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床邊故事】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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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搬到新家以後，失眠的問題是越來越嚴重了。

起初，我以為是自己認床的關係，又或者是忙著採購家具、布置家裡把我給忙壞了！畢竟我是一個注重生活儀式感的人嘛！

頭幾個禮拜，我會聽一些環境音樂，或是用一些放鬆的精油按摩、又或是點幾支香氛蠟燭，但全都徒勞無功，我總感覺新家的隔音不是很好，半夜總能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但真要說聽見了甚麼，卻甚麼也聽不見，尤其是在半夜裡，這種聲音卻又特別的明顯。

也不是沒有試過耳塞或者安眠藥，但效果都不如預期，有一次，甚至在騎車上班的途中，居然不小心給睡著了！還好只是輕微的擦撞，對方還以為我是酒駕，畢竟我在警方抵達之前，我竟然又不小心睡著了。

醫生說，目前還找不出失眠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心理壓力造成的情況，但不管如何，我的身體警報正在亮紅燈，我必須停下腳步好好調養，否則那些超標的體檢報告很快就會要了我的命！好在先前的工作攢下一筆積蓄，我只得辭掉工作，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靜養，白天，還算睡得安穩。

有時候我會坐在客廳的小凳子上看電視，坐久了總感覺肩膀和背部特別痠麻，雖然我早和房東說過好多次要換成沙發，但她在簽約後總是說下次，而下次到底是哪一次呢？

小凳子前是一張玻璃茶几，茶几的下方靠了幾張塑膠小凳子，而上面除了我的午餐就是菸灰缸，而前方是一個高起的櫥櫃，櫃上擺著一台液晶電視，電視的後方則擺著我的床，租房的時候，房東還再三和我說是一房一廳，但從大門進來就是客廳茶几，一眼就能從矮櫃子看到後面的床，中間連扇門都沒隔過，每個月還是比一般套房多收了我五百元。

但這都不是我現在要思考的問題，儘管我已經辭掉了工作，但身體的狀況每況愈下，從原本的失眠，到現在成了嗜睡、渾身痠疼，去看了醫生，醫生也只說是我睡姿不端正，難道我睡覺還要抬頭挺胸、立正稍息嗎？

但越是這樣的狀態，就越感覺到疲累，到後來，我甚至分不清楚清醒的時間和昏睡的時間哪個更多一些，有時候我甚至在睡夢中以為自己正坐在茶几旁看電視，有時候是夢到我正在睡覺，在夢中醒來才發現仍然在作夢，這狀態非常不對勁。

但說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疲憊，我竟然一次也沒有想過要搬家，一次也沒有。

直到那天。

那天我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甚麼節目和內容我早不記得了，只記得我雙手撐在茶几上，漸漸地，我覺得頭很重、很重，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電視裡頭傳來交談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男一女，聊什麼我不清楚，但似乎笑得很高興，除了這之外，就再沒有其他聲音。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好一會兒，我沒有進入更深層的睡眠，就好像在睡著與清醒的邊界遊走，電視裡傳來了幾個廉價的效果音，接著似乎聽見了搬東西的聲音，但總感覺不是從電視裡發出來的。

一個、兩個、三個，塑膠摩擦大理石地板的聲音，離我好近、好近，背上突然好像背壓了一塊石頭，但我並沒有感受到實物壓陷的觸感，可我札札實實感受到乘載的重量壓得我背部漸漸失去知覺。

這時候，我聽見一些細碎的小聲音，除了電視的聲音外，這些細細小小的聲音啞啞的，像吞了炭一樣非常難聽，他們本來似乎再討論甚麼、但後來講話的聲音漸漸激動，似乎陷入了一陣爭吵，我分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不是在作夢。

他們說了很多很多，但因為聲音太小又雜，我怎麼也聽不清楚，直到後來他們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幾乎是用吼叫的嚷著：「我先！」

我先？甚麼東西我先？

當我腦中閃過這個問題的時候，周遭的一切安靜了下來，我突然感覺背上的重量消失了，身體漸漸地恢復了知覺，這時候我的睡意慢慢散去，我試圖睜開眼睛，但睜開的霎那，我就後悔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看見三個矮小的黑影坐在凳子上，而另一個則蹲在茶几上說著：「你沒睡啊？」

我嚇得從凳子上摔了下來，但下一秒那些黑影就消失得杳然無蹤，可茶几旁的三張凳子，卻沒靠在桌下，是被拉出來的，就像，剛才真著有誰坐過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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