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弄墨]第三章--沈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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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原文：

大海洋流不斷，就是自幼與海共生的小吾也花了近五分鐘才突破淺海地帶，來到了波動和能視度漸小的深海，卻是不見黛西所說的巨龜。

「既然說是深海巨龜，那就是在深海吧。」小吾心想著這廢話中的廢話。腿一瞪，手一划，又下潛了數丈。「不過我們從來沒吃過這種東西，也只在黛西給的生物圖鑑上看過，他怎麼會突然想吃這種肉？」

隱隱約約，在幾乎不見陽光的遠處閃過一絲光線。

小吾沒有放過這點機會，側身游了過去。同時默默地化出方才在島上轉陀螺的黑繩，如煙似霧地環繞周身。這並非是世俗的繩索，記得當如黛西教他時，稱之為「流玉」。

「沒有在這裡，剛剛的……」小吾已然到達海底，瞇著眼繼續找著。前所未有的深海壓力讓他不再像之前那樣輕鬆，得花五成力才能勉強站著，不被巨大的壓力擠壓擰碎。

順手用黑繩打退了幾隻不自量力來侵犯的深海魚，小吾步伐未停，卻越走越緩。甚至原本堅硬的海底地面，都變得柔軟而富有黏性。「這是？」小吾低眉看著腳下。卻旋即雙手一探，鏟起腳下的土。

「嗯嗚嗚嗚嗚嗚嗚！」一長串低鳴聲忽然響徹海底，地面巨震，幾乎不會有波動的深海海域被攪得一團亂，本該躺好的沉積物在海中狂亂飄起，宛如一層厚厚的霧。

即使身處沉積物之中，小吾仍然看得到這造成一且騷亂的元兇。

「也太大了。」他呆呆地看著上頭，清楚地看到，方才一閃而過的光線，現在聚集，變成兇暴飢餓的眼光。雙手鏟出來的，不是土，而是一隻活生生的章魚觸手。

這是一隻巨大的章魚。埋伏在地底，隨時會捲起生物塞進自己嘴巴的深海大章魚！

「好貨就要生吃。」大章魚緩緩低鳴，碩大的觸手卻靈活地捲起今日份傻傻上門的獵物。佈滿特殊膠質的觸手加上難以抵抗的巨力，獵物們幾乎沒有懸念地都會被牠嗑掉，大章魚無往不利。

「我才今晚加菜！」小吾不甘示弱地大喊，全力施展，硬是用早早就纏繞周身的黑繩流玉撐開些許的空隙。腿一瞪，亟欲逃出觸手範圍。

但。

「這樣天賦異禀的好貨不多，我先從頭開始吃吧。」大章魚憐惜地看著被膠質緊緊黏住的小吾。

「糟糕，我被這臭章魚給……」小吾漏算了一件事，早在大章魚現身之前，他的腳底和手掌已經接觸到他的觸手，並且沾上了膠質。黏性極強的膠質將小吾釘死在原地。

大章魚用唯一的氣孔一吸，海水極速流進。瞬間，捆綁著小吾的觸手大量分泌出膠質，團團裹著他的軀幹四肢，剩下頭部露出。

「可惡。」小吾已經無力維持繩狀的流玉，光是呼吸就已經耗上全力。

「別白費力氣。掙扎只會讓你更痛苦。」大章魚看著體型比牠小數百倍，但營養價值極高的小吾，期待地說道：「生吃了你的輪迴之後，我就可以偷懶幾個月不覓食啦。」

眼看著大章魚的嘴巴，或者說，氣孔，離得越來越近。小吾極度慌張，這比以往任何一次下海都還凶險，腦筋極速運轉之下，喊出了三個字：「我自盡！」

瞬間，觸手停下。大章魚冷冷地瞪著小吾，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小生物。

「從剛剛開始就說要生吃活吃我，還說什麼要拿走我的輪迴什麼的。」小吾艱難地呼吸，眼神卻得意地看著靜止動作的大章魚，張口繼續說道：「甚至用這噁心的東西捆住我的時候都還特意留下我的頭讓我呼吸，就是為了不讓我再進你肚子之前死。」「那我就咬舌自盡，讓你的詭計不能得逞。就算你封住我的嘴不讓我咬舌，我也會用最後的流玉直接打碎我自己的腦袋，讓你吃到一團沒有任何價值的碎肉！」「想不到吧哈哈哈哈，你這個臭章魚，流著噁心的膿的臭章魚！」

大章魚瞇起眼，仔細地打量這個性格粗獷且有著強悍生存本能的小小生物。當今亂世，在西南海域的深海中，一物之下萬物之上的牠發現了一件事，一件足以驚天動地的事。

「遺產啊，」大章魚喃喃自語：「只有一半，但另一半的氣息更……」

些許殺氣釋出，將小吾舉到眼前的大章魚緩慢而低沈地問道：「小子，你從哪裡來？來到深海的目的是什麼？」

正面對上強烈殺意，小吾仍然不服輸，嘴硬道：「沒必要跟你說。」

「哦？你的答案，牽扯到我會不會直接就把你給吃了。」大章魚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大可以不想這麼多就吞掉你。雖然你的輪迴潛力很大，但也就只是潛力，捏碎璞玉我可不會可以不想這麼多就吞掉你。雖然你的輪迴潛力很大，但也就只是潛力，捏碎璞玉我可不會感到惋惜。」

「什麼輪迴不輪迴的，我只知道流玉，」小吾知道他的拖延戰術已經到了極限，而且敵人仔細看了他之後感覺更生氣，是他長得太醜了嗎？還是？他繼續說道：「還有我必須徹底地把你打倒才行。不然跟黛西的抓烏龜比賽就要輸了，我還要遊回去島上呢！」

「流玉可是那該死的龍族的字眼！」大章魚瞳孔放大，他的猜測果然得到了證實。許久不曾出現的巨大殺氣膨脹，嚇得四周的深海魚到處亂竄。大聲低鳴道：「還有！黛那雌的竟然還活著！」

「他叫黛西，你這個笨章魚聽不懂人話嗎？」小吾大怒，他才意識到他一句話就回答了大章魚全部的問題。只露出一顆頭的他哇哇亂叫：「還有他是女生是個姑娘你還這麼沒禮貌！」

「憑你，見不到玄武。」大章魚觸手一甩，直接要把小吾送入口中。全身被困住的小吾只能任由海流沖刷他的臉，耗盡體力加上被巨大觸手死死纏繞的他已經不能呼吸。

瀕臨昏厥的小吾眼神渙散，腦海只剩下黛西的笑臉。

幾乎就要到大章魚口中之際，大章魚冷冷地道：「也見不到你口中的黛西。我會殺了那雌的。」

「你敢！」

頭部爆裂。
雙瞳爆裂。
黏液爆裂。
口腔爆裂。
緊緊裹住小吾的觸手也爆裂。

小吾周身百丈的海水呈圓形爆裂，沒有例外。首當其中的大章魚更是被炸地連渣都不剩。

失去意識的小吾渾身散發奇異的烏黑光芒，順著似乎有自我意識的海流，流向了更深處的海溝。

大章魚的殘念化為沈積物，永遠留在海底：

「萬惡的龍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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