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潘洛斯留言簿:一個很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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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很長的故事/A Story that Takes A Long Time to Tell】
你知道所謂的「儀式」其實並不如我們預期的那樣嗎?
大量準備和儀式用的各種素材,以及繁瑣冗長的過程,其實都是為了強化參與者的信念。這是一個暗示的過程,而儀式本身其實並無法達成效果、更別說和超自然力量連結了。
好吧,你可能不懂我在說什麼。
所以我要告訴你一個故事,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但是會盡可能地簡短一些。
在很遙遠的時代、靠近極圈之地,一位金色頭髮的年輕女人到海邊嘗試捕魚。
丈夫兩年前因為感染疾病過世了,留下她和一對年幼的雙胞胎。這樣的生活非常艱辛,女人根本無法負擔大量的體力勞作,但是她依舊非常努力地維繫這個已如風中殘燭的家。
雙胞胎還很小無法離開母親,她只能將他們放在籃子中,再用拖車拉到海邊。
一開始她嘗試走入海中捕撈,但是海水冰冷刺骨、女人沒辦法堅持太久。然後她又嘗試在淺灘用工具抓魚,但是效果非常差。那些看起來在水中靜止不動的魚兒,總是在女人出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孩子哭了,於是女人趕忙跑回去照料他們。
如今我們已經無法知曉她當初心中的想法是什麼,但是這個女人崩潰了。她再也受不了這種被生存逼迫、看起來毫無盡頭的日子,彷彿人生只剩下更多的卑微和痛苦。
在冰冷海風將孩子們的哭聲帶向遠方之時,女人發出這輩子最撕心裂肺的哭嚎。
自喪夫後壓抑的強烈情緒一湧而出,這股力量甚至將她的心靈扯為碎片。女人的心智崩壞了,雖然無法說是後無來者的程度,但恐怕足以稱之為前無古人。
也許是這份強烈的痛苦,使得冥冥之中有某個東西回應了她。
那個東西藉由殘存的心智與彼世相連,將自己的力量灌入那具空虛的軀殼裡。
喀拉海的風依舊呼嘯而過,大海也仍翻湧著波濤。但是在一陣妖豔的紫色光芒散去之後,金髮的女人已然消失、一個與世界上活物都截然不同的存在誕生了。
她以女人的名字稱呼自己「安托亞」,因為這是第一個被其所知的詞彙。
「阿,原來...語言就是...這樣被使用的呢。」
她駐足許久、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肉體,如同初生的孩子一般懷揣著好奇。
然後雙胞胎的啼哭聲打破了這份專注。
「安托亞」看著籃子中的兩個嬰孩,好一段時間後嘴角才緩緩上揚。
「阿,你們是她的幼崽。但是我在記憶中只看到很多的痛苦和壓力...還有沉重,想要逃離卻又必須背負責任那種苦楚。」
海風再次呼嘯而過,她抬起頭來。
「好吧,是時候該走了。還有很多東西在等著我呢。」
女人離開了寒冷的地方、一路往南移動,跨越鄂畢河和額爾齊斯河交會處。然後在今日哈薩克的庫斯塔奈與南哈薩克斯坦的州界進入中亞。
她在那裡和遊牧民族與行商往來,並且透過他們的所見所聞更加瞭解這個世界。因為當地富有礦藏,女子的計畫也開始初具雛形。
然而數百年的歲月,對「安托亞」來說如同白駒過隙;人類群體的更迭過度快速,她需要另一種在歷史長河中默默醞釀的力量。
儘管我們不知道她真正的目標,但是「安托亞」在中亞並未停留太久。她的行蹤以更慢的速度跨越中亞,直到進入當時文明蓬勃發展的尼羅河三角洲。
大河的定期氾濫帶來了肥沃的種植用土地,當地居民因而得以長期定居、成長茁壯。一個新興的偉大帝國,在那個人類文明發展的初期控制著大部分領地。
金髮的女子逕直朝最宏偉的建築走去,因為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已經讓她清楚自己的目標。
宮殿人守衛攔住了她的去路,口中嚷著不熟悉的語言。女人只能明白幾個詞彙,但是她不需要透過話語也可以理解對方的意思。
她將手伸出,魁梧的守衛立刻停下腳步。炙熱的環境開始變冷,四周的陶罐與建物表面泛起白霜。
女人的聲音在對方腦海中響起,跨越語言與認知的隔閡:「帶我去見這片土地上最有權力的人。」
於是她見到了年輕的國王,甫剛上任的皇子佐賽爾。
「這個女人是誰,為什麼她如此無禮地來到朕面前?拿住她!」
金髮女人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同時做出精確複雜的動作,接著所有人便倒在地上、碩大的殿中只剩下兩人。
「妳...這是什麼妖術?!」
「別緊張,只是暫時的而已。我需要單獨和你談談、就我們兩者,你懂得我的意思嗎,佐塞爾?」
高坐皇位上的年輕統治者驚駭地發現,剛剛這段發言直接在自己腦海中迴響,震得他差點意志崩潰、魂不附體。
「妳…打算要做什麼?」
「這片土地確實很豐饒,但是人心浮動、皇都暗潮洶湧,很多權貴對你的崛起並不認同。你自己也知道,若一開始的腳步沒有踏實,埃及王朝好不容易初具雛形的統治權將再度陷入動盪。」
寶座上,年輕的王沉默不語。
「你看見了吧?戰爭、飢荒、內鬥,將會形成一股毀滅的浪潮,從首都『伊內布-赫奇』開始、摧毀一切。百姓生靈塗炭,無數人流離失所。然後不只權貴門閥會將所有責任都怪在你身上,在之後的數百乃至數千年、歷史只會紀錄你是個努力卻弄巧成拙的統治者。」
女人短暫沉默,讓凝重的氛圍愈發醞釀。
「我能幫助你鞏固權力、讓埃及成為世界上最強盛偉大的國家之一,即便在千年之後,人們也會傳頌著你的名字。那些阻擋你偉業的障礙,我會替你一一清除乾淨。」
王皺起眉頭。女人察覺到這個變化,也聽見了男人心中的疑惑。然而她沈默不語,因為想知道這個王者能否問出關鍵。
這也是一切的開端,計畫伊始之時。
「那麼,妳想要從我這得到什麼?」
女人揚起嘴角,為自己的幸運而心滿意足。
果然在佐塞爾的統治之下,第三王朝幾乎成為了古埃及王國最輝煌的時代。原因除了金髮女子的智謀才略之外,也包含了另一個貫穿歷史長河的元素。
那是一枚戒指。
女人在一個封閉的房間中鑄造了它,因此沒人知道確切的材料是什麼、甚至不明白女人如何打造它。
戒指本體的金屬平時冰冷異常,足以在猝不及防的情況讓人驚嚇。拋光的銀色表面如鏡子般明亮,映像帶有微弱的水藍色光澤。女人向國王保證,這枚戒指將不會被任何世間之物所傷。
「而且,一旦你成為持有它的人,就只有死亡才能將你們分開。」
國王不信。
「那麼,將它丟出窗外試試看。」
他照做了,然而戒指甫離手就消失在半空中,並且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王的手指上。
「天啊,這是魔法嗎?」
「估且算是吧。它能讓你成為人中之人、給你權力與地位立於萬人之上,我稱它叫做『至尊之戒』。只要你的能力配得上擁有它,戒指就能讓你成為最名符其實的王者。」
「所以它就屬於我了?」
「目前是的。」
「真是太棒了!」
戒指的力量無比強大,但是光憑如此也無法運作整個帝國。女人於是提出運用建造帝王陵寢,來有效地消耗俘虜與多餘的人力。她也精準地預測了飢荒和瘟疫,從而讓佐塞爾得以提早因應、強化自己的威信。
更重要的是,帝國壯大需要戰爭,於是女人讓國王向貴族要求物資。同時她亦軟硬兼施,拿出各種手段逼迫權貴妥協。
國王允諾他們可以藉由征戰來取得更多奴隸與土地,親身立下戰功者甚至能直接獲得地區分封的統治權。但實際上他們許多人會死於戰場,反而壯大了國王的軍事力量。
在第一場大戰勝利、宴請百官之際,國王帶著喜悅與幾分醉意,對女人開口:
「你需要什麼報酬,儘管向朕說!」
戴著面具、身穿長袍的她沈默片刻,才第一次在眾人間發出聲音。那是一種有魅力的嗓音,但是在場的所有人、包含佐塞爾都無法辨認其性別。
而且每當他們想要回憶此事,都發現這名受國王重用的「宰相」在腦海中特別模糊、彷彿有人塗抹了她的身影。
「臣僅有二事相求,懇請陛下成全。」
她要求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宴會結束後給群臣「祝福」。
女人會將手放在他們頭上、口中唸出祈福的咒語,另一隻手則在他們身邊灑上某種帶有香氣的液體。最後她會將雙手放在對方的太陽穴兩側,說「願神聖的太陽永遠照明你的希望之路」。
但是在幾天後的私下覲見時,女人會拉開卷軸,仔細地說出哪些權貴懷有異心、又有哪些值得信賴。
「准!」
第二件事情,便是請國王賜給自己名字、一個全新的名字。在此之前,她的事件一直沒有被史官記載下來。
女人這麼要求不為別的,只是希望在人類的歷史中隱去自己的「真名」。從她降臨伊始,名字所賦予的意義便讓她得以在世界上暫居,並且通過這副肉身使用力量。
這也形成了一種枷鎖,無論未來如何變化、她都必須是「安托亞」。
她沒有忘記同胞在她成功跨界時給出的警告:規則、意念、存在三者關聯緊密,成就彼此的同時亦相互制衡。規則生存在,存在生意念,意念促成規則。
王對這兩個要求非常滿意,因為他原本預期會被要求奴隸、豪宅、土地、財寶。然而立下大功的臣子卻不要這些賞賜,只要求一個詞彙為名。
「吾以佐塞爾之名為證,此刻開始賜予你新名。後人將稱你為『伊姆霍特普』,意乃和平之人。希望在你的助力之下,造就埃及和平強盛的時代!」
「謝陛下恩准,我必竭盡心力、為神王鞠躬盡瘁。」
那時是西元前兩千多年,之後佐塞爾與伊姆霍特普的名號,確實流傳萬代直到今天。
你可能會有疑問,他們都是四千多年前的人,跟開頭談到的「儀式」有什麼關係呢?
首先,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目前只是開始而已。
再者,要提起這名依附在金髮女人體內的彼界之物,是因為她如今「還在」。
無論歲月更迭、時代變遷,任憑世界的局勢有了巨大變化,甚至女人的外表都變得全然不同。但是在那副皮囊之內、在肉身的靈魂之所,牠都仍然是超越人理的非凡之物。
直到如今,牠也依舊生活在我們之間。
那枚無法被破壞、象徵無上權力的「至尊之戒」,則是跟隨著女人一起在不同王者之間流傳。
不知何故,那些人都無法直接描述這項寶物的存在,因此千年間無人知曉。這成為一個王者間的共同秘密,他們僅能用其他方式表達它。
宗教、傳承、正統、血脈,亦不過是用來掩飾這件超凡神器的藉口。
這是一場偉大的儀式。
一場跨越數千年、向全人類施展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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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媽佛板。
這是系列最早的一篇,我寫完它的時候,甚至都沒想好應該擺在哪個位置。不過早就想要好好講「安托亞」來到世界上的故事,和真實歷史結合的點子也很酷、不知不覺就寫完了。
在更早之前,關於「安托亞」介入哪些歷史、隱身在哪些統治者與事件背後,在「藍眼症:一個故事一個吻」中提到了部分。
一直都很喜歡這種真實虛構結合的題材,能寫出來也算是完成心願吧。
希望你喜歡,我們下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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