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好雷] 花漾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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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維尼亞導演烏爾斯卡‧喬琪，在2019年於坎城駐村計畫孕育的首部長片《花漾少女心》，入選第27屆台北電影節《影迷新宇宙》單元，從世俗與宗教的角度看少女的成長。

16歲的她正值青春期，在天主教女子合唱團中，她的穿著略顯稚嫩，小心翼翼地想融入團體，舉止卻難掩青澀。此時院內正逢翻修，魁梧工人們穿梭其間，粗獷身影撩撥著她們初萌的情思。

電影的片尾曲是與英文片名「幾乎」同名的歌曲，美國另類搖滾樂團「音速青春（SonicYouth）」的「Little Trouble Girl」。MV裡，一個外星人四處走著，格格不入的樣子就像青春期的女孩，而前奏不協調的和弦與古怪的曲調，則為整首歌多層次的旋律與內省的歌詞定下基調。歌詞與電影裡的故事不謀而合，講述女孩在成長過程中遇見初戀，媽媽的態度往往會從鼓勵其綻放轉變為反對，而讓女孩感到有些內疚。當然，假使媽媽希望女孩永遠是那個聽話乖巧的樣子，她也做得到，只是媽媽永遠不會知道女兒內心在想什麼，也不會知道她其實早已是個「麻煩的壞女孩」。

片中的「麻煩壞女孩」看似就是主角露琪亞，其實以安娜瑪莉亞為首的一幫死黨都是，但她們真的壞嗎？塗塗口紅、偷拿工人上衣的惡作劇、半夜不睡覺玩真心話大冒險、偷溜下床、跑到河邊看工人洗澡、打小報告、練唱不夠投入，不正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正常發揮嗎？要說不得體當然是，但肯定不至於到罪大惡極的地步。《花漾少女心》以略嫌嚴厲的角度，帶領觀眾一同審視這群女孩在移地練唱的三天裡，經歷哪些變化與成長。

在前往修道院移地前，畫面閃過眾多天主教教堂的聖母像，不斷加深主角們所處的社會可能相對保守的印象。正值青春期，對異性抱有幻想的露琪亞，進到修道院之後，雖說也朝工人多看幾眼，但真正吸引她駐足的還是聖堂裡莊嚴的聖母像。露琪亞的初經尚未到來，也不像其他女孩看過男人裸體，甚至有人已經有過性經驗，比起來她絕對比較「單純」，但這也讓安娜瑪莉亞質疑露琪亞在「裝聖女」。

雖然她也詢問修女「禁慾是否困難」，但或許也是露琪亞在探索，自己究竟是比較鍾愛信仰還是世俗的觸碰與愛意。大冒險時，接到親吻修道院裡「最美女孩」的任務，她深思一會之後決定是聖堂裡的聖母像。說是為了逃離大冒險也好，但從露琪亞大費周章地穿越修道院，再拿椅子讓自己搆得到聖像，以及她堅定的眼神來看，露琪亞非常認真，也難怪一旁的安娜瑪莉亞會看傻了眼。

世俗的愛來來去去，但上帝的愛永存。露琪亞這三天在世俗的愛間探索自己心之所向，最後鎩羽而歸。相傳造橋時，人類與惡魔進行交易，為了工程順利，從橋上獻祭了一位處女。被指揮從修道院趕出來的露琪亞，連男人裸體都沒看過，必定符合這個條件，哭著跑到橋邊時，她可能也正想起這個故事。假使電影就結束在露琪亞沐浴在河裡，便是一耐人尋味的開放式結局。不過，其後她還發現修女們正進行著神秘儀式的洞穴，不論是現實中真的有洞穴，還是露琪亞的幻想，這趟奇遇肯定已讓她不再糾結。立志成為修女也好，接受自己喜歡世俗的愛並沒有罪也罷，露琪亞已跳脫為情所困的少女情懷。

片中出現不少與性相關的情節，但都極為隱晦，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懵懵懂懂。電影一開始的修道院壁畫，便是以女性外生殖器的形象呈現；露琪亞在練唱時看著安娜瑪莉亞性感的紅唇與若隱若現的肚臍出神；多個蜜蜂穿梭在玫瑰花蕊間的圖像接連出現，同樣象徵女性的外生殖器。從橋上看見的男人裸體，在河邊化為近距離洗澡的春光，若有似無；將衣服還給心儀的男人後，按捺不住身體的激動，躲進廁所自慰。露琪亞在短短三天內轉大人，大幅提升自己的性探索，有點害羞卻也是成長的過程。

對虔誠的露琪亞來說，對性抱有幻想是罪，偷拿工人的上衣也是罪，說謊當然是罪。安娜瑪莉亞引聖經《耶利米書》31章30節：「但各人要因自己的罪死亡；凡吃酸葡萄的，自己的牙必酸倒。」告訴露琪亞，這樣能夠贖罪。初來乍到的露琪亞也跟著照做，但是，隨著兩人的曖昧情愫越發升溫，她對信仰的虔誠也考驗著自己的選擇，最後與安娜瑪莉亞越行越遠。當下或許傷心，但從片尾露琪亞自在地溜著直排輪，再到市集買下一串香甜的葡萄不難猜想，她對於自己的選擇充滿堅定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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