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毘舍耶那伽的再起與殞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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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舍耶那伽的再起與殞落[中]

在奎師那德摩羅耶東征北伐期間，麾下得力幹將羅摩．羅耶(Rama Raya)出力不少。羅摩．羅耶本來是毘舍耶那伽將軍的後裔，但他起家時卻效力於果康達蘇丹，其後叛逃至碧佳普爾後又二度歸降果康達，果康達蘇丹不齒其為人，將其開除，遂轉而投奔毘舍耶那伽。奎師那德摩羅耶指定的繼承人阿鳩多德摩羅耶(Achyutadevaraya)剛剛繼位，野心勃勃的羅摩．羅耶便扶持奎師那德摩羅耶的幼子(也是他的妹夫)為王，以攝政之名掀起叛亂。為了避免政爭，阿鳩多德摩羅耶在繼位之前長期被奎師那德摩羅耶監禁，但這並未損耗他鬥爭的天賦；為了加強繼位的正當性，阿鳩多德摩羅耶不是趕著衝向首都準備與羅摩．羅耶決戰，而是好整以暇地分別在兩座聖城當中首度、二度加冕，到了毘舍耶那伽城後又第三度加冕，收攬人心的同時把敵我雙方陣營的支持者重新洗牌；羅摩．羅耶眾叛親離，不得已接受了阿鳩多德摩羅耶伸出的橄欖枝罷兵講和。

羅摩．羅耶不僅只在毘舍耶那伽造反，還拉攏了碧佳普爾蘇丹外合裡應。羅摩．羅耶是失敗了，但乘著毘舍耶那伽內亂無暇北顧，碧佳普爾蘇丹卻用三個月時間順利攻陷萊楚爾城；蘇丹伊斯邁爾．阿迪沙收復失土，心願已了，終於可以大開酒戒大張筵席開懷暢飲。阿鳩多德摩羅耶雖有此失著，但在對付東北方向上的敵人還湊合，分別擊敗過伽舍菩提與果康達，此後伽舍菩提再也不敢內犯。然而地方諸侯的叛變此起彼伏，令阿鳩多德摩羅耶不得安寧。

饒是如此，阿鳩多德摩羅耶並未忘懷北疆。1534年，正戡定內變回師途中，阿鳩多德摩羅耶收到了碧佳普爾蘇丹伊斯邁爾．阿迪沙病歿軍中的消息。機不可失，次年看準了蘇丹大位未定，阿鳩多德摩羅耶揮師北上，事先且策反了碧佳普爾的重臣阿薩德汗(Asad
Khan)。正當阿薩德汗與阿鳩多德摩羅耶會師之際，新任蘇丹瑪魯．阿迪沙(Mallu Adil
Shah)也率師趕到；先禮後兵，瑪魯．阿迪沙去信阿鳩多德摩羅耶，信上要求把叛變的「奴隸」還給他。阿鳩多德摩羅耶將信轉交給阿薩德汗，阿薩德汗則聲稱他對毘舍耶那伽絕對忠誠，極力撇清同穆斯林的關係。然而過不了多久，阿鳩多德摩羅耶便獲悉瑪魯．阿迪沙與阿薩德汗之間通信就不曾斷過。兩軍朝萊楚爾靠攏，阿鳩多德摩羅耶找機會攻城，瑪魯．阿迪沙則想辦法阻擊。阿薩德汗走在前頭，比毘舍耶那伽全軍提早兩小時行動，一渡河便同瑪魯．阿迪沙會合；阿薩德汗申辯道他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碧佳普爾，這麼大一盤棋可費勁了，蘇丹當然是寬宥了他。然而在接下來的會戰中阿鳩多德摩羅耶仍力戰破敵，徹底擊潰碧佳普爾陣營，順利拿下了萊楚爾城；瑪魯．阿迪沙擔心阿薩德汗接著搞他的鬼，認賠殺出不敢再戰，趕緊同阿鳩多德摩羅耶媾和了局。

阿鳩多德摩羅耶得勝還朝，太平江山卻坐不了多久，接著又匆匆出兵平亂去了。老是不在首都坐鎮的阿鳩多德摩羅耶給羅摩．羅耶製造了可乘之機，後者早把親信扶植到朝堂內外的要職上。1535年，碧佳普爾蘇丹瑪魯．阿迪沙遭到廢黜；在阿薩德汗的扶持下，易卜拉欣．阿迪沙一世(Ibrahim Adil Shah I)代之而起，第一件事就是清洗軍隊，非本國籍的外來穆斯林都開除了。一幫傭兵無處可去，羅摩．羅耶趁機招募了三千精銳；為避免教義上的尷尬，羅摩．羅耶還在自己御座前放置可蘭經，方便穆斯林效忠，也允許他們烹羊宰牛。有此精兵相助，羅摩．羅耶發起兵變，便將阿鳩多德摩羅耶囚禁；他體內卻沒有正統血脈，篡位不得人心，羅摩．羅耶便找來荼盧伐王室另一成員充當傀儡。

然而羅摩．羅耶就此坐穩江山了嗎？並沒有，南部的地方諸侯眼見中央得國不正，也舉事起義，打得正是阿鳩多德摩羅耶的旗號；羅摩．羅耶親自率軍南征，卻屢屢吃鱉，頓兵半載空耗糧餉。羅摩．羅耶捎了封信給碧佳普爾請給我黃金，錢沒要到卻給了流亡碧佳普爾的反對派反攻的信號，三萬騎組織起來便反攻毘舍耶那伽，將阿鳩多德摩羅耶解救出來為其效力。羅摩．羅耶腹背受敵進退失據，但他仍保留實力退回自己領地以拖待變。碧佳普爾自然沒有閒著，易卜拉欣．阿迪沙被阿薩德汗攢掇著也帶兵南下，一路暢行無阻直抵毘舍耶那伽。碧佳普爾士卒不多，阿鳩多德摩羅耶麾下諸將紛紛求戰，但阿鳩多德摩羅耶掛心的是羅摩．羅耶與碧佳普爾聯手的可能。易卜拉欣．阿迪沙卻以為成功是因為自己英明神武，想乘勢除掉權臣阿薩德汗；阿薩德汗隨即分別寫信給毘舍耶那伽、以及北方阿合美納嘉蘇丹國的尼贊沙，說道毘舍耶那伽牽制了碧佳普爾精銳，阿合美納嘉便可乘虛而入。這下換成易卜拉欣．阿迪沙面臨前後夾擊，很快他便與阿鳩多德摩羅耶講和，只要回了萊楚爾城便罷兵回鑾。

如是，羅摩．羅耶兩次(1529年、1534年)篡奪王位的企圖都遭到挫敗。除了阿鳩多德摩羅耶本人的智謀，薩勒羯羅拘一族為其效力的提盧摩勒(Salakaraju Tirumala)也起了制衡羅摩．羅耶的重要作用。阿鳩多德摩羅耶的統治穩固維持到1542年逝世為止，既然無人挑戰，剩餘的時間他沉湎於后宮與橫征暴斂，大失人心。阿鳩多德摩羅耶一死，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實質掌權，羅摩．羅耶再度起兵，一面扶植傀儡，一面勾結碧佳普爾蘇丹易卜拉欣．阿迪沙夾擊毘舍耶那伽。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不枉他一生出將入相，第一回用錢買通碧佳普爾令其退兵，第二回乾脆將其擊敗，憑藉戰勝餘威他便在一眾貴族簇擁下登基為王。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對習於望風倒戈的貴族卻不放心，特意把貴族召集起來，將早到的幾個眼球全挖出來；遲到的權貴們逃回自己領地，心驚肉跳之餘不是轉而暗通碧佳普爾就是倒向羅摩．羅耶。趁此機會羅摩．羅耶拿下了陪都卑奴空達，在進軍首都的路上攻城掠地，接二連三擊敗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

1543年，做好準備的羅摩．羅耶領軍邁向毘舍耶那伽，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絕望之餘，轉向碧佳普爾求助，奉上大筆歲幣情願臣服。易卜拉欣．阿迪沙率師來援，大搖大擺步入毘舍耶那伽，一屁股坐上王座；此舉將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最後一點合法性消耗殆盡，羅摩．羅耶和首都一眾貴族聯合聲明，但凡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能趕走碧佳普爾蘇丹，他們甘願收起叛旗一致對外。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信以為真，再度耗費巨資請走了易卜拉欣．阿迪沙；眾人卻是不演了，間諜到處散播謠言說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是低賤的牧羊種姓出身，不分貴族百姓都應拋棄他。關於薩勒羯羅拘．提盧摩勒的結局，一說他兵敗後被砍了腦袋，另一說他瘋瘋癲癲逃回皇宮，將象廄馬房中所有牲畜全戳瞎，鑽石珍珠翡翠紅寶石全投入碾碓中搗碎，然後引刃觸柱自殺 。

第三度挑戰成功，羅摩．羅耶終於迎來他的時代。對內他滿足於作個攝政扶植傀儡，但對外馬上就展現其折衝樽俎的實力，1543年聯合起阿合美納嘉的尼贊沙、果康達的庫圖沙，從北、東、南三面夾擊碧佳普爾。然而卻是阿薩德汗再次化險為夷，他先後割地給阿合美納嘉、毘舍耶那伽收買兩國，然後集中兵力親自領軍擊敗了庫圖沙，直追殺至首都果康達城下，還在對方臉上砍了一刀，終生毀容。次年(1544)，羅摩．羅耶又成功挑撥阿合美納嘉的尼贊沙入侵碧佳普爾(然而阿合美納嘉再遭敗績)。1550年，碧佳普爾虧待了毘舍耶那伽的使節，羅摩．羅耶照例教唆阿合美納嘉與碧佳普爾治兵相攻，趁此機會毘舍耶那伽再度收復萊楚爾。甚至在面對內亂時羅摩．羅耶都不想耗費自己的兵力糧餉，而是邀請了果康達的庫圖沙替他圍攻阿東尼(Adoni)叛軍，六個月後將其平定。在1553至1557年間，碧佳普爾發生了爭奪大位的內亂，羅摩．羅耶樂得出兵干預，其后妃認了新蘇丹阿里．阿迪沙(Ali Adil Shah)當乾兒子，碧佳普爾差不多成了唯命是從的衛星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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