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我在古代辦喪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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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燒紙燒到活人頭上

有時候，人死之後的事，不只是喪事。

是人心

村長被除名後，祠堂的香火從震動期漸漸恢復穩定。我本以為接下來可以喘口氣，結果沒幾天，祠堂前就被一堆「客訴」包圍。

「他們說你能通靈！」
「我小姑夢到我爹說他想換棺材，這算不算托夢？」
「陰宅買賣你也看嗎？你看得出我阿公適合坐哪邊嗎？」

我一臉「我什麼時候有副業」的表情，看著大批村民帶紙紮模型、祖牌碎片、還有人捧著一卷畫著破損棺材的圖來問事。

甚至還有一位大嬸直接搬來一尊紙紮神像，問我怎麼樣才可以請「陰間喪儀主持」下凡開業。

「我也不是開壇收香火的啊……」我嘆氣。

可這話他們聽不進。

—

事情真正鬧大，是在某天黃昏，有人發現在村西口的土地公廟旁，有人燒紙錢燒到一個活人身上。

是個瘦高的大叔，腳下燒著一堆黑紙與五鬼錢，口中念念有詞。他的左臂卻莫名地起了火，整條袖子燒成炭黑，連帶人也燒得一片模糊。

「他說他是『跟許陰差學的』！」目擊者一邊說，一邊對我指指點點。

我臉都綠了。

趕去現場時，那大叔已經被村人拉回水缸邊急救。他還沒斷氣，但整條手臂全是水泡，臉色鐵青，一直嘀咕「紙錢回火了，祖先罰我了」。

我第一件事不是看傷口，是看他燒的「法紙」。

一看就知道是亂畫的。

畫了什麼？

我的名字。還貼在他自己畫的紙棺上…..寫著「許正寬 親批封棺令」。

我額頭跳了三條青筋。

—

隔天我立刻去祠堂貼公告：

「本人非神官、非法師、不授印、不封魂。若有擅用姓名，自負因果。違者不辦。」

下面還畫了一張火燒袖子的簡圖配警語：「燒紙錢無度，小心上身。」

本以為這樣能止血，沒想到反而有人說我這是「立咒封印」，更顯得我神通廣大。

「你畫得像，真的像！」
「你這樣貼，我家孫子兩天都沒哭過夜了，一定是被你安了！」
「這圖能不能幫我畫一份回家貼？」

我發現，我不是陰差，我快變成村裡的妖異傳說焦點了。

—

直到一位婦人跑來祠堂，抱著兩個孩子，聲音顫顫地說：

「你救救我，我婆婆每晚夢裡都說要拉我下去……她才剛走不到七天，是我不小心燒錯她
的嫁衣……你能幫我燒一次對的嗎？」

我沉默了很久。

這不是演戲、不是信仰暴走，是一個活著的人，真的怕了自己對死者的虧欠。

「把她的畫像拿來吧。」我說。

「沒有……她活著時說她最討厭給人畫像，會把魂勾住……所以從來沒留下。」

「那妳記得她長什麼樣嗎？」

「記得啊，很瘦，牙齒有一點斷，眼角有一顆痣……」她哽咽。

我點頭，把那些話記下，照著她描述畫了一張「紙像」。

我不會畫得很像，但我畫得很用心。畫完後，我把她交給那婦人。

「妳下次燒紙錢，就燒這個給她。」

「這樣她就不會找我了嗎？」

「不是。這樣她會知道，妳是真的記得她。」

—

那晚，祠堂外風很大。

我披上外衣，看著村裡的煙柱從屋後升起，紅光在紙灰裡閃閃爍爍。那是一家人給剛過世的親人燒紙錢。

這次，他們沒來問我要不要貼我名字，也沒問祖先喜歡哪種紙轎。

只是靜靜燒，靜靜跪。

我站在風裡，自言自語：

「紙錢燒下去的不是安慰，是放不下的惦記。」

我把自己的名字從布告上撕掉，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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