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白日之下》真實悲劇的克制復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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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影片名稱：白日之下

2.觀影時間：2023/11/19

3.觀影地點：誠品電影院

4.觀影方式：自行購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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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格圖文版：https://pocmovie.com/blog/post/in_broad_daylight

「你覺得十年之後，還會不會有記者？」

《白日之下》的劇情設定，讓我不禁連結起過去一年中兩部同樣圍繞著「公義」兩字的香港電影。其一，是深入探討陪審團制度的《正義迴廊》；另一部，則是主角群們把握任何翻案機會，只盼能彰顯「天有眼」的《毒舌大狀》。

上次接觸到本片導演簡君晉的作品，是大量翻玩社會怪象的創業喜劇《IT狗》，因此我原先期待《白日》在風格上會更靠攏《毒舌》，更跌宕起伏一些。然而隨著情節不斷推進，卻遲遲等不到峰迴路轉，反而無力感越來越重－揭露真相又如何，「這些所謂的制度，連一個小女孩都保護不了」。

「十年之後，還會不會有記者？」而回望曉琪對同事亮的提問，又或著說，真相是否仍然那麼重要？

電影以曉琪刊出「彩橋之家」將老人院友推到露臺上「露天淋浴」的報導做為分水嶺，當印報機高速運轉，全新聞社都為曉琪的報導感到振奮，《白日之下》卻沒有朝著「惡人終有惡報」的方向前進。殘疾院舍仍然如常運行，先前院長一邊扮鬼臉、一邊用雪糕將小鈴引進辦公室的隱晦伏筆更得到證實－假「淘耳朵」之名，行「愛護」、性侵弱智院友之實。

而《白日》的反高潮並沒有到此為止，即便有通伯的錄影為證，檢控官與法官交頭接耳後，居然還是因為小鈴無法出庭而決定「撤控」。最終院舍被撤牌，總算是得到了些象徵性的懲罰，在大雨中被千夫所指的卻是揭開真相的曉琪，而非始作俑者的院長。我原先還有一絲期盼，曉琪或許會因為原生家庭的齟齬，因而和在調查過程中建立起深厚羈絆的通伯成為家人，但終究事與願違。

「不要為做了一件對的事而內疚。」

在一波又一波的反高潮中，《白日之下》沒有任何一條線以「團圓」做收，反倒是曉琪對院友們從反射性地排斥到關愛，對通伯、水哥源自虛假，卻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真實的「親情」，在她和我們的心中都留下了些什麼。

和曉琪非親非故的通伯，始終是最適合在大雨與指責聲中鼓勵她，替她戴上自己的帽子擋雨的人。在姜大衛不同模式的演繹下，通伯的「裝傻」早有端倪。我起初擔心他「清醒」時對沒有家人的感慨，會導致曉琪穿幫，然而當曉琪與亮甚至能潛入院舍做飯、埋伏整晚，其實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去照顧、關懷這些院友。

通伯與曉琪純然源自認同的羈絆，讓臨別顯得真摯。不管是電影中的調查真相也好，或是現實中種種的困難也好，怕失敗難道就不去做，「人生中很多時候都沒得選，會選的人不多，選對的人更加少。」難道因為這樣，就連試都不試？

在看完《白日》之後，我才發現片中的女孩小鈴，居然是由梁雍婷飾演。她和飾演男孩明仔的周漢寧對各自角色心智、遭遇的揣摩，真的無從挑剔。另外余香凝從公事公辦到放感情的轉變，在外出參加婚宴時與姜大衛、胡楓間展露無遺的友誼，還有林保怡、寶珮如，以及龔慈恩三人從偽善、冷酷，到懦弱三種不同層次的惡，都在在構建起了「彩橋之家」的不同面向。

「人老了，就是包袱。」

「我感覺我好像解脫了。」而無論是明仔媽媽在祭拜墜樓身亡的兒子時「鬆一口氣」的感覺，曉琪與母親間為了父親生前照護問題的爭執，還是水哥在孫女婚宴被女兒掃地出門，透過角色的言談和神色大概能猜出各自家庭中的難題，可惜的是電影並未在此著墨太多。

後來查了「大埔劍橋護老院」、「葵涌康橋之家」，以及「國寶之家燒賣飯」等等電影原型的關鍵字。雖然將所有的惡一次集結於片中的「彩橋之家」，但從各種惡行到「夢遺」等狡辯之詞，《白日之下》幾乎沒有任何「原創」成分。就連曉琪假冒成通伯孫女，都還原了當時的記者得以進入院舍，揭露真相的方法。

戲裡，電影先是用不帶太多情感、寫實的旁觀視角記下看護芳姐虐待院友的罪證，確立敘事調性。因此當曉琪與亮衝上制高點，即便令余香凝險些呆立在當地的「露天沖涼」再超出我的想像，《白日》抽離的調性讓「真相」的衝擊力得以完全發酵。而當真相在戲外被印證成為「真實」，力道與無力感更進一步延展。

「如果有人記得的話，兩天也好。」

然而我始終期待著電影能在寫實的主線外，留下一個「魔幻時刻」－或許是曉琪，又或許是通哥突破了困境。可惜《白日之下》一冷到底－白日之下，盡是不公不義；只有在大雨中，才見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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