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客運

忙了幾周的案子，累到崩潰的我終於被允許放一週的長假。為了不浪費假期，在當天下班後我便回家整理行李，準備回南部阿嬤家休息幾天。

晚間十一點終於打包好行李抵達客運站。客運站位在工業區旁邊，當初就是為了給工業區的朋友方便返鄉而設立的。工業區裡的企業因為都很早結束作業，下午四點後周圍便不再有人車出現，所以周遭連路燈都沒有。大概就是因為地點差、空調常常壞掉、司機超速所以價格才便宜的誇張吧。

下了計程車之後我開始尋找售票處。昏暗的四周卻沒不見那個發著微光的招牌。正當我來回尋找了十分鐘後，突然有人從後方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在這麼黑的地方被這麼拍真的會嚇死人。

「你...在找客運站嗎？」穿著客運POLO衫的大叔指著不遠處，除了身上沾裡很多污漬之外，全身還散發濃濃的酒臭味。意識卻很清楚。

「那邊嗎？沒有燈光啊？」我懷疑地看著不遠處，除了沒燈光，位置也與我記憶有所出入。

「因為客運站遷站了，這邊又因為線路問題停電，請見諒。」POLO衫大叔緩緩解釋著。並叫我跟著他之後便往那邊走去。抵達時我只看到一個看起來快倒塌的小亭子，外面寫著售票亭。Polo衫大叔指了指示意我購票。我走向前，售票亭裡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見裡頭。

「到哪裡？」正當我懷疑是否有人時，一隻乾枯的手從裡頭遞出一張價目表。

「我…我…我要到台南」看到那隻乾枯的手，我緊張到說話開始結巴。

「250」裡頭沒有任何情緒的回應。

「等等，有這麼便宜嗎？」就算再怎麼便宜，這價格根本不可能！

「因為改地點造成客戶困擾，所以公司給予價格優惠以補償客戶。」那隻乾枯的手伸出窗口。我趕緊掏錢拿票。

即使覺得很不自在，但拿到票後我心安不少，於是我站在站牌旁等待著客運到來...

「轟...轟...」不久後沉重的引擎聲從遠處傳來，微弱的燈光出現。我疑惑的看著那台看起來快熄火的客運慢慢接近，因為這間客運的超速罰單一直以來都是同業最多的。

當車停下時我才注意到，除了行駛時看起來像隨時會熄火之外，車身還充斥的各種大大小小的凹痕、焦黑及撞傷。這很不妙啊...媽的。車門打開的瞬間我愣住了，怎麼會這樣！？坐在駕駛座上的......就是那個polo衫大叔！！！

「上車...」大叔緩慢吐出這兩個字，我遲疑不決。

這時車上下來了一個女人，一樣穿著公司的polo衫，上頭卻都是污漬和磨損。她看到我便冷笑一聲後走過來，沒錯，那個冷笑我聽得一清二楚。他快速來到我面前，猛力拉走我手中的行李握把。

「行李，給我。我幫你放。」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行李艙已經關上了。不妙阿！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車了。

我戰戰兢兢的拿著票根走上客運。車裡散發著寒氣，我打著哆嗦往自己的位置移動。從車內微弱紅光可以看到，車上的乘客沒有睡覺、沒有追劇，就只是...看著前方，面無表情看著前方。這讓已經入座的我感到極大壓力，車上冷得要死，我卻冷汗直流。

客運開始緩緩前進，我看向窗外.......果然還是漆黑一片。這下真的不妙了，我完全靜不下來，從入座後我就一直警戒著，無訊號的手機在這裡只剩照明、時間功能了。10分鐘後，我再次看向窗外。這次窗外不再黑暗，但此時的我...多希望我只看到一片漆黑。

在竹林旁緩緩行駛的客運，旁邊跟著一群白衣人，最前方的人拿著招魂幡，隊伍中有人哭唱、有人撒著冥紙。即使再怎麼遲鈍都知道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帶走啊！！

「怎麼辦！怎麼辦！」我已經完全慌了手腳，我看向四周。幹！！所有人...正死死盯著我，全車的視線壓的我渾身不對勁。終於，我忍無可忍從座位跳起身。

「車輛行駛間請勿離座並繫好安全帶，以確保您的安全。」一舉一動都被司機知道，廣播中能非常清楚聽到司機毫無情緒的聲音。

怎麼辦...有沒有甚麼可以用的...有沒有甚麼可以用的...

「！！」緊急逃身門！！就是這個！！

「封住出口！！」隨車小姐大吼。乘客紛紛往階梯走去。我直接跳上座椅，踩著我前方的欄杆，直接跳到門邊。

「喀！」這一跳讓我腳扭傷，但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推開門後我跳下車。

原本的送葬隊伍已經消失，只剩遊覽車打著超車燈停在竹林。我氣喘吁吁，一跛一跛的往回走。在我走了一段距離後，車子...爆炸了。我被爆炸氣流給噴飛，剎那間我我昏了過去.....

「咳...」當我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了，昏過去之後的事我忘得一乾二淨。

「醒了？」老爸一臉不悅，老媽疲憊坐在一旁。

「爸...」我吃力地爬起身，卻被阻止。

「你敢起身信不信老子打死你？」老爸語帶威脅。

「好了！你夠了。別嚇孩子。你傷還沒好，再躺一下。」老媽說著。我也默默躺回去。當然我知道老爸只是不擅表達自己的關心。

「幹！跟你說幾次了！坐高鐵省時間，死不聽！你這臭小子，不見棺材不掉淚啊？」老爸邊譙邊將櫃子上的皮夾拿下來，抽出裡面焦黑的護身符。

「哩跨！阿不就好險有給你求這個護身符！？我就跟你媽說你這麼不信邪，一定有天會出事。」護身符被老爸扔進垃圾桶。我無力的苦笑，或許就是那張護身符才讓我沒被抓吧？

「我們接到電話，說是國道警察發現你燒傷倒在高速公路上。調監視器也沒看到你上去。」老媽憂心地說。

「工...工業區...」我勉強吐出幾個字。卻見兩老臉色越來越糟糕。

「你們...？」我無法理解。

「你該不會跑去工業區站坐車吧？」老爸吃驚地問。

「對...沒...錯」我回答。

「那應該錯不了。」老爸對著母親點點頭，母親便開口。

「你能平安出來，真的是帝爺幫忙。」母親嘆了口氣。

「上上禮拜那家客運的司機因為喝醉，在國道上發生連環車禍爆炸。全車罹難。然後他們就是從工業區出發的。但這新聞鬧很大你怎麼會沒看到？」老媽解釋，剛好那段時間我都在公司忙案子所以沒注意到新聞吧？

「難怪你會燒傷。但奇怪，那家客運因為違規很多次加上這次爆炸已經歇業了，你怎麼還買的到票？」老爸疑惑著。

「第二層...」聽得我這麼說，老爸把皮夾第二層打開，破損的票根日期是上上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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