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偽造希特勒 Faking Hitler (雷) RTL+ 德國媒體劇

德國串流平台 RTL+ 去年底推了一齣以第二大城漢堡媒體業為背景的八零復古劇 Faking Hitler，直譯《偽造希特勒》，談的是 1983 年在德國喧騰一時的「希特勒日記」醜聞：在希特勒死後三十多年，藝術黑市陸續出土各類納粹相關小紀念品之餘，居然還出現了號稱「藝術中輟生」的希特勒繪畫，甚至還出現了無人知曉的「希特勒日記」記錄著他心路歷程不為人道的秘辛！於是當時就已是德國前三大平面媒體的 Stern《亮點》週刊派出王牌記者前來取得了、號稱經過多重驗證隆重出版了... 誰知結果仍被發現那紙張材質屬於 1950s後產品？成為德國媒體界史上最大醜聞！

這題材曾拍過德片《冒牌貨》Schtonk (1992)，這次則以影集放長故事擴大角色提出新詮，混合史實虛構加以 creative liberty 說個新故事。這故事又是什麼呢？除了把這「偽造希特勒」的荒唐過程給交代清楚拍成一齣犯罪喜劇外，我覺得還有幾個重點：(1) 這是一齣漢堡媒體劇，讓我們看見媒體獵奇嗜血不擇手段毫無倫理的墮落面；(2) 這是一齣西德戰後劇，二戰結束多年仍有很多納粹默默融入社會甚至居高位，對納粹有人眷戀有人嚮往有人撇清有人痛恨，總之納粹已成新時尚！(3) 這是一齣「平庸邪惡」劇，多方角色自認事不關己其實得過且過見獵心喜都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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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一，史實偽造者 Konrad Kujau，由《羅拉快跑》Moritz Bleibtreu 飾演。他是位懷才不遇的畫家，過著不上不下的德國小村生活，養著一個老婆一個情婦需要錢翻身，只偽稱自己是「藝術掮客」弄到很多納粹相關的古物古董，誰叫即使納粹倒台將近四十年仍是人人念茲在茲的一門好生意！他畫功平平但偽稱希特勒就能騙到鄉愁老納粹，學多了希特勒簽名筆跡竟心血來潮寫起希特勒日記！心懷忐忑給老納粹看他們竟老淚縱橫？難道真可偽造全套「希特勒日記」成為世紀出版品？出版後能賺多少已是次要、希特勒有沒被美化也不重要、我的才能終被看見才是人生救贖！

主角二，史實大記者 Gerd Heidemann，由《私人採購》Lars Eidinger飾演。他是 1980s在德國漢堡首屈一指的政經週刊《亮點》Stern 明星大記者，當起記者身先士卒遊走紅線干涉新聞事件、調停過約旦衝突還救國被綁肉票、五十歲這年仍雄心壯志要攀上記者生涯最高峰！因緣際會輾轉得知「希特勒日記」的存在，他勢在必得不計一切都要搶得獨家出版權！這東西是真是假也許有疑慮？但他一定想方設法證明為真、說服眾人極有希望為真、投注了這麼多心力後更說服自己這必須是真、更一路加碼擠兌（他以為是藝術掮客的）偽造者 Konrad 必須把它做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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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配角一《亮點》編輯 Felix，他專門跟在大記者 Gerd 身邊讚頌他成就、吹捧他功績、給他做舞台、哄他飄飄然。「希特勒日記」這案子名義上算他跟 Gerd 哥倆好一起跑出來的，但實際接洽神秘線人都 Gerd 去做、實際取得日記也 Gerd 去取、驗證日記真偽雖是由他另找專家、但驗證真偽的資材來源還是由 Gerd 去取得... 可以說整個過程中做事的都是 Gerd 敲邊鼓的都是他！當然我們可說「編輯」就是在後面支持鼓勵促成大記者成就一切的推手，只是當有了成就他有福同享一起沾光之餘、事情爆開官司纏身時他竟能 100% 撇清全由 Gerd 去背鍋！

媒體配角二《亮點》主編 Michaelis，由演過《惡棍特工》和《皇家夜總會》的 Richard Sammel 飾演。他一開始看似真正有記者風骨，不認為「希特勒日記」這種藝術黑市流傳的小道野史可聽可信，更認為德國媒體有義務拒絕這種將希特勒偶像化與八卦化的作為；在 Gerd & Felix 興致勃勃提案時他嗤之以鼻、在他們努力尋找日記時他處處打槍、在老董支持他們尋找日記時唯他堅持不背書、在日記出土了尚未有專家背書時他義正辭嚴媒體人「查證責任」... 但當聽說有專家背書時他馬上面色一轉收割成果、當東窗事發時馬上撇清擺高姿態 See I told you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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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配角三《亮點》老董 Dreyer ，他並非新聞專業而出身汽車經銷商，不像主編口口聲聲什麼新聞倫理與記者風骨，他不過就是在 1980s漢堡媒體業雨後春筍大發利市時投資媒體做成八卦的富商而已，看到「希特勒日記」這種世紀級吸睛題材當然要我們獨家、你別告訴我這可能為假它必須要是真的！於是在這老董力保下 Gerd & Felix 信心滿滿讓案子走了下去、層層管控的「查證機制」也在他力保下開許多巧門、就這樣明明一堆盲點未解輕舟仍過萬重山... 殊不知外面各方與他們交涉完都暗自竊喜：居然《亮點》身為德國前三大媒體 so desperate 這麼好哄騙！

媒體配角四，美國週刊 The Weekly Journal 媒體大亨 Clark，是《亮點》滿心討好想合作國際發行的世界級媒體，完全展露德國媒體儘管 1980s風生水起但仍崇洋媚外的戰後自卑，現在全西德聽美國歌追美國時尚事事以美為標竿！眼見《亮點》眾人平常走路有風彷彿在西德喊水會結凍、但一到老美面前畢恭畢敬逢迎討好乖得像狗狗，不過什麼元首私密人生的「希特勒日記」老美才不感興趣、唯一感興趣的是希老闆聽到我們美國救星「諾曼地登陸」時如何屁滾尿流！既然老美愛看那日記就必須有這卷、也必須生出，本劇「希特勒日記」生產鏈於是一環推一環誰也下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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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除了以上這些角色演繹媒體亂象外，本劇還很著重 1980s縈繞人人心頭但又心照不宣的「納粹情結」，對某些人是「納粹鄉愁」、對其他人是「納粹風潮」、更有甚者是「納粹拜物」！可以說 1945 德國快速戰敗盟軍快速佔領紐倫堡快速大審西德快速重建時，許多應該好好追究劃下句點的「轉型正義」其實在全國尺度上根本和稀泥、好多納粹就這樣若無其事默默回家融入社會甚至重返高位！我們現在 21 世紀全球都以文明先進的德國作為「轉型正義」的標竿，其實德影德劇自己都直言不諱「納粹就在你身邊」、甚至「納粹時尚」在西德風生水起卻沒人置一詞！

納粹遺族一，赫曼戈林的女兒 Edda Göring ，納粹倒台時她才七歲還是個舉手禮當童趣遊戲的富家小女孩、戰後不願「隱姓埋名」而忍受凝視低調過一生，此劇的 1983 年她已 45 歲姿色漸衰仍找不到良人... 唯一寵愛她的竟是大記者主角Gerd！只是她也心知肚明「你買了戈林遊艇佈置了戈林收藏、在戈林的遊艇內操著戈林的女兒」是何等變態的「納粹拜物」心理！更是感嘆「我這一生不是遇到好男人鄙視我推開我、就是遇到壞男人迷戀我佔有我」，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奇貨可居的「納粹紀念品」！而當「希特勒日記」這巨型紀念品到手時、納粹情婦就被一腳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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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粹遺族二，（不知是否史實的）希特勒堂妹 Lucy Rebecca Hitler，戰後遠走美國隱姓埋名改叫 Lucy Brown 還講一口流利美語，若非為「希特勒日記」著作權問題才沒人發現她存在呢，大記者 Gerd 想要她簽字買版權，也要透過同屬納粹遺族的 Edda Göring 才約到她露面。她與 Edda 這兩個無端惹禍上身的「納粹女人」在戰後竟有截然不同的姿態與人生：Lucy與納粹斷乾淨巴不得從沒發生、偶有納粹財可賺不賺白不賺、自有全新人生全新家庭管它失不失根；Edda不否認自己出身也不隱藏「戈林」之名卻慘遭凝視，難道「轉型正義」中行正坐直不隱藏的反而失落一生？

納粹遺族三，住在阿爾卑斯山腳大宅的老貴族Sturmz，其實過去是納粹黨衛軍 SS 軍官！只是1945兵敗如山倒時早就低調退隱銷毀證據若無其事融入德國，如今坐擁家產繼承 title創辦事業享受著人人稱頌的功名人生... 只有偽造者主角 Konrad 循線知道他是老納粹、而自製希特勒偽畫變造納粹偽物餵養他的老納粹鄉愁、漸漸擴大騙得一整個老納粹同鄉社群人人暈陶多年沒發現！沒辦法，正如媒體界每個個人都有理性齊聚一堂時卻集體失智、他們納粹界也失去二戰時的目光如電而成鄉愁老人團！記者主角 Gerd 要找偽造主角 Konrad 就透過他們、不過還有別人也悄悄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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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的，是本劇虛構新創的第三群角色，相較於第一群角色代言「媒體墮落」、第二群角色代言「納粹鄉愁」、這第三群終於要給本劇 1980s西德流俗的消費社會帶來「理智希望」了！若把歷史放大來看，也許本劇第一群角色就是西德 1945-1989反共最大親美最夯大家賺錢別多過問的「冷戰年代」、第二群角色則代言老納粹人在 1980s心卻仍在 1945 年前的「納粹年代」、第三群則終於要代言放下冷戰對立穿透親美消費而能重審自我的 1989 後「轉型年代」！當然這也順道帶出少女主角與她的可愛男孩們，給這齣史實圍繞在兩位大叔的詐欺犯罪劇增添點青春活力。

女主角，本劇虛構的《亮點》小記者 Elisabeth，才剛大學畢業進媒體職場仍在試用期，每天雖泡茶煮咖啡卻躊躇滿志用心學習、下班則去漢堡酒吧聽美國音樂跳美式迪斯可、穿著美式嬉皮風嚮往著美式自由浪漫愛情。她分在編輯 Felix底下小組專門幫查「哪個大明星當過納粹」的八卦新聞，誰知這一查竟發現自己的教授老爸也是個前納粹 SS 黨衛軍！於是陷入冷戰西德消費社會的天人交戰：我的今天如此無憂無慮任我揮灑青春、我的明天如此充滿希望等我大放異彩、為何還要去挖掘我們父輩默默藏著不讓我們擔心的不堪過去呢？何況一查起來不長眼睛恐將丟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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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老爸 Hans 就是個默默融入社會逃過轉型正義的前納粹黨衛軍，如今 55 歲是大學法學院教授作育無數英才，但當年從童年 5歲就跟著爸媽風靡希特勒、12歲加入青年隊直到17歲升上黨衛軍！「老爸你竟是個納粹」瞞了我一生」？耳聽老爸哀愁道來「妳的17歲享受青春揮灑人生、我的17歲不是被納粹壓迫就是加入納粹」，納粹都已經毀了我們的青春、為何還要讓他毀我好不容易歸於平順的晚年？這種溫情喊話的確也令人鼻酸，往往讓感性的同情默默掩蓋理性的求真，也令愛爸的 Elisabeth偷偷摸摸忙東忙西幫忙銷毀了不少資料... 只是這一銷毀被人盯上捲入更大案！

盯上女主角的帥男 Leo，本來乍看是個跟蹤狂抓到 Elisabeth把柄要敲她一筆，還一度跟到舞廳跟她男友大打出手像是在爭風吃醋？但其實他有他的猶太社群與以色列任務是個「納粹獵人」Nazijäger！雖說獵人也並沒真要獵殺納粹啦，只是摸熟小納粹網路抓就抓大的，Elisabeth 的老爸這種小惡可網開一面、但要交換她以《亮點》記者的人脈資源去查真嚴重的「希特勒日記」！嗯，反正希特勒都惡貫滿盈了納粹也走入歷史了，那出本日記探索希老闆私密人生有啥不好的？「希特勒必須被人記得是個劊子手、絕不能被包裝成慈祥老爺爺」！媒體匡正社會視聽責任重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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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劇兩位大叔一位少女基本分「偽造日記」「媒體瘋狂」與「轉型正義」三線進行，兩位大叔只見了幾面杯觥交錯各懷鬼胎，記者小妹來打招呼他們看都沒看一眼，殊不知最後就這小妹鍥而不捨推動關節戳破世紀大醜聞！但整劇六集這世紀出版牽連日廣期待升高誰也下不來：E01 還只靜靜道來西德 1980s有個人人津津樂道卻不當回事的「納粹拜物」風潮，E02 還只是一堆納粹古玩中冒出個「日記」影子撩撥起人心，E03 日記真假本來各有疑慮但互相擠兌就硬著頭皮搓下去，E04 牽連愈多餅畫愈大刺激需求要偽造更多，E05 雜誌社全員上船忘卻倫理拋棄良心當個媒體浮士德！

記得前幾天看另一齣冷戰英劇《伊普克雷斯檔案》才有人世故道來「蓋世太保一半默默回到德國重返高位、另一半前進美國 CIA當反共英雄」XD 是否前有敵人背有同盟的「集團對抗」時代硬是可以這樣放下過去展望未來？而要冷戰結束整個德國才能回視自我展開真「轉型正義」？或許可惜也或許令人慶幸 (!)地，1990s 至今三十年左右各國可以回視自我檢討罪咎的時代在 2020s恐已終結，是否再次進入新冷戰就可以「團結對外」專心建設發展、將不為人道的過去罪咎輕輕放下以免「親痛仇快」？也許每個團結對外的時代都需年輕良心引領對內檢討。推薦 D+ 義大利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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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國好劇太多台灣恐難全進，所以我又訂了 D+ 搭配瀏覽器即時翻譯...

※ 編輯: mysmalllamb (118.169.0.84 臺灣), 10/03/2022 13:1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