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山村奇譚(二十三) 貓咪神使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很榮幸看到許多新讀者的支持，

也非常感謝長久以來一直幫我推文打氣的朋友們！

第二十三章 貓咪神使

返回村子之前，江雨寒順道幫玉琴買了消夜和日常生活用品，前往醫院。

因是深夜，只能從急診室進出。

手上提著大包小包，正要走進急診室大門，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倉促雜沓的腳步聲。

她怕擋到急診的人，盡量往左邊靠，卻還是被一個很大的衝擊力道從背後撞得向前撲倒。

她反射性的伸手撐地，不慎牽動兩隻手掌上的傷口，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X妳娘親的沒長眼睛是不是？擋在這裡是死人啊？擋到人還敢叫三小，是在叫春喔！」

身後揚起一個狠戾而有點耳熟的聲氣，江雨寒微怔，轉頭一看－－

果然是黃可馨。

她扶著一個右半身大範圍擦傷、傷口看起來還在滲血的年輕男子，身後跟著兩個少年。

對方看到江雨寒的瞬間也愣住了。

「是妳！我正要找妳還找不到，這裡遇到正好……」黃可馨咬牙切齒的說。

「先帶我去急診啦！他媽的痛死我了！」傷勢慘重的男子痛得不斷哀嚎。

「靠么喔！有夠沒用欸！騎個車也能自己摔成這樣，真他媽廢物！」黃可馨罵道，狠狠瞪了江雨寒一眼，拉著那名男子快步走進急診室。

探視過麗環之後，江雨寒搭乘計程車回到山村的別墅。

她站在門外，從背包摸索大門的鑰匙。

驀然一隻大手悄無聲息的從後方伸過來，用力摀住她的口鼻，接著數隻手掌同時架住她的胳膊和肩膀，將她整個人往後拖。

就像夢中劉梓桐的遭遇一樣。

江雨寒既驚且恐地奮力掙扎，但對方似乎人數不少，好幾隻手抵死壓制著她，以她的氣力根本無法抗衡。

她被拖到別墅附近的雜樹林，嘴巴貼著數層膠帶、雙手反綁在樹幹上。

此時明月在天，藉由蕭疏相思樹葉間篩落的皎潔月光，江雨寒看清楚了包圍著她的這些人。

對方有五個人，四男一女，清一色戴著黑色口罩，男的她或許不認識，不過她可以確定那個女的正是黃可馨，因為剛在醫院見過。

對方還因為阿凱的事深恨著她嗎？

黃可馨當初口口聲聲是她害慘了阿凱，到底是什麼事讓她的恨意如此根深柢固？莫非是
與阿凱始終不肯說明的「李代桃僵」有關？

她很想趁機問清楚，可惜嘴巴被膠帶緊緊黏住，發不出聲音。

「乾哥你看，我對你很不錯吧！這賤人長得還算可以吧？」黃可馨充滿惡意的說。

「嘿嘿，很可以、很可以！」那名較年長的男子興致勃勃地搓著手，緊盯著江雨寒的眼睛流露出猥瑣淫邪的目光。「妳剛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擔心了一下，雖然妳答應我完事之後就讓我上，但如果要叫我強姦一頭母豬的話，我還是會很為難的！」

「你是我乾哥，我才第一個打電話給你，不然想強姦這賤貨的人多得是！」

「算妳有點良心！不過村子裡哪來這麼好的貨色，我怎麼沒看過？」

「欸……那個……」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矮小少年突然小聲說：「鍾哥，這個人……好像
是大嫂欸……」

「大嫂？」被稱為鍾哥的年長男子驟然一驚：「阿凱的女人？」

「阿達你再亂講話，小心我切了你！」黃可馨揮舞著手上的瑞士刀威嚇他。

「真的啦……我沒亂講。」阿達低聲抗辯，聲音聽起來好像快哭了。

「你這王八蛋！再給我胡說八道！」

黃可馨拿著瑞士刀惡狠狠地逼近阿達，卻被鍾哥制止了。

「阿達，誰跟你說這個女人是大嫂？」鍾哥問道。

「上一次老大叫我們去拆山豬吊的時候，這個女……大嫂也在，雷哥交代我們叫大嫂，
然後老大說不准拿她開玩笑，然後雷哥就不敢講話了……我想應該真的是大嫂吧，我們…
…我看我們還是……」

阿達結結巴巴的說，似乎想說些什麼，又怕惹毛黃可馨，命根子不保。

「操妳媽的！阿凱的女人誰敢動啊？」鍾哥震驚地轉向黃可馨罵道：「妳想害死我是不是？」

「你年紀比阿凱大那麼多，還這麼怕他，年紀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黃可馨冷冷的譏嘲。

鍾哥略覺困窘，改口說：「我……我不是怕他，我、我跟阿凱是好兄弟，這種事我做不出
來！而且要是讓阿凱知道這件事，大家都會死得很慘，犯得著嗎？」

「怕三小？強姦完之後，找個地方把她埋了，大家都不說，誰會知道？」黃可馨說。

江雨寒驚懼地看著黃可馨，殺人棄屍這麼可怕的事，她卻說得輕描淡寫，完全不當一回事。

鍾哥搖搖頭，「妳是我的乾妹妹，為了妳好，我才警告妳－－快點把這個女人放了，阿凱的人你們惹不起！」

他說完之後，逕自轉身走開。

「喂！你去哪？你答應我的事呢？你不是一直很想上我嗎？」

黃可馨對著鍾哥的背影大喊，對方卻頭也不回地走出樹林，沒多久就聽到摩托車疾馳下山的引擎聲。

三名少年面面相覷，互視的眼神透著惶恐。

「鍾哥該不會跑去告訴阿凱哥吧？」其中一人戰慄地說。

「阿凱被這爛貨害得正在坐禁，你怕屁？」黃可馨瞪了他一眼。

「不是啊，老大如果聽說了這件事，妳以為他不會馬上衝過來宰掉我們嗎？」另一個人害怕的說。「不玩了！我要回家！」

兩名少年連忙相偕離去，眼見叫不回來，黃可馨氣得瞪眼。

樹林中只剩下江雨寒、黃可馨和阿達三個人。

阿達瞄了江雨寒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要去幫我阿公挖竹筍，我先走了……」他畏畏縮縮地丟下這句話，想轉身溜掉
。

「你給我站住！三更半夜，你去哪裡挖竹筍？」

「我……我……反正我要走了，沒我的事……這不關我的事！」阿達說著，拔腿狂奔。

「一群廢物！垃圾！沒有用的東西！全都去死好了！」黃可馨恨恨地咒罵，右手握著瑞士刀，蹲到江雨寒身邊。「我至少要把妳這張可恨的臉劃爛才甘心！」

看著鋒利的刀尖在眼下晃來晃去，江雨寒並不畏懼，因為更恐怖的她都遇過了；且既不靠臉吃飯，毀容也沒什麼可怕。

她閉上眼睛，靜候著即將來臨的刺痛感。

等了許久，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反而等到了黃可馨的慘叫聲。

她睜眼一看，原本月光通明的樹林不知何時變暗了，眼前黑霧瀰漫，霧中立著一個白衣黑髮的背影。

狼狽倒在泥地上的黃可馨對著這個身影慘叫不歇，大張到超越人體極限的眼睛和嘴巴呈現出駭人的驚恐。

是……劉梓桐？她竟跟著她回來了？

黃可馨連滾帶爬的逃出雜樹林之後，劉梓桐鬆開江雨寒的身上繩索。

江雨寒撕掉封住嘴巴的膠帶，對著劉梓桐說：「謝謝妳，沒想到妳會救我。」

劉梓桐身上仍繚繞著陰邪的黑氣，因受五雷符重創而少掉半邊臉的面孔依舊猙獰恐怖，但身上的白色長洋裝似乎乾淨多了，裸露在外的皮肉看起來也不像以前那樣腐爛得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劉梓桐散發的惡意似乎減少了。

難道是那持續數晝夜不間斷的解冤洗業法事奏效了嗎？

「雖然不甘心，我還是要感謝妳對我阿嬤的照應……」

她平靜的聲音像涓涓細流，緩緩流進江雨寒心裡。

「妳知道了？」江雨寒驚訝的說。

因為同情劉梓桐的奶奶年老無靠，所以她前幾天從承羽那裡問到老人家的帳戶號碼，決定每個月撥出一半的薪資給她。

「我已經變成這樣，即使想照顧阿嬤，也無能為力，謝謝妳做了我做不到的事。」

「我這樣做不是為了妳，只是可憐老人家無依無靠，不忍心看她年紀那麼大了，還要受饑寒所苦。」江雨寒說。

「我知道……」

「在我有生之年，會好好照顧妳的阿嬤，組長也會盡力幫忙，妳可以安心的去投胎了吧？」

劉梓桐晃了晃僅存半邊的頭顱。

「我罪孽深重，早已無法超生。」

「為什麼？」江雨寒驚訝的問。「因為妳抓走片場那六個壞人的關係嗎？可是那些人罪有應得……」

「妳知道承羽的女友嗎？」劉梓桐問道。

「是組長房中照片裡的那個女孩子嗎？」她不確定地說。

「是……那個人，應該說是承羽【以前】的女友。」

「以前？什麼意思？」

「照片中那個人，已經死了。」

「死了？」江雨寒十分驚訝。

她回想起照片裡的女孩子，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印象中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子，大約二十來歲吧。

怎麼會年紀輕輕的就……

「有一次，她開車來找承羽，在公司附近撞上電線杆，當場身亡……」

江雨寒感到相當惋惜，想必組長一定很難過！如果那個女孩子還活著的話，她和組長還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可是劉梓桐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她心裡頓時竄出一個不妙的念頭。

「難道是妳……」她蹙著眉頭看向劉梓桐。

劉梓桐沉默了，殘缺的嘴唇緊緊抿著。

「我不是故意害死她。」過了許久，她在心裡微弱地辯解著。「雖然我嫉妒她，但我沒有想過要她死……我只是想嚇嚇她，所以我現身在副駕駛座看著她……」

江雨寒聽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她相信劉梓桐或許不是存心害死組長的女友，但一般人給她這麼一嚇，很難不出人命吧！

「雖然我不是故意害死她，但我知道她是因我而死，這是我背負的罪孽……」

聽見劉梓桐心底的哀傷，江雨寒又覺得她有些可憐了。

沉淪鬼道，永不超生，說不定比魂飛魄散還悲慘吧……

「像前幾天為妳辦的那種法事，對妳有幫助嗎？如果有幫助的話……」

「我罪孽深重，得不到救贖，那些咒語法器的聲響對我來說，就像烈焰焚身，只是增加痛苦。」

「原來如此……那我能幫妳做點什麼嗎？能力所及，我盡力而為。」她同情地說。

「……謝謝妳和承羽為我誦經，在遠處聽著你們的聲音，心底的恨意和執念似乎稍稍減輕
了……」

「如果這樣對妳有益，我會持續為妳誦經的。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在鬼差來抓我之前，我想多陪陪我阿嬤……」

「妳已經放棄組長了？」她突然有點明白組長看不見劉梓桐的原因了。

「……承羽是個好人，我不想再讓他為難……還有，謝謝妳幫我保守秘密……」

她說的秘密，是指生前遭遇的那些事嗎？

江雨寒正想問清楚，山下雞啼劃破寂靜，東方天空曙光乍現，林中黑霧頓時斂去，劉梓桐的身影也漸漸消失。

她從雜樹林徒步走回別墅，抵達大門時，天色已經很亮了。

轉頭眺望村子的方向，西北山區仍是密雲橫峰。

小島田光抵達台灣之後，由小鴻和阿星開車去機場接他。

本想先送他回別墅安頓行李、稍事休息，但在他本人的堅持之下，他們就直接帶他到醫院探視麗環了。

和小島田見面之前，眾人雖不至於幻想著會看到一個頭戴烏帽、身穿狩衣、做神官打扮的人，只是難免覺得應該多多少少有些與眾不同吧！畢竟是神社裡的神職人員。

沒想到小島田只是普普通通的穿著襯衫和牛仔褲、揹著運動型背包，從相貌到裝扮都沒有特異之處。

不過如果像玉琴說的，他和麗環曾經是大學同學的話，現在應該至少有三十歲了，然而他看起來卻像個大學生，大概是那張娃娃臉的關係。

小島田一踏進麗環的病房，江雨寒就一直盯著他看，看得目不轉睛，而小島田也直望著她，稚氣的臉龐微露困惑。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一見鍾情？」阿星促狹的笑著對小鴻說。

玉琴用力肘擊了阿星一下，小聲罵道：「沒禮貌欸你！」

她走向小島田說：「你好，小島田先生，好久不見了，我是麗環的朋友玉琴，之前曾到府上打擾。謝謝你遠道而來。」

她不像麗環和小島田光那麼熟，不過因為麗環的關係，曾有數面之緣，彼此也不算很陌生。

「妳好，琴小姐，好久不見。」小島田移回目光。

他說的中文微帶奇腔異調，咬字發音倒是清晰明確，大概是下過苦學功夫的。

「這位是我們的同事，也是麗環的好朋友，小雨。」玉琴這樣介紹。

小島田再次看向江雨寒，口中喃喃說道：「巫女……」

玉琴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尷尬。「呃……小雨不是巫女。」

「是的，我知道……只是這位小姐身上有種【奉獻】的特質，讓我感覺跟巫女相似……」

阿星皺了皺眉頭，低聲自語：「聽起來不像什麼好事啊，奉獻不就是犧牲的意思嗎？」

小島田走向江雨寒，客氣的說：「失禮了，我一直看著妳，嚇到妳了嗎？」

當他靠近的時候，身上飄來一種焚燒芥子的淡淡氣味，讓她覺得有些異樣，不過更讓她好奇的是從剛才就一直盤踞在對方右邊肩膀上的那個東西－－

一團橘色的、毛茸茸的，看起來很像某種可愛生物。

「不、沒有……抱歉，那個……」她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提出心中的疑問：「請問你肩膀
上那個……是貓嗎？」

照理說，醫院裡不可能出現貓的，還這麼明目張膽的蹲踞在人類的肩膀上出入病房，而且琴姐他們好像也都沒察覺？

難道是她眼花了？

小島田詫異的張大眼睛，「妳竟看得到？」

「貓？哪裡有貓啊？」玉琴和阿星四下張望。

「這是御神尊的使者，雖然原本不是這樣的……」

小島田苦笑著輕撫肩頭上那隻橘貓，貓咪微瞇起眼睛，看起來就像普通的貓那般溫順。

江雨寒不知道御神尊是什麼，但從語氣聽起來，大概是對方所侍奉的神明大人吧！

「是神使？稻荷神社的神使，不是狐狸嗎？」小鴻疑惑地問。

「噢，我已經離開稻荷神社。當初是為了神職位階的晉陞，在大社見習。現在回到自家的式神神社，為了接任家父的位置而努力修行著。」

「令尊是宮司兼神主大人吧？真是了不起！我和麗環參拜過你們家的神社，規模也不小呢！」玉琴說。

「是，不過那是以前的事了……」小島田悵惘的笑笑，不待其他人發問，逕自轉移了話題
：「對了，我先看看麗環。」

他走到病床邊，看著沉睡中的麗環。

只見他將右手掌輕輕移到麗環的額頭上方，接著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像在感應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說：「正如同你們說的一樣，麗環的魂魄不完整，而且體內棲息著一條亡者的靈魂。」

「亡者的靈魂？」眾人又驚又怕。

他們不約而同想起之前麗環曾用日文說夢話的事，當時玉琴就覺得那說話的聲音根本不像麗環。

「大概是在那個防空洞的時候被附身的吧。」小島田說。「因為麗環的魂魄失落，身體像一個墟洞，亡靈就很容易趁虛而入了。」

「就是這個附身的亡靈害麗環昏迷不醒嗎？」阿星問道。

「那倒不是。這靈體本身沒有什麼力量，單純依附在麗環體內，並不為害。你們若是想將它驅離，也不困難，不過即使驅離了亡靈，麗環也不會因此醒過來，我們還是要去出事的地點找回她的魂魄。」小島田慢慢的說。

「這……還是先請你設法驅除吧，聽起來怪可怕的。」一想到竟有恐怖的亡靈棲息在麗環
體內，還整天和她生活在一起，玉琴就毛骨悚然。

小島田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打開隨身的背包，拿出一些像是法器的東西擺在桌上，有用榊木和紙垂製成的祓串、一大綑乾稻草編成的注連繩、數小包驅魔用的白芥子，還有一長串的念珠。

「你不是侍奉神道嗎？神道也用佛珠？」在一旁看著的小鴻忍不住問道。

「為了修習更多的法力，我在回到本家神社之前，也曾當過和尚。」小島田一邊說，一邊拉開繫著白色紙垂的注連繩，沿著病床垂掛。

阿星掩著嘴巴偷偷地說：「似乎是個對宗教信仰三心二意的傢伙啊，真的靠得住嗎？」

江雨寒壓低了聲音說：「明治時代以前，日本宗教還是神佛習合，有些神社還跟寺廟蓋在一起的，佛道雙修或許也沒什麼奇怪吧？」

「先看他表演再說。看這佈陣的架勢，說不定真有兩把刷子。」小鴻低聲說道。

眾人竊竊私語間，小島田已用注連繩將病床圍成一圈，形成結界。

「我只希望麗環的主治醫師千萬不要挑這個時候來巡房！」玉琴雙掌合十祈禱。

江雨寒知道她深怕又被醫生罵，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佈置妥當之後，小島田手持祓串在麗環頭上輕輕揮舞，口中唸著向神明祈願的祝詞。

江雨寒持續注視著他肩膀上的橘貓，只見那隻貓打了個呵欠，彷彿百無聊賴，慵懶欲睡。

大概是這種小場面還不需要神使出馬？

過了一會兒，她看到左邊的牆角隱隱約約浮現一個小小的身影，起先很模糊，後來越來越清楚－－

是一個穿著不合身的襤褸軍服的少年，雙手環抱膝蓋坐在牆角，削瘦的臉看似毫無表情，又像有點徬徨無助。

她忍不住驚呼一聲，玉琴等人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也都被那異常清晰的亡靈嚇了一大跳，紛紛後退。

小島田拿著祓串走近少年軍魂，用日語和對方溝通。

江雨寒不懂日語，不知道小島田說了些什麼，不過從少年士兵的表情看來，是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

小島田見無法溝通，重新唸起祝詞，同時揮舞著手中的祓串。

不知賣力地唸了多久，小島田頭上簡直要冒出黑煙，少年士兵還是兀自抱著膝蓋出神，沒有任何反應。

江雨寒好奇地打量起那個身穿軍服的亡靈。

他的年紀看起來很小，可能只比鈞皓大一點，大概十六、七歲吧？身體又瘦又小，破破爛爛的軍裝穿在身上像掛個麵粉袋。

兵燹無情，這麼年輕就為國捐軀了嗎？不知心裡懷著多少憾恨而死去呢……她不禁非常同
情對方。

「對方的執念比我預想的還強烈許多，堅持不肯成佛，勸說引導無效，看來只能換個方式了。」

小島田放下祓串，拿起長串念珠，改唸起心咒真言。

少年亡靈立刻對真言起了反應，原本抱膝的手緊緊壓著耳朵，瘦小的身體戰慄地縮成一團。

見真言奏效，小島田更加集中心力施咒。

痛苦扭曲的形體漸次模糊，似霧氣將散。

難道小島田先生想強制除靈？

江雨寒心中大驚，不及細想，連忙快步上前制止－－

「小島田先生，請放過它！」她按住小島田撥動念珠的手。

咒語停止的瞬間，少年亡靈立即趁隙逃逸，飄忽的身形朝門外一閃，消失無蹤。

「不見了？」阿星驚喊。

「看來是逃走了。」小鴻有些惋惜的說。「差一點就除靈成功了呢。」

「小雨也真是的！怎麼可以放它走呢？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亡靈啊！妳以為是在放生小動物？」玉琴忍不住埋怨。

「可是……我覺得它很可憐啊。」江雨寒不忍地說。

「妳！」玉琴氣得跳腳。「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是哪裡可憐了？」

「妳這樣說，好像傷到小島田先生了欸……」小鴻小聲的提醒。

玉琴驚覺自己不該當著小島田先生這位日本人說這句話，慌亂地解釋：「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人鬼殊途……」

小島田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沒事。放走那個亡靈也沒什麼，它不敢再回來，也沒有作亂害人的能力，隨它去吧！」

肩膀上的貓像在呼應他的話似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呼嚕呼嚕地睡著了。

江雨寒打掃出位於別墅三樓的一個客房安置小島田光。

如今三樓住著三個大男生，而偌大的二樓因麗環和玉琴不在，只剩她一個人。

晚上從醫院回來之後，趕稿趕到半夜兩點多，直到眼皮再也睜不開，她才熄燈上床睡覺。

因為昨晚折騰了一整夜沒闔眼，原以為躺下後會立刻昏睡的，沒想到竟睡不著－－

總覺得黑暗中有人在凝視她，那種詭異的視線感讓她無法安心的睡去。

輾轉反側了一會兒，她索性拉開睡袋起身。

一坐起來，就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形立在床尾，有如剪影。

她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打開床頭燈，藉著昏黃的光線才看清楚，原來是之前棲息在麗環體內的少年亡靈。

他的容色灰敗、神情慘沮，蒼白的嘴唇一張一歙，似乎在說些什麼。

--
密雲橫峰

https://i.imgur.com/IzD5wEY.jpg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137.165.26 (臺灣)

謝謝各位推文。

感謝您，也謝謝以上各位。

謝謝推爆。

謝謝垂青，感激不盡。

感謝您不嫌棄。

謝謝！

謝謝，我對您有印象XD

感謝推爆。

謝謝您。

謝謝！

謝謝您。

小島田仰賴的是佛祖、菩薩的功德，以及堅定信仰與修行產生的力量，不受限於地域。

幸蒙不棄，十分感謝。 謝謝各位的推文。

※ 編輯: a810219 (101.137.131.43 臺灣), 06/03/2020 16:19:21

歡迎新朋友！

不客氣，謝謝您的推文。

謝謝！

請恕在下孤陋寡聞，不太了解您的意思XD

XD

感謝您的期待。

謝謝您。

謝謝推文。

謝謝您的推文。

您開心，我也很高興。

非常感謝您的關懷！

謝謝這位新朋友。

感謝推文。

您客氣了，拙作能入尊目已深感榮幸。 也謝謝您的朋友^_^

小雨富三代XD

※ 編輯: a810219 (101.137.32.174 臺灣), 06/10/2020 08:3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