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好女人難尋 A Good Woman Is Hard To Find (2019 英國片)

英國與比利時合製的 2019 年新片《好女人難尋》，是部驚悚為基底又有點黑色幽默的黑幫片，它在北愛爾蘭 Belfast的郊區勞工住宅群拍攝，談的是經濟下滑政治衰敗的北愛爾蘭、失業率提升販毒漸普及已深入社區、前南斯拉夫黑幫落地生根、無情侵襲一位可憐小媽媽刻苦生活的故事，爛番茄已有 25 筆影評居然鮮度 100% 均分 7.84/10，應該是挺值得一看的？它這片名以充滿凝視與規訓意味的「好女人」good woman 為核心概念，就已暗示了它黑色幽默的嘲諷眼光：這個女人絕不會是什麼人人稱讚的好女人 XD

女主角是愛爾蘭青年演員 Sarah Bolger （莎拉寶傑？），我第一次看她是在吉姆薛瑞頓 2003 片《前進天堂》，是在羅南出現前我就很看好的愛爾蘭新星！只可惜經歷些成果差強人意的少年片後，當後進羅南一飛沖天時，她卻漸淪落恐怖小片戲路，而且常當配角少當主角，儘管當主角往往仍表現精彩，可惜電影本身往往有其他缺點把她拖下水... 不過這樣沈潛小片等機會也好，今年這部《好女人難尋》我覺得是她演技發揮最精彩的一次！此片也是我覺得她歷來得到的最好舞台，電影故事自己格局千變萬化充滿高反差情境，給她當個可憐小媽咬緊牙關切換姿態什麼都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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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制凝視下，好媽媽難為

本片開場，女主角 Sarah滿身鮮血走進淋浴間，面無表情已如槁木死灰，彷彿唯有一場熱水澡能沖去她血污並稍稍撫慰她殘破的心。從第二景開始我們知道本片是倒敘法開場，Sarah 的平凡小媽生活待會會一次次遇到不同的黑幫擦出不同的火花，也令人聯想她那身鮮血應該是某位倒楣黑幫的 XD 這一念聯想首先降低了此片的硬驚悚之緊張感、卻增加了軟驚悚的惡趣味；首先令我們鬆一口氣預期本片最後 Sarah應該安全過關，但我們又不知道她殺死黑幫驚險渡過的是哪一關？還有好多黑幫紛至沓來統統要找她、她面對一個就累個半死還能對付其他的？

提到「累」，此片首先是部單親媽媽的社會寫實片，Sarah Bolger飾演 Sarah的主要戲份與主視覺身段，就是深深黑眼圈硬挺精神強打笑容的單親小媽，在這衰敗的北愛勞工社區年輕人求存已不易、成家更不易、生子還生兩個更是不易、雙親撫養已是大不易、單親撫養更是困難... 何況 Sarah的丈夫是在社區背著她做毒品交易而被謀殺、被殺時兒子還在身邊目睹一切而陷入心理創傷不再開口說話、Sarah 一夕間變單親媽媽還要照顧問題兒童更是難上加難！

此片在黑幫驚悚線外，同樣認真隨時穿插而貫串全片的是社會救助線。此片針對可憐小媽 Sarah的境遇下，對這體制救助的描繪是徹底失能、只有傲慢 XD 本應幫助她查案找到殺夫兇手的警察，也並不是和黑幫毒梟有什麼內神通外鬼，就只是單純地偷懶吃案草草當意外簽結，反而平時還來她家管東管西白吃白喝，她若不招待討好就被安個失職媽媽的罪名轉介社工；社工本應關懷家庭輔導小媽，但本片社工只想捕風捉影挖洞給 Sarah跳，處處暗示妳是失職媽媽應該把孩子交出來對大家都好，有沒有實質證據哎呀這我不好說，我且說個 metaphor 心照不宣妳若識相應該都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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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幫凝視下，好女人難為

此片在體制無情壓迫小媽這條社會線，拍得非常細膩精簡，簡直要當部社會寫實片控訴體制黑暗了！但每每話鋒一轉，用一個似曾相識的情境切換到黑幫線去，彷彿編導自己也不說破只留一個 metaphor 心照不宣，警察與社工體制你們和無良踩人的黑幫威權有多似曾相識，我就不明說你們若有腦應該都會懂 XD 就從社工的 metaphor 身段、本片每每跳接到那位滿口 metaphor 的黑幫大魔王！這位魔王由和 Sarah Bolger 同為 2010 潛力新星的 Edward Hogg飾演，有時我真覺得厲害演員不一定要前進好萊塢奉獻大片廠，深耕原鄉貢獻地方故事拍些另類小片還更有意思！

本片黑幫看似和前南斯拉夫有點關係，說不定混著 1990s南斯拉夫內戰中逃來英國的難民二代？但也不一定。反正若有這種年輕人，可想而知他們這二十多年在英國的生活也不好，有些青少年流入底層成了黑幫、做起了刀口舔血的毒品生意，那也不意外。這位黑幫老大 Leo滿口碎念渾身焦慮，總是喜歡回顧上代南斯拉夫流離史、追溯前南斯拉夫的獨裁統治、讚頌強人狄托 Tito 恐怖手腕維持和平半世紀、卻哀歎狄托一死民主一來反致內戰而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於是老子在北愛當老大當然要遂行恐怖統治維持和平與繁榮、有誰不聽話全部凌遲虐待留條小命教你不敢不聽從！

怎奈黑幫中真正偷了一批毒品背叛出走令 Leo老大暴跳如雷的小弟，好死不死名字就是老大偶像「狄托」Tito？而這位大膽叛逃卻胸無計劃又很天兵少根筋的 Tito 小弟，竟好死不死就逃進單親小媽 Sarah家中避風頭？丈夫才身涉黑幫毒品而被殺、面臨多方社會凝視與體制壓迫、只想照顧兩個孩子健康長大就已萬幸的 Sarah，最擔心不想沾手的就是黑幫與毒品！於是一方面要對入侵的 Tito 逢迎安撫配合窩藏、對 Tito 這大男孩心懷感謝的分贓報答要婉言拒絕還不能惹他生氣，另一方面還得如《美麗人生》般把這一切恐怖隔絕開來、保護好奇的孩子安全安心一點也別沾...

更糟的是 Tito 這名字實在太特別太高調孩子好喜歡、出外買菜看醫生還不停地 "Tito Tito Tito" 看媽媽越是緊張孩子越歡樂、而最不該聽到這名字的黑幫老大一定好死不死終究會聽到... 此片就是這樣愛虐心、充滿令觀眾急如熱鍋螞蟻的緊張時刻，總是一關才剛捏把冷汗過去了、一口氣還沒喘完下一關又來！這種只想與世無爭過個小生活、但命運弄人偏不放過你的情境，總令我想到《射雕英雄傳》第三卷的郭靖黃蓉密室療傷，總是渴望低調躲起來韜光養晦、但整個世界牛鬼蛇神都如命運般紛至沓來玩死你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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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人為人，壞女人為己

本片片名關鍵字「好女人」"good woman" 這概念，其劇情提點就這樣慢慢浮現了：面臨體制壓迫與社會凝視，Sarah 選擇當個乖乖順從懇求垂青的「好女人」；面對黑幫侵門踏戶危機將至，Sarah 仍選擇委曲求全當個「好女人」懇求平安度過這難關。但她可曾想過，自己並不一定只能任人挑戰而被動順從、說不定這些紛至沓來的困阨也能成為追求自己利益的契機、甚至可以主動下成一盤屬於自己的棋局？黑幫來了並不一定是負擔、何嘗不能是資源，並不一定是危險、何嘗不能是助力？傲慢的社工與警察無法給她的正義，說不定反而可以在黑幫朋友的身上找到蛛絲螞跡？

不論怎麼面對這黑幫，Sarah 總要靈活起來認真看待對方，至少要把黑道視為與我一樣討生活的社群、把販毒視為與我一樣賴以維生的工作、甚至把眼前的黑幫男孩與自己亡夫同等看待視為一路人；但當對黑幫開始認同投射情感時，又要醒醒腦子重新掌握自己主動性... 這主動性的堅守，對一般容易落入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少女恐怕大不易，但對一個家有小孩的小媽媽來說，一切再清楚不過！本片 Sarah的戲份魅力就如《美麗人生》般，在「陽光媽媽」與「周旋黑幫」之間不停變臉切換簡直人格分裂。只是為了孩子，這位「好女人」漸漸轉為「壞女人」的魔化也沒有底線！

Sarah Bolger 在此片的魅力，無非就是一個「囧」，總是平白無故天降橫禍，總是小心翼翼逢迎討好、卻總是罩不住場面越搞越亂不可收拾，她還得硬著頭皮行禮如儀一邊當著好媽媽、另一邊什麼血腥恐怖骯髒事情為了孩子全要笨手笨腳撩落去。此片的血腥，也真是相當驚悚恐怖不忍卒睹的、那攝影視角卻是混著窘迫笨拙屁滾尿流令觀眾看個幸災樂禍的 XD 儘管一個個非人挑戰每每讓小媽自嘆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但就硬著頭皮接受挑戰把它克服掉，竟每每如一場場熱水澡般療癒疲憊打開心窗。打不死你的，必使你更加強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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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為惡女人，別當乖女人

到底黑幫與 Sarah的周旋誰勝誰負、誰死誰活，在此不爆雷，只能說這種單親小媽的社會關懷片，最終還是以小媽面對社會凝視的超越身段為大快人心的結局。本片也許小媽終會驚天奮起找到仇人，實踐屬於她的小正義，但我個人覺得真正壓制她的反派惡魔，還是日常的社會與體制。那真正壓迫小媽的平庸邪惡，也沒什麼凶神惡煞的，搞不好只是平常見獵心喜佔點便宜的超市店員大叔一枚？但要反轉大叔的日常壓迫，Sarah 片尾這簡單一句嗆辣言語所得到的權力翻轉，背後辛酸著實不簡單，那是多少黑幫煞星斷頭灑血換來呀 (!?)

許多小媽（與小爸）簡單清秀的外表下，背後咬緊牙關做了多少骯髒事，回到孩子面前只是雲淡風輕若無其事、回到社會面前淺淺一笑打躬作揖，那都是為了孩子無條件的愛呀！而她殘破的心唯一渴望被理解之處，那理解也許遲來一生但終究會到來。我從 2002 起追看 Sarah Bolger 「寶傑妹」的片到今天，過去也許只是欣賞她青春身段精彩演技與趣味故事，而今覺得她這次脫離少女時代演個小媽拖著孩子苦苦求存，那情懷才真打動了我！猶記上次看她演家庭驚悚片《艾米麗》Emelie (2015) 時，還在演親子家庭最怕的黑暗保姆呢 XD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8T80rnJtIw

推薦喜歡英國與北愛題材的、喜歡黑幫電影的、喜歡黑色喜劇的、喜歡血漿狂噴的、喜歡看愛爾蘭美女的、喜歡看美女耍囧耍笨被虐的、喜歡 femme fatale 大殺四方、以及自己當爸媽當很累需要療癒的觀眾，有機會找找這片，如果有台灣恐怖片商願意買上院線我也很感激！最後列一下我看過的 Sarah Bolger 片單：

2003 In America 《前進天堂》，愛爾蘭家庭流離美國新天地還拖著大冰箱上街！2006 Stormbreaker 《風暴剋星》，高中帥情人課後打工當間諜女友怎都不知道？2008 The Spiderwick Chronicles《奇幻精靈事件簿》，少年小冒險細節我忘了。2008-2010 The Tudors 《都鐸王朝》，心機女人各顯神通奪權顧性命寶傑妳也有一份？2011 The Moths Diaries《飛蛾日記》，寄宿學校青春迷戀都在神秘力量掌控中？2012-2015 Once Upon a Time 《童話小鎮》，睡美人奧羅拉美則美矣可惜沒啥存在感。2013 Crush《迷戀》，人人風姿綽約吸引傾慕卻自命壁花顧影自憐遲早走火入魔。2013 As Cool As I Am《酷我隨行》，寶傑終於演部凡人家庭片就當個 Tomboy 。2015 The Lazarus Effect 《永夜魔女》，實驗室必有正妹可惜只是來尖叫免洗。2015 Emelie 《艾米麗》，保姆當家要請乖乖牌卻來了個黑暗媚惑的糟糕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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