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父親的笑

＃父親的笑

離家多年，父親早已在外另組了家庭，雖然是應該打聽的關係，但我卻一點也不想知道，只希望他一定要幸福。

因為我絲毫沒有把握能在他歸來的時候，露出一張笑臉，然後盡著因血濃於水該有的孝順。我不恨，我只是做不到。

所以他一定得幸福，得讓我毫無後顧之憂，這是他背棄父親責任，該承擔的另一項責任。

在他離家一開始，偶而能接到他的電話，電話裡總是笑著提醒我倆的關係，這讓我感覺為難，一點也不想去理解，我無法愛他，也不能夠恨著他，所以我開始變得害怕。

害怕接到他的電話，害怕聽見他的聲音，到最後就連想起他的臉龐都很害怕。

然而最近一次再接到關於他的電話已是在十年後，是通沒有再見的道別。被告知父親過世的時候，什麼該有的情緒我都沒有，僅僅是鬆了一口氣。

我雙腿發軟，癱在回家的路上，心臟跳的很快，幸亦或是不幸，當下無法判斷，只知道優先安慰自己不用再害怕了。

沒有棄之不顧，盡快處理了父親的身後事，不過喪禮上我與母親都沒有出席，讓姊姊代辦了所有的一切，只不過一通來電，讓我的心又起了波瀾。

「怎麼那麼久才接電話。」

「姐…什麼事？」多年來的習慣改不了，確認了電話上頭來電顯示，才敢接起電話。「今天我記得不是告別式嗎？」

「能不能過來一下…」姊姊說話說得畏畏縮縮，讓人聽著很不安。「情況有些不對。」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感到呼吸困難，深深吸了一口氣，那股心臟被掐住的恐懼又來了。

「你能不能過來。」沒有回應我，只是再一次重複相同的內容。

「可…可是…可是..我..」簡直不能呼吸了，生理無條件的想反抗，說話變得結結巴巴。

「沒有什麼可是！！」姊姊像發瘋了一樣，開始咆嘯。「他一直在笑啊！！」

「什麼？在笑！？」

然後就是一陣連續不絕於耳的尖銳笑聲，由電話的另一頭傳了出來。瞬間頭皮一陣酥麻，背上全是冰涼的冷意。這笑聲我從來不曾忘記過，那是我心裡最深層的恐懼，他到死也沒打算放過我。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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