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天橋上的魔術師_吳明益楊雅喆談改編

昨天吳明益跟楊雅喆的對談很精彩，很感謝臉書有全程直播：
https://facebook.com/MagicianOnTheSkywalk/videos/438521014137060

自己整理了一些覺得比較有趣、跟影集也比較相關的的部分，想跟板友分享：

＊關於兩人合作的方式，以及吳明益看完成品後的想法：

吳明益說他只有在戲開始籌備前跟導演談過一次話，之後就再也沒有接觸，去片場
也沒有跟導演講話，也堅持不看劇本，完成後的作品他目前只看了前四集，他有提
到幾個他感動的地方 —

一是看到片頭時很感動，因為裡面出現了兩張照片，是他在其他作品中提到過的：

一張是謝三泰拍攝的，小孩子在中華路上打棒球的照片（後方有一台鎮暴車，因為
那天中山堂在抗議萬年國代要求總統直選），吳明益是在《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
版的別冊裡提到的；

另一張是蔡明德拍攝的殺老虎的場面，是《苦雨之地》的一篇小說裡面寫到的，這
個場面對他在從事環境運動的過程裡帶來很大震撼；

吳明益說很多讀者以為天橋小說裡沒有寫到時代背景，其實是因為他刻意寫得很低
調隱晦，此外這部小說的影像化歷程非常長，之前最早接觸過的楊順清導演就有提
過強化小說的時代政治背景，像是白色恐怖加進來，整部戲會更立體，他也跟導演
聊過。

另一個感動是覺得作品中輕盈的部分仍舊在，而且成功渲染開來，像是第二集小黑
人跟大家跳舞的段落，影像就是比小說更適合用這樣的形式表現。

＊80年代口條：
吳明益笑說每次有人說「這個人演得很好很像乾隆皇帝」他都覺得「你是有聽過乾
隆講話喔？」但是 1980 年代的中華商場很多人還活著，所以是比拍古人更大的考
驗，他覺得戲中幾個小孩的表現很好，問楊雅喆有什麼訓練的方式？

導演說自己原本印象裡中華商場是住很多外省人的地方，但住在商場的吳明益原著
裡很多人卻是講台語的，所以當初第一步是先去了解整個中華商場的歷史脈絡，才
發現原來很多種語言都有可能在商場混居著（所以我們才會看到劇中台語／國語／
客語夾雜，這禮拜的唐先生應該也會有粵語出現）。導演說語言只是基本門檻，演
員除了上語言課，更難的是「氣口」，80年代的小孩會比現在黑又野（他說現在徵
選來的小孩都比較像「韓星」氣質 XD）， 所以導演有讓他們看了很多影片包括蔡
明亮的《海角天涯》、陳玉勳的《熱帶魚》等等，又或是像孫淑媚、楊大正，就算
本身台語已經很好，但也是去搜集了很多他們父執輩講話的語氣。演員建立「氣口
」之後，也會帶動肢體的表現（比較不斯文）。

＊吳明益問導演：在影像敘事（特別是這次用了大量的CG特效）跟在文字敘事的時
候，在細節上有什麼決定性的差異？

楊雅喆用天橋原著第一句「生意囝歹生」來說明文字跟影像間轉譯的艱難度。文字
的厲害就在於光是這五個字，每個讀者心中都會有一個「生意囝」的樣子產生，但
當轉換成影像時，可能就要用很長的篇幅去演出這個「生意囝」的形象（也就是我
們在影集中看到的小不點），但是相反來說，有時候小說寫了三頁的文字（導演以
張愛玲舉例），也可能 10 秒的影像就能拍完，然後再用其他的情節去補充。

然後「生意囝」選角難度非常高，因為現在很少有小孩子在幫爸爸媽媽看店，導演
本來找到一個海產店的孩子，但因為太高了（國小六年級 180cm），所以後來還是
透過演員訓練來訓練小朋友。

＊關於《天橋上的魔術師》原著其他版本／篇章的角色跟劇情

《天橋上的魔術師》出圖像版時的新篇〈森林、宮殿、銅馬與畫像裡的女孩〉，情
節有馬、有雙胞胎、還有商場裡專畫遺照的畫師，楊雅喆導演說這些元素也會出現
在後面的集數裡。

有網友問吳明益看過影集後有沒有想起書中沒有寫，但自己在商場中看過的事情。
吳明益說《天橋上的魔術師》日文版有一篇新的故事，在講商場三樓最角落的一間
店，是幫憲兵做槍套的，他用很有距離的方式寫政治背景和肅殺的氣氛，他看影集
成品後才發現這個情節莫名地呼應到戲裡後面集數的劇情（看起來應該就是這週的
三、四集），不過老師沒有爆劇情雷XD

＊關於《戀戀風塵》
吳明益說自己第一次到片場，就發現皮鞋店是致敬《戀戀風塵》裡的皮鞋店（而不
是他家XD），導演也說除了片頭出現第一集一開始就出現《戀戀風塵》的配樂之外
，後面的集數也會有出現相關的橋段（但導演說觀眾並不需要先看過《戀戀風塵》）

以上，文字不敢說都非常精準記錄兩人說的話，但大意應該不會差太多，兩人還聊
了很多超有深度的關於寫作、文學、影像的話題，建議有興趣的板友還是去看原汁
原味一刀不剪的全程影片。

只能說～看完這場座談後，對於影集版的後續發展，又更加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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