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俠] 創作-瀟湘夜雨

*想試著寫寫看有武打風格的東西，所以生出了這篇。

*為了寫故事方便，本文有摻雜自己加入的原創人物。

*本文沒有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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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此時正值春季，春雨連綿。龍湘闔上隨身攜帶的油紙傘，踏入偶然找到的破廟。隨後，她將身上的兩柄劍解下，開始盤膝打坐。

自從唐門東、西武林盟大戰之後數月，身為武林和事佬的南宮家族決議在江南集合各大派代表商談，盼能盡量彌補武林在戰後的裂痕。趙活與龍湘自也收到南宮深的邀請，二人計議已定，趙活先去江陵與各大派周旋，龍湘則去錦香宮故居一趟，為溫夫人與在風雨山上力戰身亡的姊妹們焚香禱祝，之後再與趙活會合。

但具有「丐幫移動錢包」之稱的龍湘可不是浪得虛名。才剛剛跟趙活分開沒多久，除了剛買的油紙傘與掛在腰間的佩劍之外，包袱當中的銀兩、乾糧、衣物乃至於穿到快爛的備用麻鞋，全都不翼而飛。

沒有錢，就沒辦法置辦香燭，更沒有雞腿。龍湘不得已，乘夜返回江陵。夜色濛濛，又下著小雨，在一片漆黑之下，龍湘也毫不意外地迷了路，又找不到能借宿的人家，只好暫時在破廟棲身。別看她打坐的時候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實際上五臟廟正在激烈地吶喊，只得眼觀鼻、鼻觀心，勉強自己忍受飢餓之苦。

忽然之間，破廟的外門被緩緩推開。龍湘立馬起身，拔出佩劍。

只見一個臉上布滿髒污、身上衣服全是補釘的小女孩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荷葉包。她看到龍湘時，無神的雙眸立刻綻放光芒，但龍湘全神戒備的姿態，又讓她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過了一會兒，小女孩怯生生地開口:

「請……斗膽請問女俠，你的大名可是叫做龍湘?」
「正是。」
「是錦香宮的龍湘?」

龍湘困惑地眨了眨眼。
「我還沒聽說過其他門派有第二個龍湘。」

小女孩聽罷，將荷葉包往前一放，恭恭敬敬的朝龍湘磕了三個響頭。龍湘警戒之心消去大半，但仍懷有幾分戒備；她往前走上幾步，緩緩掀開荷葉包。

荷葉裡面包著的，是已經被蒸熟的雞腿。

一共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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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伏牛山。

雖然此刻是夜半時分，山上卻依舊燈火通明。一大夥強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坐在上首的幾位頭領目不轉睛地欣賞舞女的艷姿，底下的小嘍囉們賭博划拳者有之、調笑女人者有之、打赤膊摔跤者有之，亂成一團。

說起伏牛山，在武林可是小有名氣。北宋年間，伏牛派便以「百勝神鞭」、「追魂鞭法」等絕技名揚江湖。後來女真入侵，伏牛派掌門人號召子弟，投身軍旅，隨岳飛率軍北上，卻遭奸臣秦檜阻撓、壯志未酬；伏牛派掌門一氣之下，遂改姓為「秦」，聲稱一日不收復河山，便一日不回復原本姓氏。

他率領部眾，回到伏牛山占山為王，經常以游擊戰術騷擾金國的小股部隊，使金國不堪其擾，卻又奈何他不得；時日既久，「伏牛山秦家寨」的名頭越來越響，伏牛派掌門原本的姓名反倒消失在歷史的洪流當中。

前三代秦家寨寨主均以抗金扶宋、劫富濟貧為己任，經常蒐集金國軍事情報、與宋國武林互通聲氣，就連南宮家家主亦著意結交；但傳到第四代寨主秦伯啟的手上，卻開始變了調。他頗為貪財好色，不時率眾打家劫舍、強搶民女；更與丐幫舊派合作，成為人口買賣的轉口商，將宋國子弟賣到金國為奴為娼，再從西夏與金國引進美色珍玩，結交宋國官府。他膽大心細，事情做得甚為隱密，雖有種種對他們不利的流言在江湖上流傳，卻始終沒被抓到確鑿的證據。

此刻寨眾正在享用的，便是他們數個月以來「辛勤勞動」的成果。秦伯啟大口灌酒，得意非凡。當他又一次舉起酒碗，卻聽得「砰通」、「砰通」兩聲，兩個重物被摔在大廳正中央。

舞女們停下腳步，上前查看，卻被嚇的花容失色，驚聲逃開。原來那兩個重物是在寨前的看門人，鮮血從喉頭汩汩流出。

眾人向前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白衣、肌膚勝雪的美貌女子站在門口。有些小嘍囉看見來者是個女子，眼神立刻就不乾不淨起來。坐在秦伯啟下首的頭領牛二、孫三、李四看了一下彼此，臉上充滿淫邪之意。

「牛二哥，你覺得這個雛兒怎麼樣?」
「標緻是標緻，只是少了股浪蕩之氣。如果讓我在床上把玩把玩，再教她個幾手，嘖嘖嘖，我看明月樓的頭牌都比不上她。」

寨眾們哈哈大笑，他們早就都喝到七八分醉，也不想想看門人為什麼會在無聲無息間被送去見閻王。一個不識好歹的小嘍囉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準備抓住白衣女子的手腕。

「砰」，那名小嘍囉胸前被白衣女子重重拍了一掌，口中鮮血狂噴。眾人一驚，誰也沒想到這名女子的掌力如此雄渾。大廳忽然靜了下來。

隨後，十數名比較衝動的嘍囉拔出兵刃，揉身而上。

「媽八羔子的，你覺得你是誰啊!」
「不要以為你是女的我們就不敢砍你!」
「操你媽，我戰你祖宗十八代!」

白衣女子在兵刃快遞到身上的時候，一個旋身，眾人眼前一花，只聽得「唉呦」、「我去」、「嗚啊」之聲，所有襲向白衣女子的人全部倒在地上抽搐。她的動作實在太快，幾乎沒人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群盜之中，只有秦伯啟在白衣女子進入大廳之後全神戒備。當他看見白衣女子擊倒眾人的手法，冷汗噴湧而出，口中不禁喊道:「錦香宮殺人魔!」

一道閃電恰巧在此時劃破天際，把大廳映出幾分慘白。白衣女子柳眉倒豎，喝道:「正是錦香宮殺人魔!」

此人不用多說，就是龍湘。

李福貴接任丐幫幫主後，逐步擠出丐幫舊派膿血，讓秦家寨的生意大受影響。秦伯啟遂在數月之前，趁著西夏入侵時官兵與武林中人無暇他顧，連續劫掠數個村落，將村中有反抗能力的壯丁盡數殺死，老幼婦孺全部賣去金國。而在破廟中向龍湘磕頭的小女孩，在群盜來襲時恰好在村外撿拾柴薪，僥倖逃過一劫。

她沒有其他能依靠的親戚，官府又早已收受秦伯啟的財物，求助無門；在窮途末路之下，偶然聽得有一位龍湘女俠即將到江陵作客，只要以雞腿為禮，就能讓她上刀山、下油鍋。小女孩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沿路乞討來到江陵，偶爾經過熟肉舖或酒樓，便趁著店主不注意偷幾隻雞腿出來，期望哪天遇到龍湘，能讓她為自己的家人報仇雪恨。

或許是賊星該敗，龍湘打坐調息的破廟，恰恰是小女孩晚上的棲身之所。

龍湘早就聽溫夫人說過秦伯啟的種種傳言，聽完小女孩的遭遇，更氣的咬牙切齒，把雞腿骨咬的嘎吱作響。她本想先到江陵跟趙活要錢要糧，返回江陵城的路上卻恰好遇到一名打算強姦良家婦女的淫賊。她把淫賊一劍砍了，拿了他的銀兩、乾糧與馬匹，快馬加鞭趕往伏牛山。

方才龍湘擊倒眾嘍囉的手法，便是家傳武學「玄玄如意指」。玄玄如意指可素手接人兵器、探人衣囊、點人穴道，龍湘偏偏把每一指都往喉嚨與心口上戳。倒在地上的嘍囉們看似沒有外傷，氣管或心脈卻被指力震斷，已經是不活了。

孫三眼看大敵當前，卻兀自嘴硬，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姑娘來此生事究竟是何意?如果僅憑一己之力就來秦家寨找麻煩，未免把我們瞧的小了。」他剛剛還把龍湘稱呼為「雛兒」，現在看人家武功高強，不免客氣了幾分，改稱「姑娘」。

站在一旁的小嘍囉湊趣兒，叫道:「說得好!我秦家寨------」

「你秦家寨又怎樣!」龍湘左手拔出天觴劍，眾人眼前一花，方才出聲的白目身首分離。

眾人驚呼之際，牛、孫、李三名頭領拔出兵刃，撲向龍湘。他們行走江湖多年，知道此時乃是秦家寨生死存亡之際，便趁龍湘心神微分時忽施偷襲。孫三掄起板斧，砍向龍湘的左肩；李四使出「地堂刀法」，急攻龍湘下盤；牛二步法詭異，往前踏上數步，不知怎地竟繞到龍湘身後，拿出兩柄短槍刺向龍湘背心。單論武功，三人均是二流貨色，但彼此配合多年，在他們手下不知死了多少名英雄好漢；這三招的力道、方位均拿捏的極為巧妙，避開了第一招，避不開接踵而來的第二招、第三招，更有無數後著，叫人防不甚防。

龍湘眼見大敵當前，不覺精神一振；她見板斧劈來，腳下自然而然踏出全真派的「四象步」。這四象步乃是全真派入門武功，江湖上人人會使，就連一般老百姓也把它當成健康操來跳；但不知怎地，僅僅是這簡單幾步，便在間不容髮之際勘勘避過孫三與李四的殺招。

兩人準備變招之際，龍湘將天殤劍往前一遞，刺進孫三的心窩；右手嗔嵐劍出鞘，反手斬下李四的雙臂；待牛二的雙槍離背心不過數吋，忽地伸出右腿往後一踢，正中牛二下陰。

她刺死孫三的招術是錦香宮的劍招、對付李四時則用上了龍淵七絕之一的「天罡伏魔劍」，踢向牛二的一腳卻是江湖鬼域錄上的「撩陰腿」。最近趙活為了讓龍湘在行走江湖時多幾分提防，特地把江湖鬼域錄裡的故事編成相聲段子，與唐布衣一搭一唱，成為唐門最火紅的餘興節目；龍湘雖然在台下也笑得很開心，教訓卻是半點也沒學到，趙活拿唐布衣當木人樁使出的幾招旁門左道武功，反倒記了個十足十。本來這一腳可以讓牛二當場斃命，但龍湘惱恨牛二言語無禮，存心讓他多吃點苦頭，腳上的力道便沒使足，僅僅踢爛了牛二的下體。

小嘍囉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均露出恐懼之色。秦伯啟看了看眾人面如死灰的窩囊樣，知道大事不妙。秦家寨上百名嘍囉人人會武，如果指揮他們一擁而上，或許還有機會把龍湘逼退，至不濟也能讓自己逃之夭夭；但龍湘一上來就在兔起鶻落之間，連敗秦家寨武功最強的三名頭領，牛二下體化為肉糜、在地上哭叫哀號的慘況又令人心膽俱碎，誰有勇氣在此時奮勇向前?

「躂、躂、躂」，伴隨著腳邊濺起的血花，龍湘一步一步走向秦伯啟。秦伯啟緩緩起身，忽地往地上一跪，說道:「小人秦伯啟，不知何因冒犯女俠虎威，懇請女俠恕罪!」

龍湘愣了一下，不曉得此時該做出什麼反應。秦伯啟連連磕頭，又說:「從今以後，小人必定會金盆洗手，以後半生彌補自己過去的罪刑，懇請女俠饒了小人一條狗命!」

秦伯啟在地上磕頭磕了良久，只聽得龍湘緩緩開口:「你有殺過人沒有?」
「人、人自然是殺過的，但------」
「有沒有人像你現在一樣跪地求饒?」
「這、這個，有是有，不過------」
「別人跟你求饒之後，你有放過他們嗎?」

龍湘的臉上罩了一層寒霜。

就在此刻，秦伯啟忽然發難。他從懷裡掏出一包石灰粉，劈頭往龍湘砸去。緊接著，八名秦伯啟的親信持刀從人群中躍出，從各個方位砍向龍湘。

他與龍湘的距離極近，滿擬藉由這一擊損害龍湘的視力，再將她亂刀分屍。但石灰粉來到龍湘身前，卻像撞到了一堵隱形氣墻，凝住不動。原來龍湘早已用真氣互住全身，她運起內力，將石灰粉反激出去。

「砰通、砰通」，人在半空中的嘍囉們紛紛落地，抱著面部不斷打滾。

秦伯啟在絕望之下，正準備抽出腰間軟鞭，卻感覺喉頭一涼。他最後看到的，是龍湘略帶得意的淺笑，以及她劍上的點點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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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年後。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當年叱吒江湖的風雲人物，全都成為遙遠的傳說。

來到江陵城外，可以在此處看到一座宏偉的菩薩廟。據說在過去，有一個被盜匪滅門的貧童來到此處跟菩薩哭訴，菩薩遂當場顯聖，將害死她全家的強盜盡數化為血水。這個傳說一傳十、十傳百，遂有虔誠的信徒重塑了菩薩金身，並將廟宇大加整治。

雖然江陵在這數百年間受到多次戰火摧殘，這間菩薩廟卻始終屹立不倒。隨著時間流逝，它逐漸成為當地居民的信仰中心。

至於這則傳說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傳開的，人們並不在乎。

大家只知道，如果孤兒寡母來此處祈求平安，並獻上雞腿做為供品，特別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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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各位，忘記這招是邱道長絕技，這邊略作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