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案發現場在右外野(9)

威鯊隊週末比賽的場地在北部，對位於中部的大無畏隊來說是一場長征。

還好丹尼、龍奕跟杰哥都有自己的車子，週末當天，大無畏隊九名隊員各坐到三台車上，開始這趟北部之旅。

龍奕本來以為萬陽隊的主場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威鯊隊比賽用的場地更高級，雖然這裡沒有被職棒納入比賽場地，但場地的等級絕對堪比職棒，不但外野觀眾席、室內打擊區、牛棚等設備一應俱全，球場外甚至還有販售餐點的路邊攤，讓人感受到道地的職棒氣氛。

大無畏隊一行人在球場外買了大腸包小腸、熱狗、雞排、珍奶等球場必備美食後，便進入外野觀眾席找位置坐。

畢竟是業餘聯賽的比賽，觀眾人數雖然比不上職棒，但從外野看過去，內野觀眾席的人數還是有兩百人之多，看得出來兩支球隊的親友團都很浩大。

相比之下，視野較差的外野觀眾席就只有大無畏隊一行人，九個人坐在廣闊的外野，讓他們的存在變得非常突兀。

或許是因為習慣坐在人山人海的中信兄弟觀眾席的關係，迷弟從坐下來開始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一直問道：「喂，只有我們坐在這裡會不會太明顯啊？感覺好怪喔。」

「不會啦，只要我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丹尼老神在在地咬著大腸包小腸，說：「除了球員打出全壘打的時候，你平常會去注意外野的觀眾嗎？」

迷弟想想也是，外野的觀眾總是最不起眼的一群，除非接到球員打出的全壘打，他們才有機會變成焦點。

「先別說這個，阿柴，你找到目標了嗎？」丹尼問。

阿柴將望遠鏡貼在臉上，正在威鯊隊的休息室裡尋找阿碩的身影。

丹尼本來想讓隊員人手一支望遠鏡，這樣能更快找到阿碩，但這提議被夏燕否決了，要是坐在外野的九個人全都拿著望遠鏡往內野看，這樣反而更可疑，最後決定由阿柴負責這個任務。

「……有了，我看到他的球衣背號了！」阿柴在身穿藍色球衣的威鯊隊球員中找到阿碩，
咬牙切齒地說：「媽的，這傢伙真的是很受歡迎捏，內野觀眾席有好多女生都在跟他揮手……」

「他看起來會上場嗎？」

「他戴著手套在傳球熱身，應該會先發喔！」

龍奕咬下一大口雞排用力咀嚼，一邊說：「從球隊登錄的資料來看，他的守備位置還是外野手，看來等一下就可以近距離看到他了……」

比賽正式開始，三名外野手拎著手套跑向外野，阿柴指著其中一名外野手，喊道：「來了！那個就是他！」

大家一起看向阿柴指的方向，正是右外野，看來阿碩還是無法忘懷右外野的老位置。

大無畏隊坐的位置是中外野，雖然跟右外野有點距離，但這樣的觀察距離剛剛好。

跑到右外野的定位後，阿碩先把球帽拿下來，整理了一下髮型後再把球帽戴回去，他整理頭髮的時間不過短短幾秒，但已足夠讓大無畏隊看清楚他的臉孔了。

阿碩本人的長相就跟照片一樣，深邃的五官散發出球星特有的魅力，更誇張的是他的身材，他的身高接近190，但視覺上沒有高個子那種「又高又瘦」的刻板印象，而是給人「又高又巨」的震撼感，不管是胸肌、二頭肌還是大腿肌，全都像是快從球衣底下炸出來似的。

這樣的身材不只女生，連男生看了也垂涎三尺，最後還是夏燕把其他隊員從震撼中拉回來：「大家別看傻眼了，這個人可是我們的頭號嫌疑犯。」

「現在見到本人了，但接下來該怎麼做？」勁風問：「要直接跟他攤牌，問他F運動場的事嗎？」

「不行，這樣他馬上會有戒心，先在比賽中觀察一下吧。」龍奕說。

不能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再觀察一陣子，等到對方疏忽大意、露出把柄的時候，才是能進攻的時候。

阿碩是殺人兇手，這點大無畏隊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但他同時也是名優秀的球員，這點無庸置疑。

比賽過程中，不管是多強勁的飛球朝右外野飛來，阿碩都能輕而易舉地接殺，龍奕從第一局統計到最後一局，發現對方球隊打到右外野的安打數量是零，因為有可能形成安打的球全逃不過阿碩的手套。

打擊方面，阿碩也繳出五支三的猛打賞，每當他在比賽中有所表現，內野觀眾席都會傳出女球迷集體歡呼的聲音，讓丹尼嫉妒到牙癢癢的。

比賽結束時，威鯊隊以大比分獲得勝利，球員們開始在休息室收拾球具，然後再經由共用的通道離開球場。

「快過去那裡堵他，別被他跑了！」

大無畏隊從外野趕到球員離開的通道時，阿碩已經被許多女球迷圍住，有的要求阿碩一起合照，也有人拿棒球給他簽名。

「明明沒打過職棒，卻能這麼受歡迎，這是什麼世界啊？」丹尼緊瞪著阿碩，眼睛噴出嫉妒之火。

「人家有長相，身材也維持的一級棒，雖然我看不起他的人品，但他也是靠著自律才擁有這一切的。」杰哥說。

龍奕逐漸熟悉杰哥的講話模式了，他的話雖然少，但總是會在適當時機說出中肯的感想。

比起嫉妒對方，眼前還有一個問題要快點解決，那就是要怎麼揭開阿碩的假面具，找出他就是殺人兇手的證據？

「他跟那些女球迷合照完之後就會離開了吧？我們到底要不要去堵他啊？」雙胞胎安杰跟希卡都焦急地跳著腳。

「現在最好的方法，還是由隊長你出面吧。」龍奕說。

「咦？我嗎？」丹尼用手指著自己。

龍奕解釋道：「以大無畏隊的名號去跟他接觸，這樣比較不會引起懷疑，而且隊長你是科班出身的，搞不好他聽過你的名字也不一定。」

丹尼想想也對，就在他挺直腰桿要踏出第一步的時候，阿柴突然說：「等一下，夏燕跑去哪裡了？」

「欸？」

大家紛紛看向身邊，發現大無畏隊竟只剩下八個人，夏燕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啊，在那裡！」勁風指向圍住阿碩的女球迷，夏燕竟然混在那群女球迷當中，正在幫其他人拍合照。

「她在那裡幹嘛？夏燕背叛我們了嗎？」丹尼整個人晴天霹靂，原本挺直的腰也頹了下來。

「夏燕做事一定有她的理由，我們先看一下情況吧。」龍奕從丹尼身後推了一把，讓他能打起精神。

阿碩在比賽後的球迷會終於結束，他揮手跟球迷道別，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夏燕也回到大無畏隊的隊友身邊。

看到夏燕回來，丹尼劈頭就問：「夏燕，妳跑去敵人陣營那裡幹嘛？」

「噓，大家先躲到後面去。」

夏燕將手指豎在嘴唇前面，示意其他人先不要說話，然後用手勢指揮大家躲到車子後面。

大無畏隊的人分散開來，各自躲在三台車後，其中丹尼、龍奕跟夏燕躲在一起。

龍奕將頭探出車體來觀察阿碩的動向，只見阿碩走到一台黑色進口車旁邊，開門上了車。

「媽的，連開的車都這麼好……」丹尼又發出咒罵聲，自從看到阿碩本人以後，丹尼整個
人都被嫉妒的情緒操弄著，彷彿阿碩已經變成他此生最大的仇人。

阿碩回到車上沒多久，夏燕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嗯、嗯……好呀，我現在就過去等。」夏燕接起手機，簡短回應幾句後就掛斷了。

「奏效了，他上鉤了！」夏燕收起手機，臉上露出計畫得逞的笑容：「是阿碩打來的，他等一下會去停車場出口載我，我上車後，你們再開車跟在後面，我會利用跟他相處的時間來收集情報。」

「蛤？」「什麼？」龍奕跟丹尼同時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夏燕，「所以妳剛剛是去……」

「嗯，我剛才在人群裡偷偷把聯絡用的紙條塞給他，如果他骨子裡真的夠渣，一定不會拒絕自己送上門的女生，甚至還習慣成自然了。」

「但這樣的話妳會很危險啊，要是他想對妳做什麼的話……」

「不是還有你們在嗎？」夏燕剛說完，她的腳步已經開始往停車場出口移動：「記得要跟好，後援就麻煩你們了！」

龍奕再探頭看向阿碩的車，阿碩已經把車停到停車場出口，在那邊等夏燕了。

夏燕揮著手朝阿碩的車小跑步前進，阿碩也把車窗放下，像演偶像劇似地把左手靠在車窗上，露出自以為迷人的笑容。

夏燕走到車子旁邊時刻意停下腳步，跟阿碩聊了幾句後才坐上副駕駛座，丹尼也利用這段時間集合所有隊員，並把夏燕的計劃告訴大家，要大家上車做好準備。

阿碩的車子開出停車場時，大無畏隊的三台車也緊跟在後，阿柴一上車就在群組上傳訊息給其他人：「你們跟在我後面就好，這種事我以前在徵信社常做，不會跟丟的。」

「哇靠，我們球隊真的臥虎藏龍耶。」坐在龍奕車上的勁風驚呼。

「別大驚小怪，搞不好隊上真正厲害的人還沒露出真面目呢。」

龍奕緊盯著阿柴的車屁股，現在只能全心相信隊友，不管在球場上或球場下都一樣。

******

這趟意外的跟蹤之旅還算順利，阿碩先載夏燕到麥當勞的得來速，根據阿柴的回報，阿碩只從窗口買了兩杯飲料，並沒有買晚餐。

時間剛好到了吃晚餐的時候，還好大無畏隊已經在球場吃過攤販小吃，沒有人反應肚子餓，就算真的會餓也要忍，夏燕現在跟殺人魔共處一室，隨時都會有危險。

買完飲料後，阿碩的車開始朝郊區駛去，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少，龍奕心裡開始有不好的預感，夏燕在車上還好嗎？阿碩又究竟要把夏燕載去哪裡？

龍奕想起阿碩在麥當勞買的飲料，該不會他對飲料動了手腳，把夏燕給……

就在龍奕腦中開始出現各種不安的幻想時，放置在置物架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龍奕一看來電名稱，雙手差點握不住方向盤，竟然是夏燕打來的？

跟龍奕同車的勁風也很納悶：「龍奕哥，夏燕怎麼會在這時候打給你？」

「糟糕，大事不妙。」龍奕喃喃說著，夏燕可能在阿碩車上遇到危險，所以偷偷撥通手機，想把車上的情況即時轉達給其他人知道，而她撥通的剛好是龍奕的電話。

龍奕向勁風指示道：「幫我把電話接起來，開到擴音，麥克風關掉，不要讓對方聽到我們的聲音。」

勁風馬上照龍奕說的做，把手機開到擴音後，話筒裡果然傳來阿碩跟夏燕的聲音。

「……妳不喜歡？別裝了，不喜歡的話妳幹嘛上我的車？」阿碩的聲音說道。

「我單純是欣賞你的球技，想跟你交朋友而已，而不是為了要……」夏燕的聲音聽起來很
委屈。

「連摸這裡也不行嗎？」

「請住手！」夏燕似乎打了阿碩，話筒中傳來響亮的「啪」一聲。

「媽的，妳玩真的喔？」阿碩說：「妳有病是不是？我從來沒看過有女生上我的車只是為了交朋友的，妳知道這個位置有多少女的想坐嗎？」

「……我不想知道。」夏燕冷冷地說。

就算夏燕已經明確表達出「我不喜歡這樣」的想法，但阿碩似乎還是不放棄，他繼續說道：「不要這麼冷淡嘛，我們到目的地後好好玩一玩，妳一定會喜歡的。」

勁風嘖嘖地說：「這傢伙真不死心耶，他全身是不是除了肌肉之外就只剩下精蟲，沒有半點腦細胞啊？」

龍奕本來想斥責勁風說現在並不適合開玩笑，但就在這時，夏燕的下一句回覆讓龍奕跟勁風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

「我坐上你的車，是想問你有關F運動場右外野的事。」

夏燕提早把底牌掀出來了。

「妳說什麼？」阿碩回問。

「我知道你曾經在F運動場守過右外野，你還記得那裡發生過什麼事，對吧？」

「我在F運動場遇過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妳指的是什麼。」

阿碩的聲音沒有了一開始的輕佻，而是變得嚴肅且帶著敵意。

就算龍奕不在那台車上，也能感受到那個空間的氣氛正在急遽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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