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浮木

前言：

「我想再自我介紹一次。」

「你好，我是倩。你可以叫我倩姐。

我是Leo 的妻子，他身份證上配偶欄的名字。」

「我其實很早就知道你們的感情關係了，

我絕對不會反對你們交往。

但你們不能，也不會結婚。」

1. About Sherry.

「你好，我是你的部門主管，你可以叫我Sherry姐 。

非常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

以後在這邊，有任何問題跟狀況都可以來找我。」Sherry 姐微笑的對我說。

面前這位是我們部門的主管，也是面試我的面試官，

一個讓我很感受到一種，女中豪傑的氣息。

像是獅子女王吧，總是一種完全掌控住很多狀態的主控者。

Sherry 姐總是很照顧我們，

不管是各方面的新人或是老人，

基於她女人的直覺，根本在進公司沒多久以後，

就被試探性的問出來，關於喜歡男生的事情。

「阿我是女的又沒差，我還想說你怎麼沒女朋友，

原來是這樣啊，我本來還想說幫你介紹一些人，

不過我也可以幫你介紹一些不錯的男生啦。」

Sherry 姐開玩笑的對我說。

我們兩個常常都會開玩笑的說，我們是公司內最佳拍檔，

我們有很要好的工作默契，而且也知道彼此在感情上不可能會有交集，

相對來說，很多事情更可以處的更為坦然。

Sherry 姐很常跟我說，

「要是你不是同性戀就好了。」

當下我馬上立刻反擊的說，

「如果不是同性戀，那我想我們應該也不會這麼要好吧～」

很多現實的關係，一旦又加上了「感情」兩個字，

會增加太多的變數，通常只會更差而不會更好。

雖然我們總是會很三八的討論著男人的長相風評，

而我只知道Sherry 姐曾經結過婚有一個小孩，

但牽扯到各自的私事，

都會有所程度的保留一些隱私在，

就不會再去多問什麼。

畢竟，這是對彼此的尊重。

2. About Leo.

「那個底迪啊，

跟這個公司的案子，可能要麻煩你一下了。

剛好姐最近人在國外沒辦法處理，

我會請對方公司負責這項業務的人來跟你聯絡。」

Sherry 姐透過越洋電話對我說。

我本來以為是一次例行公事的幫忙性接洽，

卻沒想到日後會變成如此的意外。

因為面前這位負責來接洽的人，

是我在gay bar 裡面，曾經看過的，偶然者。

「咦？原來是你啊。

恩... 你好，我叫Leo ，

接下來就請你多多指教了。」Leo 故意裝作頭一次見面的說著。

其實我們在酒吧聊過很多次。

應該說，彼此是朋友的朋友，

在某些共同朋友的聚會當中，

總是遙遙相望，因為彼此有彼此的朋友群，

而最多也只是互相舉杯乾杯罷了。

這樣正式的一對一見面，好像也還是第一次。

從那次之後，我真的沒有想到，

會碰到這樣一個，各樣話題無所不談的人。

很順利愉快的結束了公司的合作後，

其實我們後來陸續私底下見面了很多次，

由於彼此都知道這樣的身份關係，

很多事情也就跟著不會有所忌諱。

「這是一種碰到靈魂伴侶的感覺嗎？」

我們兩個有時候會這樣想，然後某程度也是這樣走著。

因為太多的事情，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的，合拍。

3. Between Us.

有天Leo 不知道為什麼，

突然把我抓去某一個公園的攤位。

後來才知道是怎麼了，

因為Leo 在之前一陣子交往的對象，

有被檢查出一些奇怪的症狀疾病。

Leo 其實也是害怕，所以想要我陪著去。

「快篩結果是陰性，這位先生您沒什麼事情。

另一位先生，要不要一起來做檢驗呢？

反正都來了，現場也都沒有其他等候的人。」志工笑著對我說。

等待一些時間後，結果出來了。

「抱歉，我們可能要請你做一些更進一步的檢驗。

結果是陽性，但因為這樣的試紙本身就有不確定性，

所以還必須要請您到醫院做進一步的檢驗。」

志工拿出紙筆，準備要登記我的聯絡方式。

但其實我聽到結果以後，一陣天旋地轉。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跟狀況。

本來只是陪伴者身份，現在變成確診者。

完全沒有心裡準備的狀況下，我真的完全無法接受，也完全無法處理。

之後回醫院的幾次檢查，都是Leo 陪著我。

他一直握著我的手說，

「不管你會怎樣，我會盡量的陪著你。一切都會更好的。」

經歷過這樣的風雨，

我跟Leo 也確定了交往關係。

「在這天下，真的能找到願意接受這樣骯髒的我的人了嗎？」

「也似乎... 只有他了。」我是這樣想的。

4. Relationship.

某天，Leo又突然神神秘秘的叫我去一間餐廳，

說有事情找我商量。

我本來以為是個什麼神秘的驚喜，

畢竟兩個人也已經走了快滿一年了。

確實是一個驚喜，非常讓人驚訝，無法讓人有所想像的一個狀況。

打開餐廳大門，眼前看到的是Sherry 姐，跟Leo 。

Sherry姐說：「我想再自我介紹一次。

你好，我是倩。你可以叫我倩姐。

我是Leo 的妻子，也是他身份證上配偶欄的名字。」

「我其實很早就知道你們的感情關係了，

我絕對不會反對你們交往。

但你們不能，也不會結婚。」

一邊是工作上默契配合的工作夥伴，

一邊是感情上相應配合的感情夥伴，

這兩個突然卻又搭在一起，

這... 又是另一個奇怪至極的驚喜？

Sherry姐，應該說是『倩姐』說：

「其實從一開始，我是有意安排你們見面的。

應該說，其實到最後，

我也沒有預料到，你們最後會走在一起。」

5.Before.

倩姐講了一個好長好長的，真實故事。

在那個封閉的年代，

一旦未成年女性突然有孕，

絕對會面臨各式各樣的異樣眼光。

而倩姐高中在眷村生活的時候，

卻在某次落單的狀態，被強暴。

「其實當下我真的完全不知所措。

只能對當時同村的高中學長Leo 訴說。

我也知道Leo 只喜歡男生的事情，

於是也就各自完成著這樣的關係。」

倩姐最後為了小孩，選擇跟Leo 結婚。

明面上就只是身份證上面的名字，

兩邊各自發展，雙親早逝的Leo 可以選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倩姐也能夠在這樣的狀況下，專心照顧小孩。

即使，這小孩子本身，並不是Leo 親生的。

彼此也都知情，而且Leo 也真的盡量扮演好一個父親的角色。

「說穿了，身份證上的關係，其實也並不是真實的關係。」

「但為了小孩，我真的沒有辦法。」

「因為不想讓小孩子在生長過程當中，遭到各式各樣的歧視。」

「在公司內，我是一直跟大家說我是離婚狀態，但實際上並不是。」

「再加上，其實我前陣子剛被診斷出子宮癌症後期，

其實我的時間，剩下不多了。」倩姐嘆了很長一口氣。

「某方面，我真的希望你可以代替我好好照顧Leo。」

「我把你們兩個都當作是自己的弟弟看，

一個是生活上面一起相處非常多年的親密朋友，

一個是工作上面相當契合的事業夥伴。

你們能夠走在一起，我真的感到很意外也很開心。

我也很願意的祝福你們的各方面。

但也只有在結婚身份證的部份，

這是我一個小小的請求吧。」倩姐握著我的手說。

6.After.

不久後，倩姐也還是真的走了，

走的非常高非常遠，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我陪著Leo 幫忙處理一些事情。

雖然說親戚很少往來，

但是總是會有一些需要以倩姐丈夫身份出現的時候。

從倩姐離開以後，Leo 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

變得暴躁易怒，開始酗酒。

「我真的好希望她還在... 」 Leo 常常這樣自言自語的說著。

但相對來說，我的壓力顯的更大。

一邊要幫忙處理倩姐工作上遺留的各種狀況，

一邊要幫忙舒緩Leo 這種難過的情緒。

在經歷長久的壓力之下，

各種情緒真的會一次暴發出來。

有一次我真的對著Leo 大吼：

「你到底是夠了沒有？人都走了，你在原地感嘆完，之後呢？

丟一堆事情，整天只會幻想會有倩姐幫你出主意，

你可以稍微清醒一點面對現實嗎？倩姐已經走了！

我知道她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一個如長姊的人，

我不會是她，我也不可能是她，但你更要學著自立！

不要讓倩姐失望才對！」

我們最後還是分了，算是一種註定的結束吧。

Leo 還是沉浸在，有倩姐的夢境當中，無法自拔。

他想要找的感情對象，是他夢中理想的「倩姐」，而不是我。

7.Last.

每個人的人生總是會有高低起伏，

而發生意外或事情的當下，

就好像是被打落在湍急的河流當中，

我們總是會習慣性的，找個能抓到的木頭，當作依靠。

不管是隨便抓，又或者算是精心挑選，

在急流中的浮木，總是能夠暫時救援著現況，

至於是否真正的就是該註定的「救援」狀態，只有天知道。

我們三個人，彼此選擇著彼此，當作一種在湍急人生河道當中的，一種浮木。

但是否這樣的「浮木」，就應該是真正能夠挽救彼此生命的一個關鍵呢？

這個問題也永遠都沒有標準解答，

苟且偷生也是一種生活，

也有人不想要這樣的生活狀態，

總是沒有一個標準答案，端看每個人怎麼處理跟面對。

8.後記

本篇故事就真的是100%虛構了。

其實大綱已經想好很多年，

到了最近發生一些事情，

才有一些靈感來寫完這些。

有一陣子很喜歡聽徐佳瑩的「灰色」(應該說一直很喜歡)。

總覺得這樣的「黑色」就是表示充滿著陰暗情緒的自己，

但我卻找不到周圍的那個「白色」。

後來也才知道，也許那樣的「白色」，

根本就只是存在於夢中的完美狀態。

實際上真正的救贖，並不能夠去要求別人，

而是都在於自己心裡面的作用。

我們總是想要找到那樣子，屬於心中完美的那一份「影像」，

那其實也都只是在自己帶著自我濾鏡的一種，

以自己的角度，修飾過後的一個完美樣子。

但是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那樣的完美影像。

因為總是會有太多的不完美，

不管是在兩個人的關係，或是在跟其他人相處的關係當中。

但也終究會有那些，也許是應該要帶進棺材裡面的遺憾。

因為只能埋進自己的心裡面，不會也不應該讓其他人所知道。

我們總是在那樣的「不完美」當中，找尋屬於自我平衡關係的「完美」。

無所謂絕對性的「完美」，但是卻可以是一種「平衡」。

白色，黑色，其實大家都是灰色。

想要找一種救贖，那找到了，然後呢？

真正就是一種救贖了嗎？

又或者因為兩個人的關係太理想，理想到一個很奇怪的狀態。

真的有所謂的靈魂伴侶存在嗎？

我相信有，但是很多時候靈魂伴侶，並不是真實性上面的「伴侶」，

廣義來說，可以說是一種相互陪伴的關係，而並非只是單一性質的感情關係。

找個可以一起成長學習的人，某程度是這樣沒有錯，

但也有太多的外力因素存在。

天時地利人和，總是不會有這麼太剛好的時候。

那然後呢？

我們總是不知道明天的生死會是如何，

寄望著明天的夢想，還不如踏好現在的步伐。

想的太多，永遠只是走不出去。

至少，能走得時候，就走吧。

不要等到不能走得時候，存在於原地感嘆，

又或者是完全的往後倒退。

因為，也只能往前走了。

生命也就都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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