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我弟弟房間的門從來沒開過

我家有三個人，爸媽跟我，還有一個「弟弟」。

不是我幻想出來的那種，是有戶口的、合法登記的弟弟。他在我國小三年級那年出生，然後在一歲多時走了。聽說是嬰兒猝死症，來得很突然，我甚至沒什麼印象。

但他的房間一直留著。

我家是老公寓，三房兩廳。爸媽一間，我一間，然後「他」的那間。從小我就被告誡不可以開那個房門。不是怕我傷心，而是爸媽堅持：「那是弟弟的空間，不要打擾。」

我一直也就沒多想。只是每次經過那扇門，我都覺得，裡面好像有什麼人住著。

直到我大學畢業那年，有天凌晨回家，我忘了帶鑰匙，打電話給爸媽也沒人接。沒辦法，我只好用以前偷學的開鎖法，想偷偷進屋。

打開門的時候，屋裡燈全暗著，我怕吵醒他們，就沒開燈。正摸黑走過走廊時，我突然聽到一個小孩的聲音，從弟弟房間傳出來。

他說：「你回來了喔？」

我整個僵在原地，那不是錄音，不是幻覺，是清清楚楚的一句話，從門後傳出來的，語氣還帶點撒嬌。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摸到我房間的門，躲進去鎖上。那晚我整夜沒睡，天一亮就跑去問我媽：「弟弟房間你們有在用嗎？是不是裝監視器還是什麼？」

她臉色一沉，只說了一句：「你聽到他了？」

我頭皮瞬間發麻。

她低聲跟我說，其實弟弟走了之後，她偶爾也會聽到嬰兒笑聲。一開始以為是幻覺，但後來只要她忘了在門前擺供品，那房間就會傳出哭聲。

「他還在這裡。」她說，「只是一直沒有長大。」

後來我搬出去住，家裡房子也整修重做。但我每次回去過年，那扇門還在，粉刷過了，但門鎖始終沒換。最詭異的是——

有一年除夕夜，我不小心撞開那道門一條縫。

裡面什麼都沒有，沒有嬰兒床，沒有玩具，只有一面鏡子，鏡子裡站著一個，和我一模一樣、但明顯年紀小一點的男孩，對我笑了笑。

然後門自己「喀啦」一聲，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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