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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 青煞玉之三:流金蜃城 22

看板marvel標題[創作] 青煞玉之三:流金蜃城 22作者
DeepDreamS
(骨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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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罷稍愣,依舊不認同他的說法,「只是為了整人,不需要特意空出一塊地方吧?」


然而祭說:「薩明財力雄厚,行事風格不在你能預測的範圍。他當初造那間房可能只是一時興起,後來就閒置至今,也難去追溯來由。」


「這樣也太隨性了……」我回憶著祭剛跑完的路線,「如果我腦中地圖沒錯,鄭家左下那
塊角範圍還挺大,應該是規劃過後才留的地,不然也太浪費空間了。」


祭沉默一會,似在思考,「地大沒錯,但那間空房是小的。」


所以大部分土地是閒置的?又不是蓋農舍,其他地方種稻,獨立蓋間小房子是什麼意思?

我搖搖頭,越聽越不解,疑惑之情溢於言表:「你確定房裡真的沒東西?」


「對……」祭想了想,又說:「但認真要說,那裡有三間房。主房是空的,左右兩間擺著
石馬。那兩間不是給人住的,就外型來看更像是半開放的馬廄。」


「馬廄?」我發現自己對沙漠生態真不熟,「還以為這裡只有駱駝。」


「馬也有,比較少。一般居民不太會碰到,算貴族特權。」


「那這樣就更沒道理了,沒必要在一間空房旁邊放石馬。」我想到這,忽然意識到自己還在祭的背上,「等等,你先放我下來。我好不習慣被人背,你休息一下。」


祭平淡地駁回提議:「臨時要跑還得把你扛起來,太慢了。」


「啊,這樣嗎?好吧,那你太累要說喔。」話是這麼說,但我真的好不習慣啊!救命!


雖然心裡一堆小劇場,但我(應該)沒有在語氣裡表達出來。平心而論,祭性情穩定、做事可靠,如果不要在局裡碰面,也許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所以現在打算怎麼辦?」祭開口,把我從繁雜的思緒中喚回。


「我還是覺得很怪,那間空屋,應該有蹊蹺。你說沒在鄭家看過祭壇,說不定就是在那地方。」我嘗試探點口風,「以前有人在這個陣裡去過嗎?過去一定被抓?」


「有人去過,但沒人有收穫。理論上一定會被抓,那邊的路不好逃。」


從祭再次強調沒人有收穫的回應中,我隱隱約約發現他極不認同冒險一探的做法,「我們剛逃過一次,現在如果再被抓,是……會很慘?」


我一問完,就感覺自己問了廢話,肯定是慘兮兮,「你鬥犬是什麼時候?」


「後天。」他看我一眼,彷彿會讀心般接道:「薩明不在乎我會不會贏,但賽局還是得有看頭,所以我不會有事。比較會有事的……是你。」


「……啊,那沒關係。」我擺擺手,放心地說:「我很習慣受傷,解陣要緊。」


背著我的祭回頭瞄來,他似乎有話想說,但我決定當作沒看到,「還是去那間空房看看吧。說不定關鍵就在那,是坑也得跳。」


我拍拍祭的肩,示意他可以走了,但顯然他並不是台好操控的交通工具。


他低下語氣說:「不是受傷的問題而已。」


「照現實走向,我們在鄭家第一次沒逃成功,霖因此斷了條腿。第二次,我就殺了鄭家的人,如果第二次沒成功,我們不會有第三次機會。」


「什麼?我們現在就算是逃第二次?那從你把我帶出醫療間開始,我們就沒有退路了啊。」


「沒有當場被逮,就還有商討空間。我現在把你扔回醫療間,面對薩明的說詞就會是『你想外出如廁時,守衛不知為何昏迷,但你並無擅逃之意,證據是你回到醫療間了』。」


哇,這邏輯還真不知怎麼圓的,「這樣也行?」


「曾經有用過這招,薩明接受,所以行。」祭補充:「被罰的會是暈倒的守衛。」


我逐漸感到這個陣像是得死很多次才能找出解法的魂系遊戲,好消息是曾經有很多人替我死過了,壞消息是我並沒有無限復活的機會。


「你說去那裡一定被逮,所以如果我堅持過去,就會用掉第二次機會,接下來就沒機會逃出鄭家了。」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是如此。」


我沉吟一會,還是決定堅持己見:「我覺得不能這樣看。沒有第三次機會,是你的經驗推測吧?過去一定被逮,也是你的經驗推測。」


「還是得試試看。不試一試,沒辦法打破僵局。」看他靜默,我故作開朗地說:「沒關係,反正受傷的是我,不是你妹。就算出了什麼事,你也不用太難過啦。」


「我不會難過。」祭的回應似有停頓,語調卻仍平穩,「本來就是想殺你們。」


「那說這麼多做什麼呢?」我再次拍拍他的肩,「走吧!」


祭張口欲言,最後卻只輕嘆一聲,明白我不會改變心意。他抬頭確認四周動靜,選好路,不多猶豫就鑽一條小巷裡。


我自認方向感尚可,過一會便發現不對勁,「這不是往空屋的方向?」


「我知道你不太相信我,但我說沒有第三次機會,這是幾乎能肯定的事。」他腳下速度不減,邊跑邊回:「既然決定去那裡,我們就沒有退路。」


語畢,他在轉角處停下腳步,輕輕把我放下,「在這等一會,我很快就回來。」


祭在不知不覺間繞進一條室內廊道,明明我們幾分鐘前還在半開放式的院子裡。


我往頭頂一瞄,這裡天花板相對其它地方低矮,牆上雕琢的花樣也大幅減少。察覺周遭環境不同,我在他耳邊用氣音問:「我們剛剛有繞來過這地方?」


「有,路過。」


祭簡短回了三字就當解釋完畢,他示意我安靜,接著側耳傾聽轉角後的聲音。雖然我現在五感遠不如身為化靈時靈敏,但霖畢竟也是習武之身,稍專注點,仍能聽出些端倪。


在這垂直轉角後頭,人人呼吸頻率沉穩,偶爾還有盔甲移動的聲音。


「等等,你要……」我忽然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但還來不及多做反應,便見祭用指甲劃
開自己手心。鮮血溢出,流經掌紋卻沒有落地。


我見祭的血懸浮於空,隨他指尖挪劃,在空中結成一個小型隱身陣。


「待著,我很快就回來。」他說。


祭轉身時有多果決,我當下就有多驚慌。我想要起身,手往前一碰,卻發現自己沒辦法毫無阻礙地離開陣法範圍。操控著霖的身軀,我是否也一並承接了她某些情緒?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聽到轉角後傳來吆喝聲,我甩開各種不相干思緒,將手掌貼上面前隱身陣,想找出能離開被動狀態的方法。照以往經驗,「等我回來」這種話準沒好事——


上個說出這句話的人,從魄雪峰離開後就一去不復返,再也找不到了。


轉角後方,我猜是鄭家存放部分武器的地方,所以有人固定駐守。這是條單一廊道,沒有地方能躲,如果鄭家在武器庫前佈下防衛,手無寸鐵的祭要怎麼突破防守?


說起來,祭平時習慣的攻擊方式是怎樣?我只看過霖出手,但對祭一點都不熟。


若放在現今修界,祭光是陣法就能獨霸一方,前提是實戰時要有人與他配合。如果只精通佈陣,近戰時容易陷入困境,但祭選擇隻身衝出轉角,顯然陣法不是他唯一擅長之事。


就算現在沒有要協助祭,我也該看看他的應戰風格,以免來日不時之需。


轉角後傳來箭矢破空聲、尖銳的叫喊、還有零星的冷兵器敲擊。我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心裡越發焦急。若能施用五行,要強破這陣不難,但我現在魂相被鎖,該怎麼辦?


我扶牆起身,用力捶了一下面前的陣,力勁卻如打入水池,沒影響陣法半分。


再捶一下、再一下,陣法依舊聞風不動。我後知後覺地想起霖的腿上插滿各種武器,正要拔起一把來試,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義肢上只有基本骨架,插槽空空如也。


想來也是,鄭家怎可能讓我隨身帶這麼多武器行動?


那現在到底要怎麼辦?


轉角後的廝殺聲越來越大,我焦慮到想咬手指。明明化靈的魂相,還有我魂相裡的冤煞,這些都是難纏至極的東西,祭怎麼有辦法說困就困,強行改變我的身體狀態?


我堅信我身上一定還有某些部分和魂相相連,證據是,我回想過去時仍會頭痛。可是要怎麼找出關聯處,好讓我取回部分化靈的能力?


我用力壓緊太陽穴,越想越頭痛。平常在青玉的身體裡,我這時多半會出現幻覺,說不定都已經在咳血了。還不夠,就差一點,到底要怎樣取得與我魂相的連結……


籠罩整個腦袋的痛楚讓我難以思考,耳邊殺伐聲忽遠忽近,我緊緊閉上眼,卻感覺眼前是一片雪茫的白。在不著邊際的素白中,無來由的,一句熟悉聲調貫入腦中。


——你可有見天道如絲,盡攬於雙掌之中?


我甩甩頭,額側冷汗直流,卻沒睜開眼。


白茫不散,眼前空無一物。登天階上沒有樂園,不見生機的純色,是萬物的起點,也是我原先應處之地。溫昭教我看過,這放眼冷白是萬里綢絲,一絲繫一道,彼此間密不可分。

我不敢告訴梁不問,也不曾跟梁絕說過,他們手中靈絲,和天道形體幾無二異。


天上什麼都沒有,這是他們想抵達的終點嗎?


我閉著眼,手在空中撥呀撥,好似在撥開層層煩擾。無數白絲略過身側,我說不清那感覺,但我知道它們都不是我要找的對象——我要找和「天災」相應的絲。


我不知道祭是怎麼切斷我和天道的連結,但它不可能消失。


它一定還在這,只是,要這樣毫無章法地找到它,難度堪比大海撈針。我需要一點奇蹟,一點不一樣的指示,但有誰可以……


方思及此,遠方一條白絲倏地閃過青火。時間極為短暫,但我看到了。


就是它!


雖然仍閉著眼,但我嘴角仍忍不住上揚。天助我也!


我顧不得思考其中究竟是哪一步引發了奇蹟,也無暇顧及細節。我的手撥開其餘天道,向前一伸,握住了我要的那一條絲。


一股暖流乍然竄起,睜開眼,我的指尖蹦出火光。


抓緊時機,我併指成刃,迅速一劃,困住我的陣法倏然被烈焰吞噬。然而,我才高興不到一秒,竄升的焰勢便消散殆盡,我倒抽口氣,發現自己又失去了與天道的聯繫。


怎麼會這樣?


我不死心,睜大眼瞪著我的手,可惜沒有任何轉變發生。


取回與魂相聯繫一事尚有疑點,但我明白自己現在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祭呢?祭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轉角後方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我移動到牆角,想要探頭一窺,一道陰影卻從我身上籠罩下來。


還沒抬頭,鐵鏽味便撲鼻而至。


祭全身浴血,垂首俯視我。他看我扶著牆氣喘吁吁,又見隱身陣被破,忍不住蹙眉,「你怎麼出陣的,不是叫你待著?」


「呃、我……」仔細想想,我剛像夢遊一場,對很多過程都不清不楚的。


我轉移話題問:「呃,你殺成這樣,我解陣的可能性是已經歸零了嗎?」


「沒有,關鍵的人都沒動到。薩明和薩果都不在這。」


他一把將我揹起,「先不談這個。先離開,追兵要來了。」


我趴在他的背上,發現他左手捲著一條造型奇特的骨鞭。柄處後端細長,似淬了毒的針劍,鞭身全為白骨,卻不見連接的皮繩。鞭子我見過不少,這麼有特色的,第一次見。


這骨鞭真的好用?總感覺光是操控,就得費上一番心神。


雖然抱有疑問,但看祭現在好手好腳,身上熱騰騰的血都由別人貢獻,我多半是在瞎操心。比起直接到空屋一探,祭選擇先來搶武器,他既然這樣判斷,這條骨鞭就定有其價值。

祭一路無話,背著我直奔空屋。


不出多久,一見那間孤零零的屋子,我就了解祭所謂的「這裡不好逃」是什麼意思。


大致上來說,鄭家地大,但不是所有的地都拿來蓋房子,有一部分是庭園類的戶外空間。

鄭家建築並沒有全然相連,大部分是一棟、一棟的白屋子分散各處,戶外再鋪石磚地供人通行。這設計在沙漠中並不常見,若要形容,我認為更接近東方宅院。


我稍早時對鄭家的熟悉感,難道是源自東方宅院的設計?


我望向空屋,它前方是一塊平面沙地,只要進入那範圍,在高處的射手隨時能瞄準入侵者。那間石屋不只難以靠近,要離開時,也會是困難重重。


但現在先別想怎麼離開,先想怎麼進去就好了——


空屋面前有一整排的弓箭手啊!


我彷彿重回過去被蘇家圍剿的場景,這不是欺負我們勢單力薄嗎!


我想開口問祭要怎麼辦,但他脈搏平穩,毫無怯意。


在前方一排暗衛利箭齊發時,我見識到了那條骨鞭的用處。它在祭手中,如一條活生生的游龍,蛻去血肉,留下硬骨,眨眼擋去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利箭。


我赫然意識到,那鞭子本身就是祭身體的延伸,才有辦法與他如此配合。


「你往空屋跑,盡快。」他在回擊的空檔放下我,說:「看完沒收穫,我們就逃了。」


「那你呢?」


「我替你爭取一點時間,快去。」


這明明只是場陣,我不懂祭為什麼要堅持帶著我逃,明明逃了我也是死。但我沒細問這問題,我在箭雨中踉踉蹌蹌地跑,眼中只有那間石屋,將防禦全然交給祭負責。


如同祭先前說的,這石屋兩側還有馬廄一樣的空間。石屋是直條狀,馬廄則一左一右橫在石屋底端,兩者合併會呈現T字型。


好奇怪的設計。


我心裡嘀咕,穿越重重阻礙後,一把推開石屋大門。


——空無一物。


沒有窗、沒有石桌、沒有任何裝飾,就是個封死的空間。


外頭殺聲湧入耳中。我拚死拚活來到這裡,難道真是踏入陷阱?


不、不、不。不可能,一定有哪裡漏看了。


我眨眨眼,即便現在是晚上,眼睛比較沒有適應強烈光線的問題,但要透過門後一點月光看清屋內,依然需要足夠的專注度。


我在門口按著額角,靜下心,自肺腑吐出一口氣。


然後,再往前幾步後,我看到了。


屋內最深處,有一扇門。因為房型狹長,如果不往內走,完全不會看見這扇門。


那是一扇畫出來的半開雙門,如刻鑿一般,就畫在石屋最深處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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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 11/23,接近年末時間就會消失,大家懂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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