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山語未盡（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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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焰火墜山

（第三人稱視角・阿焰）
山裡的風這幾天變得古怪。

阿焰蹲在崖邊，看著雲層翻湧，尾巴一圈圈地收攏在腳邊。她不記得風崖谷的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也不記得自己的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

狐族的撤離進行得很快，族裡的孩子一個個被送走，通道封起來，山林的氣息變得安靜，靜得讓她想大叫。

但她不能。

她知道，這座山裡還有一個人沒有離開。那個總是在天黑前趕來、背著柴火卻只為見她一面的笨蛋。

他還在等。

長老說，人類已經組隊上山，說是清山，實則獵狐。

「我們已經撤退，他們還要獵，這不是防衛，是屠殺。」

「你不能再管他了，阿焰。你若再出面，就是破族規。」

她沒說話，只是看著天色轉暗，雲層裡閃過一道光。

「他不是我管的。」她輕聲說，「他是我選的。」

那場衝突來得比她想像得還快。

狐族正準備從北山撤離，村民卻從南坡繞道包圍，雙方在一處山谷口意外碰頭。

有人先叫了聲「狐狸精！」
有人拔出了刀。

混亂中，一道人影從雪林中奔來。

是林湛。

他沒有武器，也沒有退路，只是衝過來——正對著她原本藏身的方向。

狐族中有人認出了他，驚呼：「那小子是來引人族上山的吧！不能讓他靠近！」

有人立刻施法，一道靈光破空而去。

阿焰聞聲趕到時，正好看見那道攻擊朝林湛襲來。

她沒來得及變身，只是一躍，就擋在他與靈光之間。

光刃穿過她肩胛，鮮血瞬間染紅雪地。

她沒哼一聲，只低頭看了林湛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這次……我先出現了。」

林湛抱著她時，手都是抖的。

他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但她只搖搖頭，眼神輕輕掃過他泛紅的眼眶。

「我還是來了……只想讓你最後一次，看清我就好…」

她低聲說，語氣裡帶著一點點倔強的溫柔。

她知道這樣的局勢不能再拖。

人類與狐族，彼此已經無信可談。要阻止流血，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雙方永不再見。

她從懷裡取出一枚火色符石，那是狐族遺老留下的靈焰之印。

點燃它，獻祭尾焰，將啟動山結界，將整座山封住，讓人與狐永不相見。

也意味著，她將失去身形、失去聲音，成為山的一部分。

「湛……你記得你名字的意思嗎？」

她靠近他的額頭，輕聲說。

「湛，是水很深……很靜的樣子。你這樣的水，應該有一座好山相伴。」

她笑著，將手中的符石輕輕貼上自己的額頭。

「我就當——自己是那座山吧。」

靈焰升起時，整座山都亮了。

狐尾燃燒成一道赤色長光，從山脊延伸至雲層，宛如焰流墜落的天河。風停了，雪也停了，時間像被她的火光燒化，凝固在那一刻。

人與狐皆被震退，誰都無法靠近。

林湛被靈焰之力推離山谷，他最後看見的，是她站在焰光中的背影，筆直、安靜，像她從來就是那片山的一部分。

焰火墜山，靈結已成。

人與狐，再無路可見彼此。

山靜了下來，只留下風崖谷上那道淡淡的光痕，彷彿還在燃燒，彷彿她還站在那裡，等待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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