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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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episode.cc/read/ArtificialkidsN/my.180715.214037/108

　　艾波恩還記得，當年他們為了躲避基爾加丹的追獵，在費倫導師的領導
下，搭上艾克索達越過漫長的星際長河後，迫降到艾澤拉斯上的那段日子。

　　儘管眾人都明白這是必要措施，也明白這塊與德拉諾有所相連的神秘土
地，是他們總有一天得踏上的因緣之地。但即便如此，面對這塊全然陌生的
大陸，他們依舊充滿不安。

　　這裡不是他們的故土阿古斯，也不是他們已經住慣的德拉諾，而是另一
塊曾被惡魔侵蝕肆虐，被同樣來自德拉諾的獸人盤踞的土地。

　　他們只是外來者。跟獸人一樣，是本不該出現在艾澤拉斯的異質生物。

　　這是無論費倫導師多麼明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是他們身為「被放逐
者（draenei）」這個種族的宿命。

　　即便他們確實是因為心懷希望，才會搭上艾克索達離開德拉諾。然而作
為外來者與逃亡者，他們並不覺得自己會是什麼受歡迎的客人，更不指望能
在這顆星球上找到願意誠心接納他們的盟友。

　　艾波恩也還記得他們剛躲過血精靈的攻擊，從扭曲虛空間墜落到這裡的
慌亂情景，還有那份茫然無措，惴惴不安的心情。

　　那時，幾乎所有人都只想躲在艾克索達，躲在他們如今唯一熟悉的這個
空間裡。因為他們已經遇過這種事太多次了。

　　阿古斯。德拉諾。然後是艾澤拉斯。

　　他們害怕著。害怕再度與一個新世界相遇，害怕在這個新世界上落地生
根，害怕自己與這個新世界熟悉起來。

　　因為他們實在太過膽怯，生怕自己哪天又要因為基爾加丹的追殺而拋下
這個避難所，害怕自己這回的選擇，只是又將另一個世界拖入薩格拉斯的魔
爪，害怕當他們費盡千辛萬苦，苦盡甘來，總算得以與這塊土地建立連結後，
卻又遇到需要別離的一天。

　　因此，他們遲疑不已，遲疑著到底是否該真正踏出這一步，遲疑著究竟
應該何時、以及如何走出飛艇，去面對這個星球上的原生居民，以及被墜落
波及的所有生靈。

　　艾波恩主動請願加入搜查隊。

　　而當他一走下飛船時，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懾了。

　　綴滿星辰的淡紫天色。澄澈到近乎透明的藍色湖水。高聳入雲的針葉林。
還有浮游生物般悠遊飄盪在林間的巨大飛蛾，以及從牠們翅膀上灑落的點點
鱗光，在風的吹拂下輕柔流動，宛若飄浮在地面上的銀河。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美麗景象。

　　然而同時，他也看到了：斷折倒下的巨樹，將原本澄淨的湖水攪得渾濁
不清。滾燙炙熱的有毒濃煙，伴著熊熊烈火灼燒著整個天空。無數動物在火
燄中瘋狂逃竄。空氣中充斥著血液的腥氣，以及屍體與木頭燃燒混合而成的
焦臭味。

　　還有，那些散落在焦土上的飛艇殘骸。混亂，殘破，污穢，宛如無可抵
禦的絕望天災，狂暴殘虐深刻沉重狠狠刺進大地裡。

　　他們開始搜救行動，同時進行對週邊地區的探查、研究與復原。

　　而就在那座被火燄肆虐過的焦臭森林，和無數燒得漆黑變形的動物屍體
間，艾波恩頭一次看見夜精靈。

　　「──從他的手臂跟大腿的肌肉分佈，以及手指上的傷痕來看，他顯然
是個獵人──以人類來說非常罕見。」

　　拿著炭筆，艾波恩輕點地圖，有條不紊地解釋：

　　「就我所知，人類沒有專門的獵人訓練師。因此他大概是農家子弟出身，
後來才帶藝從軍的。考量到他年紀尚輕，他大概參軍不久，不可能被交辦機
密任務。而他身上的裝備只是品質低劣的次級品，這也跟推論相符合。此外，
他的同伴只有兩人，若是正規軍事行動的話，這種人數頂多只能算是前鋒偵
查隊，但那又和他們的職業組合不相符。因此我們認為，這位先生大概只是
普通的運輸兵，負責運送些不大重要的常規文件跟貨物，例如寄送到前線的
家書或補給品之類的。

　　雖然還不能完全肯定，他們遭遇的是不是正規軍。但我個人認為：有組
織的部落軍隊，沒必要特地動用整隊武力去追殺一般運輸兵。所以我想，他
們運氣不好，在尋找營地時遇上群以殺人為樂的好戰份子，這個可能性會更
大一點。」

　　「真是不幸。」烏爾莎說：「當然，我們還是會盡力搜尋他那兩位同伴
的。」

　　「他的來向是東北方，應該是從戰歌峽谷過來的。」艾波恩輕咳一聲，
「依他的傷勢，他不可能走太遠的路。若他身後還有追兵，當我們待在那裡
時，理當會主動攻擊我們。」

　　「不是死了，就是放棄追蹤了。」烏爾莎若有所思。「雨夜中照顧傷者
的冒險者小隊是很好的靶子。看來這位先生相當英勇呢。」

　　雙手環胸，烏爾莎在地圖上的炭筆痕跡上來回掃視。瑟凡西諾緊張地絞
住手指。烏爾莎注意到她的眼神。她捲起地圖。

　　「──感謝你們的協助，就到此為止吧。」擺擺手，夜精靈輕嘆一聲。
「我會盡快派出搜救隊。但你們也看見了，我還忙著調派人手，而且照你們
的描述來看，情況並不樂觀。因此我得再強調一次：別抱太大期望。好嗎，
小姐？」

　　瑟凡西諾搖頭。「妳已經盡力了，晨光小姐。謝謝妳。」

　　她垂下綠眼，瞳中的光彩有些暗淡。烏爾莎將地圖塞回貨物堆裡，起身
推開門。

　　「琳西應該已經安頓好那位先生了。另外，聽我一句話，小姐。」她柔
聲道。「在探望過那位先生後，妳最好先休息一陣子。」

　　微微弓身，烏爾莎做了個「請」的手勢。瑟凡西諾點點頭，張口又想道
謝。夜精靈擺手表示不必，優雅地將術士送出門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樹
林裡。

　　「……那麼接下來，就輪到你了。」

　　倚著門板，烏爾莎抱起胸，歪頭側身看著艾波恩。

　　「你肯定有很多疑問，先生。所以你才會留在這裡。」

　　她抬抬下巴，示意對方出去，又靈巧地躍下臺階。艾波恩跟上了。

　　「門就別關了，裡面沒什麼重要的。」

　　撥開覆在額前的瀏海，夜精靈獵人的銀眼掠過一抹微光。

　　「──讓我告訴你，我們這裡真正重要的是什麼吧。」

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45

Cheese, Rat, and Trap　I

　　穿過茂密的針葉林，烏爾莎帶著艾波恩來到一片岩壁旁。

　　一名夜精靈男子從岩壁底下的灌木叢間探頭，眼裡有無聲的疑問。烏爾
莎擺擺手。男人面無表情，一語不發再度消失在林間。烏爾莎撥開樹叢，從
灌木跟岩壁間的縫隙鑽了進去。艾波恩跟著走進樹叢，這才發現：原來岩壁
後頭還藏有一方被岩層包圍著的監視口。

　　他們站上空地。一隻雪白的貓頭鷹從天而降，輕啼一聲落到岩石上。牠
挺直身形，褐黃大眼緊盯著面前的生人，攀住岩石的利爪閃閃發亮，彷彿隨
時都能撕開艾波恩的喉嚨。

　　「嗨，凱利。巡邏還順利嗎？」烏爾莎向貓頭鷹打招呼，「這是我的夥
伴。牠有點認生，你別在意。」她指指架在岩縫間的一座望遠鏡，「請自便。」

　　艾波恩朝遠方眺望。在遠方約二、三十里外，他發現了一座破舊的小屋。
儘管隱藏在樹林陰影下，但從屋頂的裝飾花樣，他仍能依稀辨出，那是夜精
靈的建築。

　　然而，比起遠方那座臨時營地，艾波恩更在意的，卻是眼前座落於山腳
下的，看來頗有規模的軍營。透過望遠鏡，他看見軍營上方飄揚的腥紅旗幟，
張狂惹眼得令人膽戰心驚。

　　「這是……」

　　「很大膽，對吧？」烏爾莎淡淡的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地方。」

　　「的確不會有人想到，敵對陣營的營地，就設在自己營地上面。」艾波
恩放下望遠鏡。「所以你聽見我們不認識那個人，只是路上撞見就帶過來時，
會那麼不以為然。」

　　「我可沒說他是間諜。根據琳西的消息，他應該就如你所說的，只是個
下級士兵。」烏爾莎的口氣還是很平靜。但艾波恩很清楚，她是在告訴他：
早在他說明之前，她就已經掌握了所有情報。「但從管理者角度而言，放你
們進來非常冒險。」

　　「我明白。」

　　「這不是你的錯。你們外人根本連這個營地的存在都不曉得。」

　　艾波恩沉默了一下。

　　「……她原本不打算帶我們來的。」他想起希理絲被變成兔子後，那副
屈辱又憤怒的表情，忽然對自己當時的得意非常愧疚。「是我們硬逼著她，
要她一定得救那位先生，把他送到最近的營地裡。」

　　「你應該也看見那個臨時營地了。從你們的紮營點到這，跟走到那邊的
路程沒差多少，甚至還更近一些──雖然我不否認，那裡的資源確實沒有這
裡多。」烏爾莎瞇起眼，聲音冷酷而低沉。「她應該把你們帶去那的。身為
卡多雷，她該有這份覺悟。」

　　「請別責怪她。這不是她的責任。」艾波恩懇求道：「如果有什麼我能
做的──」

　　「大概沒有吧。」猛然回頭，烏爾莎背過手，衝著艾波恩甜美一笑。「
無論如何，幾位既然都來了，就請儘管放心在此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你們
還得趕著上路呢！至於那位先生跟他的同伴，我們會另外安排，你們就別操
心了。」

　　艾波恩看著她的眼睛。

　　「……駐守這座營地的人，全都是夜精靈。」他緩慢地說：「我很清楚，
即使同為聯盟，不同種族間仍保有獨立軍事權，也有各自的軍事機密。但既
然妳們的目標是部落營地，那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為什麼還不願向其他盟
友求援，非得保密到這種程度呢？」

　　而烏爾莎眨眨眼，臉上的笑容依舊甜美，紋絲不動。

　　「啊，是這樣啊？」她說。「你是在意這個啊？」

　　當艾波恩頭一次遇見夜精靈時，那些夜精靈正在哭泣。

　　他們身上的衣物被燒得近乎全毀，木屑與松木油脂在他們頭髮上結成噁
心的球塊。煙煤與泥沙混著污血，蓋在他們的燒傷與創口上，淒慘骯髒得幾
乎看不出他們原本的膚色。然而即便如此，他們卻對此渾然未覺，圍在一棵
倒下的巨木旁喧嚷不已。

　　而在那棵巨木底下的，是一間近乎全毀的木屋，以及一個被壓在巨木及
木屋底下的夜精靈孩子。

　　在燃著餘火的焦黑大地上，那些夜精靈踩著燒穿的靴子，用他們傷痕累
累的手臂與肩膀，死命合力撐起已經冒出白煙的樹幹。一個夜精靈趴在地上
緊握住孩子的手，嘴裡不斷說著什麼，似乎正在鼓勵孩子，告訴他：他們很
快就會把他救出來。

　　那些夜精靈，他們大喊，他們哭泣，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放棄。艾波恩甚
至能看見，裡頭有個人的肩膀已經燒得通紅，被樹木的重量壓得凹陷，卻依
舊奮力扛著巨木，好撐開讓其他人拖出孩子的空間。

　　艾波恩他們連忙衝上前，想幫夜精靈把孩子救出來。

　　然而當他們衝近時，幾乎所有夜精靈都驚惶地看著他們，用他們聽不懂
的語言高聲大吼起來。有個夜精靈甚至跳出來擋在房屋前面，顯然不想讓艾
波恩等人靠近孩子。

　　搜救隊中沒有人通曉夜精靈的語言，當時甚至沒有人知道這個語言叫達
納蘇斯語。然而即便他們不明白這群夜精靈在說什麼，但那些喊叫聲中，有
個反覆提及的名字卻分外耳熟──阿克蒙德。

　　他們正站在另一塊曾被燃燒軍團肆虐過的土地上。艾波恩的心直往下沉。

　　搜救隊中的一名隊員，結結巴巴地說起破碎的通用語。這是他以前與血
精靈接觸時，從他們身上學來的。

　　「幫忙，我們，你們。」那名德萊尼比手劃腳地說：「不壞。救人。幫忙。」

　　聽見熟悉的語言，夜精靈們的叫聲停了下來，卻顯然還是有些遲疑。擋
在房屋前面的夜精靈緩緩放下雙臂，視線不安地在他們身上打量。

　　巨木底下傳出一聲微弱的嗚咽。

　　擋在前方的夜精靈讓開了。艾波恩等人立刻衝上前去。

　　而就在那一刻，木屋垮了下來。

　　在那之後，德萊尼跟夜精靈很快地組織起聯合救援隊，開始援救並清理
艾克索達墜落所帶來的災害，並進一步結起共同戰線，抵禦那些偷偷潛上附
近的血謎島，企圖在島上打開傳送門，將敵人從德拉諾傳送過來的血精靈。

　　而在他們的導師預言者費倫在達納蘇斯與泰蘭妲‧語風會面，並在這名
月神祭司的引薦下加入聯盟的隔天，艾波恩便提交了退職書，就此從艾克索
達騎士團離開。

　　「梣谷是我們夜精靈的家。自古以來都是。」

　　張開雙臂，烏爾莎仰首，輕快地轉了一圈。她深吸一口氣。

　　「從很久很久以前，早在梣谷還不是現在這副模樣時，我們卡多雷就一
直住在這裡了。」夜精靈看著從岩縫與樹葉間滲下的陽光，一臉懷念。「我
們知道這裡的風如何流動，知道這裡的水如何匯聚，知道哪些洞裡住的是憨
厚的熊怪朋友，哪些洞裡藏著剛從冬眠醒來的雌薊熊跟牠的幼崽。

　　我們熟悉這座森林的一切，森林也回應了我們的期待。我們生活──不，
應該說，我們生命中所需要的一切，都在月神伊露恩跟塞納留斯的慈愛下，
藉由森林提供給我們。我們的先祖在此長眠，我們的後代則將於此茁壯，世
世代代都與這座森林、這塊土地、林風、流水，還有溫柔的月光分不開。

　　但是，你們並不是這樣。」

　　伸出手，烏爾莎瞟了艾波恩一眼，又望向遠處山腳下的部落營地。

　　「那群獸人來了以後，森林就禿了一大塊──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她在空中輕點，像在計算傷口的數量。「你看得出來吧？那裡的樹不見了，
本來住在那裡的貓頭鷹、陸行鳥跟月夜猛虎也不見了。然後那些獸人拖著樹
木，在樹木為自己同伴哭泣的聲音中，蓋起他們大而無當的城寨，然後坐在
用動物鮮血染紅的軍旗下，貪婪吞食牠們的血肉。

　　他們沒考慮過自己到底需不需要這麼多，也不在乎森林會不會消失，月
光會不會被濃煙遮蓋，自己的孩子又能不能找到心靈相通的野獸夥伴。他們
要的是鮮血跟榮耀。用別人的鮮血，換自己的榮耀。就算沒有被燃燒軍團腐
化，他們也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吞噬這個世界。

　　沒有人比我們夜精靈更需要這座森林，沒有人比我們更親近這塊大地。
所以沒有人能比我們更明白這種痛。」

　　伸出手，烏爾莎沉默地輕撫貓頭鷹，手指從頭頂一路滑下脖頸。貓頭鷹
貼近她的手背，半瞇著眼發出微弱的呼鳴，顯然極度享受自己主人的撫觸。
烏爾莎微微一笑，笑容裡沒有刻意強調的親切甜美，只有寧靜平淡的溫柔與
安心，宛如月夜裡倚在愛人懷中沉沉睡去。

　　艾波恩看著她注視貓頭鷹的眼神。那與她看他們的眼神完全不同。

　　「……我們的確不會比妳們更懂。」低下頭，德萊尼輕聲說：「但我們
還是能幫上一點忙的……我們真的願意。或許我們沒有妳們那麼瞭解這個世
界的需要，但只要妳們肯告訴我們，或教導我們──」

　　「所以我們才會成為盟友啊。」烏爾莎輕輕揉亂貓頭鷹頸項的軟羽。貓
頭鷹低鳴一聲，像是在向主人抗議。「我們結為聯盟，開始有商業往來，交
流彼此的文化與思想，也築起共同防線，抵禦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已經在
做這件事了。」

　　「那為什麼──」

　　「你的通用語說得很好。」烏爾莎打斷他。「你們德萊尼才來沒幾年，
你就能把通用語說得這麼好，甚至沒什麼口音。你肯定下了很多工夫，努力
想融入這個世界。

　　可是就算如此，跟已經生活在這裡千萬年的我們比起來，你們如今能做
到的，也就只有『努力』而已。」

　　夜精靈轉身面對德萊尼。貓頭鷹跟著扭頭，黃眼圓亮清澈鮮明映出艾波
恩的臉。

　　「就像我說的，我們熟悉這裡的一切，甚至能從風吹的聲音，聽出幼鹿
躲進哪叢灌木。要在這片森林中作戰，沒有種族比我們更具優勢。

　　或許在很久以後，你們也能和我們一樣，在月光下悠遊於森林裡，和古
樹及流水擁有相同的呼吸頻率。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而敵人卻已經
來到我們的腳底下了──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早晨的微風從岩壁縫隙間透了進來。烏爾莎閉上眼，像在享受輕風的吹
撫。艾波恩忍不住好奇，不知她此刻從風聲中聽見了什麼，卻也同時沉重地
明白：那並不是能用言語描述的感受跟經驗。

　　在千萬年的薰陶積累面前，短短數年的努力根本不值一提。

　　重新睜開眼，烏爾莎再度露出她甜美的微笑，伸手取回艾波恩捏在手上
的望遠鏡。

　　「我很謝謝你有這份心，能有你們這些可靠的盟友真好。」她說：「把
剛才看見的一切留在這裡，然後回營裡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出發
吧。我會要琳西拿些藥品跟乾糧給你們的。」

　　「不勝感激。」艾波恩乾啞地說。

　　「沒什麼。」烏爾莎說：「祝你們旅途順利，先生。」

　　艾波恩突然意識到：從頭到尾，烏爾莎都沒打算要問他們的名字。

　　沉默地點點頭，艾波恩離開了。烏爾莎站在原地，微笑地朝他揮手。貓
頭鷹緊盯著艾波恩的背影，頭顱隨著他的腳步轉動，將他的所有行動全數映
在眼裡。

　　將望遠鏡放回原處，烏爾莎靜靜地望向遠方。而當她望見遙遠那端的夜
精靈營地時，臉上原本掛著的甜美笑容，剎那間徹底消失。

　　而在她身旁，貓頭鷹的圓眼還是睜得老大，定定看向艾波恩消失的那叢
灌木。攀著岩壁，牠的利爪閃閃發亮，像是已經盯上某個獵物，只等主人一
聲令下，就要將利爪深深扎進獵物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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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ugHouse of Paradise. 天堂病棟。EP據點。
文字實驗品腦漿翻拌嚼食後的殘渣。吞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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