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青煞玉之三:流金蜃城 16
梁不問在椅上聽了話,表情沒半點波瀾,當然更不可能應好。
我以前聽說,和人談話時的相對位置會影響潛意識,高位俯視低位時,高處的人能掌握較多話語權。現在,梁不問為了和我對到眼還微微抬頭,我卻沒半點占上風的感受。
當初會提出這論點的人,肯定是沒看過主人跟狗。
主人沒有發話,作為一隻還在餓肚子的狗,我也努力維持著自己楚楚可憐(雖然可能不像)的模樣。我以為他的沉默是在思考是否應允我的請求,事實證明,我大錯特錯。
半晌,和我四目相望的梁不問終於開口:「讓開。」
好,一步一指令,我馬上往旁邊踏一大步。
梁不問起身,我這時才注意到,他叫我讓開沒有任何特殊原因,純粹是因為我方才站太近,擋到他的路了。
面前障礙物(也就是我)一清空,梁不問便徑直走往餐桌,伸手拿了桌面上其中一把房間鑰匙,明顯半字都不願多談,連讓我討價還價的空間都不想給。
他拿鑰匙時我還沒反應過來,但總不至於就這樣放他踏出包廂。
我一個華麗走位,三步作兩步閃身到他面前,雙手一左一右扶著門框,死死擋住門口。
包廂內唯一的出入口被堵,梁不問側過頭,冷冷看向死不願讓道的我。
「我這麼有誠意的詢問,你好歹該回一兩句話吧?」
「你知道你在問什麼嗎?」
梁不問語氣平淡,在我耳裡聽來,他彷彿在說:你講話時有沒有帶腦?一般人講出這句話,已經是要和人吵架的起手式,但梁不問沒有,他雖然嚴肅,但並無動怒。
他這樣冷靜,反倒讓我有種理虧感,氣勢不自覺又弱上三分。
可惡……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梁家人真的天生剋我?
「我又不是問很過分的事。」忽略內心的碎念,我努力擠出點底氣說:「你把冤煞給我,不僅能減輕你魂相負擔,我們解局機率或許也能大幅提升。這樣雙贏,有什麼不好?」
是這樣的,我認為世上所有事物都有它天生的歸處。對冤煞來說,我就是最適合的落腳點,這些黑霧般的存在不該在外面流離失所,禍害他人。
然而,梁不問的想法和我截然相反。我的雙贏,在他眼中好像是輸到脫褲。
聽完我的話,他無聲笑了下,罕見地勾起唇角,「雙贏,那你呢?」
他看我愣住,又問:「你還記得你在前一家酒館時,和我說過什麼麼?」
……怎麼感覺我最近很常被考驗記憶力?記不得千百年前的事,還可以稱是我記憶力不好
,但入局也不過就今天的事,再想不起來,梁哥大概會覺得我是在敷衍他。
而事實上,經他一提,我馬上就明白了他的顧慮。
——我和他說,如果我這次再失控,請他出手殺了我。
攝入冤煞會提升我幻覺出現的頻率,這樣一來,不只局中另個青玉是危險人物,連我也會成為需要提防的對象。我出於善意之舉,在未來可能演變成幫倒忙。
但是,如果身為化靈的我都不能撐住,他又能撐多久?
面對質問,我靜了兩秒,最後只擠出一句:「那你怎麼辦?」
「不怎麼辦。」
又一次,他給出一樣的回答。我恍然間意識到,相似的對話我們以前就已有過一回。這樣想來,有些問題是否注定沒有答案?我一路走來,以為自己在向前,實際只是在繞圈。
梁不問看我像個傻瓜般怔住,嘆聲氣,拿掉我握住門框的手。
「青玉。」他看我面色凝重,忽爾問:「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梁絕,你會懷疑他沒辦法處理好這些冤煞嗎?」
我沒料到他會拋出這題,下意識想搖頭,但又覺哪裡不對,於是再次僵住。
「是不會懷疑……」
過一會,我才理好腦中情緒,皺眉說:「但我會擔心啊。」
梁不問眉梢略抬,一句點破我更深層的思緒:「你看起來不只是擔心。」
他說:「梁絕能辦到的事,我也能辦到。」
這一句保證,對標人物直挑自家祖師爺。梁絕在修界是無人能比肩的傳奇,他這話彷彿不知天高地厚的宣示,若蒼素在場,他恐怕已經在捧腹大笑。
但或許梁不問沉穩的語氣讓我產生了錯覺,有那麼半刻,我是信他的。
他沒有邀我和他去同間房,踏出包廂前,他回頭看還一臉有話想講的我說:「去休息吧。再過三小時,我們離開酒樓。」
「梁不問。」
抓準他和我搭話的時機,我一口氣吐露剛在腦內組織完的話:「我沒有懷疑你的能力……
我只是想,你身上冤煞,難道就非得獨自扛著?你也知道,冤煞對修者的魂相有多傷。搞不好我根本不會出事,為什麼你不能多信任我一點?」
而他想也沒想,開口就回:「因為我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
「青玉,事無兩全。世上大多數難題,都沒有完美的解方。」
他薄唇微抿,所有扎心的話經過他的口,都變得輕描淡寫,「你在溫昭身邊待那麼久,應該也聽說過類似的話。如果我們兩人之間一定得犧牲一位,請守好你得來不易的命。」
「你活著,一切才有轉機。」
留下這句話,梁不問踏出包廂,獨自走向通往三樓房間的長廊。
人們總說忠言逆耳,但梁不問所說的每一句話,對我來說都已遠超逆耳的程度。我不是聽不得真話,但我希望他說的都只是最壞的打算,而非對未來的預言……
梁不問,你根本不明白,我從很早以前就想不透我為什麼還活著?
如果我們兩人一定要犧牲一位,那也該是萬中無一的你留下才對。
想到這,我抬起頭,看見他頎長挺拔的背影。
他明明聽不見我的內心話,卻在走了兩步後,背對著我,留下一句:「如果有餘力,就多留心蘇白皇的動向。與其操心我的情況,不如把精力用來提防潛在威脅……」
「如此,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忙了。」
梁不問離開後,我乖乖拿了鑰匙去休息。說是休息,其實也就只是躺在床上發呆,反正三小時後就要出門了,我現在心緒煩亂,根本難以入眠。
閒閒沒事下,每分每秒都顯得特別漫長。真不知我以前在溫家地牢時是怎麼消磨時間。
夜深了,樓下酒客還在,但全都輕聲細語,不敢太過喧鬧。
霖大概也還在這棟酒樓,還是要偷偷去找她?
但找她要幹嘛呢?
若她能認出蒼素身分,搞不好也有認出我是青煞玉,畢竟王城裡就有一位「我」在。說不定能去問問霖,局裡的我好不好相處……不過,她會理我嗎?
算了。還是別問了。以我對自己的了解,沒經過梁絕感化的我一定世紀難溝通。
在床上裝屍體期間,我探查著屋外動靜,沒有蘇家人的氣息。九冥鹿天生的匿蹤能力頂尖,如果蘇白皇有意隱蔽氣息,恐怕要等他走進這間房間,我才會有所察覺。
也就是說,說不定蘇白皇現在人在一樓,甚至在走廊上埋伏,我都難以感知。
……嗯,越想越心驚,還是不想了。
翻過身,我趴在床上,拿了枕頭把自己整個後腦蓋住。以前我在魄雪峰的木屋裡也做過這個動作,還故意挑梁絕入屋時碎念給他聽:好想當隻縮頭烏龜啊,我失蹤的殼在哪呢?
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走進爐邊,默默往爐裡多添一把柴火。
現在回想,我那段時間真是悠哉到不行,整天爬爬雪山,練練控靈,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事了。那時就該想到,我能安然躺在床上軟爛,是因我早已身在殼中。
我弄丟了我的殼,連他如何消失都不知道。
梁絕留下一堆謎團,沒人知道他為何而死,死在哪裡,又是什麼時候死的?走火入魔一說畢竟只是謠言,要我相信這說法,我還不如相信他是喝醉後跳進禁河了……
嗯?怎麼仔細一想,還挺有機會?
多年來,我遍尋不得梁絕的去向,連他留下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尋獲。如果他最後是跳進禁河,那這問題是否就有答案?
可是,進入禁河後,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我想到梁不問執著於解碑文,他如此看重這件事,是否早已想到此事和梁絕有關?
就這樣,我的三小時休息時間,就在胡思亂想中度過。我打開房門要和梁哥會合時,蒼素已經站在他旁邊。
他瞇起金瞳,看了看我們兩人,笑說:「還以為你們會一起睡。」
我沒好氣地回他:「都是單人床,可以分開睡,為什麼要擠?」
蒼素側頭往我房內看,用眼神跟我說:明明是加大單人床,看起來就能睡兩個人。
梁哥完全不在意我們倆的鬥嘴,他看時間接近黎明,喊一聲:「走了。」
天色將亮未亮,我們走出酒館時,街上人不多,只有些攤販在準備貨物。我一路都在提防蘇白皇從半路殺出,但幸好運氣也沒那麼背,直到走出城門,我們都沒遇見蘇家人。
蒼素走出城門時還說:「順利到不可思議,我怎麼就有種請君入甕的感覺?」
我真希望他閉嘴,就已經是隻鳥了,不要這麼急著接下烏鴉嘴的身分好嗎?
「霖要我們找的人在荒漠裡,但她也沒有講太多資訊。」梁不問望向遠方,破曉晨光照上金黃沙浪,放眼渺無人跡,「石碑只會在固定位置,但人會移動。」
他說:「如果對方不希望別人找到他,那我們有可能在這耗完一天也沒收穫。」
「我們是來抓他的,他當然不希望被找到吧……」我彈了個響指,「或是,換個方向來想
,我們聲稱是要來保護他的?這樣,他會不會就願意現身?」
「先不管是不是聲稱,假設真要保護他,要怎麼讓他接收到這個消息?」
梁不問這一問,難題又繞回原點。找不到人,就沒辦法傳遞消息,沒辦法傳遞消息,就找不到人。難道真的只能靠暴力的地毯式搜索找人嗎?
「霖不是說,他是從流放地潛逃的?」我想了想,又說:「那裡一定有認識他的人。我們先往流放地前進,說不定走著走著就有答案。」
蒼素竊笑,「在有答案前,我賭一波會先撞上蘇白湘。」
我實在受夠了他的烏鴉嘴,「先睹我會不會在有答案前撕爛你的嘴,這樣如何?」
「來啊。」蒼素毫無懼色,他彎起眼,「大人,我喜歡粗暴一點。請不要留手。」
如果不是梁不問在旁邊,我感覺自己隨時會和這隻笨鳥大打出手。他對梁哥殺心是真,或許等時機成熟,我應該先下手為強,早一步除掉蒼素這未爆彈才對?
「你們兩個……」梁不問夾在我們中間,他各掃我們一眼,說:「適可而止。」
我以為蒼素會駁斥他,沒想到他只是睨了眼梁哥,喉中輕嗤,轉頭便往流放地走去。
梁不問沒多說什麼,我們兩人邁開步伐跟上。
途中,我踩著腳下黃沙,想起梁不問說過沙海底下有成片黑卵一事。
我試著問他:「你要現在再確認一下嗎?說不定我們腳下就有那種卵,先弄一顆來研究看看,免得之後被不明生物殺得措手不及。」
梁不問偏頭想了會,隨後左腕一甩,指尖上幾條靈絲仿若游蛇,迅速鑽入沙底。然而,他試了一陣後說,我們現在走的這附近沒有那種卵。
這就奇怪了,明明都是沙漠,怎麼石碑附近有,我們現在走的這地方就沒有?
我在腦中回憶昨天的那片沙漠,感覺和面前這片沙並無區別,黑卵存在與否應和沙質無關。我邊走邊想,最後想起錦沙地圖,心中隱約浮現一個猜測,連忙請梁哥拿出地圖。
「我們現在走的這一條路……」我的指尖在市集出口和流放地之間畫一條直線,說:「不
是禁河會經過的位置。你那時候看到黑卵,是不是在靠近禁河的地方?」
梁哥略作思索,頷首道:「對。」
「我猜黑卵只出現在禁河附近。」我的手指向流放地下方,「這裡有禁河流經,如果黑卵出現,感覺比較有可能出現在這。」
然而,梁哥還沒應話,前頭蒼素便停下腳步說:「前面那圍起來的地方,應該就是了?」
因為有運風行加快腳程,前往流放地的路沒有想像中遠。蒼素這一喊,我和梁哥的注意力也從手上地圖移動到了遠方的人砌石堆牆。
「那裡……」我瞇起眼,懷疑是否看錯,「是流放地沒錯,但石牆外怎麼蹲著一個人?」
「那人動作鬼鬼祟祟,駐守流放地的人,居然沒把他趕走。」蒼素說完,打算躡蹤接近那人,不料對方一回頭,一眼就看見我們三人,隨後不要命地往反方向奔逃。
他奔跑速度飛快,蒼素瞥了一眼,興起追獵之意,丟下一句:「我去追。」
語畢,勁風颳起,他身輕似燕,轉眼消失在我和梁不問面前。
我思考要不要跟上,但梁不問拉住我,「我們去看一下石牆,他剛剛蹲的地方。」
剛剛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他在圍牆外幹嘛,靠近點後,一個詭異的畫面讓我皺眉。
石牆上,刻著歪七扭八,間距不一的「之」字。
之 之 之之 之之 之之之之 之之之之 之
之之之 之 之之之 之之之 之之 之之之 之
之 之 之之 之之之 之之之 之之 之 之 之之
「這是什麼?」看著這一堆字,我完全摸不著頭緒,「他是想寫 ZZZ,結果寫成之嗎?那個流浪漢很想睡覺?」
梁哥搖頭。他蹲下身,伸手拂過牆上刻痕,我幽默的聯想對他來說毫無共鳴。我心覺無聊,蹲到他右手邊和他一起看字,卻還是只看到一堆之,沒有其他新線索。
剛剛說的純粹是玩笑話,錦沙城民沒看過 Z,他們不可能寫出英文字母。但為什麼要寫一堆「之」?我只看過人記很多筆「正」字符號,還沒看過一次寫那麼多「之」字的。
難不成,錦沙城民就是用之字來計數?我腦中回想了下,不記得有這習俗。
我苦思不得其解,這時,蒼素拎著逃跑的人後頸,把人逮回來了。
對方扭動身體掙扎,但在蒼素手中就像是隻小蟲子,怎麼都掙脫不了箝制。
蒼素笑得燦爛,放下對方時說:「大人,這人有很有趣的理論,聽聽看吧。」
而後十分鐘,我從這半癲的人口中,聽到了顛覆我以往想像的事。
——之字世界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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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屍體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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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之為之之,不之為不之,是之也
屁屁推~
這次好快有新章 我好幸福
推樓樓上之之為之之 XD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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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的吐槽真的好好笑XD之字世界理論我也好奇了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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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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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卵到底是什麼,叫那個笨鳥吃吃看算了XDDD
爆
[問題] 梁家榮是不是黑掉了今天身為導火線的梁家榮 可以確定 短時間內他上來只要對上喵喵 一定會被喵迷噓爆 然後有這前科 其他隊和吱吱的比賽都會特別小心他 只要梁和其他球員有肢體碰撞 大概就要出來理論甚至清板凳了? 問 梁是不是黑掉了?27
[問題] 碳纖維扭力梁記得當初focus扭力梁之亂的時候 很多車評都說扭力梁後懸吊不輸多連桿獨立懸吊 如果扭力梁改用一體成型的碳纖維材質做成 一方面可以保持兩個輪子之間的連動性(類似防傾桿的功效) 又可以維持一定的獨立性(碳纖維韌度很好)20
[閒聊] 今年最佳三壘會是誰梁OPS+151.6 李OPS+136.6 但梁今年手套破洞 不知道記者會怎麼投 --12
[實況] 梁瀬 & 3104實況網址: 梁瀬 3104 ID: 伺服器/階級:7
[食記] 五樣配菜超豐盛 梁師傅雞腿排骨大王好讀圖文版: 梁師傅雞腿排骨大王有炸雞腿飯、滷雞腿飯、炸排骨飯、滷排骨飯和炸雞排飯,最大的優點就是有五種配菜可自由選擇 他們的配菜會比較重口味一些,所以還滿下飯的,而且份量又多,CP值真的還滿高的唷! 梁師傅雞腿排骨大王的位置就在中壢民族路上,NOVA中壢店的對面 梁師傅雞腿排骨大王的店內環境,右手邊是內用區,左邊是他們的備餐檯,不管是內用還外帶,都是要先點餐選配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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