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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迷炫,光與影的雙生【九五】

看板gay標題[故事] 迷炫,光與影的雙生【九五】作者
polesiri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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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完了或許曾在「寶筐院」發生的傷心故事,接續待補的,是被我推遲的景點「天龍
寺」。總門之後,筆直參道劃穿,側處矮閣有的擺出立板,宣傳其內的枯山水及佛像限定公開。有的不過一牆相隔,便辟散了人潮,以斑葉點繪成寂院。

「別再看了,不是說時間不太夠。」景介扯著不斷停下步伐探頭探腦的我。

「搞不好裡頭藏著秘境,錯過後悔一世。」我又把視線拋往朱紅鳥居駐守的明艷神社,無法一窺究竟實在很虐心。

「那進去,晚點主寺關門,不要跟我哭什麼東西沒看到。」他故意朝叉路一邁,逼我將他拉住。

儘管於笑鬧中按捺住對別院的好奇,當走到主售票口,還是得面臨各種價目組合的考驗,有比較精華的庭園參拜,亦有全面一點的諸堂參拜,是聽說後者路線的視角頗不賴,但也不知在時間壓力之下,會不會變成走馬看花。

「我想看這個。」景介指著旁邊的告示,上面點明法堂正有「雲龍圖」的特別公開。

「咦,真難得,我還以為你是佛系旅人,有什麼看什麼,沒看到也沒差。」

「是比某個斤斤計較,什麼都想要的人好。」他反吐了我。

我在裝傻之餘快速衡量著,再塞入法堂無疑令時間更加緊張,不過景介難得表達出欲望,怎可以不滿足他。於是便跟售票大嬸指了指,庭院、諸堂外加法堂,至於能看到多少,就隨緣吧。

法堂的位置並不遠,就在方才走過的參道旁,灰瓦淨壁,褐木縱橫,與花頭窗形成壁面的紋繪。殿裡則是個開闊的挑高空間,本以為憑「天龍寺」盛名該有著繁麗綴飾,卻只見亮木高壇,華蓋之外便是幾道金紋披簾。可能是持著佛家初心,僅以樸簡行事,也可能,曾經輝光懾人的都早逝於歷史煙塵了。

看向景介,他已抬頭望著天花板的「雲龍圖」。似乎是近年新繪,就算騰遊於高處,輪廓依舊清晰,背景以渲染技法推抹得霧濛,突顯龍形的偉傲,長軀盤纏成圓,誘著視線隨其旋繞。我不禁勾繪起鱗片的精微,端詳飛燄間爪鉤的張舞,然後將目光定在鬚牙揚顯的龍顏。

早上「東福寺」也有類似一幅,不過當時只能在門口瞥看,又情緒低落,此時靜心仰望,便覺自己被迫成廣袤大地間的螻蟻,被其威凜懾服。一種吸縛力場作用著,儘管頸項痠疲,儘管怎樣也無法望盡全貌,還是在殿裡仰首繞步,於對眼中看著它徐漸騰挪。

「好厲害,不知道是怎麼完成的。」出了堂門,景介兀自在空中虛畫。

「怎樣想都很高難度啊,不但要辛苦仰著,還得顧全大區域的形態跟氣勢。幾年前去梵蒂岡,也是盯著米開朗基羅的作品,嘴巴一直闔不起來。」

「西斯汀教堂的『創世紀』嗎?有看你在遊記提過,我還特別去書店翻了精裝書,細節真的很棒,可是沒實地看,還是沒辦法體會那種衝擊。」

「那有什麼問題,再帶你去。」我豪氣說著。

「你不是去過了?」

「可以再去啊,如果說京都是東方我最喜歡的城市,羅馬就是西方值得我不斷去挖寶的地方吧,到處都是充滿歷史感的遺跡,街邊數不盡的巴洛克教堂,待一個月也不為過。」為何我是生在一個無趣的小島,而不是生在那。

「東方你最喜歡京都?」景介彷彿抓到什麼,把我的狂熱憧憬整段裁去。

「對呀,這裡的佛寺神社很不同,源於中國,又沒有那邊現在的俗氣跟市儈,像時光倒流一樣,典雅中蘊含著很內斂的寧靜感。」主事者的素質真的有決定性的影響。

「就這樣?」景介眼裡透了些失望。

「抹茶甜點超好吃~~」本來還規劃了茶屋巡禮,可惜為了賞櫻賞楓幾乎都刪了。

「還有呢?」他的失落中多了執拗。

「當然遇到的人、發生的事也加很多分啦。」我扭捏說著,約略察覺景介的問語意味,但不知怎地,有些話滑到了嘴邊就變得莫名噁。

「是沒錯,恭介、傑尼斯小弟、平頭學生弟、糰子哥,很精彩呢。」他語帶酸意。

「哪有人專門記這些的....」幸好沒把所有過往故事都跟他講。

「我就是記性好,你忘了?」他輕飄飄說著,然後步伐閑散朝方丈庭園走去。

苦笑地追上景介腳步,我們遞出諸堂觀覽的門票、脫鞋踏進「小方丈」,幾個房間都相當素簡,沒多少裝飾性襖繪,淨牆上就是些壁龕與置架,當中有達摩畫像掛懸,他模樣福態、表情逗趣,不曉得是哪種流派。還正一面瞥看,一面想該說什麼逗景介開心時,「大方丈」的庭園在廊口倏然而現,將腦袋忙碌運轉的全部逼退。

那兒是期待已久的「曹源池」麗景,沙紋彷似涓流,以悠揚步調沿池劃越,當將視線掠過碧水,對岸緩坡起伏、堆石散聚,各樣樹種將茂林織得斑斕。幾株楓樹自為這個季節的主角,燦亮的金橙、濃灼的豔紅,與蒼松枯櫻襯和一起,便化作一幅潑染彩繪。除此之外還佔了地利,畫卷一攤展,就順理成章將嵐山借景進來,於是山頭簇點的斑彩都成了庭院的一部分,抬眼極目,心境也隨之舒朗。

「其實這間佛寺也跟足利義詮有關係。」望了一陣,我想起此地的典故。

「怎麼說?」

「是他爸建的啊,這位大將軍雖幫天皇消滅了前代幕府,卻為把持權勢,將天皇逼到抑鬱而終,搞得名聲很不好,為了抹去不光榮的叛臣形象,就選在這個離宮遺址修了『天龍寺』。」

「是喔。」大概早聽多了此類奪權歷史,景介顯得有些無感。

「為了平息天皇怨氣,他還在後頭蓋了祭殿,只是聽說沒什麼用,每到夜裡,院子就會陰風慘慘,曾經有小和尚看到一人穿著華服在池邊慢慢晃,上前一問,竟被那人吐出長舌捲了起來:『還我命來~~』」我張牙舞爪,擠出個淒厲表情。

「你很好笑耶,要不要改行去當諧星?」一直板著臉的景介噗哧出聲。

「笑了齁。」我伸出手,像逗小孩一樣挑玩他的下巴。

還在景介的閃躲中進擊,廊外的庭院路線忽然傳來高八度的尖呼,我反射性望去,只見一個豔妝美女指著我,假睫毛貼得濃密的雙眼瞪得老大。不會吧,這自帶的嬌氣,做戲般的誇張表情,在我記憶裡僅有一個人。我瞬間有點暈眩,像是被以為已經揮別的夢魘再次纏上。

定了定神的我再往旁看,似乎沒見到跟妖女形同連體嬰的丫鬟,但比半年前又更壯的那隻熊馬上粉碎我搞不好只是誤認的奢望。他仍是老樣子,雖然身材練得更好,臉上的老實卻沒變,像是察覺周遭人群的視線都投射而來,正畏畏縮縮拉著妖女袖子。

「Hi,Victoria~」我假笑地對她揮了揮手,慶幸自己還記得名字,沒把幫她取的外號吐出口。

「你是..景介?」妖女稍微轉了視線,眼帶疑惑。

「嗨。」景介斂了斂神色,回復他慣常的酷樣。

「怎麼..」

「很高興再遇到你們啊,不過現在我們有點忙,有機會再聊。」見妖女張開嘴像要續問什麼,我趕緊先堵住話頭往一旁廊道撤。

側廊包繞的也是處院落,不像外頭的格局大器,這兒清泉隱遊,幾株楓樹掩映,當中茶室小小巧巧的,簷面在疊層中切劃出多變線條。

「不太好吧,就這樣走開。」景介跟了過來。

「跟她講話我頭會痛,而且都被圍觀了,她如果在那邊大嗓門亂問,要怎麼回答,給人家看笑話喔。」半年前與她鬥法的種種畫面都湧了上來。

「會問什麼?」

「怎麼在這裡肯定要問的啊,接下來大概就是恭介呢?怎麼只有你?囉哩吧唆,無限發散。」又不是要跟她唱樓台會。

「可以簡單交代。」

「才不要,她是什麼人,我有種預感,絕對越扯越多沒好事。咦,你明明是我行我素派的,何時開始在乎人際關係了?」我斜眼瞥著。

「這樣很像被抓姦然後逃跑...」景介面色有點沉。

抓姦....我不禁啞然失笑,倒也是,儘管我心中坦蕩蕩,看在妖女眼裡搞不好便成這一回事,畢竟櫻花季的最末,好強的她可是持著風度將恭介慎重交付予我啊。

側廊通抵的正是天皇祭殿,兩旁障壁繪上群獅撲遊,於團花點簇間姿態靈動,居中壇案則為天皇的塑像。不曉得是真有一縷憤恨怨魂,陷於信任與背叛間的輪迴,在這裡無法掙逃,還是妖女真的法力無邊,我完全無法靜下心感覺周遭歷史,腦袋亂糟糟的,一會兒出現甜點店內跟她的唇槍舌戰,一會兒想著民宿中庭她最後撂下的話:「如果你讓他受傷難過了,躲去哪我都不會放過你。」

想到這裡,思緒便似轉進死胡同,完全不知再被她問起該如何回答,現今的局面,是不能算背叛了恭介,但我跟恭介沒在一起是事實,怎樣都算辜負了她當時的一番心意。

「拖這麼久,他們應該放棄走了吧?萍水相逢的,不可能還特別買票追進來聊。」在殿內瞎轉了一陣,我偷偷朝門外瞄。

「不知道。」景介依舊臭著臉。

想著「天龍寺」閉門有其時限,躲起來當鴕鳥不是啥好辦法,便還是試探性往回走,接近方丈緣廊時視線認真向庭院掃射,幸好沒再看見那個顯明身影,就大大鬆了口氣繼續朝外而行。

「回台灣一定要趕快去收驚、吃些什麼去霉運,日本這樣大居然也能撞見,真是孽緣。」我一面穿鞋,嘴邊一面嘀咕著。誰知才起身跨出門口,望見的景象便令我原地凍結。以為早閃人的妖女手插腰站在不遠處,陰冷著臉直視我。

天啊,是有不小心玷污了清白,還是殺夫奪子,有必要追殺到這裡守株待兔嗎?「真巧,又見面了。」我覺得自己擠出的笑臉一定很僵。

「恭介呢?你們不是一起來?」妖女朝我身後瞄,依舊是流利的美式腔調。

「他跟你說了?」

「恭介跟他說的。」她指了旁邊手足無措的壯熊。

「喔,恭介臨時有事,只有景介來陪我。」

「景介....」她蹙起眉打量過去,又瞟向我:「你們何時這樣親密了,之前沒看你們講幾句話。」

「親密?還好吧,不就朋友。」

「朋友?朋友會玩對方下巴?兩個人笑得超級開心,眼神幾乎像在調情了,原本我還以為是恭介,結果居然是....」她哼了一聲:「你們老實招認吧,我不會跟恭介講。」

「要招什麼?」我睜大眼,希望自己的表情夠無辜。

「招你們是怎麼瞞著恭介亂搞啊。」妖女語氣極不耐煩地,像在重估我的智商。

「小姐,你完完全全想錯了,才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還想騙,你們的眼睛說明一切,沒曖昧誰信。」她的白眼翻到半天高。

早說和她對上話絕對是災難吧,我無奈地看向景介,景介也嘆了口氣,像在表示:「所以才講不該逃啊,逃了就是心虛。」

現在呢?我用眼神跟他示意,卻見他攤了手,要我自己看著辦。

「不是要瞞你,是說出來你也不會信。」我望回妖女,作著最後的掙扎。

「笑死人,我在美國待那麼久,什麼沒見過,你跟恭介搞Gay,他寄裸照給我,我不都接受了。」她拉高了音量。

應是話裡的某些字眼過於敏感,路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聚焦過來,惹得壯熊又在旁低聲喚著,模樣極度侷促不安。

「好吧,其實櫻花季那時有幾天他們兩兄弟交換了打扮,跟你出去的不是景介是恭介,而和我在一起的是假裝成恭介的景介。」我覺得自己很像在講繞口令。

見妖女眼睛瞪大滿頭問號,我又繼續跟她說些細節,誰知當我一路說著說著,她眼裡的疑惑雖是解了,替之的卻是滿滿的輕謔。「不錯嘛,很會編故事,贊助你一些錢,去寫小說。」她勾起嘲弄的笑。

「早說你不會信了。」我轉頭向景介要了畫本,翻開來照前幾天他跟我解釋的,指著逗趣小娃及慈藹大嬸和妖女說了一遍。

妖女接過手認真盯了一陣,表情像有點動搖,但旋即便從鼻腔噴聲:「這算什麼證據,人我又沒見過,誰曉得是不是景介隨便畫的。」

被她如此一吐嘈,我不禁語塞,的確,這些相關的人事物,都只有我和景介在場,當初是景介講得歷歷在目,才好不容易讓我接受,現在要如何令妖女信服。我迷茫地看了看景介,又無意識地瞥向壯熊。壯熊!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證人。「不然你問他,景介和恭介換衣服是在他們房間,他從頭到尾都知道。」我指向壯熊。

「他?」妖女一臉狐疑唸著壯熊的名字,回過頭從英文切換成日語跟他細碎逼問,壯熊的表情立刻變得極度驚恐,遲遲無法吭聲。「說!是還不是?」妖女眼神轉為凌厲。

壯熊求助似地看向我,但事情都已發展至此,我怎可能還把話收回,只是更堅決地回望。於是壯熊怯生生地、慢慢點了頭。

「你們....」妖女咬牙朝我們怒瞪,豔麗的眉目變得扭曲:「都在騙我。」她驀地大叫了一聲,將手中畫本胡亂撕扯,又朝壯熊搧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死胖子,我們玩完了。」她轉身大力踩著步伐,消失在流往庭院的人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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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寺 曹源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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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lization10/12 19:21妖女退散 都剩幾集了還來鬧!

就是沒剩幾集才要來鬧啊,她可是第一女主角 :P

serenitymice10/12 19:55沒想到維多利亞還會出場,好懷念喔

serenitymice10/12 19:57為了恭介忍痛退出,結果發現恭介根本沒跟人湊對,會

serenitymice10/12 19:57不能接受很正常

難得帥氣一波,結果變搞笑 (你們這些渾蛋都給我去死~~~)

nonews10/12 19:58干她屁事...

你去幫忙教訓她~

serenitymice10/12 20:00該不會當初恭介跟壯熊說只要配合演戲就能讓維多利亞

serenitymice10/12 20:00誤以為恭介死會而死心,這樣壯熊就能趁虛而入

你也蠻適合去當編劇嘛 :D 我的視角很受限啊,也許很多我看不見的地方都有微妙的事情在發生

leehomeyu10/12 21:06快笑死了XD妖女竟然在要結尾前出現!

她不甘心下半部都沒什麼戲分,偷偷跟導演塞了錢,不管怎樣也要亮相

byron112710/12 22:00可憐的壯熊日本這麼大也會中槍!

他是甘願受啊,我跟景介才倒楣嘞

young9910/12 22:51

謝啦

nonotaco10/13 02:44妖女實在太有喜感,哈哈哈

恭介不在,只能靠妖女來搞笑了

omimi10/13 16:50

謝謝

happy5061510/13 18:18妖女笑死

一人一笑,趕快送她出場~~

guestd10/14 16:25哈哈哈,居然還有妖女的戲份耶!

還好有你,都要收攤了生意還變差,這篇還差點沒破十 T_T

※ 編輯: polesirius (210.59.180.97 臺灣), 10/14/2020 19:17: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