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美容師II【青與刀】貳
昨天潤稿的時候才發現同一天是彩虹遊行,莫名的迎合了青少主篇的主軸(笑)
可以生在這個時代真是太好了,願大家都能得其所愛。
上篇回覆完畢照慣例謝謝大家(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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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與刀】貳
那是一個荒煙焦土的時代。
國與國之間的戰火斷斷續續持續了好多年, 處處粗衿破衽、民不聊生,這片豐饒時期曾經肥沃的大地這年自立夏就沒下過雨,初收的水稻有一半結出空殼,乾酥的土裡只挖得出拇指大的作物,河道水位降至極低、將水底的植被曬出一片死氣。
小小的男孩揹著更瘦小的妹妹,在林子裡小心地前行。他很餓,妹妹更是好久都沒吃飽過了,林子深處濕氣重,運氣好的話還能採到一些野菓野菇、掏到幾個鳥蛋。
男孩的身手非常矯捷、直覺也非常靈敏,在這個時代即使是個孩子,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逼出一身過人的強悍與本領。他如願地採了無毒的菓子,幸運地在樹洞中逮到兩隻乾瘦的飛鼠,用大片草葉層層裹好兜在懷中,總算為了這一天儲到食糧安下心來。
妹妹在他背上吞著乾癟的樹果,他則一路小心翼翼地護著得來不易的野食;回家途中從必經之路的小丘上,遙視著雄偉的將軍府宅。
後宅裡的庭院傳來歡騰笑鬧的聲音。將軍家有很多孩子,年齡與他們差不多大,大部分是男孩。他每每來這片林子採食時總會經過這裡,常常忍不住駐足從林徑間的竹篾圍欄窺探他們嬉戲。
他常常這麼巴巴地望著,心羨看著穿著華服的孩子似是永遠不用為了飽腹憂慮、廊上總是常備著無法想像滋味的甜糕。
父親戰後已經兩年沒有回來,母親在兩個月前虛弱病重死去。他們跟著一排鄰里擠在狹小的長屋,除了龜裂的竈與破舊的水缸,還有補了又補的一床被褥,幾乎算是家徒四壁。
在吃飽穿暖是種奢求日子裡,小小的男孩每日所求就只是明天也能順利搜集食物、餵養唯一的妹妹;每當經過這裡,聽著華服孩子無憂無慮地嬉戲聲,他也只是欣羨地看著。
他還學不會悲嘆世道不公,只是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命運不同。
偶爾他會走到遠一點的大水邊,拿自己用竹枝削成的箭去補螃蟹,這是他最得意的絕活,他從不用親自下水去搬石頭費力與螃蟹鬥智鬥勇,只要站得遠遠的看好目標,咻地一聲,就能輕易地將堅硬的蟹殼射穿。
有一天他又背著竹簍去大水邊補水生,竟然在岸邊看見了將軍家那群孩子。孩子們本來對穿得又髒又破的他有點防備,但兒童們之間本來就不存在什麼心眼,遠遠看著他連石滬都不用堆、扠補水生的手活兒似乎有模有樣,掩不住好奇,一來二去、一夥人就說了上話。
他們說是鑽了空子從大宅溜了出來,興高采烈的冒險之餘還是有點害怕回宅子會挨罵,但還是對於外頭世界的風景感到新鮮陌生,而男孩為了舒緩他們的不安,當下秀起了自己拿竹箭射獵的絕活。
精準的的技巧讓孩子們瘋狂叫好,紛紛嚷著要他不斷展示,意外的虛榮心讓男孩大膽起來,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他自薦教男孩們舞劍,代價是交換給他府裡的錦食與糖糕。
年紀與他相仿的孩子有些不服氣,大宅裡的孩子受得可都是正規的師匠訓練,哪裏禁得起野鄉的武家孩子挑釁,舉過木刀就真的要跟他比劃起來。但男孩從小跟著父親的門生厚實鍛練,還帶著家學流派的底子,一來二往,沒有一個真打得過他。
在實力就是一切的時代,他成了孩子們的簇擁對象, 從此幾乎天天見面。其中最黏著男孩的、便是一個看起來溫溫儒儒,被所有人叫做少主的孩子。
時間久了,將軍府的孩子會偷偷溜到外頭去玩兒、甚至結交無名野孩子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府內管理人們的耳裡。孩子們當然都挨了一頓訓斥,但是少主的母親發現自己的獨子近日似乎精神稍好、對武學也有所心得,遂對那個外頭的男孩泛起興趣,命人將他召見入府;談了幾句話問清來歷,就此命男孩成為少主的武隨。
他被安排入住了大宅邸,徬徨之餘沒有忘記留在小屋裡那需要照顧的手足,硬著頭皮向主母提出自己還有個妹妹。主母心慈,將軍府裡沒幾個女孩,多雙筷子也不是什麼事,答應了他。
他在將軍府邸受賜了新名喚做碧,妹妹叫紅,與府裡其他孩子一樣皆被主母認作義子,代價是發誓一輩子效忠少主青。
從此所有人一起跟著青喚碧叫做大哥,紅則是所有人的小妹。
碧打入府一直循規蹈矩,應對青時標準地讓教養師範無可挑惕。即使如此,紅還是碧心中最寶貴的一塊,青一直覺得,碧基於守則與義務把他放在第一,但只有紅是真正被碧惦記在心裡,碧會把自己膳食裡最好吃最漂亮的換給紅、當紅被其他孩子們欺負碧也是第一個站出來為她出氣。
年紀還小的時候青就為類似這樣的事對碧撒過氣,賴著碧問為什麼自己沒有得到跟紅一樣的待遇。
「少主對我而言當然重要。」青比碧小了四歲,剛剛好可以讓碧抱個滿懷,任由他把自己的衣襟扭成麻花,笑得無限寵溺。「但紅畢竟是我的妹妹…碧何其有幸得到少主一家恩澤、讓我們不用再度著餐風露宿的生活,少主您更眷顧些,讓著她好嗎?」
「……那就沒辦法了。」青想想有點道理,自己做為府裡的主人似乎是該更大度些,抬起
小小的鼻子哼哼兩聲。「既然是碧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就容許你對她好吧。」
「謝謝少主。」碧眼裡滿滿兜著溫潤的笑,仔細地為他切好豆沙糕。
將軍府裡有很多孩子,據說最大的用意是混淆視聽、避免外來細作擄走青這個寶貴的獨苗,主要也是為了將這些孩子從小養在少主身邊培養扈從,武學心智過人者,便能成為下代將軍的輔佐心腹。
當然孩子們並不懂這些,除了所上課題不同外,所有孩子與少主的對待並無差二,他們玩在一塊兒也一起學習,奉守禮節、殷實地陪伴守護著青。
碧沒有辜負主母的期望,兢兢業業努力向學,幾年之後不管文武皆在所有孩子裡出類拔萃、甚至學得比從小就接受規訓的孩子都好,十四歲開始就能跟府裡大部分師匠打成平手,被稱讚具有過於聰慧的天資,未來必能為將軍府甚至國家所用。
即使被所有人讚賞,碧依舊保持著嚴以律己,他每日清晨起來早課、督促寶愛所有弟妹,夜晚更是照料完所有孩子自己才入睡,幾乎日日都手把手帶著青,鼓勵著對武術不太上心的青練習,再危險的事情都擋在他前頭,青也對碧絕對信任,只有在他陪著的時候,才願意放開了無忌憚的滿武場滾泥巴。
他們一起練馬術、切磋練劍、湊在一塊兒用匕首削武器,淘氣的拿小石子作弄夜巡的守衛,偶爾也像小時候一起溜出府邸爬山盪樹、從山兔一路狩獵到野鹿。碧總是不厭其煩地拉著青的手幫他調整行刀時施力的角度,練弓時也親自站在他的身後,貼著他的身體穩穩地抬著他的手臂出箭,教他怎麼調整呼吸、一舉射中靶心。
即使青一直沒敢說,比起靶上的紅點,碧過於靠近的身體與自己耳邊的碰碰心跳聲更加鬧心、直接拉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或許從很小很小、初次見面的時候,青的目光就已經被鎖定在那個水面之上奔跑活躍、笑得閃閃發光的身影。
紅與青同年歲,在剛入府的時候時候就喜歡黏著青玩,十三歲的時候情竇初開,有一天在他們從小就聚著交際讀遊的茶屋裡,不知道聊著什麼時、紅羞怯地說了一句:將來願意嫁給少主。
但青冷著臉,堅實而困擾:「抱歉,我無法與妳成親。」
其實這也是可以預見的結果,他是一府少主,身上背負著幾十幾百條家眷的布帛菽粟,未來的路捏在父上大人母上大人手裡,再怎麼樣也輪不到白屋寒門出身的紅。
這些事在將軍府裡、即使是年少的孩子們心裡也都明白,但碧似乎非常生氣,他難得越了矩扯著青的衣領,憤怒地大喊。「紅那麼喜歡你!那麼喜歡你……」背後的房間裡,傳來
紅低低哭泣的聲音。
驕傲的少主第一次被大哥兇,還相當年少的他無助地看著碧憤怒又不捨的眼睛。
喜歡?喜歡是種什麼樣的情緒? 紅想與他成親,原來那是喜歡嗎?
青想說些什麼,但咬了咬唇,那份心情過於澎湃又陌生,他無法表達,只能靜靜地吞了下去。
當晚碧來跟他請罪,在油燈之下,替他把手指上箭與刀勒出的刻痕細細撫平塗膏,這是每日洗沐過後的慣例工作。
「請少主賜罪。」碧低聲地說。「碧甘願受罰。我只是…只是希望紅能幸福而已。」
他靜靜地看著碧垂著的睫毛,在小小的燈苗下閃熾著細碎的金影。
「那麼,我的呢?」
碧揉挲他手指的動作停了下來,抬眼看他:「……青?」
「我的幸福,大哥也會如那般重視嗎?」
碧看了他一會,溫柔地笑了出來,斂正了衣襟,低下頭深深行禮。「碧以性命宣誓,直到少主找到自己的幸福前,必當隨侍在側、至死不渝。」
青看著垂著頭碧的後頸,衣襟與髮絲的影子在他俐落的頸線上生動地跳動著。
他是個過於青澀的少年,照理不諳人事。
但他害怕了,害怕自己的不合常理,也害怕碧會因此離開他。
因此他把心裡賁張的期望壓了又壓,才克制自己沒有吻上去。
兩年之後紅被安排出嫁,青看著離府而去的轎隊,轉頭看向碧看似欣慰又萬分不捨的側臉,那眼神太過寂寞,讓他忍不住地、把頭靠在碧的身上。
碧摸摸他的頭反過來安慰他:母上大人給紅安排的是一門好親事,紅會過得很好很好。
他沒有回話,揣想著此時的紅是什麼心情,她是否會喜歡她未來的丈夫?
自己註定無法與碧結弦,那他對碧的心思又叫什麼呢?
他沒有答案,只是暗暗有點高興,自己此時依然在碧身邊,能與他肩並著肩。
日子持續過去,碧依然留守在府裡堅實地伴著、食寢同榻地照顧青的所有起居,敬責地承擔一個護衛該盡的所有責任。然有一天被喚去主殿,高座上是主母凌厲而疲憊的臉。
「青到現在還一直黏著你。」主母揉著額角淡淡地說。「與他同輩的孩子,都合該上場殺敵了。」
「主母殿,」碧低著頭,真心地回答。「少主心慈仁和,只是不願意殺縟沾染手心。」
「你是在告訴我、我堂堂將軍府中的孩子弱懦無能?」
「主母殿。」他跪了下來,以額碰地伏首。「碧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主母沒有繼續說什麼,一揚手,側侍端上了一把刀。
「這場戰事也該消止了,師相說,明日出征對我們有利。」
「十年養育,碧,我待你如己子,我也明白,你一直恪守本分。」
「主母殿畢雨箕風,碧與紅一日未忘。」他還是跪地垂頭,貼順地回應。
「我養育你們,從來不對你們有任何要求。如今,你是否願意為了家族榮耀而戰?」主母問。
碧抬起臉、毫不猶豫地接下刀,畢恭畢敬地謝過主母恩賞。
「殺滿千人,方可回府。」主母豎起端麗的眉,站起身朝他揮袖命令。「把這份榮耀,獻給你的少主。」
在國都,男子受冠後即需上戰場。
這是青成年後的第一戰,也是對國都非常重要的一戰,戰事連綿許久,平定吸納各個小國之後只剩下最後一個敵手,雙方的民生與國力都幾乎氣數耗盡,此戰可說是直接決定了國都的存亡。
青也在迎戰的馬隊上,但舉目四望,自小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卻沒有出現。
他才知道,早在數個時辰前,碧已經被派去戰線最前端,擔任突擊將領。
戰鼓響起時下起難見的大雨,碧領著精實的騎兵,憑藉著地理優勢與夜色掩護直搗位於下游的敵營,他們藉著高超的潛行技巧與精準的暗殺手段一舉攻克了四座堡壘,天亮後將軍領著青率友軍迎頭、趁勝追擊餘下五座,迫使最後一座城池守將大開城門投降,這場連綿了數年的戰事終宣平定。
夕陽餘暉中青與父上在城樓砍下了敵國主旗,碧在城門外清理最後的餘黨,遠遠看向青時,露出無比驕傲而滿足的眼神。
但他即便殺盡了眼前頑強的敵人,卻沒防住背後射來的箭。
青就站在樓台上,前一刻還笑著,下一秒笑容凝結、親眼看著那個人倒了下來。
舉國上下張燈結彩,將軍府裡不斷不斷傳來國主的賞賜,一府上下都把榮譽加諸在少主身上,從那日起青正式封為將軍府的次主。
他卻在國喜之日穿了一身黑禮服入宴,身上配著的是碧最後留下的那把刀。
喧嘩的氣氛霎時安靜,終於有誰尖叫了一聲,滿堂家僕齊聲跪了下來。
父上拍桌大怒、母上癱軟在席,青站直身板,掃視這一室與他、與他們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家族,面若寒霜。
有什麼可高興的。
用那個人的性命換來的國運昌隆……究竟有什麼可高興的?
他的行為可謂大逆不道,母上大人再怎麼不捨,也得命人剝去他的衣服綑綁在主殿外的木樁上三天,不間斷地以冷水及長了刺苔的藤條鞭罰。
三天後他被抬下來時已經奄奄一息,將養了近大半月,等再能夠下床,聽聞府內已為他安排好來月迎娶的妻。
他咳出一口悶在心尖的胸血,卻安靜地接受了安排,未去爭論什麼。
身為將軍府的命脈,這是生來就已注定好的,他早已知道這一天會來。
真來了,也沒什麼值得抗拒。
碧不在的日子他失去了所有感覺,已經沒有什麼好期盼的了。
但他的本心並不允許他如同他以為的釋然,繡著白鶴與牡丹的轎隊進府時,他釘坐在房裡,心裡的恐懼與厭棄不斷交融,喀啦喀啦地敲擊著他動盪的內心。
這下終於明白,靜靜地接受了婚事安排的紅在出嫁之前,為什麼會那般痛哭。
他在婚宴上喝得大醉還是被強逼著推進喜房,看著榻上陌生的妻,終於忍不住掩嘴吐了出來;轉身甩下滿屋家僕的叫喊,他狼狽地奔向後殿、倉皇逃進碧曾經待的房裡。
長年隨侍的扈從跟了進來,幫著無法平復的青擦臉淨身、苦勸著要他回去。扈從是從當年就與他們一起長起來的孩子之一,年紀跟氣息都與碧相仿,這讓青在極悲與盛怒交雜的迷離之間,從那過於相似的身型裡隱隱看到碧的影子。
他挨身抓過扈從的袍衿,惝燭恍火,幔帳隨之傾倒。
醒來時,他的心底還是空的,但對命運殘虐的報復快感卻又讓他忍不住發笑,覺得自己似乎因此完整起來。
時光流轉,某一次在家宴上,青看見許久未見的紅。
他在宴外攔下紅,領著她到小時候大夥兒一起寢居玩耍的茶屋,長年下來他日日派人維護清掃,一景一物依如往昔。
他拉著紅坐了下來,一桌珍饈,三只淺杯,恍若兒時。
「殿…?」紅疑惑地看著他,有點躊躇。
「這裡只有我跟妳,紅,在我心裡我們三個都未曾改變,還是叫我少主吧。」
只有他喝,紅伺著,話題不間斷地圍繞著那個再也回不來的人,夜深入寂的時候,他終於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紅,妳現在還喜歡我嗎?」
紅執著酒壺的手一頓,困惑而謹慎:「少主,我已有了夫君。」
「我也有了妻。」多年以後終於明白了真實答案,他的心疼痛得像被撕裂,一吞ㄧ口,酒入寸斷肝腸。「那為什麼、為什麼……」就是停不下對他的思念呢?
他流著淚,最終只能醉伏在席,不斷喊著碧的名字;紅無法明白他的心思,只能陪著,在荒寂的月夜裡,奏出點點琴聲。
他從未碰過自己名義上的妻,取而代之的是在不同夜晚、不同人身上,脆弱又固執地尋找那個再也尋不到的身影。
謠言傳出來後父上大人極怒,甚至抽出刀咒罵他,不斷地指責他無恥荒淫。
他看著老弱的父親,連拿著刀的身板都顫顫巍巍,已經能與父親平起平坐的他,低低地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他不在乎,不管是頭銜、榮譽、連自尊可能都被自己拋棄。
他的心跟著碧倒下的身姿一同頹圮,從那一天開始,他便什麼都不在乎了。
大婚七年後,一日清晨在大堂前,妻子公開懷了子嗣。
這個消息來得太晚,滿堂響起狂烈的賀喜,家僕齊眾朝他磕拜。
即使他心知肚明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不管是這個婚姻、這個綁著他名字的府邸、這個與他毫無干係的孩子,還是這個墨色般慘淡無光的世間。
他直視著妻沈默不語,直到有人發現異樣,一室喧擾靜了下來。妻的表情漸漸羞憤難堪,像是在等他說些什麼。
青看進她那雙飽蘊著不安、欣快、怨懟、殘酷的眼神,突然想通自己堅持多年下來,終究只是在自己及他人的人生演了一齣很長的戲。千般諷刺萬般酸楚襲上心頭,無預警的、他大笑出聲。
他留下一殿惶怯不安的人們,就這麼張狂地、瘋肆地笑,一路赤足將自己鎖進倉儲裡。
抽出碧最後留下的那把刀,將頸子貼近刃體,畢生未曾感覺到與大哥這麼靠近。
閉上眼,頃刻滿室紅漓。
再醒來時他站在自己的屍首旁, 檐梁下懸著白色燈籠,四周站滿低著頭的家僕,堂上則是蒼老衰弱的主母。
有人端來那柄刀,問:下葬之際,這刀該如何處置。
「熔了。」主母閉上眼,說。
青看著刀被家僕捧了出去,那是碧最後留下的東西,祂不願意它就這樣被毀。
偏執地跟了出去,一路跟了好久,直到連自己的身驅都自願捨棄、附上那把刀;輪經幾手之後刀並沒有被送到鍛鐵處,而是流進了市集。
將軍府的獨子自刎是件大事,連帶的這把刀被染上色彩、穿鑿附會了許多故事,在某些人的眼裡甚至成為珍品,最後買下的,是原敵國的將領殘黨。
那日城池之戰,給了碧穿心一箭的敗將後裔。
他們聚在風光褪盡的大堂,嘲諷似的說著將軍府之子的死訊、悲嘆著滅國之殤的因果,盛讚著那時當家的如何英勇、怎麼取走這把刀主人的命……
祂聽著,一室燭火滅盡,滿室狂亂的刮起大風來,厚重的木門緊緊闔上,人們開始哭喊尖叫,血霧噴上了窗紙。
是你們啊,是你們啊,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都是你們……
奪走了碧,就拿你們來血祭。
一念瞋心、一步為魔。
祂本來以為會那樣,但再張開眼,殺盡滿堂的祂,並沒有得到任何滿足。
青從滴著血已然僵硬的屍身手上拎起刀,推開斑駁的大門走了出去,孤寂地在荒涼的塵世遊走。
歲月輪番流轉,祂跟著刀一起看盡好幾個世代,也在不同的屍首間來來去去:戰爭與新生,總是在人類的歷史不厭其煩的循環。
祂還是抱著一絲期望,在刀中靜靜地沈眠,不斷等待。
總有一天,必定可以在哪裡,再度見到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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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謝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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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推!:)
難過
(拿出波浪鼓逗你玩
好難過噢T.T
乖乖(摸摸頭
太慘了吧!
我要寫個慘字~
好傷心的故事
謝謝閱讀QQ
難怪青要附在子孟身上去親麗
青:口桀口桀口桀
好傷心的故事,但是文筆好好,剛看完就開始期待下一集
了
嗚嗚嗚謝謝你(抱
推推推推 所以並不是被神威逼出來 而是麗是愛人啊啊啊啊
啊啊
啊啊 不是啦 他之所以去撲麗只是我單純好想讓子孟跟麗賣一下腐XD(被打
推
謝推!
天啊 好傷心的故事
QQ有時候我也會寫寫不那麼傷心的東西啦
推
謝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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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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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過嗚嗚嗚
乖乖別哭別哭(摸摸頭
花了三天終於追到最新一集!!
謝謝支持!常回來玩哦
推
謝推:)
青的執著讓人心疼,那碧呢?
碧其實就很普通的死掉很普通的入了輪迴這樣...只能說青的執著真的不是蓋der
推
謝推:)
推!
謝推!
太深情的一篇啊QAQ
安安你好這裡音姊(扭動)
推
小青我進來了
QQ謝推
樓樓上:青少主其實意外的是年下攻...好吧我知道沒人問
我(默默飄走。
釣到原Po成就達成!
要釣到我其實滿容易的 畢竟我笑點真的很低(掩面
推
謝推
這個文字好優美,又有點淒涼,看了都快哭了
謝謝鼓勵(抱抱
看完心好酸...我說那個主母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囧
對她是:目
推
謝推
真的好期待!希望音大一直寫下去QQ
可以肯定的是我這次會把美容師寫完XD
其實有點慶幸碧是在戰爭中被奪走生命的,不然接下來
兩人的未來可能會讓青更加難以接受...只能說每個時代
都有無法跨越的無奈,辛苦了不被認可的人們。
你留言之後我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沒錯 即使已經2020了可能還是很多人無法有勇氣光明正大在一起 希望所有人都能大方祝予他人的那日早點到來
大推 文筆流暢 音大真的很會描繪意境
文筆流暢讓我想到我國中班導(國文老師) 莫名陷入一種懷念感 哈哈哈
推
謝推
推推,謝謝音大賜文
謝謝閱讀(合十
推T_T
乖乖(摸摸
好優美 又好心酸的故事
謝謝>Q<
好看
謝謝:)
※ 編輯: rainmie (36.224.24.89 臺灣), 11/06/2020 09:51:20這是想看下集的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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