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供奉之霜: 龍門

兒少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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Ψ

撲通！

落水聲驚醒它，它看到一顆生雞蛋掉進水中，緩緩浸於斑駁的鐵鍋底，鍋下燃燒青藍焰火，劈哩啪啦響，火焰附於一根懸掛的斷木，焚得赤紅，懸木黏在一大絡乳白色絲網上，違抗地心引力，於層層疊疊牽絲網上倒吊焚燒，白煙往下流淌。

網上有一蜘蛛女，顛倒媚笑，它腦中浮現一個不可違逆的聲音要自己報告。

「DD-00800239本於龍中學愛班就讀，於深闇戰場受毀損返閣上樓重繪。」

蛛絲緩緩垂下如針線，它發現自己也是倒懸，被絲線掛著如一具傀儡人偶。

「哇，真是稀客，姊姊好想跟你多聊聊，但可惜只有一顆水煮蛋的時間呢。」

蜘蛛女攀於頂上，在自己後腦開了一個洞，洞中空無一物，只有濕滑黏稠的烏汁不斷溢出，她認真像一位紡織廠工人，一絲一縷將乳白絲線輕輕縫入它的黑腦袋中，冰冰涼涼觸感襲來時，迎面鐵鍋熱氣奔騰，頓如冰火五重天，十分享受。

白淨的雞蛋在鍋中輕盈浮動，如它的心緒，「你就是我的……創造神嗎？」

「嚴格來說No，姊姊只是來給你的腦中加一點點佐料，類似靈魂之物。」

「靈魂，什麼是靈魂？」

「靈魂，對姊姊來說是掌控記憶，含思維、思緒還有自我意識，靈魂是自由的證明，但是很多人將之供奉，來換取恩庇喔，我能恩庇美夢成真，任何的美夢。」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蜘蛛女又穿過兩捆白絲綁腦中，「對了，你有願望嗎？現在姊姊好久才碰到一次許願者。陰陽界變成一灘死水，可封神者得不停證道呀。」

它似懂非懂點點頭，忽然問，「那你封神前又是誰創造的？誰是創造神？」

蜘蛛聳聳肩，「女媧、梵天、Matiti，隨便啦，不過都是逝去的封神者們而已，影響力非常有限，連代理都找不太到的落伍老神，現在我才是掌乾坤的神。」

「那我想當看看人。」它低喃。

陰陽芸芸眾生靈努力求道、修行、修練、增進神通以求有朝一日堂堂封神，本能想晉升創造生靈之神；此時被人創造之物，竟也下意識想晉級創造自己之人。

「能嗎？」

最後一抹絲線纏上，同時白煮蛋出現一道裂痕，蜘蛛女緩緩流逝於網絡。

「oh sorry 姊姊發現你不能供奉呢，沒人能供奉自己沒有的東西。」

是什麼意思？什麼是供奉？

不明就裡思考著，縫紉完畢，蛛絲收線，雞蛋熟了。

「等你擁有自由卻還想供奉那一天，再來找我吧。」

——那天即是三位弒神者的誕臨日，史稱滅神之戰。

隔日，DD-00800239撤展，由DD-0090001正式展出執行任務：滲透任務。

那是2037年，大闊堂A級警戒敕令發布四天前的事。

Ψ

時代變了，華園淅瀝瀝下起雨。

「黃狗，你這小偷，往那跑！」

嗡嗡刺耳鳴，削鐵如泥的三重天閂橫斬下鐵鋁大水塔應聲崩裂，但卻沒有倒塌反漂浮上空如失去引力一般，長髮濕漉漉的闕盛怒之下再操天閂直砍，塔旁的黃狗笑呵呵，黃澄澄的腳往上一蹬，整個人跟著天上半截水塔消失不見，原地僅剩一座黑立方體，把如大型手裡劍的三重天閂給關起來，叮叮咚咚半天飛不出來。

「馬頭，你好弱，抓不到我，我在這，老皮在你眼前啊！」

門咒滿天亂飛，但沒有一種是以正規形式出現。是迷宮。

過去門家昌盛的年代，一個別太混，最低階的大盾都該精通的基礎咒－－小闀，可穿牆壁、地面等固體障礙，短暫開啟一條通道，是族人代代相傳的逃命咒；雙閃，兩扇半透明的門扉，看似分離卻暗地相連，穿過門扉的人可快速穿梭十幾米距離；暗閘，拔出兩米立方的黑色囚牢，從內部那怕力大如巨人也很難逃出－－

這些基礎門咒打碎重組就是迷宮，一團走不出去的門咒聚合體。

「荒謬、荒謬、荒謬，如此偉大門咒被你給踐踏，淪為兒戲！」

眼看黃狗又出現百米外的矮房樓頂，搞笑似穿布偶裝正在跟自己哈囉，完全不正面對敵，門承業怒不可抑。確實是一場兒戲，陷入一場鬧劇，慘的是他還被強制參演這一場鬧劇，簡直當小朋友玩鬼抓人，他當鬼，可偏偏一個人都抓不到。

「嗨，在這！」

倏忽間，如口香糖的布偶延長出現在闕腳邊，下一秒黝黑圓柱體唰地席捲罩住門承業，但黃狗的拳頭沒有閃也沒有停，狠狠捶上，一捶就摜破了號稱僅次於七星驅魔陣的地閉防禦，圓柱當場被融破，裏頭的闕之獵人一臉難以置信，怒吼：

「媽的你偷藏蠱！」

圓柱冒出陣陣青煙，玉樹臨風的門太子平常很少爆粗口，溫文儒雅的繼承人這一刻失去冷靜，三字經、五字經接二連三，「媽的垃圾，不講規則的狗雜碎……」

偷偷從體內淬出，塗蠱的肋骨刃滑過門承業倨傲的臉龐，血珠交融雨水，踉蹌後撤時，黃狗一個箭步蹬在胸腹上「啪！」一聲將太子狠狠踹出去，霎時間血花點點，看布偶裝腳底也暗藏一片天閂碎片，要不是闕躲得快，現在必然肚破腸流。

「喔喔，我是老皮，老皮本來就是狗。」

呸！

吐掉一口血痰，絕不肯倒地超過一秒的門承業蹦起，見通緝犯笑哈哈樂不可支，斥罵，「卑鄙，不擇手段到了極點，只要能贏什麼都用，你根本不配用門咒。」

百年以來，門家人雖然被譏諷識時務，時常西瓜偎大邊跟當權者走，但其實他們鬥法作戰時，一直把持名門大家身份而自豪，那怕背骨仔門衛嚴，於御前仨戰跟蛟龍鬥得酣暢淋漓，不曾出千；一把老骨頭門衛橫，鎮壓南方用空閬正面撞七星驅魔陣，未曾耍陰；門王玉蘭雖私下暗殺成性，機關算盡，可一旦上陣鬥法亦大開大闔，氣勢恢弘，有門神自覺；更不用說，最偉大的護天下於北府保衛戰中出生入死，那怕遇到窮凶惡極如霸子、血姬之流，主御也是規規矩矩用門咒打。

沒聽說任何一次是賤招，可這一條黃狗無所不用其極，哪招賤就用那招。

「我就是喜歡耍陰怎麼樣？」黃狗反而笑了，發誓不管用任何方法都要推翻冰清門的男人，一定剿滅搶走他家人的組織，把上頭統治的神明給狠狠踩在腳下。

一定要。

「霜，我不想這樣傷害你，但你太不懂事，跟黃狗這種垃圾混在一起。」

門承業冷靜下來，摩擦雙拳，臉色陰鷙又深沉，語氣冰冷，「那就不要怪我，讓你們看看天門真正的手段。」，闕冷眼一橫，望向另一邊戰場，笑得格外猙獰。

百米之外，地動山搖。

啪沙沙沙沙沙！

另一個戰場沒有迷宮加持，卍露出本相，手持百來條金剛杵肆意爬過一棟棟制式矮房，這些都是過去華家正統年間，部隊與軍眷落腳之地，此刻遇上如坦克車的蜈蚣精，連存在過證明都即將消失，面對拔山倒樹而來的妖魔，小小據守的一座透天洋房，屬於高階軍官的老屋正兀自冒出沖天的黑煙，火光時而閃爍爆響。

噠噠噠噠噠噠！

蜈蚣精也是血肉之軀，畏懼鋼針的穿透力而選擇在山林中游移作戰，看何宜靈這棟洋房搖搖欲墜，火燒屋的濃煙不僅來自於大灶鎗槍口，還有天雷落下所致，大片焦黑看得人怵目驚心，小小嬌小的身軀只能緊緊縮在殘壁掩體下，抓著灶鎗死命還擊宛若一戰壕溝裡的戰士，她雙眼全黑，眼白消失，好像只剩下無盡鬥志。

「學妹，十點鐘方向，蜈蚣鑽去了，小心！」

龍騎大吼試圖蓋過漫天隆隆雷鳴，搭配卍地面作戰的雷，由插鳳凰翅膀的林碧霜應戰，可金羽片片飛灑，光是要閃避如空對空飛彈的紫雷就耗盡全力，她曉得這樣拚殺下二對二一點優勢都沒有，何況現在並非二對二，只聽哪細細碎碎的馬蹄聲，潛伏樹林中還有無數匹06型的黑騎士，虎視眈眈，只要一鬆懈立刻會蜂湧而上將她跟小小五馬分屍，外加只聽門承業號令的08型，久撐下去必死無疑。

轟轟！

又一發雷如長矛貫穿洋房屋頂，小不點狼狽躍出，大片傾頹的輕鋼架與梁柱塌陷壓來，不得不棄守大灶，林碧霜慌得趕緊飛回何宜靈身邊，看她蓬頭垢面，白淨的臉龐一片黝黑，袈裟大衣如棉被掛在嬌小身上，剎那龍騎後悔，是她把學妹拖下水，本來一點事都沒有，人家不過來報到，好好工作剛要開始結果變這鬼樣。

來不及說一聲抱歉，何宜靈再次投入戰場，直朝襲來的蜈蚣精衝去。

「學姊，交給我。」那是這一世的小小，對林碧霜說得最後五個字。

喀啦！
喀啦！

昆蟲甲殼破穿矮牆，面對來勢洶洶的卍，何宜靈傲然踩到滾落泥漥的那一頂鐵鋁大水塔旁，一霎間五道光如輪盤轉動，大水塔碎成一根根閃亮尖針狀，隨颳起的風暴，「唰唰唰！」一蓬點點連星朝著蜈蚣精猛然射去，淅瀝瀝譬如漫天大雨。

金咒･針時雨

見去勢甚猛不下剛才大灶鎗，蜈蚣一扭先行閃入磚牆後迴避，可金針很快挾山麓上充沛的泥流，嘩啦匯聚起一道道濁流奔騰，大水迅速捲上爬行的蜈蚣，濁流中因沖刷倒下的一塊塊漂流木迅速聚集上，過短的金剛杵在水中難以施展開，一棵棵斷木如左右勾拳揍得卍七暈八素，緊接夾住偌長蟲體，斷木拼成一座牢籠。

水咒･怒濤襲
木咒･森之壁

「敢小看我！」

被困住的卍之獵人正嗔怒反擊，忽然間木牢轉紅竟燒了起來，腐木熔解變形成為一顆緊實的球狀物，緊緊把蜈蚣妖給捏牢，同時整個柏油路被掀翻過來，成為牢籠的地基一部份死死箝制住，裂開的大地旋即又刺出根根鋼針把卍扎成刺蝟，鋼針又溢出濁水、濁水再滋養木壁、木壁燒烈火、烈火嗣後鞏固地牢，生生不息。

火咒･軒轅煉
土咒･大堡壘

五行咒･五五循環陣

咿呀！

慘嚎的蜈蚣遍體灑出蠱水，受囚一座五行構築自我再生、不斷加固的囹圄。

在場獵人與逃犯們都難以置信，何宜靈一出手竟抓住曾跟自己同梯的奪魁者，天上的總隊長錯愕，迷宮裡的黃狗高聲汪汪亂吠，林碧霜下巴都快掉下來，興高采烈上前拍打小小，看學妹振臂擺弄五行循環，好似掌控乾坤的大能，頂天立地。

「太猛啦，我要拜你為師，教我五行咒，小小師父！」

小小卻十分陌生回眸學姊，眼眶淚水打著轉，黑淚。

「你……是誰？」

「蛤？你演哪齣？」林碧霜愣住。

大雨傾盆，快睜不開眼的學姊、學妹這一刻互向凝望，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沒聽到二人對話，黃狗見剋星被關起來，大喜過望，挑釁乘飛闆的門承業：

「好了，你要不要下來，或是我上去找你！」

「找我？我說了，你還不夠格，門咒小偷。」

闕鄙視黃狗，目光滿是笑意，嘴裡溢出痛恨之語，「你這小偷就該有小偷樣子，你知道的，小偷就該被關進大牢裡啊！」，他隨意揮揮手，像驅趕蚊蟲一樣。

「給我當盾鎔……」

嗆聲還沒嗆完，小小忽然轉向，給牢籠開了一個洞，蜈蚣精狼狽滾出，下一秒闕施展雙閃迅速轉移牢籠，恰恰到黃狗腳邊匡噹一聲，通緝犯失足跌落，完全來不及反應，如有生命的五行咒高速填補缺口，活生生將黃狗囚禁其中，剛才溶解於濁流中的蠱汁液迅速包裹下，黃狗再次毒發倒地，轉眼就成為可憐的階下囚。

「渾蛋王八蛋，死矮子，你搞什麼飛機！馬頭你搞了什麼鬼啊？」

「我說了，小偷就該被關，這特地為你準備的，哈，好像狗籠。」

闕昂首闊步到戰場中央，對何宜靈拍拍手，「小小，你做得很好。」

「喂，門太子，下次下令可不可快點？」

站起的卍語氣不善，他知道闕故意露一手關他，對這去年考上就執掌宇宙大肥缺「閭總書記」的學弟一個下馬威，侍奉大施主蜈蚣精非常不爽，他供得可是人間真神，你不過是個代理的乾兒子，到處找人喊媽媽的小鬼到底是在跩個幾點的？

闕沒理會卍，傲慢走向繳械的逃犯，「賤狗，我看你還敢不敢囂張。」

黃狗中蠱又被關，神通再次全廢，遠處的林碧霜不敢相信，用力搖晃不知道為何背叛何宜靈的肩膀，大吼，「喂喂，別開這種玩笑啊，學妹，你怎麼回事啊？」

局勢瞬間逆轉。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請不要隨便碰我。」

冷漠地推開學姊，小小的眼神滿是無辜與驚疑，林碧霜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看到了何宜靈腹部剛才被坍塌瓦礫擦過的破衣服下，有皮膚但沒有血肉，更沒有骨頭，只有正在自我修補，一滴滴墨汁，滴滴答答匯入滿坑的積水中。

「你……」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是。

「對，就是，就是你想得那樣。」

門承業望向林碧霜得意洋洋，「你看，霜，他有記憶了，墨繪人是可以擁有記憶的，告訴過你，不要看不起閣上樓，雖然還沒辦法維持很久，但的確有，因為這只是實驗款，之後還能更躍進，跟常人無異，再也沒有差別，他們就是人。」

何宜靈自己低頭，俯視傷口的墨滿臉不解，林碧霜慘呼一聲，驚嚇得說不出話。聽門承業狂妄介紹曠世巨作，似乎連雨聲都被他的狂給震懾，滴答聲變小了。

「歡迎各位見證，這陰陽界一百多年來最新的墨繪突破，DD-09型，何宜靈。」

何宜靈這個「人」從來就不存在，她沒有出生在17年前，只是出生在7天前，擬畫另一名叫雨茹考生的臉與一切，畫龍麒麟穿過閥與閱，被植入蜘蛛絲咒來安排好記憶，包含：背景、經歷與所有過去，畫作展出，抵達城市受闖衛隊派任。

蜘蛛絲咒是操弄記憶的咒，供奉羅蠍者會隨時隨地被「接管」大腦，如以前的森林神教教徒跟狄子華，填充進大施主的記憶，你想的就是祂想的，你的身體就是祂的身體；也可以如阿承要求「遺忘」，司瑜腦中那一小段記憶被徹底封鎖。

反過來應用，絲咒也能讓人「記得」，記得一些根本不存在，根本不是你記憶的過去，這就是閣上樓借蜘蛛絲後的突破，09型本身被殖入了大量虛假記憶，例如「一個想報恩林碧霜的學妹」，擁有全套完整的記憶，自以為清楚自己是誰。

「霜，你以後不會再小看我。」闕居高臨下，「DD-009001過來這跪下，報告。」

蜘蛛絲咒成功連結了龍門循環，「連結咒與咒」——是蜘蛛絲最可怕的大神通。

小小如玩具，實際上也是，緩緩走到不可一世的門承業旁雙膝一彎便跪下，恭恭敬敬，「我叫何宜靈，綽號是小小，我的故鄉是每一年都會辦鬼市的列嶼，小小出生於2020年，喜歡吃罐頭，討厭現做的東西，我博覽閱覽室群書，參加過第五屆闈中塔甄試，第一關筆試以滿分通過，在那時邂逅林碧霜，她借我立……」

「不要啊！」龍騎大吼。

話聲未了，門承業手摀住小小的嘴，冷冷勾上細頸嗄一聲把女孩的腦袋血淋淋扭轉了一百八十度，登時濃稠的墨汁自頸項汩汩流瀉下，緊接著豪邁撕開了她的黑大衣，純白內衣也被拉扯下，露出一對無瑕雪白的少女乳房，當天閂「嗖！」一聲滑過橫切開左乳，烏墨霎時如噴泉，汙染了垂掛的內衣，也玷汙嬌嫩的右乳。

「霜，你看清楚，只要有『擬』皮質，一切完美。」門承業癲狂了。

林碧霜環抱雙臂，渾身發冷，喃喃不敢置信，「不會、不可能的。」

誓言不會重蹈覆轍，但這一刻她又被騙了，跟小時候一樣，一點長進都沒有。龍騎凝望腦袋被擰一百八十度跪向闕，可是看向自己的小小還不斷喃喃碎語，「我是何宜靈，接受指令，跟隨林碧霜學姊，不能離開。學姊借過我立可帶……」

「不要再說了，阿承，讓她停下來，把她恢復原狀！」

將何宜靈的長袍整件拉掉，登時提墨灌頂，通體遍黑，小小像十七世紀被奴隸主圈住的黑奴，闕則興奮地徒手扒開光滑的背脊到微微翹起的臀部，散發奇異詭譎光澤的兩片門板成對浮出墨海，那就是墨造人的命脈——龍門循環的兩扇門。

「霜，這是你請求別人的態度嗎？讓你看看主御大人的頂級咒吧，『閥閱』！」

「龍門」史稱陰陽界三大循環之一，與胭脂主不死循環、羅蠍的羅網循環齊名。龍門以堅固著稱的畫龍麒麟為基底；透過「閥門」進行空間轉移，讓墨不會囿於時間而散架；穿過「超閱」打開一扇抵達未來的扉，墨繪能不斷復原再生，此三咒不斷循環，生生不息就成能打破時空間限制，繪出不斷自我再生的墨造人。

——超閱穿越的時間越久，需供奉越多，墨繪人僅穿到下一秒，來保持不滅。

畫龍門咒･閥閱麒麟

「住手……」冷冰冰的雨水洗刷，林碧霜連聲音都凍得發不出來。

「何宜靈，你是墨水，我的傑作，聽懂嗎？」門承業還沒玩夠。

小小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與詫異，搖搖頭，「我是人，不是墨……」

啪一下，門承業將何宜靈腦袋360度扭回正軌接著一把壓入發臭的水漥，狠狠在行潦中摩擦，終於她雙眼流淌下兩行墨汁，知道兒時林碧霜的噩夢，門承業語帶戲謔，「噢不，好可怕喔，你什麼都不是，是我製造出來的，我是你爸，是我賜給你生命還有靈魂，雖然只有七天，但你得好好供奉我，不能違逆你父親！」

墨繪人會不會是新時代的希望，沒有人知道，但這一刻他們依然供奉著人。

啊啊啊啊啊啊！

林碧霜尖叫後不忍卒睹。

小小的任務就是找到林碧霜，並緊緊跟著她上路，不管去哪都要緊咬不放，下刀山下油鍋都不准離開直到時機成熟，在總店佈好天羅地網後，就是此刻收網——林碧霜違反門規罪
證有了、黃狗大病剛癒、反叛軍秘密據點找到了，下手抓人。

動手圍剿，一網打盡。

「霜，我說過了，你小時候孫校長那是不得已，她是為你好，我也是。」

7天是目前記憶累積的極限，到今天09型已出現諸多遲緩與故障，但也夠突破了，昔年的龍門循環封印大蜘蛛妖外，苦惱於沒有後代的鄭瀲與門守仁以此製造出了霸子門亞男，這禁忌之門就如同科學怪人弗蘭肯的誕生一樣，咒造人於焉降世，雖歷170年的停滯期，直至統一後積極對抗深闇終在今年得到駭人成果。

——但也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路，霸子可請神，但從來沒有被殖入過蜘蛛絲。

「小小，不要走……」

林碧霜雙眼呆滯，望向雨中的何宜靈正逐漸融化，流淌成門板上兩幅繪，一如古代貼在門上的功狀，左稱「閥」，右為「閱」，這一刻的小小無法維持住人形而崩散，只剩下大衣口袋中的飲料滾出，咕嚕咕嚕滾進到水坑才止住，一只鐵鋁罐。

熱可可。

「不……」龍騎雙手抱頭，難以接受。

銀河倒瀉，戰局落幕。

「闕，趕快破解黃狗藏私貨的門咒，點點看有沒有少，少了我要慢慢拷問他。」一旁卍陰狠狠盯住黃狗，忍不住幹罵，「他奶奶的，你爺爺的財路也敢擋啊？」

天上總隊長對人篡奪造物神的寶座不以為然，「你真的很糟糕呢，門太子，這樣模仿造物之神，女媧娘娘會生氣的，生靈沒有資格製造新的生靈，你玩夠了就趕快處理好，活逮龍騎跟黃狗，還抄到一堆私貨跟餘燼的據點，這下子好玩了。」

「獵人大人們、大人你們來了、終於來了，哎唷喂呀……」

老管理員忽然一跛一跛走入雨中，剛才不知道躲在哪裡的老婦人哭天喊地，跑出來跟獵人們鞠躬哈腰，如警察來解救的肉票，顫顫指向山坡上最豪華的那一大棟高級洋房，即使傾頹依然看得出曾經主人的地位，正是祝融戰神過去的居所。

「獵人大人，在那，大人你們的貨都藏在那，黃狗這陰獨份子真是該死。」

卍跟雷交換一個眼神，總隊長笑吟吟說，「辛苦了老奶奶，好好休息吧。」

轟！

「不！」

溼透的林碧霜霍然起身，悲憤交加，眼睜睜看紫雷劈落，老婦倒臥，很快就聞到老管理員燒焦的味道撲鼻而來，憤怒對總隊長咆嘯，可只換來更沉痛的打擊。

「她知道太多了，會傷害到冰清門穩定，這傢伙也是。」

嗄！

一具乾涸發腫、滿布點點屍斑、赤條條的肉塊摔落，像一袋垃圾碰一聲巨響跌在洋房雜草叢生的庭院裡，林碧霜張大嘴，拖著發酸的腿，每踏一步都祈禱這屍體不要是她想得那個人，但每靠近一呎，就越看清楚那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長官。

「火哥！」龍騎大聲到喊啞，但再啞也挽回不了散去的三魂七魄。

腳步打滑，短短幾百米怎麼樣也走不到。好似想跟闕互別苗頭，雷也盡其所能打擊林碧霜，想好好教育她，這陰陽界很殘酷，一個不小心就會死無葬生之地。

「龍騎妹妹，別違抗天門，天門是人間的救贖呢，難道你想看萬靈俱滅嗎？」

雙腿一軟，走不到火哥發臭長蛆屍體旁，再次跪坐在髒水坑中，像條大河馬。

所有人都完蛋了。火哥、小小、阿婆，現在連黃狗都一起得跟他陪葬。就因為她的任性，就因為林碧霜愛助人，就因為她的自以為是，把所有人都給拖下地獄。女兒忽然想起媽媽從小告誡她的，噢，不一定是媽媽，但至少是孫韻的指令。

「千萬別學你們爸爸呀，當個濫好人，會害慘所有人的。」

以前的林碧霜嗤之以鼻，瞞著媽媽偷偷報考了闈中塔，還自願分發闖衛隊，一聲不吭就跑來上任，反正媽媽也很少回家，前年甚至連除夕都沒有回來團圓，恰恰好這十五六歲孩子的青春期，最為複雜多變之時，家長都不在身邊的結果……

神奇的是這孩子沒有學壞，林碧霜沒有抽菸、喝酒交到壞朋友，也沒有網路、藥物跟任何不良成癮，就是成績差，在管理嚴的私立女校退學邊緣，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至少孫韻這前國中老師覺得還好，至少是接到學校電話不是警局。

雖然深闇裡也接不到電話，大多時候是轉給阿公孫在權，知道林碧霜報闈中塔，媽媽順序排在非常後面，曉得時已經在受訓，埋頭於征伐的孫韻理所當然去質問了老爸，「有沒有搞錯？你沒阻止她？」，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有含含糊糊說：

說要去除妖扶弱，當個幫助別人修士云云……

本以為從十七歲開始就能實踐，當個正義的助人修士，完成爸爸理想。

直到今天。今天害慘所有人，所有好人、壞人、可憐人都將因她而死。

這就是以助人為志的結果嗎？

「天門是免於陰陽界受『七眼』囚禁的守護神，懂嗎？」雷的狂嘯迴盪夜空。

她不懂，也無須再懂，大雨滂沱，女孩失去了抬起頭的勇氣，沒有膽子再戰天上的總隊長，比通緝犯黃狗更像條喪家犬，五體投地，跪在來不及退休的火哥屍體旁，雨水澆淋順顫抖的身體淌下，這一刻林碧霜真正體會什麼叫陰陽界血腥。

人吃人、鬼吃人、妖怪也吃人，一不小心就會被吃乾抹淨。

不供奉者，寸步難行。

「站起來啊，蜥蜴人，你的理想就這麼一咪咪嗎？這樣就不行呢嗎，天上那一條蛇殺人如麻，壞到人神共憤，你還不趕快收拾他，哈囉，正義修士，還在嗎？」

轟隆雷鳴蓋不過黃狗的斥罵，對眼高手低的龍騎憤怒至極。

「死一兩個夥伴就站不起，少丟人現眼了，沒有正義，冰清門的正義是秩序。」牢中黃狗高聲譏諷，試圖要激將龍騎，「這就是天門真面目，你現在看到嗎？」

看到了嗎？

完美是秩序下的完美，你不守秩序只有完蛋。

林碧霜不敢看了，這對一個十七歲的女孩來說太沉重了，她不敢再看率妖食人的蜈蚣、隨意踐踏人命的女媧、沉淪於瘋狂的兒時玩伴，天門把所有人變成怪物。

這些怪物全念茲在茲一個超級大祕寶：穩定。

——那一天起，林碧霜發現要助天下人，恐怕得推翻天門。

倘若假以時日，龍騎可毫不畏懼作戰，但才受連番打擊的她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溺在水坑中像個跟媽媽走丟的小女孩，兀自發抖，打顫的蒼白嘴唇喃喃不停：

「阿婆、小小、火哥，對不起、對不起……」

腦中只有絕望，直到耳畔忽然傳來一沙啞嗓音，「你不是一個人啊，不孤單。」

誰？

「年輕人，不要放棄，被潑熄的火也有機會復燃。」

倏然間穿著破爛的斷臂老丐搖搖晃晃冒出，佝僂的身影拍了拍跪坐女孩的肩，登時一股暖流導入冷冰冰的體內，雪中送炭的力量還有言語，「不用害怕，要對抗天門，你不是一個人，並非獨行於世，至少還有我，年輕人，站起來，戰鬥。」

林碧霜回眸，見地下道裡殘疾的老丐翻翻沒眼珠的眸子，他渾身破爛，但卻不讓人生厭，黏滿汙垢的雪白絡腮鬍卻不給人噁心，反隱隱約約散發一股浩然正氣。

「有餘燼，就能破冰。」

「老鬼，你哪位，離我未婚妻遠一點！」

對林碧霜之外的人，門承業忍耐力一向很低，風扇天閂咿咿嗡鳴斬去。

嘩！

大量火焰如洪水自老乞丐腳邊湧出，既赤又青，還混入潔白的火舌轉瞬將老人燒成一團大火球，鋒利著稱的天閂竟也被高溫給燒穿一個大洞，冒出濃稠黑煙而斷裂破碎一地，門承業大驚失色，沒料到除了蠱毒外還有咒術能將天閂給粉碎。

「戰鬥吧，女孩，跟我一起來！」

秘咒･不入火

渾身燒起的老丐挺直腰桿，打折的腿像受熱而立正，他左手指天如一柄長劍，人頃刻間就不一樣了，變得生意盎然、神采奕奕，馬上就會忘記他骯髒與殘疾，整個人化成了一蓬火，本質意義上的火焰，兀自熊熊燃燒，口中喃喃輕哼著禁歌：

三昧真火，衡嶽巔峰

老聖帝殿，拜祖所宗

焚膏繼晷，唯奉祝融

請神咒･真火老祖

劈哩趴啦大火頃刻膨脹開，臨空的女媧尖聲大吼，「是他，所有人退到一里外，太子開空閬防，快！」，炙熱的暴風打斷一切，華園街道很快被漫天大火席捲。

炎魔降臨。

HI 這裡是供奉skyowl

回首發現冰清門靈感來源 (取自網路)

https://imgur.com/wPXgYcf

難怪會下意識簡稱天門

懷念以前無憂無慮看漫畫的年代

不用去設想劇情結構、如何學習、優點缺點

開始創作好像就回不去了 QQ

只好希望大家看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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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大吉(飲馬大口吻

SKYOWL都下午兩點左右出沒喔

QQ?! 作者跟讀者的差距

答案下面有~

@@!

專業

懷念

以前門派比較嚴，咒術分離，統一的美 封神後就自立門戶了，不過他們關係應該不差 不會特別曉得誰是誰代言

咦!? 還好 最近都不埋伏筆，才剛開始

他來惹

真的假的!? 我以為這段很一般

華家死光的關係(?)

不不不，請神咒是很低階的(分靈而已)，跟波蜜差不多 請神咒蠻一般的，大多人都可以用

風~雲~ 合~併~

這大雷現在不能爆吧XD

Q?Q

要先修好才能見面，已經故障了 下一世很快就來(?)

^^

強! 先知

記性超越作者

真的假的@@?! 那段作者自認很普通?

不要急

@口@!?

記憶是移植別人的過來的，他覺得他自己有這一段記憶而已

華家凋零

SOS

結構分析專家@@! 你發現寫作的規律了XD

難得翻轉 不然都被大家各種猜XD 看了一下小小沒被猜是墨繪，作者得意了五秒

感謝抓抓

我以為羅一直都很怪?! 不要難過，下次也許就正常

媽祖應該不妙了 不不，這次大家得同陣營了 師專老同學74、75歲都可以打到疫苗了 都過氣了，也是該合作一下(?) 待下回分解

XDDD 不，等等要打爸爸了

.... 不想暴雷，不過很可能喔 XD

感謝大家熱情推推啦~ 供奉雖然劇情比較嚴肅，但其實輕鬆看就可以了! 有推有感恩，但也不用太認真，真的~輕鬆就好啦 沒想到岳還有一點人氣，我一直覺得他的形象沒有很深XD 都只當男三或轉場角色來用，出乎作者意料外 這次中長篇約15~18篇，總算是到中間點了，準備來場生死鬥 一樣下周四見:)

※ 編輯: skyowl (1.164.136.194 臺灣), 07/11/2021 00:2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