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山語未盡（10）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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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春日見尾

風崖谷的結界從未再開過。

這件事，在村子裡已不再提起，像是塵封的夢一樣，被歲月靜靜埋進柴煙與飯香之下。

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少年了。

背得起柴火，也挑得起水桶。人們叫我「林叔」，偶爾還會問我家什麼時候要說親。

我笑笑，不答。

我的心早就栽在這座山上了。

春天來得很突然。那年三月雪融得快，山腳下的杏花先開了一片。村裡幾戶老人說，這種開法叫「火開花」——會有什麼不一樣的事發生。

我沒在意，卻在一個尋常的午后，鬼使神差地走進了山林。

不是往風崖谷的方向。那裡早就封了。

而是另一頭，一條無名的小徑，通往一片我多年未曾走過的山坡。草還沒完全長齊，樹木蒼蒼，陽光從枝梢間斑駁灑下。

我本只是路過，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那一瞬間，風從斜坡上吹來，帶著春日獨有的暖意。

風中，飄過一抹銀白。

不是光，不是霧，也不是煙。
像是一條尾巴，在林葉間輕輕劃過。

我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它只出現了一瞬，卻讓整座山都靜了下來。鳥不啼，枝不搖，連我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我沒有追。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我站在原地，望著那尾影消失的方向，像等一聲從來沒被說出口的問候。

可什麼都沒有傳來。

只有風，又輕輕地吹了一下。

那風，熟悉得可怕。

像她說話時的聲音，又像她哭泣時的寂靜。

我笑了，輕輕地。

不是因為悲傷，也不是因為寂寞。

而是因為我終於明白，當初她用焰火封住的，不是讓我與她斷了，而是讓我從此與山連起來。

我還在這裡。她也是。

她不在風崖谷裡，也不在我夢裡。

她在這片春天剛剛甦醒的山林中，在尾影輕輕掠過的空氣裡，在我每一次回頭時那一抹幾乎來不及看清的光。

有人說：春日萬物生。

我想，這座山在那一刻，又活了一次。

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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