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修仙大小事》06─祭祖大典

族廟外，錢家一族帶著奴僕在正門口候著，李大東已經吩咐下人扛來引龍香。

　　引龍香整枝長三公尺，寬三十公分，重達七十公斤，主材料是龍騰樹結出的寶青瓊脂，再混合不同靈物製成，因此顏色通體偏藍。

　　“吉時將至，請族長誦讀祭文，錢家族人行三拜九叩之禮。”

　　錢族長走到族廟大門前，雙手合十鞠躬完，轉身看著所有族人。

　　“記住，祖先有靈，跪拜族人需要誠心，族廟大門才會開啟，若是有誰敢分心不敬，族規的三鞭九棍十二掌，老夫親自執行。”

　　接著開始誦讀祭祖讚文，感念祖先恩德。

　　“錢氏二十四代族長錢懷德，領錢氏一族跪拜錢家先祖，大東焚香，錢家族人隨我叩拜。”

　　大東讓下人合力將引龍香插入祭祖台上黃銅符印大香爐後，一名散修踏空飛起，運轉元氣的雙手出現紅色烈焰，燒在引龍香上。

　　引龍香被點燃後，煙氣形成一條不斷向上直直延伸的藍線，最終沒入藍天。

　　在完成三拜九叩之後，錢氏族廟的大門緩緩打開，直到兩扇大門完整開啟，錢懷德才把所有族人叫起來。

　　“所有族人聽著，今天是我錢家的大日子，九思晉宗，十年後必定大興，我要用盡靈物祭祖，重洗錢家血脈，興旺我族仙緣。”

　　錢懷德說得激動，手一直顫抖，最終流下眼淚，跪了下來。

　　“懷德無能，竊居族長之位多年，卻未能為錢氏貢獻，今日有此機會，願以十年壽元精血祭祖，請祖先庇佑。”

　　“老爺不可。”

　　李大東剛要勸阻，錢懷德已經從腰間拔出冰晶匕首，朝著大腿用力一刺。

　　拔出匕首後，傷口沒有流出鮮血，因為被冰晶匕首散發的冰元氣凍住。

　　接著，他將一張寫著白色咒文的黑符貼在傷口上，咒文顏色由白轉紅。

　　“敬天獻祖，願錢氏祖先庇佑。”

　　錢懷德說完後，符紙自動燃燒，化成血紅煙霧，飛向引龍香的藍色煙柱中，慢慢融入，同樣飄向天空。

　　“想不到一個小村也有如此人物，折損十年壽元引燃血祭符，若是沒有仔細調理，大概活不過六十歲。”

　　剛剛點燃引龍香的散修，坐在祭祖台右邊不遠的太師椅上，微微點頭，右手靠在扶手上，食指輕輕敲著。

　　在血紅煙霧離開身體後，錢懷德雙腿一軟，整個人變得虛弱都快站不住。

　　李大東趕緊衝過去扶住，發現錢懷德面容變得虛弱，頭上又出現不少白髮。

　　李大東扶著錢懷德，讓他慢慢躺下，接著立刻脫下大衣摺好給他枕著。

　　再拿出一顆銀色藥丸，丟進裝水的紅色葫蘆瓶內，用力搖晃幾下，馬上將瓶口靠在錢懷德嘴邊，讓他緩緩喝下去。

　　“我的老爺，這種事怎麼連我都不說，叫我怎麼和老夫人交代？少爺回來也會罵我沒顧好您。”

　　錢懷德喝完放入藥物的水後，緩緩吐了一口氣。

　　“說了你肯定會去告狀，更何況咱都要成親家，康平不敢為難你，否則我定不饒他，至於老夫人那邊不用擔心，我娘懂我。”

　　錢懷德拿著葫蘆瓶，聞著瓶口散發的味道。

　　“這旺血丹可不便宜，你的例錢不是都省著給東實買靈膳，怎麼會買這東西。”

　　“下午清點庫房，發現少了把冰晶匕首，這種法器除了老爺，誰能不經通報就取走。”

　　“原來你早猜到。”

　　“猜到有用嗎？我又攔不住您，還好仙師那邊有備存，不然這趟祭祖大典撐完，老爺至少得病上半年。”

　　“半年而已，卻有可能旺我族百年，值得。”

　　錢家族人看到族長的犧牲後，所有人都跪下來，只有一名老者站著。

　　他拄著拐杖，慢慢走到祭祖台上。

　　“錢家先祖在上，不肖子孫錢如意，今年七十七歲，自無仙緣那日起，在村內碌碌無為，有句話叫老而不死是謂賊，今日願以魂血祭祖，盼錢氏一族興旺百年。”

　　話一說完，錢如意一頭撞在黃銅符印大香爐上，香爐重達數千斤，只有一聲輕響，卻連一絲震動都沒有。

　　錢如意頭頂的傷口不斷湧出大量血霧，飄入引龍香的煙柱，人卻徹底躺在祭台上。

　　“二叔……叔公……二哥……爺爺。”

　　跪在地上的錢如意親屬全站起來，正要衝過去。

　　坐在太師椅上的散修，右手一揮，一道風牆圍住祭祖台，沒有人能走進去。

　　“不要讓人白白犧牲，好好準備後事吧。”

　　錢懷德讓李大東將他扶起來，再度站在族人面前。

　　“錢如意為我錢家犧牲，讓匠人在村口先烈碑上刻上他的名字，洗脈換血儀式，二叔家的子女後輩排首位。”

　　錢家族人中，又一名老者站起來。

　　“一群廢物，懷德和如意都做了表率，你們還有臉躲著嗎”

　　老者指了一名同樣白髮蒼蒼，彎曲駝背的老者。

　　“錢如敬，你都八十歲了，沒個仙緣的人，有臉活這麼久，不怕子孫笑話嗎？”

　　“錢如忠，七十六歲放在凡人算長壽，三個老婆替你生了八個兒子，現在有十六個孫子，卻沒一個能拜入仙門，你希望子子孫孫都這樣活下去嗎？”

　　“凡人敬老是擔心自己沒仙緣，怕老了被當廢物，才有這些虛禮，要真能拜入仙門，誰管你活幾歲，敬得是修為，那才是本事。”

　　老者擺正了衣袍，站著非常直挺。

　　“我錢如旺今日有幸看到九思晉宗，代表未來子孫定能登仙，我不需刻入先烈碑，也沒有後人。”

　　“一個人活了半輩子，最知道孤單不好受，如意都先走一步，咱不能讓他一個人，一群老不死的趕緊交完後事，早點和如意作伴，如何？”

　　“老四，你也才七十四歲而已，需要這麼想不開嗎？”

　　“呸，我人生白活了七十四年，沒個子孫奉養，全靠族裡供著，你當我不知羞恥嗎？”

　　錢如敬和錢如興招來親人，兒女子孫們都跪著哭成一團。

　　“老四說得對，不能再這樣下去，如意走得快，咱要趕緊追過去。”

　　“咱四個自從知道沒仙緣後，忙著勾心鬥角，替自己的子女兒孫爭仙緣，彼此感情都淡了，在這村裡也讓人笑話許久，不應該。”

　　“懷德，你三叔我力氣不夠，怕撞不死，把法器借我用一下。”

　　錢如興抬手揮了揮，他的八個兒子來到錢懷德面前跪下。

　　“族長，成全我爹吧，我們這一家看似人多，根骨卻是最差，這日子是越來越難過。”

　　錢懷德看了三叔一眼，把冰晶匕首交到李大東手上。

　　李大東點頭後，快步來到散修面前，彎腰低頭，雙手捧起法器。

　　“這是我錢家贈予仙師的法器，還請仙師助錢家完成心願。”

　　散修吳昇接過冰晶匕首，感受到法器的寒意。

　　“也罷，我就收下，待他們穿上壽衣，坐在祭祖台上，我會一次讓他們沒有絲毫痛苦，同時回歸念界。”

　　李大東拱手拜禮，馬上叫錢家族人替三位老人家更衣。

　　過了一小時，錢家三位老者換上壽衣，坐在祭祖台上。

　　老者們的兒女子孫披麻戴孝，僕從們也已抬來四具棺材。

　　錢如意的屍身換上壽衣，又從遠鵬鎮請來另一位散修，幫忙補好頭上的傷口，讓老人家能以完整面貌收殮。

　　他的子女兒孫守在屍體旁落淚，但是祭祖大典還在進行，沒人敢哭出聲音。

　　錢懷德在李大東的攙扶下，走到祭祖台上，站在三位老者身邊。

　　“四位長老是為了錢家村的未來，前往念界與祖先作伴，這是好事，所以村裡不辦喪事，而是要以喜事來辦，大宴三天。”

　　“我們幾個老的也算是善終，恰逢九思晉宗，天道司允許魂血祭祖，這是千百年難得的際遇，一定得當喜事來辦。”

　　祭祖台下，錢如敬的孫子和他爹吵起來。

　　“爹，您真要讓爺爺這麼做，只為了後輩能獲仙緣，我寧可不修仙。”

　　錢如敬之子錢懷孝，一巴掌打在兒子錢康建臉上。

　　“康建，你以為爹願意，想想當年你去測根骨不成，咱家的家生子拜入仙門後，一回村就對你拳打腳踢，若不是村裡供奉的仙師勸阻，你還能活嗎？”

　　錢懷孝拿出一封信，遞到兒子手上。

　　“自那背骨的家生子成為仙師後，我去張家村替你說的那門親事吹了，人家退回聘禮，說是要把女兒嫁給他當侍妾，該醒醒了。”

　　錢康建看完信後，冷笑了一聲，把信收入懷中。

　　他走到祭祖台下，跪著對爺爺錢如敬不斷磕頭，磕到頭都出血，才被人架起來。

　　淚不斷從他眼中流出來，他大聲吼著。

　　“爺爺，您自小就疼我，我卻連拜入仙門的根骨都沒有，讓您老得這樣犧牲，康建不孝。”

　　“沒得事，看著你長大平安就好，只可惜看不到你成親，記得多生幾個，男女都行，有爺爺在上面看著，一定保佑他們平安長大。”

　　時間來到午時，引龍香已經燒了三分之二，散修吳昇從椅上起身。

　　他的修為達到煉氣圓滿，外貌看似壯年，實際年齡已有七十，右手持著冰晶比首，站到錢家三位長老面前。

　　“三位老哥，小弟對你們是深感佩服，魂血祭祖永留念界不得超生，想清楚了嗎？”

　　“仙師客氣，勞您出手，讓我們三位兄弟同時上路，就怕慢了，追不上二弟如意。”

　　“怕什麼，二哥這人就愛出風頭，搶著先去抱老祖先的大腿，咱就算去晚了，好歹還有胳膊能抱。”

　　錢如興看似說笑，手卻在顫抖，大哥錢如敬看到後，輕輕握住他的右手，另一手也同樣握住四弟大錢如旺的左手。

　　“今日咱四兄弟盡釋前嫌，到了那邊可不許再鬥了，你們這些後輩也要記住，不管誰能拜入仙門，一定不可忘本。”

　　錢懷德領著族人，跪在祭祖台下。

　　“錢家人跪拜叩首，送三位長老啟程。”

　　等三位長者閉上雙眼，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

　　吳昇持著冰晶匕首，輸入元氣後，藍光一閃，三位老者的眉心結出一顆冰珠。

　　血色霧氣從三位長者的頭頂冒出，不斷融入引龍香的藍色煙柱，慢慢藍煙化成紅煙，在天空中聚出一朵紅雲。

　　紅雲擴大，顯化出四位長者的面容。

　　錢家族人抬頭一看，又忍不住落淚。

　　村內一些患有重病的錢家族人都被下人抬來，他們的親人也都備好棺材。

　　還有一些無法修仙，卻在村裡犯法的男女，這時候也被壓來。

　　少部分自願犧牲，大部分哀嚎求饒，卻被自家親友打罵。

　　錢懷德從九思宗請來斬刑令，因為錢家族長有權力將這些罪人斬首祭祖。

　　族人之血與引龍香的煙柱結合，族廟開始發光，族人進去祭拜後，每個人的身上都產生轉變。

　　這種轉變不是現在，而是未來生育時，錢家族人有機會出現更好的修仙資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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