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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解析電影同志元素

看板movie標題[影評]《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解析電影同志元素 作者
bradcool
(布萊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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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的前言

本文經主編同意,全文轉載。

不過本文有一些連結文章與註解,礙於格式,煩請有大家有疑問再點入內文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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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由程偉豪執導、金盞花大影業製作的《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上映後口碑爆棚票房狂熱,第二週票房超越首週上映的漫威電影《蟻人與黃蜂女:量子狂熱》與《鬼滅之刃》特映篇電影,如此票房佳績實屬台灣電影新票房紀錄。

另一方面,儘管發行商以「動作類型」宣傳,但就議題類型,本作極有可能被定義為「同志電影」。因劇中其一主角,林柏宏所飾演的毛邦羽,是完整且正視性向的男同志。回顧過往台灣影史,國內外電影僅有《刻在你心底的名字》突破億級門檻。依判目前情勢,本片將成台灣影史票房最高的同志電影。

因此本文將就電影中的同志再現與性別元素進行討論。



※【無處不刻板的同志印象】



誠如監製金百倫受訪表示:「刻板會拉大喜劇的強度,這是必然的。」《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從電影一開始就以刻板形象再現同志。許光漢飾演的刑警吳明翰,埋伏在健身房,勾引嫌疑犯落單至淋浴間發生性行為,進而對其搜索持有非法藥物。

這段劇情中闡述主流男同志崇尚體健美,藉由重量訓練維持身材提升其性吸引力。故事場景明示出同志的性社交文化,直指健身房為男同志的獵豔場所。看對眼的彼此,可能在淋浴間產生肉體連結等。隨後吳明翰搜索出的白粉,則意有所指點出男同志使用甲基安非他命作為娛樂性用藥。被劇本定義為「鋼鐵直男」的吳明翰當場顯露對同志的嫌惡,心裡企圖詆毀同志謾罵「死GAY」,嘴巴則說出「有為青年」進行反諷。這段情節,「完美地」呈現出異性戀對同志用政治正確包裝刻板印象。

另一方面,這可以說是編劇團隊對台灣同志歷史田調的「仔細考究」。比方說,1998年的AG健身中心事件,警察以臨檢之名闖入,強迫顧客做猥褻動作拍照存證,並帶回警局拘留。近期較知名的是,號稱全亞洲最大男同志健身房的ANIKI,從2015年起三年多以來遭台北市警方臨檢186次,最終以致關門歇業,這都是台灣警察對同志的濫權惡行。而吳明翰一角主動對同志示愛的「釣魚行為」,更是台灣警察為求業績不顧違法取得之證據的經典範例。

誠如金百倫監製所言:「你要撕下標籤,你就得有一個貼上的過程。」除了同志的刻板印象外,女性員警的花瓶形象也是編導前期貼上的標籤。王淨飾演的警花林子晴,被象徵父權體制的男同事阿諛嘲諷只會出席頒獎、拍攝廣告卻缺乏辦案實力。編導最終刻意設計反轉,企圖以女性復仇的震撼威力撕下標籤。觀眾能否接受,則因人而異。


簡言之,《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重點在於講述迥異二元文化的撞擊火花,鋪天蓋地設計大量的刻板形象,最終以愛與親情感化,並且形塑角色經歷英雄旅程所改變的成長曲線。



※【總總的同志細節:1069、撿肥皂、陰性崇拜】

《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故事主軸是吳明翰撿到紅包,冥婚迎娶毛邦羽(毛毛)。在拜堂儀式中,編導以同志神秘數字「1069」開了一號、零號玩笑,將男同志性交簡化且二元化分為「插入方」與「被插入方」,彷彿男同志沒有一零以外的性行為。而吳明翰對於被稱呼「新郎零號」的惱羞反應,呈現異性戀的厭女情結,畏懼遭男同志插入。

隨後的洞房花燭夜,編導刻意在浴室安排「撿肥皂」戲碼,這同樣是異性戀男性常常用來貶視/嘲笑男同性戀的經典戲碼。意指肥皂掉在地上,彎腰下去撿的時候,會受到同性背後的插入式攻擊。簡單說,《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在劇情前段,盡其可能以同志刻板印象進行角色塑造與製造笑點。

接著,吳明翰遭附身毛毛跳〈舞孃〉,以及男同志夜店眾男齊跳〈愛無赦〉,這講述男同志族群對於天后崇拜的文化挪用與陰性崇拜。若要雞蛋裡挑骨頭的話,蔡依林確實是台灣男同志idol(偶像),但現代夜店比較以播放K-POP與歐美流行音樂為主調,沒有這麼獨尊華語流行音樂。

但礙於音樂版權與行銷宣傳(電影片尾曲的演唱者即為蔡依林),電影勢必得讓男同志「愛國」。而同志夜店的搭訕戲碼與眾人服飾打扮,亦是刻板呈現,彷彿男同志只有這些樣貌。

小物件道具部分,吳明翰的環保杯出現「鬼可以冥婚,同志卻不能結婚」的彩虹平權貼紙,或是毛毛生前相簿與奶奶參加同志遊行舉的標語,這些都可看得出美術團隊對同志運動的考究。另外編劇設定毛毛就讀台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簡稱台大城鄉所)也是一項證明,多數人可能不知,台大城鄉生產許多性/別研究論文,該所教授畢恆達成立「性別與空間研究室」,舉辦許多性別學術活動。這可說是性別運動圈的內哏。

即便電影中許多刻板印象再現,但總總細節堆疊之下,確實呈現團隊對同志文化田野調查的用心與認真。整部電影可謂是編導積極貼上標籤,宣揚同志的「不同」;事後再以愛與淚水收編為「同類」,最終感動不分性別、不分年齡的異同觀眾。








※【同志電影永遠的主軸:孤獨】

撇除前述批評刻板,《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最讓我讚揚的是毛毛的升天告白,精準呈現當代同志的苦楚心境。毛毛說出:「希望有人愛我」,反映出古今中外同志電影的核心議題——孤獨。

作為異性戀霸權社會的性少數,同志向來較困難尋覓同伴,甚至得偽裝成異性戀避免社會歧視霸凌。依據金百倫訪談所示,電影最早版本其實有提及毛毛受霸凌的現況,無奈盲測反應不佳,團隊認為與其蜻蜓點水,不如乾脆刪除。所以現在的觀眾,只能想像毛毛過往曾遭受霸凌。

本作時空背景設定於後同婚時代,一般人可能以為同志現在可以婚姻平權,所有問題必定迎刃而解,但其實不然。普世社會並沒有因為法律通過,觀念就會瞬間改變。同樣地,同志面臨出櫃的壓力依然存在,當一方想公開結婚擁抱幸福,另一方只想低調兩人世界,勢必產生矛盾衝突。這段告白可謂是部分同志的當代心聲,前衛且到位。

除了毛毛這位孤獨者,庹宗華飾演的毛爸這位櫃父母同樣孤獨。台灣1990年代以降,性別運動蓬勃開始發展,2010年代依隨社運發展,婚姻平權成為絕對政治正確,年輕人多數響應支持。與此同時,沒有受過性別教育、沒有同志朋友的父母們,並沒有隨之「進步」,於是乎代溝更加深鑿。毛毛與毛爸這段劇情正是如此,毛爸希望兒子幸福,又恐懼兒子受欺負,缺乏情感教育的他,說不出真心話,以致父子爭執。


劇情末段的父親告白,雖然狗血並且說教,但卻是多數同志內心最渴望的同理認同。於是乎,透過毛爸袒露心內話,銀幕前的觀眾紛紛落淚。再一次地,愛與淚水把那些說不清的道理辯證,通通收編。



※【我們需要《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這種電影嗎?】

電影上映後,多數觀眾與同志社群皆肯認《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仍有少部分意見批評電影刻板。就我而言,我很感激這部電影的問世,它的確讓更多人代入主角吳明翰的直男視野,經歷二小時多的劇情脈絡,進而包容同志的酷異,正式與同志男鬼變成「家人」。

我不否認電影確實粗暴地強化刻板印象並簡化同志社群脈絡。但我認為,普世商業與繁複理念其實是對立的天秤兩端,若要把作品賣給最多人,勢必得從中取捨。畢竟多數人看電影是為了「娛樂」,而非學習或是做運動。看看台灣女性國際影展、台灣酷兒國際影展的票房,我們即可知曉用電影做運動的「現實」。誠如做社會運動的策略,並非只有100%達成訴求理念才是真正的「成功」。好萊塢電影其實也是類似脈絡發展,新酷兒電影觸發同志獨立電影的製作。隨後主流片場才推出《親愛的初戀》(Love, Simon, 2018)、《哥兒們》(Bros, 2022》這些以同志為主的商業電影。而因為串流平台的出現,更多同志主角的影視作品才能在分眾化時代被製作。

程偉豪導演並非一名消費同志的導演。他過往在《保全員之死》剪輯同志運動素材,以及在《緝魂》設定靈魂轉換而出現的女女情愫,都可以窺探他嘗試將酷兒元素融入文本創作。

《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儼然已經成為台灣票房最好的同志電影,這個事實同時在向資方大聲疾呼,同志主角的電影透過創意編導與行銷宣傳,是可以被製作並且回本的。

貼上標籤、被愛與淚水收編又如何?至少,台灣同志電影的未來,就此展開了新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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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TT 留言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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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bradcool (114.36.200.114 臺灣), 02/23/2023 08:07:45 bradcool:轉錄至看板 gay

02/23 08:09

l81311i 02/23 08:39這篇寫的好差

f230072828 02/23 08:41寫的還不錯

BooYah 02/23 08:48我認為這部其實不是同志主軸的電影 只是主角剛好是

BooYah 02/23 08:49同志

BooYah 02/23 08:50同志元素在這部主要是增加笑料讓人看起來沒那麼乏味

l81311i 02/23 08:52對啊 壓根就不是同志電影 還可以洋洋灑灑落落長寫

l81311i 02/23 08:52了一堆廢話

EXIONG 02/23 09:00大概跟講兩兩句幹 就可以寫整片髒話連篇差不多

Jupiter56 02/23 09:01同志什麼都要沾喔 滾遠一點

Anthonypapa 02/23 09:13就同志元素的喜劇片硬掰成同志片無言

ainosei 02/23 09:30「後同婚時代」那段寫得很好。明明是亞洲唯一且第一

ainosei 02/23 09:30個同婚國家的台灣,卻很少後同婚時代的文化作品,

ainosei 02/23 09:31這部算是做到了。裡面很多角色包括三姑六婆在內,都

xxUno 02/23 09:31拿掉同志元素討論度還會這麼高嗎?

ainosei 02/23 09:31自然看待社會的同性結婚這件事,成為一種社會底蘊

ainosei 02/23 09:33xxUno你要不要去看看多少同志元素的影劇漫畫很不賣?

quentintu 02/23 09:33這才是同志電影:https://reurl.cc/jl8j7M

ainosei 02/23 09:34《親愛的房客》也有同志元素但票房不如《鬼家人》

ainosei 02/23 09:35十幾年前《17歲天空》好像破百萬大家就很驚喜了

ainosei 02/23 09:35無法想像這幾年的類題材作品會有破億的盛況

ainosei 02/23 09:37雙主角不是同志戀,但劇情還是探討了同志親情困境

ainosei 02/23 09:38我覺得這只是對同志片的定義不同罷了。

BooYah 02/23 09:41賣的好是因為不嚴肅 笑點多雅俗共賞 跟同志沒啥關係

BooYah 02/23 09:42應該說不是沒關係 而是同志產生出的笑料挺真實 不

BooYah 02/23 09:42會讓人覺得太假做作

ainosei 02/23 09:45另外這時代很多題材都被做過了,因此本來就會出現混

ainosei 02/23 09:46搭題材,就像《殭屍哪有這麼帥》是愛情混搭喪屍,

ainosei 02/23 09:46如果要批評這部片拿掉喪屍元素很普通,會很怪,因

ainosei 02/23 09:47為那就是人家的混搭賣點。而《鬼家人》就混搭同志元

ainosei 02/23 09:48素冥婚+辦案懸疑+親情困境成長然後獲致商業成功了

SilentBob 02/23 09:51https://reurl.cc/4Qa7qK 真實但沒導演敢拍的同志

choubinshou 02/23 09:54我也覺得就是角色採用同志題材而已

choubinshou 02/23 09:55也許現在同志處境沒這麼艱難 但早期那些寫出同志

choubinshou 02/23 09:56內心掙扎跟處境的那種我覺得比較符合同志電影

choubinshou 02/23 09:57這代的同志們是如何我不知道,但身邊還蠻多嘴裡說

choubinshou 02/23 09:58著接受跟尊重,但實際上還是「不要愛上我就好」的人

l81311i 02/23 10:04哈哈 樓上說的那種就是普信男啊 也不看看自己長什

l81311i 02/23 10:04麼樣 肌肉有練嗎? 為何會以為同志會愛上他們啊?

choubinshou 02/23 10:41這是一個點,另外就是「我挺同、我挺婚姻平權」似乎

choubinshou 02/23 10:41已經變成以一種顯學、一種幫自己加分的標籤

choubinshou 02/23 10:42大家都爭先表態來幫自己加分。但實際上去深聊

choubinshou 02/23 10:42還是有些人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排斥跟不能接受的

e04su3no 02/23 11:12我覺得這部根本不是同志片就是 只是其中有角色是同

e04su3no 02/23 11:12志而已

gameking 02/23 11:21對同志尊重跟不要愛上我就好 兩者並不衝突阿

gameking 02/23 11:22因為他本來就是異性戀

samchiu 02/23 11:27這片對同志處境的描述夠多 當然算同志片

samchiu 02/23 11:28只是不是同志浪漫愛情片

ainosei 02/23 11:31我覺得這只是對「同志片」定義不同而已。《戀夏500

ainosei 02/23 11:31日》是愛情片嗎?夏天根本沒對TOM談戀愛。但若說是

ainosei 02/23 11:31愛情片,無論是否贊成,我覺得都可

c16521652 02/23 12:11但基本上串流只要有同志角色的電影都會被放到同志

c16521652 02/23 12:11片的分類去 其實也沒說錯拉

odaaaaa 02/23 13:08警匪動作片吧?預算不夠的終極殺陣

NICKSHOW 02/23 13:13現在的尊重要包含對方有愛上自己的權利 當然有些人

NICKSHOW 02/23 13:13對自己是過於自信 女人都不見得愛上你 男人就會嗎

NICKSHOW 02/23 13:13天菜是不分男女搶著要的

NICKSHOW 02/23 13:14不接受同性愛上自己 不能看同性做愛 都會被扣恐同

NICKSHOW 02/23 13:16為什麼尊重同志還要管對方心裡真怎麼想??一般人正常

NICKSHOW 02/23 13:16社交之下也是很多人戴著面具 誰又有資格去評論誰內

NICKSHOW 02/23 13:16心深處到底是不是真的尊重 又如何證明

sara3636tw 02/23 13:27想看

vester 02/23 16:30從頭到尾都不是同志片,講啥

TiggerLin 02/24 02:26是大量使用同志元素的電影 爭辯是不是你認為的同志

TiggerLin 02/24 02:26電影沒必要

內個,其他同志電影如同cult film,並沒有嚴謹以及絕對的定義, 不同的學者、不同影評人都曾經有不同見解,包含台灣對「同志」、「酷兒」也曾經有 歧異,因此這篇採用我的主觀。 有關同志電影的定義,若有興趣,可以看看我曾經爬梳的歷史,感恩。 同志與同志電影:

https://reurl.cc/vkgpQ1

※ 編輯: bradcool (111.241.113.83 臺灣), 02/24/2023 13:35:01

pineapple82402/24 18:40我覺得毛邦羽怕成為被插入方那個不是厭女情節吧,

pineapple82402/24 18:40應該是父權思想跟陽具崇拜

pineapple82402/24 18:40以及優越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