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閒聊] 黃藥師破得了金剛伏魔圈嗎?

※ 引述《tessamaimai (2077)》之銘言：
: 金剛伏魔圈 是金庸筆下最強的陣法之一
: 如果由黃藥師來破此陣法可行嗎?
: 黃藥師精通奇門五行之術 身法又詭譎多變
: 不知道彈指神通 奇門五轉 桃華落英掌等對付得了嗎?

之前寫過同人剪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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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之下，少林寺頂和各處的巡查都鬆懈不少，圓真此時已年逾七十，身手仍是矯捷異常，只見他上山時雨傘絕不晃動，冉冉上升，宛如有人以長索將他吊將上去一般。

到達峰頂，一個蒼老恢弘的聲音說道：「圓真，深夜沐雨，何事所來？」

圓真恭恭敬敬的道：「圓真奉方丈師叔之命，謹來向三位師叔請安，並有幾句話要對那囚徒言講。」

峰頂三株松樹的樹榦中都凹入一洞，恰容一人，每一株樹的凹洞中均坐著一個老僧，內功精湛，僅憑圓真上峰的腳步聲便認出來者何人。

此時圓真抵達露面，卻見圓真身後還跟著一人，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臉色古怪之極，兩顆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轉動，除此之外，肌肉口鼻，盡皆僵硬如木石，直是一個死人頭裝在活人的軀體上，令人一見之下，登時一陣涼氣從背脊上直冷下來。

三僧的目光與這張臉孔相觸，便都不敢再看，立時將頭轉開，心中怦然而動，面面相覷，己方三人內功之深湛，足以端坐於峰頂，僅憑耳聞攀山者腳步聲便知來者何人，此時若非親眼所見，實只感知到圓真一人的聲息，那青袍客是人是鬼，卻無法揣測。

一個枯槁的聲音道：「空見師侄德高藝深，我三人最為眷愛，原期他發揚少林一派武學，不幸命喪此奸人之手。我三人坐關數十年，早已不聞塵務，這次為了空見師侄才到這山峰來。這奸人既是死有餘辜，一刀殺了便是，何必諸多囉嗦，擾我三人清修？」

圓真躬身道：「太師叔吩咐得是。只因方丈師叔言道：我恩師雖是為此奸人謀害，但我恩師何等功夫，豈是這奸人一人之力所能加害？將他囚在此間，煩勞三位太師叔坐守，一來引得這奸人的同黨來救，好將當年害我恩師的仇人逐一除去，不使漏網。二來要他交出屠龍寶刀，以免該刀落入別派手中，篡竊武林至尊的名頭，折了本派千百年的威望。」

只聽得一名老僧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此事愈少人知愈好，然則陪同你來的那人是誰？」

圓真奇道：「誰陪小僧來著？圓真沐雨夜訪，事先絕無人知！」

蒼老的聲音冷笑道：「那你身後之人是誰？」

圓真聞言大驚，不假思索反手擊出，使了一招幻陰指法，雖已無昔年陰勁，但招式快如閃電，三僧也不見那穿青布長袍的人如何閃躲，他這一指竟沒點著。

那人行動有如鬼魅，卻未發出半點聲響，若說圓真招式尚且有跡可循，那人的身形步法卻無聲無息，若非親眼目睹，實如空氣一般無法察覺。

圓真自到少室山以後，這些日來一直覺得身後有點古怪，似乎有人跟隨，但不論如何出言試探，如何擒拿抓打，始終摸不著半點影子，還道是自己心神恍惚，疑心生暗鬼，此時絕招全力施將出來，仍是招招落空，彷彿花旦獨腳唱戲。

若在之前，只道自己又只是疑神疑鬼，但聽三僧這般問起，似是確有人跟隨在自己身後，不禁大驚失色，顫聲道：「你是誰？一路跟著我幹什麼？」那人恍若未聞，毫不理會。

圓真猛然轉身疾撲，那人似乎身子未動，彷彿憑空漂浮，倏地飄身到圓真視覺盲點，圓真這一疾撲頓時撲了個空。

三僧大驚，均覺這人功夫高得出奇，真是生平從所未見，以己方三人之能，縱然可閃避得過圓真進招，卻絕無可能始終飄身屹立在圓真無法探知的方位而使圓真無從察覺。

一名老僧喝道：「裝神弄鬼，此人是敵非友！」三僧心領神會，不須指示動手，此時已不約而同出招。

這一下襲擊事先竟無半點徵兆，青袍客正自閃避圓真的試探，突覺兩條長物從臉上橫掠而過，相距不逾半尺，去勢奇急，卻是絕無勁風，正是兩條黑索。

這兩根黑索來得甚是勁急，青袍客想也不想，右手一揚，拇指扣住食指，輕輕一彈，一道渾厚雄勁之極的指勁霎時傳遞到了其中一根黑索上。

霎時間黑索走勢紊亂，兩根黑索頓時在半空纏繞在了一起，這一下出奇不意，堪稱三僧自從練成黑索功夫以來之所未見。

他一指彈出，身子同時向右飄出丈餘，又是一條黑索向胸口點到，那黑索化成一條筆直的兵刃，如長矛，如桿棒，疾刺而至，同時另外兩條黑索勉強解開糾纏，再次從身後繞來。

只見黑索纏至，索頭微微觸到青袍客的衣緣，三僧同時發勁，不料就在這勁已發出、力未受著的一瞬之間，對方肌膚突然內陷，只聽得喀喀喀的接連三聲，三僧手腕齊齊脫臼。

三僧這一索若是打空，自無關礙，不過是白使了力氣，卻在明明以為擊到了受力之處而發出急勁，著勁的所在忽然變得無影無蹤，待要收勁，哪裡還來得及，只感手上劇痛，忙換手握鞭，一隻手已舉不起來。

三名高僧一生之中從未遇到過如此高強敵手，無不駭然。

卻見青袍客身隨勁起，嗖的一聲，身子直衝上天，正在此時，天空中白光耀眼，三四道閃電齊亮，只聽得兩位高僧都「嗯」的一聲，對他的武功極感驚異。

這幾道閃電照亮了三位高僧的身形，青袍客借著電光，一瞥間已看清三僧容貌。坐在東北角那僧臉色漆黑，有似生鐵；西北角那僧枯黃如槁木；正南方那僧卻是臉色慘白如紙。三僧均是面頰深陷，瘦得全無肌肉，黃臉僧人眇了一目。

「請問青袍人高姓大名，少林寺渡厄，盼知是哪一位高人蒞臨鄙寺。」

只聽得轟隆幾聲猛響，幾個霹靂連續而至，這天地雷震之威，直是驚心動魄。青袍客在半空中翻了個箭斗，左足在一株松樹的枝幹上一勾，身子已然定住，於轟轟雷震中朗聲說道：

「桃花島，黃藥師。」

說著左足站在松干，右足凌空，雙手負在身後，松樹的枝幹猶似波浪般上下起伏，黃藥師始終穩穩站住，身形飄逸，顯得高高在上。

黃藥師素來心高氣傲，等閒小卒自不配耳聞己身名號，然則對方自報身分，乃是少林寺輩分卓絕的三大高僧，而自己一招未出已然震脫三僧手腕，實可謂藝蓋少林，這才報出自己名號，免教少林寺懵懂受挫。

黃藥師適才所使武功，包括了蘭花拂穴手、彈指神通兩大神功，而最後半空一個筋斗，便是桃花島九宮八卦絕藝的奇門五轉。

三位少林高僧雖然身懷絕技，但坐關數十年，不聞世事，於他這三門功夫竟一門也沒見過，待得聽他自通名號，竟是來自不曾聽聞的桃花島，三僧心中的欽佩和驚訝之情，登時化為滿腔疑惑，心想自己三人竟拿不下一個無名島民。

黃臉老僧忽然一聲清嘯，說道：

「黃施主，老衲法名渡厄，這位白臉師弟，法名渡劫，這位黑臉師弟，法名渡難。老衲師兄弟三人，聯手領教貴島高招！」

黃藥師冷笑一聲，正要說話，驀地里四面八方呼嘯連連，撲上七八條人影，當先一人喝道：

「少林和尚枉為佛徒，殺害這許多人命，不怕罪孽麼？大伙兒齊上。」

八個人各挺兵刃，向樹間三僧攻了上去。

這八人中有三人持劍，其餘五人或刀或鞭，個個武學精強，霎時間便和三僧的黑索鬥在一起。

拆十餘招，渡厄看出渡劫應付維艱，黑索一抖，偷空向渡劫的兩名對手晃去。

那二人都是身材魁梧，黑鬚飄動，身手極為矯捷，一個使一對判官筆，另一個使打穴橛。

見眾人橫插亂入，打斷自己說話的興頭，黃藥師愈看愈是不耐，當下冷冷的道：「你們八個人快自殺罷，免得讓我出手時多吃苦頭。」

使判官筆的黑鬚老者冷笑道：「樹上的是什麼東西，河間雙煞在此辦事，哪裡由得你說嘴！」

黃藥師冷笑道：「這點微末功夫，也稱什麼雙煞。」

他聽二人號稱河間雙煞，與昔年自己弟子黑風雙煞名號雷同，但功夫實有雲泥之別，傳出去還以為名號雙煞的都是些平庸無能之輩，頓時殺心微動。

見眾人無視於他，當即一躍而下，此時三僧三根黑索急舞飛揚，對方八口兵器虎虎生風，正是戰局最混亂的時刻，黃藥師單手連彈，使出彈指神通的絕技，接連彈在半空飛舞的黑索上。

黑索分明是一門奇形兵器，按理絕無發出樂音之能，但黃藥師竟便在這一根長軟兵刃上彈出宮商角徵羽諸般琴聲音律，而琴韻悲切，更遠勝於世間一切戲子花旦所唱的哀歌。

黃藥師在索上彈了一響，縱聲唱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這一曲深藏悲切憂傷的哀歌在少林寺這處壓抑悲歡喜怒的佛門聖地從未出現，黃藥師一加變調，三僧心中所生感應，比之常人諸人更甚十倍。

數十年的枯禪，固然能清心寡慾，放不下的仇怨憤懣卻更是倍增。

樹欲靜而風不止，三僧愈想抑制情感，心境愈顯動搖，不由得神情變幻抽動，形若癲狂。

黃藥師早厭煩此處眾人炫示雕蟲小技，正好藉此態勢將風波平息。

他昔年曾以一枝玉簫與歐陽鋒的鐵箏、洪七公的嘯聲相抗，鬥成平手，這時隔了這許多年，力氣已因年老而衰減，內功卻是越練越深，在場眾人如何抵禦得住？片刻間人人心旌搖動，莫可抑制。

人生愛恨癡纏，縱然心中無愛，難免有諸多恨事，自一曲悲歌聲響，頓時觸動在場眾人心中哀戀情仇，仇者愈恨，愛者愈哀。

黃藥師琴歌相和，忽而歡樂，忽而憤怒，忽而高亢激昂，忽而低沉委宛，瞬息數變，引得眾人也是忽喜忽悲，忽怒忽愁，眼見這一曲唱完，包含三僧在內，眾人皆非發狂斷氣不可。

只聽乒乒乓乓的兵器落地聲，那持判官筆的黑鬚老者情知再聽下去，今日眾人無一倖免。

只是功敗垂成，被一名青袍怪客壞了大事，實是大大的不忿，黑鬚老者心中發狠，揚起判官筆直刺大腿，藉劇痛勉強鎮定心神。

「請問青袍高人高姓大名，河間郝密、卜泰，死前盼知是哪一位高人橫加干預。」

渡厄顫聲說道：「桃……桃花島黃……黃島主，天……天下第一高……高手，河間雙……
雙煞怎……怎地不知？」

持判官筆的郝密「噫」的一聲，問道：「桃花……島……是何處……」

話未說完，河間雙煞已支撐不住斷氣，死前仍有滿腹疑雲。

隨著河間雙煞率先倒下，黃藥師一曲未竟，已見少林寺、青海派、崑崙派各人一個個接連張口結舌，痛苦難當，宛似全身在遭受苦刑；又過片刻，一個個先後倒地，不住扭曲滾動。

唯見渡厄三僧驚駭之中，兀自盤膝閉目而坐，運內功和嘯聲相抗。

黃藥師見三僧尚有餘力抵禦，再催歌聲，心動力動，磅礡內力已在黑索發出的琴聲中遠遠傳遞而出。

「……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隨著歌聲漸終，三僧額頭上黃豆般的汗珠滾滾而下，臉上肌肉不住抽動，幾次三番想伸手去按住耳朵，但伸到離耳數寸之處，終於又放了下來。

果然君應有語，只見三僧同時急躍而起，頭殼重重撞在樹洞之頂，接著直挺挺的摔將下來，便再也不動了。

百餘名少林僧聞訊已趕上山來，眼見此景，不由得大聲發喊，又是驚惶，又是憤怒。

持索之人已斃，黑索軟軟落下，黃藥師左手撈住尖端，右手兀自彈動，宮商角徵羽諸般音律曼妙而響，悲聲唱道：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此處雖非雁丘，卻也是嵩山絕頂，黃藥師青袍迎風翻飛，手中黑索已被內力震得粉碎。

歌聲響徹嵩山，千百寺僧與訪客無一不隨之發狂起舞。

是夜，少林寺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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