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我的一日伴侶 [99]

我摸著他的臉頰。

「你知道嗎？你這張臉，我曾經希望我每天醒來都能看見，
　甚至連夢裡那些不由自主的時刻，我還能夢到你，
　你能理解嗎？我以前是多麼多麼想愛你，
　可是你總是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你在這個範圍內，
　對我溫柔對我好，你有想過我可能無法承受嗎？我會受不了！
　那種想愛卻不能愛、愛不到的痛，我不奢望你懂，
　這些事情，是一個好朋友該做的嗎？我不是責怪你，
　我只是好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田起身從某個地方拿出一個盒子。

『這些照片給你看，是我們以前的照片。』

『你說的話我都會放在心上，是我不好，你一定很難受，
　我太在乎你，所以失了分寸，我不曉得怎麼做比較好，
　我以為自己可以陪你慢慢走出來，卻不曾問過你的感受，
　請你相信，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如果你需要一個解釋，那就是我不想失去你。』

『今天先跟家誠回去吧，之後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說。
　要不要讓家誠知道你的情況，由你來決定。』

我拿出那疊照片，第一張照片是小田和我們家全家福的合照，

有爸媽、哥哥、大嫂、姊姊、姊姊男朋友，還有我和小田，

有幾張照片是我和小田的合照，而有的是一群人的合照，

小田在內的照片，是何時何地拍的，我都沒有印象。

「唔……」我的頭又抽痛了。

『不要再丟下我了。』

『嗚嗚嗚……』

『我好怕，我沒辦法再來一次。』

『不准你再讓我一個人……』

小田跪趴在地上的情景又出現在腦海中，還有他說的話。

『你還好嗎？』

「很難受。」

『哪裡不舒服？』

「我是說你，你很難受吧？眼前的好朋友忘了自己，
　是多麼難受的一件事。」

『雖然難受，可是要相信一切都會慢慢變好。』

小田握著我的手，一如往常溫暖。

「要相信一切都會慢慢變好。」

門鈴突然響起。

「家誠怎麼那麼快？」

『你在半路上的時候，我就打給他了。』

「家誠那邊你怎麼說的？」

『我說你喝醉了。』

「可是我沒喝酒啊。」

『冰箱裡有酒，喝一點吧，
　這種天氣別喝太多。』

「實在不想騙他，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從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一口氣喝完，
接著拿了一件毯子趴在沙發上，小田前去應門。

『宸羽沒事吧？他跟我講電話的時候，
　人還好好的啊，怎麼跑去喝酒？』

『我也不曉得，你的頭髮都溼了，要不要吹風機？』

『我沒關係，他人呢？』

『在沙發上休息。』

『宸羽，親愛的，怎麼說了晚安沒有乖乖上床睡覺啊？』

家誠在我耳邊親暱地叫著，我一陣酥麻，忍不住扭動身體，

咕噥著：

「誰啊？我還想喝，酒呢，把酒倒滿啊，快點，快點，快點！」

『我抱他回車上好了。』

『沒問題嗎？』喝醉的人感覺特別重，但是我是假裝的。

『我可以，只是要麻煩你幫我們撐傘。』

『好，你到門口等我，我去拿一支最大的傘。』

他們一邊移動一邊說話。

『紀仁，宸羽是怎麼過來你家的？』

『他開車過來的。』

『開車？他不是喝醉嗎？你讓他酒後開車？』

『不是，他到我家之後，我才知道他喝醉了。』

『是我誤會了，對不起。』

『沒關係。』

我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我被安放到前座，

家誠替我扣好安全帶，我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嘴巴微張，

要演就必須演到位，我假裝醉到不省人事。

『謝謝你，紀仁。』

『雨很大，你要慢一點。』

『我會，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嗯，你趕快帶他回家吧。』

『好，你也回去休息吧。』

『走囉。』

『路上小心。』

我聽見車窗關上的聲音。

一路上，很安靜，下車時家誠扶著我進家門，

幫我脫去外衣，又扶我上床，替我蓋上被子，

我沒有睜開眼，憑著耳朵去猜測家誠的動向，

浴室傳來水聲，大概是在刷牙吧？

我本來以為家誠盥洗過後便會上床睡覺，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躺在床上，想著小田說的話，他不像是個騙子，

他如果要騙我，一定有其他原因，只是這樣的事情，

一時之間，真的令人難以接受，如果我都不能接受事實，

更何況是家誠，好煩吶，這一切。

正當我還在思考的時候，有一隻手伸到我的腰際抱著我，我假裝沒有反應，

讓家誠以為我睡著了。

『寶貝，睡了嗎？』

『嗯？』

『睡著了啊。』

『以後要喝酒，找我吧。』

『你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哪裡？在酒吧啊。』

『我應該比你能喝。』

『就算喝醉，有我陪你，我也比較放心。』

家誠抱我抱得得緊緊的，我開始想起認識家誠的種種，過程真的是甜蜜又美好，

他真的是很棒的一個人，散發出來的光芒溫暖和煦，不至於讓人覺得刺眼，

他太好了，好得太不真實，有時候我寧願他對我發火，我真的值得這份愛嗎？

『我們應該找個時間翹班，就像現在，兩個人依偎在一起，
　如果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這句話，我好像也曾經這麼想過。

「對不起……」我抓住家誠的手說著。

『嗯？我吵醒你了嗎？』

我轉過頭看著家誠，他摸了摸我的頭，不要這麼溫柔，不要。

「其實我沒醉。」

『我知道，你身上的酒氣很淡，只喝了一兩瓶吧？』

「你知道？你不生氣嗎？」

『氣啊，怎麼不氣？只是我氣也沒有幫助，把你氣跑了怎麼辦？
　你希望我對你發脾氣啊？』

「也不是這樣說，就是覺得你應該要有點反應。」

『我有點吃醋啦，要不是我瞭解紀仁的為人，我會很生氣。』

為什麼這樣好的你，要愛上一個如此不完整的我呢？

「抱抱，親親。」

『怎麼？想撒嬌蒙混過關啊？』

「可以嗎？家誠大人。」

『當然沒有問題，記得下次要喝酒，找我。』

「遵命！」

家誠，謝謝你，

謝謝你愛我，謝謝你包容這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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