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圖靈測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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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有些微獵奇和兒少不宜成分,請斟酌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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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柔得溫馴,卻無法掩蓋兩人粗劣的慌亂。
潔拉很快的止住了鼻血,她和珍妮奔走在山林之中,錯綜複雜的樹根阻擋了她們的腳步,但沒有人停下,每一處的陰影看起來都有惡魔在對她們獰笑,潔拉大口大口呼吸著,她不會忘記被關著的那一天,那雙明亮的眼睛從她眼前晃過,它的氣息抓撓在上的感覺依然清晰。
那恐懼的感覺使她夜夜不能眠。
「我們該去哪裡?」她喘著氣問。
「不能回去。」珍妮抓著她的手帶著她在黑暗中前行,她說:「絕對不能回去。」
「為什麼?」
「他們去找布魯斯了,大概率還是待在村莊,而我們要是剛才能夠跑出去也還好。」珍妮一無反顧地往前走,她依舊保持冷靜的說:「可是我們被惡魔關住了,對那群大人來說,他們不會管惡魔的目的,逃跑的我們會成為最可疑的。」
「你可以回去的,珍妮,你的父母會保護你的。」潔拉咬了咬牙勸說著她。
「絕不。」珍妮沒有回頭,她堅定的說著:「我不會拋棄你的。」
潔拉沒有反駁,她的手拉得更緊了,兩個少女行走在杳無人煙的密林當中,夜入得更深了,夜晚的野獸偶爾會一而過,尖銳的獠牙如惡魔般威嚇著她們,古怪的鳥類叫聲飄盪在她的耳膜間,珍妮對著她說她們需要找一處安頓下來,在層層交疊的魅影和樹叢的幻象裡,她們順著快要長滿野草的小徑走著,此時心跳聲佔據了潔拉的理智,她盲目的跟著珍妮,不知道下一個草叢撥開,見到的是否會是死亡。
刷拉──
撥開草叢之後,建築物的輪廓隱約間浮現而出,潔拉鬆了一口氣,廢棄多年的獵人小屋靜靜地坐落在此,她們進入了佈滿蜘蛛網和灰塵的屋內。
這裡的時間靜止在了六年前,在三四天前她會感到噁心和厭惡,但此時她身上滿是髒汙,她雖然還是介意,可她也只能清掃出一塊能夠休息的空地,珍妮點燃了房中的火把,一時之間,溫暖的火焰感染上了她們,她和珍妮肩靠著肩坐了下來,難聞的氣味環繞著她們,可是只要她一轉頭,便是珍妮眼裡的安撫讓這一切都平靜下去。
「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或許是這麼多事情發生之後兩人難得獨處的時間,潔拉放下了平時展現出的高傲,她脆弱的說著:「你沒有問過我是不是惡魔。」
「我沒有懷疑過你,就像六年前你沒有懷疑過我一樣。」珍妮輕聲說著。
潔拉聽到她的答案後鬆了一口氣,她問道:「珍妮,那你覺得惡魔是誰?」
「我不能確認,根據安娜的想法,惡魔最終的目的不在於殺人而在於觀察人性。」珍妮推論著:「代表它還在學習,有一些平常看不見的極端情緒它是無法反應的,可這樣根本無從考證,而且有一點我在想──」
潔拉看著珍妮的沉默,她緊張的問著:「怎麼了?」
「雖然這樣沒有根據,但它並不會有自我毀滅的行為。」珍妮的語氣裡充滿猶豫,她說:「像是自殺和自殘,簡單來說,它不會發瘋。」
「這太難驗證了。」潔拉緩了一口氣。
「是的,而且如果是這麼說,亞倫才是最沒有嫌疑的那一個。」
潔拉一想到亞倫那扭曲的臉便感到疲憊,她將頭輕輕倚靠在珍妮的肩膀上,在陷入昏睡前,她聽見珍妮問:「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是惡魔?」
潔拉昏昏沉沉的笑著,她說:「那我會掩護你的。」
「為什麼?」珍妮問。
「比起惡魔,我更恨那些胡亂審判的人們。」
「即使我有可能把你殺害?」
「我只希望我們間的情誼能讓我死的痛快點。」
珍妮低低的笑出了聲,她將潔拉環抱在胸膛處,潔拉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她覺得自己這麼大了有些羞恥,可是珍妮的懷抱讓她想起了母親,她的手撫摸過她的頭髮,在潔拉的半夢半醒間,她看見了那優雅端莊的女人對著她笑,她所有的恐懼都湮滅在那笑容中。
這個夜更沉了,可卻無法掩蓋教堂的燈火通明。
安娜抬起頭,她緊張的看著周圍的人,布魯斯暈厥了過去,他們一時之間慌亂了起來,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現場的情況,鮮血四濺在教堂中,一片血淋淋的地獄場景展現在他們眼前,戴文和盧克頻頻看向了布魯斯父親的屍體,艾米的臉上充滿著恐懼,但她沒有昏倒,而是結結巴巴地問著:「我、我們該怎麼辦?」
「先幫他止血。」安娜克服了不適的感覺,她剛想上前,卻發現自己身上沒有藥品,她顫抖的想撕下一些裙邊布料當作繃帶,可是不管怎麼樣她的手都無法冷靜下來,艾米看出了她的意圖,她走上前去幫她撕下了一小條布料,安娜強忍著害怕,簡單的處理了布魯斯空洞的眼窩。
「是、是他親自動的手,對、對嗎?」艾米輕聲的詢問。
戴文和盧克把布魯斯扛到了教堂的門邊,當他們脫離那血腥的場面時,大家明顯的都鬆了一口氣,戴文神色複雜的看著昔日的朋友,他說:「我們不得不承認。」
「唐的父親會把他吊死的。」亞倫輕飄飄的插了一嘴。
「可是──可是──」艾米擠不出話來。
「誰都會那樣做的。」盧克的情緒看起來更差了,他的眼裡幾乎沒有光,他的聲音沙啞著:「沒有人可以這麼理性。」
安娜敏銳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身上那種感覺讓她熟悉無比,可很快的,蘇西的情況更讓她注目,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外的漆黑,那漆黑死一般的吞噬著光線和生命,她的手則是緊緊地抓著戴文的手臂,和幾天前對於他失控的害怕和怯懦有著天壤之別。
安娜不知道她怎麼了,後來她才發現那源自於忌妒。
「或許我們可以說是惡魔蠱惑布魯斯讓他發瘋了。」蘇西的語氣有些冰冷。
安娜皺著眉頭,她隱約間感受到不對,盧克安頓好布魯斯之後,他抬起頭環顧了一圈,問了一句:「潔拉跟珍妮呢?」
「剛才看著她們趁亂往外跑了。」亞倫滿不在乎的說:「應該是想趁機逃走。」
「逃、逃跑?」艾米下意識地看向蘇西,她和安娜都想到了同一個地方,那就是她們毫不猶豫地拋下了蘇西就走,可是卻見她沒有一點傷心,更多的像是憤怒,突然之間──
碰!
拍門的聲音嚇到了他們所有人。
他們一同往門外看去。
「她們逃不遠的。」道格被潔拉的父親扶著,他的頭上綁著繃帶,他環顧了一圈,血腥的味道盤旋在此,他僅僅只是看了布魯斯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他還是問著:「他的父親死了嗎?」
戴文不得不點了點頭,他們在面對道格時都會想起被他虐待的痛苦,這也使他們害怕他的雙眼,道格聽到好友的死訊後,他的雙眼裡充斥著無止盡的憤怒,可戴文還是勇敢地問著:「逃不遠是什麼意思?」
「在唐出事的那一天,我們就有派人出去求救了。」潔拉的父親回答著:「但沒有一個人走得出村莊,惡魔詛咒了我們。」
「班森,不用和他們說那麼多。」道格脫離了他的攙扶,他有些搖晃的站起身,他的神情有一絲癲狂,他說:「她們逃跑了,那她們就是作賊心虛,希望你對自己的女兒不會心軟,要知道,她有可能是一個會殺人的惡魔。」
班森閉上了嘴,安娜很快的就反應過來,她為她們反駁著:「道格先生,惡魔的目的並不是──」
「不。」蘇西出聲制止了她,她飛快地說著:「我們剛才找布魯斯的時候沒有分離,他的父親也是被惡魔所害,布魯斯只是被當成了替罪羊。」
安娜震驚於蘇西的話語,要知道這樣就是完全的把嫌疑推到了珍妮和潔拉的頭上,她說:「但、但是根據我們的推測──」
道格對於蘇西的言論很滿意,他直接忽略了布魯斯殺父這顯而易見的事實,他不耐煩的說著:「如果她們不是惡魔,安娜,那你就指認在場的其中一個,惡魔身上可是有兩條人命,我可不會輕易的放過它。」
安娜感受到了其他人的視線,她咬著嘴唇掙扎了一會,她不得不說:「我不知道誰是惡魔。」
道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那雙眼裡有股恐怖的衝動,可是他只是轉身帶著班森和其他人離去,他們稍微撇見了布魯斯父親的慘狀,安娜聽見了他們對於惡魔的憤怒加深了許多。
他們手舉著火把,鋒利的耙子和鐵鏟陰冷的白閃爍在月光之下,仔細去聞,彷彿能感知到上面即將染上鮮血,大人們分散向著寂靜又高大的山中走去,如一個個鬼魅在追殺著剩餘的活人。
而他們就被留在了原地,一時之間他們互看著彼此,誰也不知道該要有什麼動作,直到一個溫暖又熟悉的聲音喊了一句:「安娜。」
安娜一轉頭就見克雷爾拿著火把看著他們,他的手微微顫抖,多年的酗酒使他退化了許多,她忍住了淚水,但還是衝上前去擁抱了他,父親厚實的肩膀給予她無窮的安全感,克雷爾疼惜的拍著她的頭,對著他們說:「你們帶著布魯斯跟我來吧。」
戴文揹起了布魯斯,他們跟在克雷爾的後方,艾米問著:「不、不用回去監獄嗎?」
「我和你們一些人的父母與道格爭執了很久,他同意先暫時讓我先看著你們。」克雷爾說著:「我整理出了一個更舒服的地方。」
「這是、是不是代表我們快要自由了?」艾米問著:「說、說不定惡魔真的是、是她們其中、中一個。」
安娜疲倦的內心一聽到自由就感到激動,她剛起了精神,沒想到卻聽到亞倫毛骨悚然的笑聲,他摸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內,緊接著一陣銀光飛濺,一把鋒利的小刀被他甩在了地上,他冷冷地說:「你們真的以為他會放過我們?」
前進的隊伍不約而同地停下來,他們看著地上的刀子,安娜沒有注意,她一個後退撞上了廣場中央的黑柱,此時在月光的照射下它看起來更加的詭異了,她沒將心思放在上面,就聽戴文語氣激動的問:「你一直以來都有一把刀?」
「這可不是我的,是道格在那天要我們朗誦書籍時給我的。」亞倫挑起了眉毛,諷刺的說著:「他雖然說的好聽,要我保護自已,但我知道他想要讓我把你們都給捅死。」
「什、什麼意思?」艾米顫抖著問。
「我能感覺得出來。」盧克的臉被火把的光照得清晰,可是他的眼睛和夜一樣漆黑,他緩緩的說著:「自從唐死後,他的父母就沒有想要放過我們任何一個人了,只是因為其他人的壓力,他們不得不採取溫和的方式,如果亞倫真的動手殺了我們,那他們反而還可以好解釋,這也是他們希望的結果。」
安娜此時才知道那天惡魔現身為什麼道格沒有衝進來。
因為他的心早就隨著唐的死而破滅了。
戴文忍不住罵了髒話,蘇西抓著他的手也在打顫著,安娜抬起頭,她叫喚著克雷爾:「爸爸,這是真的嗎?」
克雷爾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他溫柔的看著安娜說:「我會保護你的,安娜。」隨後,他看向了他們死灰般的神情,他說著:「而你們的父母也是如此。」
「好吧,看來我死定了。」亞倫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其餘的人無奈的看著亞倫,他們壓下了心中的雜念,跟著在那黑暗裡克雷爾高舉著的光,小心翼翼又虔誠的一步一步前進著,在他們的背後,混濁的血味從教堂裡噴湧而出,讓這濃稠的夜更加的漆黑,睡著的人染上了裡面的噩夢,潔拉緊閉著雙眼──
她聞到了烤好的麵包香氣,那瀰漫的食慾填滿了她的空虛。
潔拉睜開了眼睛,她發現自己的夢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大約九歲多,她恍惚間牽著母親的手,抬起頭來,女人優雅又溫和的笑迎上了她,她彎下了腰,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陽光溫馴了她的線條,她有著橡木色的髮絲,另外一隻手拿著野餐的籃子,當她們到目的地時,年幼的珍妮和蘇西與她們的母親已經在等著她了。
潔拉跑上前去擁抱兩個朋友,女孩們嘻笑打鬧成一團。
柔軟的皮膚和剛洗好的布料佔滿了她的心,她們在溫暖的陽光下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當母親打開籃子後發現忘了帶上剛出爐的酥脆麵包,潔拉自告奮勇地替她跑腿,她揮著手和朋友告別,光線透過樹陰灑落在地,家門前白色的床單飄盪,輕輕地染上了太陽,當她來到家門前她愣在了原地,一個髒兮兮且滿頭黑髮的小男孩蜷縮在了床單下方,一種如同小貓般的哀號佔據了她的家。
「盧克?」潔拉含糊不清的問著:「你在我家做什麼?」
盧克抬起了頭,他瘦得看得清那底下的骨架,他還未長開的臉上能看出往後的英俊,他的僵硬的看著潔拉,手裡是她母親剛烤好的麵包,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將視線望入了房中。
陽光進不去昏暗的房內。
她也順著盧克的眼神往內看去,虛掩著的門看不太清,早上賴著的床劇烈的晃動著,潔拉這時才發現那根本不是小貓,而是裡面的人發出了淫亂萎靡的叫喊聲,她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她只是轉頭對著盧克說:「把麵包還給我,你這個小偷。」
「是你爸爸給我的。」盧克用著細小的聲音說著。
「還給我!」潔拉在那髒亂不堪的聲音裡莫名的感到一陣憤怒,她推了他一把,將他壓到了地上,但盧克卻依舊死死的抓著麵包不放,潔拉扯上了他的頭髮、咬上了他的手臂,可是他還是沒有鬆手,兩個孩子掐再了一起,打罵聲吸引了裡面的人的注意力,當潔拉正槌打著盧克瘦小的胸膛時,她感覺到一雙柔柔的手臂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所有的念頭都叫她快跑。
她轉頭過去看,身後的並不是猛獸,盧克的母親正對著她溫柔的笑著,她衣衫不整,有著一頭波浪般的黑色捲髮和一張美艷動人的臉蛋,她細細的和盧克說著:「盧克,還給她,只不過是一塊麵包而已。」
盧克這時才把那幾乎快要捏爛的麵包交了出來,可潔拉沒有接下,她看著女人,莫名覺察到了父親所做的好事,她狠狠的將麵包給拍落,卻沒想到女人高傲的大笑出聲,她輕輕揉了揉潔拉的腦袋,吻上了她母親親吻過的額頭,隨後頭也不回的回到了房內,緊緊的關上的門。
沒過幾秒,裡面又開始發出淫亂的叫喊。
潔拉用力的擦拭額頭上的痕跡,看著盧克將麵包撿起並珍惜的啃了起來,從那一刻開始,她討厭起這個渾身惡臭的男孩。
跟他的母親一樣噁心。
潔拉猛得從夢中驚醒,她劇烈的動作讓珍妮也醒了過來,她輕輕地拍著潔拉的背部,此時潔拉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經過珍妮的安撫之後她好了很多,她們擁抱再一起,突然之間,草叢的動靜打破了寧靜,珍妮立刻起身將火把給熄滅,她拉著潔拉蹲了下來,將門給打開一條縫隙,看著屋外的草叢裡不斷的有東西翻覆湧動,她們的心跳充斥著耳膜。
獵人們來了。
在月光的注目下,一支支火把從遠處緩慢的往獵人小屋靠近,它寂靜的手撫摸著她們的焦慮,可它並沒有特別偏愛兩位女孩,它轉移了方向,看著行走在道路上的安娜一群人,此時他們正往糧倉走去,經過了一棟棟房屋,盧克突然停在自家門口,而他身後的艾米和亞倫也跟著停了下來。
「怎麼了?」走在最前面的克雷爾轉頭問著。
「克雷爾先生。」盧克焦躁地看向了自己的家門,那裡靜的可怕,他問:「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盧克──」克雷爾滿臉的無奈,可眼裡更多的是對那間屋子的厭惡。
「拜託,您可以看著我,我的母親她連下床都有困難。」盧克死死抓著自己的衣角,他慌亂的說著:「快四五天了,我很擔心她。」
「村裡的女人說這幾天都有來看她。」克雷爾並不想要有出事的可能性,可安娜卻看得出來克雷爾語氣裡的嫌棄。
「爸爸,盧克就看一眼。」安娜看出了他快崩潰的情緒。
克雷爾嘆了一口氣,他不可能這時候讓他們分開來,所以他帶著其餘的人在外面等著,給他們三分鐘的時間去查看,而安娜則是自告奮勇的陪著盧克,她舉著火把,光亮展示了盧克處在一個即將墜入深淵的邊緣,她吞了吞口水,看著盧克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死寂的門。
嘎吱──
在開門的那一瞬間,一股難聞惡臭的氣味撲面而來,那股氣味鑽入了安娜的喉嚨,她猛得不斷作嘔,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深入骨髓的噁心。
十幾雙小小的眼睛在黑暗閃爍著亮光,一起抬頭看向來人,安娜帶來的火光照亮了牠們的容貌和整個房間,尖嘴的溝鼠被亮光嚇得齊聲尖叫,一時之間連腦袋遍佈老鼠們吱吱喳喳的細碎聲響,牠們的嘴邊凝結著血塊,每一隻老鼠都肥碩無比,骯髒又細小的四肢亂竄而逃,安娜尖叫著躲避老鼠們,牠們擦過她的腳時一陣陣雞皮疙瘩撕扯著她。
但盧克只是楞楞的往房間內走去,毫不理會奔騰的鼠患,在狹窄陰暗的床上側躺著一個人形,她原本捲曲亮麗的頭髮此時黯淡無光,她背對著他們,盧克低啞的聲音問著:「媽?」
他的母親沒有回應,優美高挑的線條乾扁無比,安娜忍著惡臭向裡邊走去,她隱約間看見破爛的床鋪被穢物沾滿,火光將這裡照得更亮了,她能看見床底下還有東西在蠕動,她抓著自己的手臂,幾乎都要摳出血痕,只有這樣她才能不轉身逃跑,她的冷汗將衣物浸濕,看著盧克將手搭上了女人的身體,下一秒,他顫抖卻溫柔的把她翻了過來。
她的雙眼緊閉,臉上盡是歲月的痕跡,雖然能從她的五官看出年輕時的風采,可是也無法掩蓋她衰老的事實,她沉默的如同一尊石像,盧克輕輕地搖晃著她的肩膀,突然間,安娜看見了她的嘴唇微啟,喉嚨不斷的有東西再鼓動,彷彿喉結般的從下方緩慢的往上爬──
下一秒,她的口腔被鑽了開來,露出裡面的模樣,一隻渾身沾滿血液的巨大老鼠正緩滿的咀嚼著她的舌頭,空氣裡只有牠大快朵頤的聲響,牠那雙腥紅色的眼睛彷彿在嘲弄他們。
無數的蒼蠅在此刻跟著飛舞而出,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是爆裂的嗡嗡聲。
啊──
安娜立刻堵住了自己的嘴,堤防即將飛入口中的蒼蠅,她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將蓋在女人身上的棉被給扯落,這也露出了她早已破敗腐爛的身軀。
老鼠們在肋骨和血肉間築巢,一種可怕的念頭不斷的升起,盧克的母親無法動彈,所在這幾天裡她沒辦法驅趕爬滿身上的老鼠,只能瞪大著恐懼的雙眼,緩慢的看著牠們啃蝕著自己的血肉,在哀號和痛苦間直到死去,而老鼠和蒼蠅則使在她將死之際不斷的發出聲音來嘲弄著她。
媽──媽──
盧克的聲音接近癲狂,他不斷的槌打著自己的頭,他的嚎叫如同臨終前的野獸,在外面聽到動靜的克雷爾衝了進來,用他寬厚的手臂緊緊的將他往外拽,盧克哭嚎著,他瘋狂的扭動著身軀,但克雷爾只是死死的抓著他,安娜跟著他們逃了出來,狠狠的將門給關上。
碰!
盧克在掙扎中和克雷爾一起摔倒在地,他將手伸入了土壤中,不顧阻礙的一步步往內爬,他爆發出的力氣大到兩三個人都攔不住,他的指甲幾乎脫落,在地上留下幾道深深的血痕,他的五官痛苦的糾結在一起,口中嘶吼著母親,直到克雷爾搧了他一巴掌,他才稍微冷靜下來。
啊──
安娜和艾米緊緊的抱住了他,他喘息著不再掙扎,喪鐘般的哭嚎響徹著夜空,但傳不進正在追捕潔拉和珍妮的人們耳中。
在微小的摩擦聲裡,潔拉的心跳大到能蓋過周遭的一切,珍妮拉著她的手,聽著外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珍妮轉過頭來,一個眼神看向了後面的窗戶,那裡寂靜的沒有人跡。
潔拉心領神會,她們無聲無息的一同往那前進。
嘎吱。
一隻手搭上了門,輕輕搖晃出聲響。
在這一刻,珍妮的手也摸上了窗戶,火光瞬間將她們驚慌失措的臉給照亮,她們看見了來人凶狠的目光,他立刻轉頭大喊:「找到了!找到惡魔了!」
珍妮反應迅速的用手臂破開了窗戶,玻璃的碎片匡噹碎落,她俐落的翻過了窗框,而潔拉也緊隨其後,脆裂的玻璃將她們給劃傷,可兩人都自知沒有時間停下來喊疼,在看清楚情勢的那一刻,火把的亮光四面八方的朝她們包圍過來,珍妮抓著潔拉的手,向著唯一的破口跑去,向這那唯一的月光。
快跑。
她們邁開了步伐,心跳成了鼓點,此起彼伏的吶喊聲成了戰嚎,硝煙瀰漫在兩人之間,潔拉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火焰般燃燒起來,雜草的銳利沾黏著她們的大腿,蹭下絲絲血跡。
樹叢的陰影構成了追捕的手,他們在後方吼叫和勸說,有好幾次潔拉感覺的到一雙雙大手已經摸上了她後頸的寒毛,她咬著牙齒,及使它們打顫不止,她想要放聲尖叫,但她知道那只會成為為獵人們指引方向的信號,她們如同兩隻受驚的小鹿奔跑在林間中。
快跑。
地上的樹根阻擋了她們的去路,有好幾次潔拉差點絆倒在地,她的腦中只剩下她巨大無比的喘息聲,快要融化的雙腿幾乎與地板成為一體,她們不斷的往森林深處跑去,鋒利無比的銀光如鬼魅般追隨在後,她不敢轉頭、她不敢,她不想要看至她於死地的是哪一個平時對著她笑的大人,她的眼淚灑落在地面,樹枝勾住了她們的裙襬,和她們的生命糾結再一起,阻礙著她們的前進。
刷拉──
珍妮毫不猶豫地將她自己的裙子撕短,她回身幫助了潔拉,而這也讓她們發現那一張張猙獰恐怖的臉正高速的往她們衝來,她們扭頭就繼續向著森林深處奔去,夜晚視線不佳使得她們的前進困難重重,但只要珍妮還握著她的手的那一刻,潔拉便什麼也不在畏懼。
「在那裡!在那裡!」
「班森,在左邊!」
「她們往上跑了!往上跑了!」
下一秒,珍妮踢到了凸起的石頭,一聲混濁的扭傷聲迴盪在她們的腦海裡,珍妮用拳頭抵著口腔讓自己無法尖叫出聲,潔拉拖著她隱藏在了樹叢當中,那扭傷的腳瞬間腫脹起來,如同上百隻蛆蟲在裡面湧動。
「我會和他們說我是惡魔。」珍妮緩了一口氣,那雙堅定的眼睛看著她,她沒有花時間哀嚎,她壓著自己的喘息說著:「這樣你就安全了,把我拋在這裡,潔拉,記住真正的惡魔不會喪失理智。」
「珍妮──」
「我們唯一能判斷它的方式正好是它一直在做的。」珍妮拉著她的衣領,她快速的說:「去痛罵他們每一個人心底最深處的脆弱,看他們的反應,你懂了嗎?」
「我唯一懂得就是我跟你都會活下來。」
正當她好不容易激起珍妮的希望時,她一抬頭便見黑暗的樹林中,自己的父親舉著火把,氣喘吁吁地看著她們,他的眼裡沒有憐惜,不知怎麼的,潔拉又想起了他與盧克母親偷情的那一天,那時他也是如此絕情。
「爸。」潔拉顫抖的懇求出聲:「拜託不要。」
班森沒有說話,他猛得用手擒住了珍妮,而她哀嚎了一聲後咬上了他的手臂,讓他痛得不得不把手中的耙子丟下,珍妮用力槌打著他的身體,可由於體格上的差距,這一點幫助都沒有,班森幾乎快將她給勒斃,珍妮艱難的張開了嘴,對著潔拉吼著──
快跑啊!
潔拉顫顫抖抖的起身,求生的慾望使她不聽使喚,可是她卻沒有逃跑,她心一狠,撿起了地上的耙子,咻的一聲毫不猶豫地刺入了班森的大腿,使他這一次痛到放開了珍妮,當耙子拔出的那一刻鮮血噴湧而出,而潔拉也趁機拉著珍妮一拐一拐的往夜色的濃墨中走去。
可這並沒有什麼用。
雖然班森受了傷,也不得不慢下速度,可是他很快也會追上她們,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喊人幫忙,他痛得喘氣著說:「潔拉,把她放下,這樣你還會安全,我可以跟他們說你只是被蠱惑而已。」
「我才不相信你!」潔拉抓得更緊了,她回頭怒斥道:「媽媽就是被你逼瘋的。」
「讓我贖罪。」班森依舊苦苦哀求:「我不能失去你。」
她們碰上了那透明的窮頂,彩色的虹膜震動而出,也提醒了附近了獵人們,潔拉深吸一口氣,她知道她們跑不動了,她只能死死的將珍妮護在身後,瞪著她的父親,她諷刺的說著:「贖罪?我可不會忘了你做的事──」
「潔拉!」班森整張臉都是汗水,扭曲的表情看不出來是痛的還是心疼的。
「不要叫我!」潔拉哭了出來,在這一刻,她身後的不是珍妮,而是她那受盡折磨的母親,她展開手臂保護著她,她大吼著:「你她媽當初為了和那個婊子再一起,在六年前女巫審判的時候,向他們舉報媽媽是女巫後,你就不是我的爸爸了!」
珍妮聽到女巫審判後渾身只不住的顫抖,她從身後抱住了潔拉,兩個女孩在夜晚的咆哮裡苦苦保持著理智,班森停頓了一會,他舉著耙子朝著她們靠近,口中不斷的呢喃著:「潔拉,我要救你。」
「不要動!」潔拉發狂的吼了出來,她的聲音迴盪在樹林裡,她吶喊著:「我才是惡魔!不要動!」下一秒,她把珍妮拉到了自己的前方,作勢要挖出她的心臟,她吼著:「我會殺了她,你在過來我會殺了她!」
班森沒有理會她的威脅,他用盡力氣衝了上去和兩個女孩扭打再一起,潔拉瘋狂的撕咬著他、謾罵和毆打,而珍妮則是尖叫掙扎著,有好幾次潔拉被彈開在地她都猛得再撲回去拯救珍妮,鐵耙子在月光的冷清下閃爍,班森揮舞著它,而潔拉則是拼命的搶奪──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當耙子刺入血肉的聲音佔據潔拉的腦海時。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鋒利的耙子刺穿了珍妮的脖子,她的雙眼裡滿是恐懼,咿咿呀呀的發不出聲音,她和父親緊握著的手柄的手沾上了她的血,她張開了嘴,發出了幾個音節,下一秒,大股大股的腥紅從她嘴裡吐了出來,染紅了月亮的領地,珍妮搖晃著向後倒去,她的軀體逐漸流失溫熱的血液。
「珍妮……」潔拉看著自己的雙手在視線裡模糊,她無法克制的抖動著,她跪了下來,珍
妮的眼睛反射不出月亮,只有死一般的虛無,她抬起了手,輕輕地將潔拉推開。
快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潔拉痛哭失聲,她將她抱在懷裡,把頭埋進了她的胸口,她悶
痛的哭吼著,感受她的生命流失殆盡,即使班森搭上她的肩膀她都沒有掙扎。
「潔拉──」
「班森,把她抓回去。」道格的聲音突然從後方響起:「我和你說過不要對惡魔心軟。」
班森猛得回頭,就見那個神色癲狂的男人舉著火把站在樹林中,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甚至或許他從一開始就站在那裡,看著這場悲劇發生,黑夜攀爬上他的臉孔,使他無比恐怖。
「惡魔死了,珍妮就是惡魔。」班森打顫的嘴唇反駁著。
「不,我們剛才都聽見了。」道格的妻子冷血無情地說著:「我們都聽見潔拉說自己是惡魔的事實,我們要把她帶回去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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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自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作者,但看到上一篇有人因為劇情難受也不知不覺的難過起來QQ,很喜歡大家放在作品裡的情感和猜想,有些人的想法其實滿好的(雖然不一定是正確無誤),我自己覺得這一篇作品是需要互動的,所以有什麼感想都可以留言><,會努力在不爆雷的前提下給暗示,如果只是單純享受劇情我也挺開心的~
明天要去外縣市幫朋友慶生,下一次更新會慢一兩天,大約下禮拜二或三,希望你們喜歡今天的更新,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到,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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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期待下集 08/17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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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
等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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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是大人,那些適"傳統"、是"榮耀"、是"規矩"
是
講的很好欸,感覺你很適合看傅柯,事件背後總是有其本質,歸類為規矩挺合理的,因為 神父(原來村莊裡的規矩)現在無法起身,所以其他大人就會起來建立另一個規矩。
雖然要猜哪個小孩是惡魔,但大人們的所作所為才更惡魔啊啊
恭喜你找到這本篇作者想傳達的意象之一XDD
!然後好喜歡潔拉跟珍妮之間的信任跟互相扶持。好好奇六年
我寫完後也很喜歡
前女巫審判的故事,之後會寫到嗎?似乎當時鬧很大,該不會
是上一期的圖靈測試
女巫審判會寫,但可能還要想一下,順帶一提,你這個猜想挺有趣的XDD
推
推推
謝謝你們的推推,這幾篇都有看到你們,老讀者了(?
※ 編輯: caodon (49.217.238.108 臺灣), 08/17/2022 19:26:04好看推
推
快被大人給氣死
(拍拍
※ 編輯: caodon (110.26.0.250 臺灣), 08/18/2022 07:31:54推
推
謝謝你們~
小貓背鍋笑死(到底都在抓甚麼重點)
在寫的時候腦子一抽一抽的XDD
偷情的人心臟也太大,竟然回去繼續,性慾衝腦都是真的XDD
我喜歡麵包有很多隱喻含意的部分
我有特別去想它代表什麼,但我覺得還是交給讀者去感受~
※ 編輯: caodon (111.241.109.143 臺灣), 08/19/2022 09:32:17推版友Eeeij的推文
"她和安娜都想到了同一個地方"意思是不約而同出現同樣的
想法對嗎?不太能適應這個說法,每次都會理解成某個地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問題QQ
不是你的問題,那個算我寫作的腔調XDD 我很常把奇怪的詞彙連結再一起。 例如我會寫一把刀波光粼粼,但有被人說過波光粼粼只能寫水面(可是我還是用了
想到前陣子有某鼠窩恐怖到上新聞......
麵包的部分應該是說,我很喜歡你設計這個情境讓麵包這個
小東西剛好可以對應到背後脈絡的某些隱喻上,覺得很巧妙
謝謝泥
哈哈我是個聒噪的讀者XDDD 不用提示沒關係我比較愛閒聊XD
我也很愛跟讀者聊天><
樓上你注意ㄌ 他最愛的就是聒噪ㄉ讀者
我也注意到你了,你注意一點
※ 編輯: caodon (111.241.109.143 臺灣), 08/19/2022 21:43:04看得非常不舒服,但又很期待後續。瘋狂的不是惡魔,而是
寫的時候也挺糾結的
為了要找出惡魔的瘋狂人類
對 算是它身上特殊的諷刺
惡魔只要起個頭 人類就會比惡魔還像惡魔
諷刺的是惡魔是最理性的
※ 編輯: caodon (49.217.46.222 臺灣), 08/25/2022 02:21:02推
爆
[問卦] 我朋友在醫院快喘不過氣有誰能救她?昨天我朋友晚上傳快篩陽性的圖 然後她今天一早就去醫院掛急診 但醫院說她要排到下午一點 我叫她一邊排隊一邊排用視訊看診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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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 有男友的女生 說她喜歡我初次在這裡發文 手機排版 請各位見諒 文章有點長 慎入 我認識這個女孩已經兩年了 那時候剛認識的她情緒很不穩定 遇到渣男剛被分手沒多久 而我也和她蠻有話聊的 所以靜靜的陪伴著她 但過了些日子 我感覺我好像逐漸喜歡上了她 而且當時兩個人相處也很不錯 也頗有曖昧氣氛 離交往也差一步 於是我就衝了 我永遠記得 她當時是這麼和我說的 她很怕交往後分手之後 會永遠失去我 她需要點時間調適要我等她 於是我們就繼續維持當時的關係曖昧著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 和我說我們不要再走下去 然後過一兩個月就和她主管在一起了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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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 假日夫母也會捨不得自己的媽媽標題有點難下 主要是心情抒發 之前因為遇到很爛的托嬰中心,所以請外縣市的娘家父母幫忙照顧寶寶 雖然大人之間免不了會有一些教養上的歧異,但寶寶非常喜歡阿公阿嬤跟娘家環境 娘家爸媽更不用說,愛寶寶愛到不行,寶寶一有動靜一定是第一個衝去看怎麼了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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