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綴歌] 黑魔王世界線-殷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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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下篇，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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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月桂綠茵痛恨著自己身上流淌的血。

綠茵家的血脈似乎受到了神明的詛咒，誕下的孩子們十個裡面有九個會是爆竹。

但唯一擁有魔法的那個孩子，將會獲得無與倫比的天賦。

在父親激昂的口吻中，

月桂這才知曉自己和妹妹是綠茵家近百年間唯二被贈與魔法的孩子。

『終於啊！終於！』父親暢飲著賒帳購買的紅酒，眼淚爬滿了漲紅的臉孔，

『綠茵家有救了！終於能不用看著那些王八蛋的臉色過活了！』

自此父親的眼神中再也沒有自己和妹妹的身影，

她只能從那雙貪婪的瞳孔中看見兩件華貴的商品。

『可憐的孩子……』母親輕輕的撫摸著熟睡的妹妹，淚珠灑落在她的胸前，

『我可憐的孩子們……』

這是份帶有惡意的禮物。

強大的法力意味著過量的消耗，名為綠茵的巫師大多活不過四十歲。

背負著重振家族重擔的兩姐妹，在父親強力又拙劣的引介下，

參與了無數場無聊的派對，見識過了各式各樣阿諛奉宸的嘴臉。

相遇、自我介紹、寒暄攀談、承諾在相見、別離……

重複再重複……重複再重複……

隨著逐漸麻木的情緒，『朋友』的概念逐漸在月桂綠茵年幼的心靈中分崩離析。

但她只能在夜裡戴上笑容，對著無法入睡的妹妹編織故事，

總有一天，姐妹兩人會交到真正的朋友。

哄騙著妹妹的同時也哄騙著自己，否則根本無法在寂寞的夜裡闔上雙眼。

然後在那個無聊的夜晚，她遇到了綴歌馬份。

『月桂呀，我親愛的孩子。』醉醺醺的父親將自己推向前方，

『和馬份家的千金去旁邊玩玩呀，』

『別忘了要和人家打好關係呦。』

看著父親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睛，月桂厭惡的別開了臉。

『綴歌，別忘了禮節。』馬份先生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接著便拉著父親一同走向遠處。

『您好，』月桂低下頭，輕扯裙襬，『我是月桂綠茵。』

短暫的沈默，有著白金色長髮的少女冷不防地掏出紙扇，

「呼噠！」的一聲，粉紫色的花扇遮住了皓齒，

接著在月桂詫異的眼神中，少女朗聲說道：

『本小姐的名字是綴歌馬份！』

『月桂綠茵！』她挑起了高傲的眉毛，滿臉神氣，

『……誒？是的？』

『成為本小姐的朋友吧！！！』

「我怎麼可能說過這種話！」

綴歌瞪大了銀灰色的眼睛，怒視著忍不住笑出聲的月桂。

「細節我記不清楚了，」月桂輕輕抹去眼角滲出的淚水，「但八九不離十吧。」

壁爐中的火焰熊熊然燒，

但就憑這樣的光亮，當然無法徹底驅逐馬份家書齋內的黑暗。

頂多只能照亮壁爐前，癱坐在單椅上的黑魔王，以及她最信任的副手。

儘管這只是碩大房間的小小角落，但對月桂而言，已經足矣。

時間是深夜，是連月亮都已經悄悄離去的夜晚。

黑魔王解開高盤的白金色秀髮，卸下了駭人的外表，恢復成了綴歌馬份。

也是她唯一能放鬆休息的片刻。

「話說回來……綴歌呀，」月桂看著啜飲紅酒的綴歌，

「為什麼要刻意不讓潘西和翠菊出任務呢？」

「當然是為了要保護……」

「這個理由是說服不了翠菊的。」

綴歌眨了眨眼睛，銀灰色的眼睛逐漸暗沉。

「妳知道分靈體是怎麼做的嗎？」

「……要靠謀殺，分裂靈魂……是嗎？」

綴歌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動。

壁爐的火光將杯中葡萄酒的些許暗紅，沾染在綴歌白皙的指頭上。

「我的靈魂呀……早就不再完整了……」

黏稠的鮮血從綴歌的掌心溢出，濕潤了她的手腕，污染了她的睡袍。

「……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是可以的話……我不希望弄髒妳們的雙手……」

鮮血滴落在她蒼白的臉頰，滑進了胸膛。

「……龍也好，吸血鬼也好，催狂魔也好……只要妳們的靈魂依然完整……我就……」

綴歌閉上雙眼，然後再度睜開。

粘膩的鮮血已然消失，一滴不剩，但臉上依然溫熱濕潤。

「……妳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月桂伸出雙手，從椅背後頭抱住了綴歌。

「對不起……月桂……」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經驗，我遠不及石內卜…魔力，我遠不及妳…謀略…格蘭傑女孩可能都比我還強……」

綴歌吸了吸鼻子，

「我能做的……就只有用盡全力…..利用手邊的一切資源……真的很對不起……」

「妳這樣說其實讓我很感動呢，」月桂輕輕撫摸綴歌的頭髮，

「這表示妳很信任我呀。」

「是嗎？」綴歌勉強的展開笑顏，

「其實啊…小時候我總覺得，只要能夠守護我半徑五公尺內的人們，我就心滿意足了……」

月桂不自覺的瞥了一眼擺放在書桌上的陳舊日記，

她知道那微微泛黃的紙頁間隱藏著什麼，但此刻她決定不要說破。

綴歌仰起頭，將側臉埋在月桂柔軟的胸膛。

「……世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一樣了呢……？」

月桂沒有回話，只是繼續輕撫綴歌的秀髮。

她突然望向空無一物的角落，輕聲低語，

「這樣妳就明白了吧？」

「嗯？妳說什麼？」

「不，沒什麼。」

月桂將眼神移回綴歌的臉龐，伸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漬。

「今晚就好好休息吧，綴歌。」

書齋的角落，儲思盆內的潘西帕金森灑下了喜悅的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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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中的火焰熊熊然燒，

一樣是深夜，一樣是月亮沉入地平線後的夜晚。

但今晚的黑魔王尚未離去。

「亂了……一切的計畫都被打亂了……」

黑魔王憤怒的將書桌上所有的書籍、卷宗、捲軸全都掃到地上，

「該死的東西！那頭該死的畜牲！焚銳灰背！早知道我就應該殺了他，

讓他的靈魂在地獄焚燒殆盡！」

「綴歌……」

「要不是為了拉攏狼人族，我才不會留著這種不受控的垃圾！

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去殺害巫師的子嗣！」

「綴歌……」

「而我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眼淚終於從黑魔王銀灰色的眼眶奪出。

淚水融化了她臉上的武裝，洗去了她猙獰的怒顏。

「竟然還要等到鳳凰會的那群廢物收拾掉牠我才知道這一切……

我這領導人是怎麼當的啊……」

綴歌癱坐在單椅上，摀住臉孔。

不住啜泣的哽咽聲和劇烈顫動的肩膀，讓她看起來像是個做錯事情，懊悔萬分的小孩。

「噢綴歌……」

月桂再度擁抱摯友，希望自己柔軟的胸懷能夠溫暖她失落的靈魂。

但她只感受到胸口的溫度，一點一滴的消退。

「……月桂，對不起……」

「怎麼又突然道歉啦……」

「……看來計畫得提前進行了……」

「……是嗎？」

綴歌抬起頭，露出了一抹笑靨。

月桂心中一凜，情不自禁地放鬆了擁抱的力道。

黑魔王尚未溶解完全的面具，在綴歌削瘦的臉孔上恣意流淌，

她的嘴唇露出了狂氣的笑容，銀灰色的雙眼中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空洞。

「月桂……妳會陪我的對吧……」

她憔悴的面容、乞憐的語調，全都烙印在月桂亮藍色的雙眼之中。

「妳……會陪著我的……對吧……」

「對吧？對吧？對吧？對吧？對吧？對吧？對吧？對吧？對吧？對吧？對吧？」

「嗯，」月桂溫柔的微笑，輕輕撫摸綴歌的臉頰，

「我會陪著您的。」

幾週後，黑魔王佔領了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院，

正式向麻瓜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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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盡的菸頭在琥珀色的煙灰缸裡吐出最後一口白煙。

窗外的晨光依舊明亮耀眼，依然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奈威隆巴頓一言不發，望著眼前不住啜泣的金髮美人。

「所以說……所以說……我想拜託你們……」

月桂綠茵摀著臉孔，悶悶的聲音從指縫間洩漏而出，

「……拜託你們救救……」

「妳想知道漢娜身上出了什麼事嗎？」

奈威突然開口，終結了自己的沈默。

「在她得知所有家人被佛地魔屠殺的那一天，她的內心為了保護自己，

對自己施加了一個強大的咒語。」

他拿起桌上的魔杖，在手中輕輕轉動。

「在咒語被解開之前，她的身體、心靈都會永遠停留在剛滿十七歲的那年夏天。」

月桂緩緩止住了哭泣，仔細聆聽。

「世界成長了，改變了。但她永遠都不會變，

她的腦袋會自動幫她解釋一切，像是某種莫名強大的迷糊咒。」

他敲敲自己的腦袋，嘆了口氣。

「但奇怪的是，在她眼中，只有我仍然是那個胖胖愣愣的隆巴頓同學，」

他微微一笑，眼神飄向了窗外。

「也就是說，在一切都不再相同的未來裡，只剩下我能夠繼續陪伴著她，

直到她死去為止……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不想向前，不想面對殘酷的現實。」

奈威將笑容從臉上抹去，繼續盯著月桂的臉龐。

「現在，妳清楚強奪他人的生命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了吧。」

見月桂毫無反應，奈威繼續開口，

「上週，我們與焚銳灰背在活米村對戰。

路平教授在死前重傷了他，我們才有機會從那頭瀕死的畜牲腦中挖出所有的資訊。」

他皺起眉頭，慍怒微現。

「我們花了將近三天的時間，才整理完了牠骯髒齷齪的人生……

然後我終於看見了我最想看見的那一晚。」

「我終於親眼看見，是誰殺死了漢娜艾寶的家人。」

月桂緊揪衣襬的手指微微抽蓄，奈威立刻將魔杖指向她的鼻尖，

「別動，聽我把話說完……那一晚，焚瑞灰背異常興奮。

牠將牠野獸一樣的感官開到極限，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感受整個空間，

而且特別針對那個金髮灰眼，手持魔杖，站在艾寶夫人面前的少女。」

月桂緊咬下唇，不住顫抖；見狀，奈威毫無反應，只是繼續低聲開口，

「……所以，我決定繼續相信她。」

「……咦？」

看著月桂露出驚訝的表情，奈威收起了魔杖，站起身子，走向廚房。

「雖然只有短短的瞬間。在綠光閃過之後，我親眼看見了綴歌馬份的懺悔。」

他取出玻璃杯，為自己和月桂倒了兩杯牛奶。

「妳知道分靈體吧。」

「……要靠謀殺……撕裂靈魂……」

「沒錯，然後得用誠心的懺悔來復原靈魂。」

奈威將玻璃杯放在桌上，

「而那份苦痛，幾乎會毀滅自己。」

他將玻璃杯推至月桂面前。

「綴歌馬份的靈魂，並沒有她自己想像的那麼殘破。

……所以我決定繼續相信著她。」

豆大的淚珠自月桂的臉上滑下，落在玻璃杯中，激起陣陣漣漪。

「……所以說……你們願意……」

「啊啊，那個笨蛋應該再過不久就會到了，

等會就請妳把妳們接下來的計劃、動向、人員配置通通說出來……」

「……你們願意……救救……」

奈威點了點頭，他聽見了前門敞開的聲響。

「我們會和妳一起拯救綴歌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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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身旁傳來的年輕嗓音喚回了月桂飄遠的心神，「是時候了。」

「嗯，噢……所有人都到齊了嗎？」

「是的，首領。七十七隻渡鴉在此供您差遣。」

她看向前方，看向那群佇立在史萊哲林交誼廳之中，那群與她一樣，

身穿漆黑長袍，帶著鮮紅面具的男男女女。

開戰的鐘聲在一小時前已經響起，眼前的渡鴉們全都熱血沸騰，難掩興奮，

像是群在廣場上等待麵包屑的鴿子。

月桂將披掛在背後的兜帽戴起，將綴有鳥喙的鮮紅面具覆蓋臉龐。

然後轉過身去，用魔咒封鎖了通往外界的石門。

議論紛紛之中，月桂回過頭來，嫩唇輕啟，

「問問自己，妳是誰？」

強大的魔力從她嬌柔的身軀暴漲而出，籠罩了整個史萊哲林交誼廳。

幾個機敏的渡鴉已經覺察異狀，掏出魔杖，擺出備戰的姿態。

……抱歉了，綴歌。我沒能遵守承諾……

月桂高舉魔杖，不祥的黑色魔力在魔杖的頂端不斷鼓動。

她看見了年幼的綴歌捧著自己骯髒的雙手，跪坐在角落抽抽噎噎的哭泣。

……沒能讓雙手保持清淨……沒辦法陪妳走到最後……

「我是死徒！我就是死徒！」

「我伏在地上，祈求她的救贖，」

「我伏在地上，自願為她殺敵。」

「自願在黑夜中，揮舞魔杖，並在晚餐裡下毒。」

「我是渡鴉！我是享用死亡的渡鴉！」

……真的，很對不起……這是我唯一能為妳做的……最後一件事……

月桂綠茵倒在血泊之中，與七十七具屍體躺在一起，

感受著體溫逐漸脫離軀體，感受著靈魂粉碎的麻木。

她望向空中，細聲低語，

「直到末日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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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對monica21的哈利波特系列文以及平野耕太的《厄夜怪客》

做出了極度拙劣的致敬，在此先向各位讀者致歉。

疫情仍未緩解，請各位務必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也多多關心、關照身邊的人。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呢，請各位繼續期待一下夜晚的歡騰。

由衷感謝願意看到這裡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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