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疫苗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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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連看了三本疫苗相關的書，《疫苗商戰》、《輝瑞登月任務》和
這本《疫苗先鋒》。剛好三本都是不同人由不同角度來說關於疫苗的故事，
都非常值得一看。前兩本我之前介紹過了，今天來分享這本《疫苗先鋒》。

《疫苗先鋒》的兩位作者是牛津AZ疫苗的發明人，她們也詳述了開發疫苗
遇到的阻礙。在學術機構做研究最大的困難其實是找錢，PI的最主要工作
就是寫計畫找錢，這點他們在第四章有非常詳細的說明，我完全能感同身受。
跟《輝瑞登月任務》整本都透露出「老子有錢，給我做就是了」是天差地別。
承平時期疫苗為什麼開發速度快不起來？因為「相對少數」的人命並沒有有價到
可以像這次一樣，賭上任一環節沒過關就丟掉的浪費風險同時進行。

以前是步驟一、步驟二、步驟三依序進行，步驟與步驟之間還會有空檔因為
要寫報告發表同時進行下一階段的經費申請。但現在則是同步進行，原料已經
在生產疫苗的同時也進行檢測，風險當然就是原料檢測不過的話這批生產到
一半或以生產完成的疫苗就必須丟棄。後續也是，一邊做臨床試驗一邊AZ在
大規模生產疫苗，要是臨床試驗失敗那這些已經產出的疫苗當然也就要跟著
丟掉了。風險在於為了節省時間有可能浪費很多錢跟賭上研究者的職涯，
而不是疫苗的安全性本身有風險。這個概念是作者一再反覆在書中澄清的。

第五章的生產過程完全是手工技術活，我以為要大量生產應該會有更酷炫的方法，
但他們在製作起始疫苗時用的還是實驗室的傳統手工辦法。HEK293也是我用過的
細胞株，應該說這是大家都在用的細胞株。我還真沒想過它的來源竟然會成為
假想敵，它來自於某個不知名胎兒的腎臟細胞。結果就有莫(ㄅㄞˊ)名(ㄔ)人士
在抗議不該使用墮胎胎兒的細胞balabala

首先，這個胎兒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被墮掉的，它是因為已經被墮掉了才被拿來
製成細胞株，又因為種種原因，這個細胞株對外來物胃口很好來者不拒很容易
transfection才會如此受歡迎散布出去。沒有人會預先知道這個胎兒產生的這個
細胞株會有這個特性然後去墮胎，是先有了墮胎這件事才有後續的細胞培養。
也不是所有細胞都能養成細胞株，那是1970年代，iPSC也還沒發明出來，很多時候
就真的是碰運氣。如果HEK293沒有這個特性，它就不會被選中使用。

細胞株不等於胎兒，就跟你的指甲、你的經血不等於你一樣，沒錯要先有你這個人
才會有你的指甲、你的經血，但這些不等於你或等於人類。

我完全可以想見書中兩位作者要去解釋這些那些的無奈跟充滿耐性

書中太多金句和我的感想和大家分享～～

＂4月23日，就在第一位人體試驗志願志願者接種第一劑疫苗的一年之後，
我們的疫苗已經觸及全球195個國家中的172個國家，從阿富汗繞地球一周
到葉門，幾乎遍布全世界。

得到更多數據之後，我們終於能夠告訴世人，疫苗的效果比我們在11月23日
公布的最初分析結果更優異，以及十二週的接種間隔比更短的間隔更有保護力，
證實了當初在沒有獲得完整數據時所做的必要決定是正確的。＂

如同我說的，我相信AZ會是世界上使用最廣的武漢肺炎疫苗。原因除了他們
從一開始就確立以成本價提供以外，也因為他們的疫苗特性是最好存放和
施打的：冷藏6個月、室溫可達12小時、注射無須稀釋。
這些都能讓疫苗更容易走完「最後的一哩路」，打到需要的人手臂上。

＂在所有的新冠肺炎疫苗當中，我們是第一個發表完整第三期效力數據的團隊。
不過，儘管我們的論文回應了所有的批評，批評者並沒有就此閉嘴。＂

因為批評者真的會去讀論文並且有能力看懂的不多啊！而且這些反疫苗人類對
疫苗的想法早就脫離現實或科學，是他們腦中幻想出來的怪物再跟他人交互作用
變成不知道什麼東西。

說實話，我真的很討厭那些認為什麼都自然最好、什麼都要崇尚原始的論調。
問題是原始人並沒有活得比較好或是壽命更長啊！兒童死亡率超高、蛀牙無法處理，
生病只能靠自己痊癒或死亡，沒有剖腹產，每次生產都是天擇，這樣有比較好？

疫苗也是，既然人類是群體社會，而你選擇群居、和其他人互動，那你就有相應的
社會責任要負：去打疫苗‼

我根本主張不是因為個體健康因素而是父母不給小孩打必要疫苗的這種小孩
不應該上學參與群體生活。群體免疫是靠大家的貢獻才能成就，憑什麼你
不打疫苗要放出來拖累其他人？

作者寫得很婉轉關於打疫苗的好處，是我比較激進。

＂我熱愛我的工作，原因之一即是疫苗是具有高成本效益、又能降低傷害的
公衛介入措施。換句話說，如果你打算改善人們的生命品質，延長他們的壽命，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接種疫苗，以對抗險惡的疾病。即使是在新冠肺炎發生之前，
估計疫苗每年拯救大約二到三百萬人的生命，並使為數眾多的人們更加健康長壽，
更有生產力。＂

＂我們需要擴增這些微量的病毒疫苗，以產生足夠的材料進行DNA定序。
我們將生長在多孔細胞培養盤的病毒疫苗，逐步移到孔徑更大的培養盤：從鉛筆末端
橡皮擦大小的凹孔，最後移到大約兩英鎊硬幣大小的凹孔。＂

幫忙翻譯-->從96 well 到6 well ，中間可能經過48/24/12 well等不同的培養盤。
這是擴增的過程，因為不是每個well都會長，會長的我們再挑出來養到大一點的盤子，
慢慢加大到需要的量為止。

＂3月初，我們挑出一個基因完美、增殖（proliferating）情況特佳的病毒
疫苗：它的名字是D8，我還保留著它四天大的可愛照片，看起來像是一個微小的心形。＂

真的只有科學家才會用可愛來形容自己的細胞，為什麼叫D8也很好理解。盤子上
會編號，像96well就是直的上到下是字母A-H，左到右是1-12。D8自然就是上面
數來第四排，左邊數過去第8個的那個well。我也是都這樣編號我的細胞株的，
不過會在前面加上日期免得不同天重複做太多盤之後搞混了。
至於那個心型不是病毒本身，而是病毒斑 (virus plaque)，病毒感染細胞之後產生的
空泡剛好成了心型。我之前也碰巧染過愛心型的細胞也是覺得超可愛把照片收藏起來的。

＂而且，大眾對於女性擔任公眾角色的觀感，顯然也還有很多努力的空間。
譬如媒體在介紹這個計畫中同樣重要的男性科學家時，很明顯的不會用以下這類描述：
「兩個孩子的愛爾蘭深褐髮母親」（蘭貝），「嚴肅的三胞胎紅髮媽媽」（吉爾伯特）
或者「與刻板印象不符的牛津科學怪胎」（我）。我很確定從未有人說波拉德是
「男性科學家波拉德」。特此聲明，波拉德是灰髮，希爾的髮色是草莓香檳金，
道格拉斯是深褐色頭髮。＂

兩位作者都是女性，書中也提到了吉爾伯特一開始很不高興為什麼2020年了
還要討論女性科學家？她的同事過半都是女性。但現實就是上面那段寫的，
男性科學家不會被用這種角度介紹。這現象也不只科學家，我曾看過一個關於
女王的展覽海報上寫了 Queen, Wife, Mother，我可沒看過任何一個關於國王的
展覽會重點強調他是丈夫和父親的。

＂假如立法者想要降低墮胎的數量，就應該致力於創造一個理想的世界。立法者
需要防止性侵發生，包括對孩童、家人甚至是配偶的性侵。他們需要讓任何
有需要的人都能取得與使用有效的避孕方法，並讓有需要的人能夠得到醫療照護。
他們需要教育女性並賦予她們權力，讓女性知道她們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不必對
男性百依百順，也不必屈從男性對於女性身體自主權的看法。

我希望這個世界的女性可以不需要墮胎，因為她們不會被迫陷入需要墮胎的處境。
然而，我們永遠達不到理想的世界。錯誤總是會發生，人會犯錯，避孕會失敗。
總有一些女性會遇到必須墮胎的處境，而當這種情況發生時，她們應該有權利
做出選擇。＂

超愛這段話，人類女性並不會無性生殖或自體繁殖，每個需要墮胎的女性一定都有
男性參與其中。要降低墮胎需要的不是關閉墮胎診所，而是女性賦能！

最後小結一下這三本疫苗書的差異：

完全不想看技術想看砸錢解任務的 -->《輝瑞登月任務》

需要各家疫苗技術科普的 -->《疫苗商戰》

科學家如何被捲進政治加一點點技術，還有教授在想什麼？-->《疫苗先鋒》　

讀墨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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