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人鼠之間

這是一本看完後會讓人沉思一段時間的書，彷彿最後那一槍是透過自己的視角開出的，令人難過也令人壓抑，會想要去同理書中的主角，也期望在故事的一半可以發生奇蹟，或者更美好的結局。

故事簡短，卻包含了許多訊息；內容簡潔俐落，很快就把故事說完了。對我來說，萊尼就像是我們的夢想，那個純潔卻又巨大的存在，時刻出現在喬治身邊，提醒著喬治：「你的夢想在這裡，你要來追尋嗎？」

萊尼雖然純潔善良，但仍處於朦朧、不懂事的狀態如同一個大嬰兒，對待所有事物都抱持好奇心；而喬治則對任何事情都保持警戒。兩人呈現完全不同的樣貌——喬治是社會化的
人，萊尼雖未經社會化，卻和喬治一樣，在那個農工時代努力打拼，追求那種聽起來不可能實現的夢想。這份追求，如同黑人渴望與人自在交談的空間，如同柯利的妻子想追求自由、能在工廠裡和別人說說話，說說自己或許有機會當演員的往事。

書中的每個人都在追求不同的事物，本質上都是在尋找一種看不見的自由。但無形中，大家都困在這個社會的框架裡。喬治的夢想是擁有一塊地，不再替別人打工，讓自己永遠能靠自己生活——自己的莊稼自己收成。雖然看似自由，卻也是換了一塊地來限制自己，只
是那塊地的產物屬於自己，可以自由地賣掉、自己使用，或與朋友分享。這或許是對「選擇的自由」的渴望，而不是被迫流動的生活。雖然依然被困住，但擁有選擇上的自由，恐怕是人類極限的追求之一——在律法與規則下，有限地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本就不容易。

但萊尼的結局，幾乎從故事一開始就注定了。
他的身形龐大，力氣驚人，卻與這世界的尺度格格不入。美好的事物在他手中都過於脆弱，無心的舉動也可能成為悲劇。世界給他的容錯空間太小，讓他無處安放自己。即使再努力想把事情做好，他依舊一次次失手。這種境遇，我們並不陌生——越怕出錯，越容易出
錯；不是不夠努力，而是因為太過緊繃，反而失去了嘗試和練習失敗的機會。

我喜歡萊尼，因為他純粹。但這份純粹，恰恰讓他無法在複雜的世界中存活。越單純的東西，在現實裡越罕見，也越難被保護。萊尼的天真讓他無法克制自己的行動，即便喬治再三勸阻，也阻擋不了他一次又一次地踏進深淵。當悲劇不可逆轉，一切陷入了徹底的絕望。

這種絕望，就像現代人為了追尋自己的一塊地一間房子，努力工作貸款幾十年，等到能安享天年的時候，說不定垂垂老矣，生命中重要的事早已錯過。若要全心追求自己的好奇心跟夢想，又可能一腳踏進深淵。最終，等待自己的，也許只有那一聲無聲的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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