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蔚藍] 小說─那些在遙遠過去的故事(中)

#1b1kvS2g (C_Chat) 上篇連結

===

　　世界線理論，這對於現代來說並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彙。

　　但男子在被抽離的過程當中，看到了。或許是歐帕茲造成的影響，他看到了所謂的『收束點』。

　　一般從微觀的角度來說，會認為世界線會收束在某些無法避免其發生的重大事件，而當該事件收束完畢後再繼續往前進。

　　但從宏觀的角度來說，讓人們感覺是重大事件的，其實往往只是高機率會發生的、像是必然事件一樣的普通事件，而世界線會自然的發展到收束點為止。

　　但奇普托斯的毀滅並非是所謂的重大事件，它只算是每條世界線都會發生的「一般事件」，因此在男子被抽離之後，他看到了自己所離開的世界還在朝著收束點前進。即使一片荒蕪，也得到那時候才得以結束。

　　但那也並非是平行世界，只是在世界線連續變動下，所遺留下的『殘像』罷了。

　　然後，男子醒了過來。

　　「老師，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呢？」擁有著蔚藍色長髮的少女歪著頭看著男子，「你發呆的有點久呢。」

　　「■■■……！」男子呼喚著少女的名字，緊緊的抱住她──然後，發覺了不對勁。

　　自己，並沒有辦法叫出少女的名字。彷彿就只有有關少女的名字的記憶，被『神秘』所覆蓋一樣、彷彿自己的一部份，被替換成神祕一樣。

　　「老師……？」對於男子無聲的行動，少女感到了訝異。但與此同時更令少女疑惑的
是自己並沒有動手推開他的這個事實。

　　的確他是少女所找來些協助自己的大人，但這並不構成少女在相識不到一周以內便被他擁抱的條件，更別說大人的身體能力，其實遠遜於少女。而少女卻沒有打算抗拒他失禮的行為。

　　面對這樣的疑惑，少女將自己的矛盾默默地記在心中。

　　「抱歉，我太激動了。」包含了自己對少女的舉動、以及自身身體的變化等因素在內，冷靜下來的男子道了歉，「一想到接下來就可以離開聖所之塔，實際看看奇普托斯的環境，就有點太興奮了。」

　　「沒關係的，畢竟是我們沒有顧慮到老師的心情，讓您一個禮拜都只能待在這裡。」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少女拿出一串鑰匙，「這是『夏萊』的鑰匙，老師以後就能以那邊作為據點行動了。」

　　「我知道了，會長大人。」男子接過鑰匙，快步離開聯邦學生會辦公室。

　　不能浪費哪怕一分一秒，男子心想。

　　現在並非是自己剛到奇普托斯的時間點。

　　也就是，跳躍並非回到最初的時間點。如果是跳躍固定的時間就還好，但如果跳躍的幅度會隨著次數減少，那自己就沒有能夠浪費的時間。在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裡，即使不到收束程度，但能夠影響奇普托斯毀滅與否的，那一定就是聯邦學生會長。無論如何、不管必須跳躍幾次，都必須……

　　這份心情絕對不是錯覺，少女心想。

　　在自己的意識打算反抗老師的擁抱前，自己的靈魂就先一步接受了這個擁抱，這代表在思考之前，自己就先接受了應該被擁抱的事實。

　　那，就是在記憶之外，靈魂所記得的事情。

　　然而自己在今天與老師碰面前、甚至在被老師擁抱前，自己都沒有任何這樣的感覺，也就是……

　　「在老師睜開眼睛的瞬間，感受到與老師的羈絆嗎……？」

　　為了測試他，自己刻意的幾乎完全省略了原本打算跟老師詳細解釋夏萊的時間，只是把鑰匙交給了他，但他並沒有任何的疑惑，就像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地點在哪邊、而自己應該要做什麼一樣──就像是已經經歷過了一樣。

　　應該不只是「像是」，在男子毫無疑問地接過鑰匙時，自己已經確定了這不是男子第一次體驗這個現實。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會讓男子需要這樣子體驗第二次的世界，那一定……

　　「一定，是我努力的不夠的關係……！」

　　懷抱著這樣的念想，少女開始了幾乎是強迫自己般的、對整個奇普托斯的獻身。

======

　　第一次的毀滅，是男子專注於歐帕茲的研究而無作為。

　　第二次的毀滅，是少女過度介入各學園的自治，導致各學園對於聯邦學生會的不信任，走向第一次的結局。

　　第三次的毀滅，是男子能力不足以跟上少女們的戰鬥，以致於被戰鬥波及而不得不重來。

　　第四次的毀滅，男子挖掘出了歐帕茲『希迪姆的箱子』，並且研究出能帶著它進行跳躍的方法，但也因此耗盡了時間。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在不斷的輪迴中，男子總算找到了結束這一切
的微小可能性。

　　先來述說結論吧，以目前的狀況來說，要拯救所有人是辦不到的。

　　男子終究是低估了被譽為『超人』的聯邦學生會長，在第一輪之後的所有結局，幾乎都是因為聯邦學生會長的干涉而成立的。

　　他並沒有想到，她每次都能夠抓住自己行動時的蛛絲馬跡，來發現自己進行過時間跳躍，進而採取保護奇普托斯的行動。

　　但也因為她的努力，讓原本無名司祭的行動加速，進而加快了對各學園的影響、侵略與毀滅。

　　宛如黑暗森林一樣，少女越是發光發熱，就越容易在中途遭到擊墜。

　　且除了聯邦學生會長以外，
　　在沙漠中心逐漸乾涸的她、
　　降臨化身成無名王女的她、
　　成為了無心的全知者的她、
　　為了摯友去殺害親友的她、
　　保護自己倒在血泊裡的她、
　　被預言侵入化作廢人的她、
　　因為芥蒂轉變成魔女的她、
　　被拋棄而分崩離析的她們、
　　無力拯救而成為祭品的她、

　　他看過了，太多太多的崩壞、太多太多的結局。

　　要獲勝的條件有三。

　　一、學生的全體存活。學生的崩壞會導致自身神秘的反轉，進而被無名司祭作為色彩降臨的祭品，因此不能放棄任何學生。

　　二、自身的存活。並不是指男子自己，而是『老師』必須存活下來，否則學生們無力去迴避奇普托斯毀滅的結局。

　　三、奇普托斯的存活。正如前述的黑暗森林理論，當聯邦學生會長越努力的時候，反而越容易被盯上，因此必須要讓她不去意識到時間跳躍這件事。

　　而從這許多次的跳躍，男子也掌握到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
　　
　　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自己的存在會讓少女察覺到時間跳躍的存在，因此自己需要從『老師』這個位置上離開，跟學生們一樣成為奇普托斯的神秘。這樣一來可以讓少女因為沒有經歷過時間跳躍的『老師』而無法得知時間跳躍的存在，二來自己也能進行其他事項的進行。

　　第二點，學生需要試煉。無論是『老師』或者學生，都無法在未經試煉的情況下面對災難，因此自己需要在神秘司祭前搶先一步創造試煉，也就是『預言者』。

　　第三點，削弱無名司祭的力量，減緩色彩侵略的時間。對於奇普托斯最初毀滅的起點，這點毋需多言。

　　而額外的收穫、且已經證實的，有一個。

　　『老師』與學生的羈絆是會累積的。並不是像聯邦學生會長一樣，靠著判斷而感知到過去可能發生了什麼，而是刻劃在靈魂當中，曾經互相牽引的存在並不會因為時間跳躍而被完全磨滅。

　　「這樣就可以了。」跟往常選在夏萊不同，男子跪在聖所之塔的聯邦學生會長室裡，宛如祈禱一般。

　　在過去的經驗裡，他已經知道了時間跳躍的幅度會隨著自身被神秘侵蝕的程度而產生差異，那將自身剩下還身為人的部分完全化作神秘，再使用『大人的卡片』進行最大幅度的效果增幅之後，那──

　　「一定能讓時間回到我來到奇普托斯之前，而因為『我』已經不存在了，所以會出現下一位『老師』，來保證世界線的收束。」

　　然後，男子化身為奇普托斯的一部份

======

　　男子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他確實退回到了足夠久遠的過去，去創造了『試煉』。
　　世界的確因為彌補他的空缺，而迎來了新的『老師』。
　　但他沒有想到，即使自身化作神秘，她的靈魂卻已經將自己銘印。

　　「老……師……？」

　　「……」

　　他並不是沒有考慮過自己被認出來的可能性。但他沒有想到，在自己帶著大蛇『薇娜』作為試煉出面的第一時間，少女就認出了自己。

　　「為什麼……你會在那裏……」

　　「這是大人，必須要背負的責任。」從軀體中發出的，是少女跟少女靈魂中刻劃的、完全不同的聲音。

　　「我不懂！我做的不夠好嗎？我還有什麼沒有做到嗎？為什麼？為什麼！」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少女的思考依舊脫離了她的情緒，得到了男子為何會在那巨大機械旁邊的答案。但，這是她無法理解的選擇。

　　「……」應該說她的努力招惹來更壞的結果嗎？不是這樣的，少女的所作所為並沒有
錯，但這樣無法達到他的目的，無法拯救包含少女在內的所有人，「妳已經很努力了，■■■。但是……」

　　　　　《掏出大人的卡片》

　　「但這是身為大人，需要去做到的事情。」

　　這一次，已經不行了。
　　當少女看見自己而更加努力的時候，就會回到那必然出現的結局。

　　再一次，化為神秘的他，感受到自己體內關於少女的記憶逐漸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