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好好好想見到你20211226：仍然期待的星空

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發上來分享(艸)
如果有不妥的地方會再刪改

好好好想見到你@高雄世運主場館 2021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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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進場已經是兩年前的BLUE桃園場，那是我參與過最棒的演唱會之一，可事後有段時間，當我回想起那晚，第一時間出現在腦海裡的卻不是任何一首歌，而是當我回到台北，站在只剩下我一個乘客的公車站，等著還要好陣子才會到的末班車的那幾分鐘。

冬日細雨嚙咬般的寒意一點一點的把狂歡的熱度重新冷卻下來。被浸溼的公車專用道空蕩蕩的，我百無聊賴地盯著交錯閃爍中英文時刻表的公車LED站牌，望著上頭的候車時間緩慢但確實的減少著，開始有點漫不經心的亂想：

先是，到家後要喝點什麼呢，
再來是，明天早上想吃什麼啊，
接著是，啊、一年好快又要過完了，

再然後，我也沒預期我會想到那麼遠的以後──很快，也許比我以為得更快，我即將就要
不再適用年輕這個形容詞。

我忽然感到害怕，也許並不盡然是因為獨自一人在午夜的馬路邊等車的緣故。

明明是平日裡再熟悉不過的通勤路線，我熟知自己的目的地會是哪一站，更清楚還有甚至比我的記憶力更可靠的科技，正分秒不差的在我的頭頂亮起公車即將進站的提示。

可是，有那麼一瞬間，一想到所有迫在眉睫的壓力與挑戰、洶湧而來的困惑與時間，我卻竟然不是那麼肯定，我在等的那班車到底會不會來，又要載我到哪裡去。

我不曉得為什麼會在一場體驗極佳的視聽狂歡剛結束後，閃過那些想起來有點荒謬的念頭，就像在自己都還沒想通怎麼回事之前，就已經被歸入了一整個被貼滿厭世與幻滅的世代裏頭。在同儕間，要回答「為什麼你還聽五月天」，跟要回答你還有沒有夢想、努力到底有沒有用這類的大哉問一樣，變成一件有點艱難的事情。

說不上來自己跟周遭的人那些細微的轉變是從哪年開始的，可終於從一條可以任性蜿蜒的河流、活到不得不匯入社會這片茫茫大海的轉捩點時，這才會發現，原來人生中能自己決定的事情那麼少，而被決定的事情那麼多；長大太慢，而老得太快。

站在邁入人生下一個階段的路口，才終於體會到原來「而至少快樂傷心我自己決定」，是因為一旦被匯入茫茫人海，每個人其實都如此渺小，渺小到也只剩下快樂傷心還可以自己決定。

一回頭這才驚覺：越長越大，卻反而離當初在作文稿紙上寫的夢想越來越遠。在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會下意識地逃避那些覺得刺眼的正能量，偶爾會覺得快樂有點膚淺而值得悲傷的事情好似深不見底的多，「怎麼會把日子過得這麼不快樂」跟「以前怎麼每天都可以過得很快樂」的疑問開始同樣難解。

那一晚，剛聽完一場演唱會(甚至坐在團員們就會從眼前經過的走道旁)，我卻覺得距離五月天，距離我不久前還在心底滿溢的、還熱淚盈眶並且全心全意相信的那些事情，前所未有的遙遠。

只因我是如此清楚的意識到，這世上所有的問題、困難、迷惘與爭端，從來都不會因為一場三個小時的演唱會就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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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是在那晚之後，有些陷在泥淖的事情裡開始出現了轉變。

當我開始耐著性子冷靜下來，檢視、正視並著手處理自己的不足：

在被問到明明是本科的專業知識時卻有所遲疑，就乖乖再去多讀點書。
在面臨做或不做的抉擇時，試著從找藉口推託改口成說到做到的承諾。

不得不說，過程之慘痛是永生難忘的。

在覺得自己已經傾盡全力的嘗試還是在一遞出就被無情的打了回票的時候，
在覺得胸有成竹的東西搬上檯面才發現自己原來還不夠厲害還會覺得心虛的時候。

我想我當然可以理解飄浮在周遭的、所有的失落和疼痛是從何而來。

畢竟童話故事總是把情節跳得特別快，想踏上旅程就會有一群夥伴，有認真打拼就會被賞識，只要努力就會成功。

可沒有人告訴過我們，在更多時候要面臨的是孤獨跟疏離，不認真很輕鬆而認真很可能被視為理所當然並且結果毫無差別，而就算再怎麼努力，大多數時候還是不會成功。

直到我們長大──當了好幾年不翹課的乖學生，沒有談過任何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不敢
離開多數人選擇的道路，卻也沒有活成自己嚮往的樣子──並且親身經歷這一切，確實，
在面對看上去理直氣壯的既得利益者還在呼喚你相信他們已經擁有的事情時，很難不感到一絲近似嫉妒的憤怒升起。

這一路上當然不乏許多覺得窮忙的時候，但也是有好些時候：

在已經剩下沒幾個小時可以睡覺卻還是會有人提議一起把事情做到好而其他人沒有一點異議的時候。
在遇到素未謀面卻願意付出時間心力，不求回報的解答我提出的蠢問題的陌生人的時候。──在曾經拒絕我的關卡，最終在再次嘗試後接納我的時候。

再次在年底停下腳步給自己一個深呼吸時，我突然覺得不可思議的發現，我竟然確確實實的解決了那些在上次參與演唱會時，我曾經以為我永遠無法越過的困難、彷彿會糾纏著我直到世界末日的困擾。

長大，好像也並不全然只有幻滅。

我奇異地體認到，矯枉過正的正能量和理想化確實是危險且鄉愿的，但以為消極就是這個世界全部的樣貌，也是同樣偏誤的理解。

我曾經先因為高估了努力的效益而幻滅，
卻又在驚覺其實低估了願意一起努力的人數跟努力能帶來的可能性，而重新建構起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但再怎麼少數，每個世代裡總是仍存在著願意在滿地灰燼裡翻找殘存火光的人，在最暗的天色裡，仍然相信能在雲層的那端找到星星。

我們還會討厭這個世界，是因為對這個世界還有期待。

原來幻滅是真的，相信也是真的。

看見夢想與希望是第一步，看見現實與失望是第二步，
而理解夢想與現實、希望與失望總是一體兩面的並存著，
或許才是真正的在成長的路途上又多邁出了一步。

世界上的確有許多無力選擇或改變的事情，但即使無法逆轉長大必經的潰爛，我們往往都還能選擇讓自己所做出的讓步，成為灌溉那些還有所希冀的事物的養分。

我們還能在疫情讓世界加劇隔閡與動盪時保持溫柔與同理，
在所有情緒化而偏離事實的喧鬧中維持包容與明理，
還能善良，還能努力。
還有值得引頸盼望的日子，期待穿過半個城市看你樣子。

相較於三月時不知道哪裡不對，完全提不起動力就決定略過台南場，這次，我發現我是如此期待再次回到場內，也許是因為這回出發不是出自逃避而是更為心安理得的想念，因為能充實的帶上自己的獲得跟故事、跟那些可能還有點不值得一提的小小驕傲。

任何一場精采絕倫的演唱會都無法改變人生的樣貌，但踏實努力地過好可能時常感到普通枯燥的每一天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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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巡迴後〈人生海海〉又在腦袋裡盤據了好陣子，那時總像在仰望夜空時努力要抓出一顆星星作為指南；而當事情過了回頭看，再次聽到這首歌，這次是在世運主場館裡，卻彷彿能用更平靜的心態回顧俯視那陣子所有的徬徨失措。

一曲結束，意識到這回是改短的版本時，竟然有點想笑──覺得很多悲傷跟糾結，忽然好
像已經是很遠很模糊的事情了，一閃即逝。

有時候也實在不曉得在某個時間點是怎麼和所有的失落糾纏上的，但當我開始更精確地了解自己，收拾起所有不必要的自卑與自以為是，開始承認自己偶爾還是會迷路，也不再以為自己的期待能代表所有人的期待──但仍然有所期待。

我是這樣珍惜此刻還能擁有的一切。

我喜歡為了自己私心喜愛的曲目而歡呼，也喜歡看別人在聽到那些他們期待的歌曲響起時眼睛一亮的樣子(即使是戀愛ING也一樣……呃、應該吧)

因為，當我們的人生開始各自有了不同的航線，停下腳步時仍會發現，不論往哪裡前進，五月天都還是這片海，始終疼惜與包容所有的離開與加入，不論一面之緣或始終守候，都願意全心全意的愛你。

進場前一度擔心是這個巡迴第一次參與，會不會捕捉不到曲序的鋪排起伏，可隨著流程推進，即使是充滿意外、難以理出什麼邏輯的臨場發揮曲目(咦)，台上與台下間緊密而深刻的眷顧與連結──不吝於在某些歌可惜的割捨掉一些段落時，補上更罕見驚喜的其他歌曲
給老朋友們；也並不做那種把許久沒唱的歌丟給台下合唱這種讓新朋友為難的事情──還
是讓我著實覺得相當動容。

我總是認為，正是現在，能在二十幾歲的年紀與五月天共同存在，是早一點都晚一點都沒辦法更好的事情。

在我們開始懂事時已經高懸天際、好似永遠都會這樣穩固且理所當然的照拂所有悲傷的光芒還是如此明亮；四分之一個世紀前就已經點亮天際，如今才翻越光年抵達我們眼前的星光也仍然熠熠生輝。

當我們逐步讓自己成長的腳印順著踩上與藍三重合的人生軌跡，歷經那些總是或多或少要重蹈覆轍的橫衝直撞，《自傳》、《第二人生》、《後青春期的詩》這些讓我們初初認識五月天的作品，也同一時間以另一種睿智回溯並釐清我們青春期的迷惑。

最開始青澀的迷惘的、會跟你一起仰望星空的五月天陪我們一起成長；後來的、長大的成熟的，已經成為星空的五月天會在未來等我們。

像一部從中途翻開依然讀得讓人愛不釋手的連載，還來得及參與接下來的情節更迭，有沒有前情提要都依然精彩；也像高雄的晚風由看台區往舞台吹來，〈愛情的模樣〉唱到中途就把還沒飛遠的七彩紙花重新往回吹，灑得我在的前幾排滿頭滿臉──這樣的燦爛而豐足
。

是這樣的包容與牽繫，才足以乘載了一整個世代、有著各式各樣容貌的深刻想念。

其實，每顆星星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而是當人們在星與星之間加上了連結，於是，事實上遙隔萬千光年的星球之間，才開始有了那麼多故事與意義。

於是，即使是一個天上沒有星星的日子，一個毫不特別的日子，帶著各自心裡的星星抵達的所有人，也才能同享這一切或私密或共鳴的美好體驗：

是大家都知道好想你已經說到爛了，還是不願讓你一個人。
也是只有自己知道比桃園或高雄的距離更遠的，是在一次跟下一次演唱會間經歷了多少事情。

是磅礡壯闊得沒有人會置身事外的合唱與燈海，
也是台上宣布受理點歌時，一片靜默的搖滾區中爆出零星的尖叫，然後那為數不多的幾雙興奮的眼神有點害羞卻又欣喜了然的偷偷交換對視。

是在知道永遠有多遠後，還是拼命挽留，想讓美好的事物多存在一下下，
也是在知道完美是沒可能達成的追求後，仍然竭盡全力想讓這世界變好一點點。

是這樣的我們，在肆虐的病毒和撕裂人們的爭執間，依然一起守下了一片安然得還能舉辦演唱會的方寸之地。

在所有的快樂與悲傷之間，
在所有的幻滅與重建之間，

即使抱持著可能不盡相同的期待，
但至少我們都還在這裡，

都還聽五月天，
都還對這個世界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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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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