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債務贖罪券 - 19 [O2]

O2 - 他們眼前的我，只是一個被劇本刻畫的軀殼而已。

【何美。距離贖罪日倒數15天。】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的斑點，思考著這是最後一天住在這裡。
接著我將手腕抬起，試著從錶盤中預覽訊息。

這是一個需要時間的行動，
無論如何，我都似乎與這個世界有所牽連。

離開之後，我還會想起小傑嗎？
他應該會回到自己的媽媽身邊了吧？
當我每日回家幫他帶些小點心時，
偶爾會有一種自己有孩子的錯覺。

檸檬塔，我想我會一直記著。
原本只是出任務時隨意點的甜點，
現在竟然似乎滿習慣這個甜點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我站起身，覺得時間的流逝似乎已經超過了預測的節點。
原則上，我明天才會卸下這個身份。

行李已經收好了，只剩下訊息抵達我的Apple watch就可以宣告這個階段的工作到一個段落。只不過這份期盼似乎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攔截了。我打開抽屜，那裡有一支專門通知的手機。

嗯。我相當猶豫。
一旦選擇之後，將會讓我過去的雙棲身份受到極大的影響。
這中間甚至同時在M公司與外送員之間身份到處流竄。

不，應該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不是嗎？
我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對吧？
雖然再次遇見古青華時，總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但他的確就是照著我們早已鋪好的路前進。
我將抽屜的手機拿出，放進自己的隨身包包。

「客房服務，不好意思。」倏地，門口傳來了一個女聲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沒有點欸。」我緩緩走近貓眼，拿著一把小刀。

「我確認一下喔，的確是有訂單喔。」
「不好意思，小姐，我很確定我沒有訂餐。」

「還是你確認一下手機？」
「等等──」這服務人員似乎很難打發，我從包包拿出其中一隻手機，就看見了Lucky
Strike跳出的提醒畫面。

這──

不可能，我已經從M公司撤退了。
Lucky Strike的「送禮」功能一直是優劣評價兩極的特殊功能，
好險要真的送禮給指定的客戶，必須得要獲得這個客戶的Ping碼，
是一個六碼為主的Host Key。

平台一開始似乎就設定這些外送員總數應該不會超過六位數，
或許是參考了一般的外送平台外送員人口總數吧？

所以這個人是知道「Grace」這個身份的Ping碼？
我唯一想到的是古青華，但我們整個團隊在M公司臥底時，
幾乎斷絕了所有古青華可以接受到Lucky Strike的資訊。

所以……是？

「小姐，妳已經確認了手機了嗎？」
「放在門口就好。」如果不把這份禮收下，可能會有很多衍生效應，包括被反追蹤身份問題。

我將手機鎖定，
等待外送員將物品放置以及拍照完畢後，
再次盯著貓眼，確認空無一人之後，轉開房門門把。
印入眼簾的正是一盒紙盒。

當我正色地看著上面有著特殊雕花的紙盒時，
我才發覺有個人站在身旁，
只不過已經沒辦法阻止這個人，
而我手上的短刀停留在我的手中，
始終停駐著。

「我知道了，何美。」君敏拿起紙盒，逕自走進飯店客房。
「你怎麼會在這裡？」

「姜禮，也是你們的人，對吧？」他轉頭看著我。
「我說過了，我跟任何人都不是一夥。」我回答。

這的確是在計畫內的狀況，但我好奇的他怎麼此時此刻在這裡，
如果門口這個紙盒是他的詭計，為什麼他會有host key。
我開始在腦中盤算自己在M公司的流程。

「什麼原因讓你跟他們合作？難道我陪妳的那些測試，都不足以償還妳的債務嗎？」
「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我指著他手中的紙盒。

「禮物啊。我給妳的。」
「你想做什麼？」我拿出短刀，實際上我並不想跟君敏有所爭執。

「聽說古青華那小子記憶力滿好的。」當陳君敏說完時，我心裡沉了一下。
「什麼意思？」

「雖然說一個人的外表可以千變萬化，更別說是女生的妝容了，但有的時候切換角色的時候得要把習慣動作都給加進去，不是嗎？」此時君敏的表情不再是我平常熟悉的，而是一個很陌生的樣子。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Grace，是嗎？妳在M公司臥底的身份。」

我沒回話，其實這些資訊應該早在他第一天對古青華問話時，就應該存在他的資料夾當中，只是他沒辦法聯繫上面的那個Grace背景以及與我之間的關係。就算知道了，也就只是其中某一個人頭戶的資訊，就算再往前追溯也只會查到不相干的資訊。

「我還有事……君敏。」我回應。

「我很遺憾會是這樣的狀況。如果一切都是你們的計畫的話，我倒是有很多問題。Angus派妳來接近我，真的只是因為我們是舊識嗎？雖然說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而你的演技也是維妙維肖，甚至妳跟妳的兒子的互動，我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我甚至不知道小傑根本不是你的兒子。」
「陳君敏，建議你最好要想好接下來要說什麼。」

「何美，妳很清楚我。我是不會對孩子下手的，那你們呢？」
「小傑是局外人。」

「我也沒時間去管那個。只不過就算知道你是Grace我還是充滿疑惑，我甚至開始覺得就算我真的追查這條線索，也仍然在某一種Angus詭計當中。如果以安全來說，再怎麼說也不會安排這麼重要的角色在兩個地方吧？妳在M公司也是擔任相當重要的角色呢。」
「你想說什麼？」

「其實除了角色衝突以外，妳都會是相當合適的人選。你跟我一起找了很多人試過了債務遊戲的各種設定狀況，這或許也是Angus想要的，但如今我怎麼想卻也是想不通，如果只是這樣，何須古青華？妳有辦法讓我去玩債務遊戲，對吧？讓我可以去成全你們的計畫。」
「君敏。從你無緣無故地走進這間房間，就代表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所以要是我跟古青華都沒弄清楚，一切都會很順利，對吧？」
「我無可奉告。」我回應。

「真的是一夜過後，什麼都不一樣了。我的合作同事背叛了我，現在的我就算不用你們操心也會被秋錢處理，只是時間的問題。你們想必也找好了備選人員了吧，要是我這個瘋子，突然就自殺，導致計畫生變，一切都毀了對不對？肯定還有一些排除員當作備案處理，是嗎？Angus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們嗎？」
「你還有什麼廢話嗎？」我甩態地望著他。

「沒了。我的屁都放完了。」君敏將盒子放在桌上。
「打開它。」我拿著刀指著他。

「這才不是危險的東西。」
「打開它。」

「何美──」
「我說了打開它！」

「好……」君敏將雕花的盒子打開，裡面只是看起來一堆無用的小物。
「那些是什麼。」

「妳真的是一個很沒情調的傢伙。」
「我不需要任何東西。」

「我只是擔心妳的安危。」
「我的安危？」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真的。」
「你在想什麼，陳君敏，你以為你有閒情逸致擔心這個嗎？」

「我在乎妳，何美。我不管妳是誰都無所謂，有的時候人的感情是很難騙人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君敏。你該走了。」

「是啊。我當然不會說出韓劇男主角才會說的話，可能說個『我需要妳』，那種煞氣的台詞。」
「給我滾……」

「是啊。」
「快滾！」

陳君敏點點頭，離開房間前，再次看著我。
「再見了，何美。」

我沒說話，只是楞楞地望著旁邊的地板。
我當然不會再看他一面。
他自然就會把門關上，
結束了這一場無聊的會面。

我當然就會無助地跪下，失神地望著那個方盒。
那盒子內的東西本來就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
只不過是我們曾經約會過的東西而已──

票根、福袋、吊飾，盡是一堆女孩子才會喜歡的東西，
那不過是我參與過的眾多任務之中，某一種縮影而已。
這種東西，每次我都會收到啊。

那些愛慕者、那些單純的男人，本來就會覺得自己是獨特的。
但殊不知，他們眼前的我，只是一個被劇本刻畫的軀殼而已。

對吧？我到底在做什麼？
為什麼臉頰這麼熱。
我摸著那被淚水滑過的臉龐。

突然間，我沒來由地痛苦起來，
哭聲好像沒辦法從喉部發出，
全部都擱淺在我的心中。

紙盒裡除了這些紀念品以外，
還有一封信還有一個座標。
剩下的都是無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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