不會讓人失望。

17歲的喬安娜深深愛上她的法語女老師，為捕捉這段初戀的瞬間，她將自己的經歷真實地寫在紙上，引發母親和外婆的緊張及震驚。有趣的是，擁有作家身分的外婆，在對孫女天賦感到自豪與不安的同時，竟靈機一動要將之付梓成書，但這些私人的文字和秘密究竟是否該被公開呢？

來到第三部，導演用另一個故事帶我們探討「夢」。不像前兩部的「性」與「愛」如此直接，卻又有著不同的面相，片名的「夢」不管是中文還是英文都是一字多義：夢境、夢想、渴望、幻想、想像、虛構。主角喬安娜喜歡文學，熱愛閱讀，徜徉在文字堆疊的世界裡，想像力無遠弗屆。從她而來的故事與經歷，充滿了對未來的想像，無論是對初戀的期待，還是對可能職涯的想望，在在都切合著主題。透過喬安娜的成長，也讓媽媽與外婆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夢想與期待。

三部曲講述不同形式的愛，《關於夢（性與愛）》很特別地選擇「初戀」這個甜度爆表，但結束時往往苦多於甜的經歷。喬安娜的初戀是同性的師生戀，那是一段必須小心翼翼呵護，無法隨意與同儕分享的戀情，也是不惜向媽媽編造外出行程的悸動，更是會為了老師而更加喜歡法文且開始打毛線的心思。柔和的色調讓電影前半段充滿粉紅泡泡，沒有過多的肢體接觸，也沒有踰矩的行為，帶有更多期待的純純的愛，僅此而已。

《關於夢（性與愛）》以喬安娜的第一人稱敘事開始，彷彿我們就正讀著她後來完成的手稿。這些獨白或有自我耽溺，也有自我懷疑，但更多的是透過戴上玫瑰鏡片的視角，看向老師與喬安娜自己。就像前兩部，全片幾乎不間斷的對話，充滿喬安娜對自己內心的叩問，以及敞開心胸與他人談論自己對這段關係的看法。由於觀眾一開始就是從喬安娜的角度在看她與老師的相處，對於親密嘎然而止或許也有些錯愕，但隨著光線逐漸從暖色調轉為冷色調，我們也開始學著從喬安娜第一人稱的獨白抽離，更宏觀地看待這段關係。

與前兩集不同的是，在喬安娜的描述與回憶當中，都沒有出現話語或視覺上的性愛畫面。可能是因為這還只是初戀，但從她精準又洗鍊的文字中，多少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喬安娜描述其肌膚與身體蠢蠢欲動的渴望與刺痛感，以及記憶裡與老師在同一個空間更衣，若有似無地看見對方褪下外衣後的軀體，都能夠算是這個年紀對性的感受與想像。師生之間畢竟還是有上對下的權力關係，再加上喬安娜不避諱以文字記錄下自己最真切的感受，也難怪媽媽初次閱讀時會緊張地以為她是整起事件的受害者。

書寫本來就是陪伴自己、療癒自己、甚至了解自己、看見自己的成長，進而與自己的內心對話的過程。或許承襲作家外婆的文學造詣，本身也熱愛閱讀的喬安娜完全知道如何以準確的詞彙描述這段關係與自己的內心感受。不過，當家人決定把她富有文采的文字出版成書，故事裡的另一位主角也得同意才行。老師看過之後，略顯驚訝自己在喬安娜眼中竟是如此，但卻不是太在意，對出版完全沒有意見。

書寫一開始是為了記錄下自己的經歷，即便為了「戲劇效果」加油添醋也無所謂，但若要公諸於世，讓第三者自由查閱，不僅其他當事人得同意，喬安娜自己是否可以接受他人的眼光，也是必須考慮之事。但是，正如她自己所說：「這不過是一本出道之作。」未來成為作家的喬安娜，有朝一日回頭看這本青澀的青春紀事，想必也會感謝當年的自己做出如此勇敢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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