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抓交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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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喜歡這個故事。沒錯就是潘博文事件。

突發奇想了一個小續篇，請大家見笑。

也感謝有人推薦的好文~看得很開心。

很高興還有人想繼續看「不存在的人」這個故事，

那是我在低潮裡寫的故事，胡言亂語很多，自己都不太敢回頭看XD。

待我整頓一下，再讓它出現!

再次謝謝閱讀賜教的所有大大們~

~~~~~~~~~~~~~~~~~~故事開始~~~~~~~~~~~~~~~~~~~~~~~~~~~~~~~~~~

我叫楊朝昇，取東方日出之意。奶奶說是希望我步步高升，像太陽一樣輝煌燦爛，歷久不衰。

但是一個不小心，我卻被困在了黑暗之中，從此再也見不得光亮。

我很害怕，卻不後悔，有些想家，更擔心朋友們有沒有都平安逃走。尤其是林日茂，他嚇壞了吧，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他哭花的臉上。他昏過去了，而我死了，最後一次看見我的朋友。

死掉的過程很漫長，每一個細節我都記得非常清楚，那些死亡前的記憶和痛苦如同揮之不去的烙印，我一次又一次複習，永遠無法解脫。

死亡的瞬間很可怕，但是死後的每一天才是煉獄。漫長的歲月裡我沒有很多清醒的時間，每次睜眼，就遺忘更多過去。

我想活人的腳步聲可能就是喚醒我的鬧鈴，我總是不由自主開始數數:一下、兩下、三下。人的氣息越來越靠近，他們打開門，進入我僅有可以任意活動的房間。

一個、兩個、三個。我數著人頭，直到所有人都在掌握之中。

「殺死一個人，讓他代替你，就可以獲得自由，到一個更美好的地方去。」自從作為鬼醒來的剎那我的腦裡就被內建了一個聲音，比起建議，更像是指令。

「找到替死鬼然後解脫」於是成為我存在的目的，但是殺人這件事，談何容易?

「也許到這裡的人之中有不想活著的吧?」我心裡盤算。「幫助一個想死的人去死，應該不算太壞。」試圖說服自己。但是這樣的理由還是太過牽強，那些想死的人生活一定過得不如意，比起死，他們肯定更想好好的活下去。

而且，唆使自殺是犯罪，無知的人以為死了就是解脫，殊不知死後，墮入的是萬劫不復的無間地獄，准許被想起的，全部都是負面的情緒。

更慘的是，鬼沒有自我了斷的權利。失去了肉體便沒有辦法任性，除非照著腦裡的聲音孤注一擲，不然就是日復一日等待，等待不會結束的未來。

現在的我就是卡在這尷尬的處境，體會之後，又如何能忍心置別人於陷阱之中?

三十年的深陷囹圄，三十年的無聊孤寂，三十年來我注視好多人來了又走，每到抓交替的機會來臨，總是因為遲疑而錯失良機。

三十年來我被死去時的恐懼折磨，常常不能呼吸，女鬼的指甲嵌入我的肉裡，刀片砍在心中，血浸潤了肺臟，讓我無時無刻都感到窒息。

三十年來我數數，數著數著，幾乎迷失了自己，但是非常偶爾的有幾個人發現了我的存在，有意無意的，他們對我述說。

於是我收集了很多人的故事，那些人和故事稍稍減緩了無藥可救的寂寞，雖然大部分的人在分享完故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但是我能夠理解為什麼。出了房間的門，他們回歸陽光中。黑暗和我，都不會久留在任何人的腦海中。

我為他們開心，開心他們揮別了陰霾，能夠繼續揚首向前走。在小小的房間裡，一時半刻的交流，他們把悲慘的故事留給了我，連帶丟棄了想死的念頭。

我很開心，很開心，我只能這樣對自己說。至少，從我之後，再也沒有人冤死在這座牢籠之中。

我第一次醒來不知道是死掉的多久之後，紛沓的腳步聲在走廊上行走，驚擾了我的夢。夢裡伸手不見五指，醒來後，依舊置身在黑暗中。

一下、兩下、三下。

「媽媽，我怕。」小女孩的聲音說，發抖著哀求。

「萱萱不怕，跟著媽媽走。」年輕女人安慰，她的腳步沉重，皮鞋在水泥地上拖行，越來越近。

「媽媽，我走不動了，這裡好黑好可怕，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們停佇在201號房前面，被稱作媽媽的年輕女人推開了門。「萱萱累的話，我們就不走了。」大腹便便的她摸著女兒的頭，推著往裡面走。

女孩一臉驚慌失措，十分不情願的走到房間之中。「哈啾。」她打了個噴嚏，帶著鼻音回頭向母親抱怨。「這裡好髒，灰塵好多。」

「不要嫌，」母親可能一路上沒少被女孩叨擾，安撫的語氣裡明顯加了不耐煩的口氣。「我們今晚就在這裡過。」

母親扶著腰在房間裡走了一圈，靠著窗席地坐了下來，她的肚子看起來懷孕七八個月有餘。微弱的月光下，母女兩人身上臉上都是瘀青，女孩腳上套著室內拖，顯然出門的時候很匆忙。

「萱萱，過來坐。」媽媽對著女孩萱萱招手，萱萱忘了回應。她現在張大了眼睛和嘴巴，看著我。

「一。」我指著她說。她搖搖頭，抱緊了懷裡的兔寶寶玩偶。

「媽媽……」她的手指也悄悄伸向我。「那裡有個哥哥瞪著我。」

「什麼跟什麼。」媽媽對著不聽話的女兒說溜了一句憤怒。「妳就是愛說謊，爸爸才常常被妳惹怒，害我也遭殃。」

「二。」我轉向了女人，繼續報數。

「我沒有說謊，我看到了阿，媽媽。哥哥的臉很白，身上都是血，好可怕，我們趕快走。」萱萱看得到我，也感覺得到危險的氣息。

「不要吵，媽媽走不動了，懷著妳老子的孽種每天挨揍，離家出走還被妳這拖油瓶黏著甩不走，你們父女倆一搭一唱，是要逼死我?」

萱萱的眼睛瞅著我不敢移走，乖乖閉上嘴，走到母親身邊。

「東張西望看什麼?這裡有鬼也被妳這掃把星嚇走，妳要是不安靜坐下，就給我滾蛋。」

女人提起一口氣就罵上了興頭，掏出手機翻找著通訊錄。「想當初要不是被妳老爸的帥臉和甜言蜜語騙走，和娘家鬧翻了死活嫁個爛人，現在也不會落個求救無門的後果。」放下手機，她的眼裡閃爍殺意。「萱萱妳過來。」她說。「我真沒法活了。」

我心裡開始為這對母女著急。不對，除了她倆，女人的肚子裡還有就要臨盆的嬰兒。
「三。」我說。

這時萱萱在母親身旁坐了下來，毫無防備的，女人雷不及掩耳的就翻身壓在她身上，雙手掐住了脖子。

「妳這麼愛跟我，媽媽這就送妳走。」她咬牙切齒，無視女孩因痛苦而揮舞的手。

「今晚，誰會死在這裡?」這不該是個問句，但是我無能為力挽救。

女孩咳嗽與掙扎漸息，斷氣之前，女人居然鬆手。她扭曲著臉抱緊肚子在地上打滾，裙底下滲出血跡。

「啊啊啊。」她的慘叫喚醒了彌留的女孩，女孩才回魂就趕緊匍匐到母親身邊。

「媽，媽妳怎麼了?」她手足無措。越來越多的血從女人腿間流出。

「啊啊啊。」女人上氣不接下氣的尖叫震耳欲聾，她現在縱使有求生的意志也無法自救。

「怎麼辦，怎麼辦?」女孩本能性的朝我的方向求救。現在她們的存亡就在我的一念之中。

「死一個人，你就能自由。」我腦海裡的聲音這麼對我說。

「打119。」我指著摔在地上的手機，對女孩說。

女孩顫抖著好不容易撥出正確的三個號碼，幾聲鈴響後對面有了回應。「您好，急救專線，有什麼我們可以協助?」

女孩打戰著牙齒沉默了好久。「哥哥，我該說什麼?」淚眼婆娑。

「什麼都不要說，掛斷，去死，代替我。」邪惡的念頭驅使著我這樣說，我嚇了一跳，趕快搖搖頭。

「跟著我說，」我引導著女孩，一字一句慢慢說。「奇山精神病院201室，救我。」

突然我的胸口劇烈疼痛，似曾相似的撕裂和窒息波濤洶湧。我低頭，發現那把殺死我的小刀正割鋸在心臟中，無形的血噴濺四處。我摀著傷口倒下，重新輪迴了一次死亡的種種。

然後我進入了長眠，再一次睜眼，耳邊又響起此起彼落的腳步聲。

一下、兩下、三下。

詛咒般的，我又從頭開始計數。

一、二、三、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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