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尾刀俠Ⅴ 第一章 (上)

一輛黑色跑車行駛在華盛頓特區夜晚通暢無阻的大街上。

夜晚盡量不出門成了全美平民共識，除了許多無家可歸的遊民本來就吃住都在街上，入夜後還會經常在外活動的人通常擁有某種背景，好的方面是軍警或民團組織，不好的就是幫派或更難以言喻的反派或危險人物－－例如怪獸病感染者，就連性工作者拉客都不會獨自在夜裡行動，這年頭開膛手傑克可不會只有一個。

至於權貴階層，「一如既往」成為他們彰顯地位的方式，扣掉身體很誠實改住地堡這點。

「說好我當保鏢，為何要跟你一起穿正裝？」尼莫在副駕駛座上抱怨。

「你還是我的公認好友！讓你穿保鏢制服我的面子要放哪裡？」美國軍工之王馬修‧格林完全沒脾氣地寵愛著他那任性的平民朋友。

每當和尼莫一起行動，總是世界首富負責開車，首富的限量跑車很貴是事實沒錯，但他撞得起，主因還是尼莫車技實在一言難盡，乍看沒問題，但乘客都會莫名不舒服，馬修認為這也算某種超自然現象了。支開司機則是為了兩人能暢聊超英和國家機密話題。

「就算路上遇到反派襲擊也少個目擊證人。」尼莫說。

「沒啥意義，我的安保團隊沿路看著，但少一個人跟我們搶車裡的氧氣還是不錯的。」馬修回答。

尼莫‧凱普頓的超英代號是KS man，一個造型如殺手，行事比忍者更忍者的低調超英，但前陣子不幸因為挺身而出和可怕反派瘟疫瑪莉死鬥獲勝，加上一群曾受過KS man幫助的家暴受害者忍不住挺身而出接力發表自身悲慘遭遇與KS替他們拍下的加害者恥照，引發群眾熱烈支持討論，名次直接衝進前面一百名，看來大眾也看膩偉光正的英雄了，KS man這種又鹹又辣的口味真香，配酒又下飯。

要知道，目前超英排行榜上編號已經來到四位數了，肇因太多榜上有名的超英過久沒活動，甚至僅有上榜時的模糊紀錄，之前票數不多就輕易爬到中間的尼莫直接超越將近五百名，幅度勘比林白開著小飛機飛越大西洋。

當天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抄襲凱撒大帝典故，直接開了篇圖文並茂的長帖謳歌KS man，標題是「他是所有男人的女人，所有女人的男人！」內容更是把粉絲濾鏡開到最強，煽情程度游走十五禁之間，點閱率始終高居榜首，導致那幾天全世界超英迷集體短暫變節。

尼莫特地衝到格林集團總裁辦公室登入主系統檢查論壇後台，確定首富當真沒灌票作假，絕望抓狂直接用額頭撞桌面的反應，馬修每次想起都回味無窮。

「我想開窗。」管他跑車多酷帥名貴，說穿了就是裝上輪子的鐵盒，尼莫厭惡一切讓他憋悶的事物，比如超英制服，就是超英制服。

「我沒意見，如果你想被記者長鏡頭大砲攻擊，然後等等遭堵麥問為何是我開車你坐副駕，就我們兩個人兜風，中間做了什麼，我可以負責回答。」馬修躍躍欲試。

「不，你閉嘴。保持原樣就好。」尼莫不高興的問。「我們是去中共外交使館邀請的聚餐活動，又不是好萊塢頒獎紅毯，那裡的記者不是跑國際外交線嗎？」

不過難得能離開孤星市，又是到他沒去過的平行世界美國首都，尼莫心中還是有著一絲絲外出郊遊的興奮。搭首富專機又直接從機場乘車，哪怕深入敵營，馬修‧格林還是派頭十足，尼莫則是能夠當面見到不少只在新聞和軍事論壇上看過的中共高官職稱，他等不及觀賞傳說中的戰狼了。

「親愛的，只要我人在現場，什麼記者都只剩下娛樂八卦線。」都認識一年多，馬修對尼莫仍不明白他的影響力由衷感到驚歎。

「如果你不穿衣服的真面目哪天被娛樂八卦記者報出來，那也很有意思。」世界首富是超英排行榜上第一名的利維坦，同時也是目前地球上力量最強兼智商最頂的超能力者，這件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尼莫就是其一。

尼莫相信馬修會把這個祕密瞞到世界末日，又不是拍電影，自然人身分才能讓迄今仍佔領世界首富之位的格林集團總裁繼續快樂地橫行霸道。

「寶貝，你想太多，對方只會衝上來跟我要簽名握手，錢不能解決的事，偶像光環可以，再不然，我還有一千種以上應對方案。最簡單的一種，就是把對方拉入我拯救世界的小伙伴團隊中。」馬修說出殘酷的現實，旁邊就有一個被「簡單方法」套牢的超英。

要不是馬修正在開車，尼莫肯定要賞他一腳，他實在被金眼男子坑太多次了，已經快養成反射性揍人的壞習慣。

「穿白西裝有比較好嗎？為什麼我是白的？」儘管馬修有一組造型團隊，但尼莫每次出席公開場合總是首富親手置辦他的服裝造型，包括超英制服季節變更設計，尼莫搞不懂這是什麼心態？

「為了拉開人們對你和KS的聯想，你給大眾印象愈單純無辜愈好，而且你穿的正裝嚴格說起來叫象牙色。沒有白到可以去教堂宣誓，別緊張。」馬修嫻熟地安撫道。

這次餐會主題是中國代表團訪美與各國友人的交流互動。

中國派出由國務院副總理領軍的代表團，名義上是參訪美國，討論綿亙十年的貿易戰解套要求，雖然年年都沒下文，但如今兩國都面對國內民生經濟的強烈壓力，今年倒真有可能談出一點別的了。

另一個主要原因，當然是刺探美國二度被巨大怪獸登陸情況，然而中國遼東灣葫蘆島也被登陸過一次，尤其是有軍方背景的官員代表大家都很想私下聊些跨國怪獸八卦，比政治話題只能跳針要好太多，至少中共代表可以用「刺探敵情」當藉口不必一直戰狼嚎。

餐會預計採自助餐式，因場地空間有限，加上為了讓中美兩國官員、他國外交官們和受邀特別賓客更方便交流，反倒要求不帶無關人士進場，保鏢或隨身醫護人員例外。名單上也有一些明顯就在戰鬥部隊裡的美軍校級軍官與中共方面配備給代表團的特別武官，原則上一人只能帶一個，否則場地要被塞爆了。

世界首富沒差，畢竟他的維安團隊之後就會在外面盯緊緊。

尼莫對出席這種大場面還是有些緊張，他隱約感覺這場餐會瀰漫著硝煙味，不是形容國家勢力彼此對抗，是真正還在持續中的戰爭問題。

「這次聚餐也會有猶太代表出席吧？中共雖然表態支持巴勒斯坦，但他們也不想得罪以色列，大概會意思意思譴責哈馬斯，自薦當和事佬，但以色列沒那麼好哄，他們知道中共在暗中提供武器。人質問題也還沒解決，另外米迦勒上次破完牆後兩邊都綁了重要人質當談判資本，為啥還沒開始談？」都一個月了，難民大遷徙還在持續，以色列尚未展開地面行動，但時不時對加薩空襲，造成平民嚴重傷亡。

不幸中的大幸是，只要平民離開加薩，以色列就不阻止各國對難民的援助，只要確保糧食藥品和燃料不會被偷搶到哈馬斯的地道裡當作抗戰物資就好。

「因為上談判桌的不可能是哈馬斯，只會是正式阿拉伯國家，主題是停火協議與讓巴勒斯坦建國與否－－很多熱血網友不知道巴勒斯坦只是地名，就跟過去的台灣一樣，還不是一個國家。高層猶太人質在阿拉伯人監管下是沒出啥問題，但米迦勒當初把哈馬斯主席扔進以色列專關巴勒斯坦人的監獄裡，剛好碰上所有囚犯集體用餐時間。」馬修不是閒到非參加中共使館餐會不可，但他得去那個場合替米迦勒惹出的外交問題擦屁股。

「米迦勒大概覺得讓哈馬斯主席跟同胞待在一起比較安全，這有什麼問題嗎？至少不是扔到以色列軍營裡。」尼莫一時反應不過來。

「包含大義演說，哈馬斯頭頭只撐了十分鐘就被打死了，還是打成一坨的那種，因為現場有不鏽鋼餐盤餐具和椅子，等獄警把人群驅散已經看不出本來的形狀，是可以送樣本去卡達請對方幫驗DNA，但不管對方承認或否認都很尷尬！」

以色列方當然很想宣傳他們擊斃哈馬斯主席，問題事實就不是這樣，而且在哪裡怎麼殺的圓不起來，監控畫面已經從奇幻變成難以理解。

「你似乎很驚訝？」馬修轉頭看了眼尼莫的表情。

「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當然一定有平民不滿哈馬斯，恨意這麼深令人意外。」尼莫坦白說。

「當地人往往比外國人更懂誰佔走最多乳酪，還連清水都不放過。以色列當然有對這些囚犯進行心戰，但播放的影片也是事實，包括哈馬斯要求平民不撤離加薩，一群企圖逃離的倒地平民只見身上有彈孔，地面平整，推給以色列空軍太牽強，包括哈馬斯主席被米迦勒快遞到以色列前十分鐘，在餐廳用餐以及收看以哈戰爭新聞的囚犯正好看到以色列刻意播放一則新聞－－哈馬斯高層接受俄國媒體訪問為何沒建造給平民的防空洞，哈馬斯回答平民安危應該是聯合國要負責，造成死傷是以色列人的問題。」馬修難得翻了下白眼。

「如果你父母孩子整個家族都在綁匪手裡，面對媒體你當然只能讚美恐怖份子，咒罵境外敵對勢力，哦，我不是說巴勒斯坦。」尼莫說。

「但最好的一枚人質交換棋子就這樣浪費掉了，搞得以色列高層也很無言，他們本來想作足禮數（救人質給國際看）再清算，再說米迦勒沒隱藏身分，兩邊都有人看見他出手。阿拉伯那邊大概是埃及和約旦代表上談判桌，畢竟是鄰居，旁邊一直打會害到自己，他們到底要怎麼談，我也很好奇。」馬修補充。

「最好是UN維和部隊代替以色列軍隊進去加薩反恐，用加薩土地換以色列吐點非法屯墾區出來，讓被割碎的巴勒斯坦真正統一建國並略增加面積能夠自給自足，以色列國土也不用夾一個瘋狂增加人口的恐怖分子走廊，無關正義，我這種沒關係的旁觀人士只能建議CP質最高的方案，現實沒這麼甜。就像米迦勒說的，他只希望少死一點人。」

「順帶一提，米迦勒長得一點都不像中東人，所以阿拉伯國家和以色列都暗示美國應該負點責任。這就是為啥我要去中共大使館餐會的原因，不管現場發生什麼中國人都不會尷尬！美國外交部親自去不好看而且完全搞不清狀況。」馬修說。「我倒是贊成UN來代打，不為什麼，就為了美國自UN成立以來繳了最多的會員費！這次還要我們自掏腰包算了吧！」

「你被媒體問到立場時打算怎麼表態？」尼莫已經打定主意不管馬修怎麼答，他都要當鐵面人，但還是想事先做好心理準備。

「檯面上當然是跟美國總統站同邊，肯定會被左膠罵一波。」馬修想也不想回答。

「私底下呢？」

「兩邊都揍啊！」馬修燦笑。「我只是個賣軍火的平民，外國宗教戰爭坦白說我是最沒資格論對錯的，更別說干預哪邊了，只不過我去年和以色列開始合作針對怪獸入侵的武器系統開發案，當下是阻止不了，但再犯會讓我心情不好，剛好事後對他們如何處置濫殺平民的軍警有點話語權，至少那樣的人回國當不成戰爭英雄。」

「只能像個小流氓一樣撂狠話而已。」馬修搔搔鼻子說。「讓以色列別趁機再去亂約旦河西岸，管好自己人，優待撤至該處的難民，方便套出加薩哈馬斯情報，以色列地面部隊一旦開拔進入加薩，至少目標更明確，幹掉一個是一個，然後我說過了，哈馬斯這種人渣沒有浪費糧食能源的價值。但現實會怎麼演變不是我能決定。」

「這麼悲觀的想法，不像是你。」尼莫以為這個變態會發出更多狂言。

「我只能猜測，政治上如果協商出一個CP值夠高的方案，包括難民援助和重建計畫，目前躲藏起來的中東超英們說不定會放下種族與宗教藩籬，鼓起勇氣走上檯面鞏固這個方案，有望取代那些貪婪又無能的精神領袖，我猜那些超能力者對老弱婦孺和傷患會更具同情心。」馬修說出他的預測。

「你不怕是一群能力更強的恐怖份子領袖？」

「那怎麼沒幾個超能力恐怖份子先殺進地道把哈馬斯清掉取而代之？我偷偷期待過。」首富照舊要來點不良發言。

「大概是女人都在忙著煮飯帶小孩吧？或者挺著大肚子等生小孩，沒資格也沒興趣當超能力者。」尼莫記得馬修推測過中東強大超能力可能以女性居多，忍不住出言譏嘲，既然有能力者不被允許思考成長，那麼需要超英時得不到救助也沒啥好意外。

超英們通常傾向幫助本土同胞，移動範圍有限的現實限制姑且不提，在熟悉的土地上也更容易生存隱匿，先自救再救人本來就是人性，但也是人性的貪婪多疑導致超能力者光是安全活著就很困難，更別提冒險助人，有時甚至要靠殺人滅口搶奪資源才能存活，真正諷刺的是，保持沉默的確讓女性超能力者更安全。

馬修準備幫美國深層政府傳話支持下任以色列總理候選人，哪個願意長期停火坐下來好好談的就加分，願意挺格林集團的更加分，聖城耶路撒冷暫時先不管維持原狀讓以色列佔著，說不定哪天怪獸出現不小心就夷平了，到時候那邊誰人多誰倒楣。

就等新契機讓聖地變成真正的聖域，譬如環境惡劣到人類不團結就得被怪物殺死，或有新的神跡出現，假設聖城又要重建一次，剛好平均分成三塊再擴大一點能塞更多人，三教共存各拜各的，還可以比誰蓋的聖殿最美，再成立各自的聖殿騎士團，負責幹趴那些不乖的極端恐怖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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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任何妨礙「本國／控制區」平民逃難的有病「政權」，在下都會以中指作為我的立場，包括但主要不是指哈馬斯。順便說，尼莫下回又要掉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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