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不死軍團 The Old Guard (Netflix)

7月2日 Netflix上架了一部漫畫改編的少年奇幻劇《修女戰士》Warrior Nun ，緊接著下個週末 7月10日又上架了一部漫畫改編的少年動作片《不死軍團》The Old Guard ，不得不說連續兩週看下來頗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雖說是「少年奇幻動作」題材，它們都有很重的少女傾向、很顯然想要將動作片觀眾群擴大到年輕女性、但恐怕也會招來許多傳統奇幻動作觀眾對所謂 "SJW"的敏感心結、或單純覺得這樣拍就是拍得不好而拒斥... 不過也很有趣的是，兩部都有上當週的台灣的 Netflix Top 10 、到了這週也還是台灣 Netflix Top 10 呢，應該都算受到一定程度的歡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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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這兩齣都關於一個武鬥派秘密組織，而勾勒一個看起來博大精深令人心嚮往之、但其實也只是蜻蜓點水沒要談深的世界觀，《修》劇的組織附屬於天主教而用了些煞有其事的宗教梗、《不》片的組織不屬任何現世團體但參與無數戰爭而用了好多片段的歷史梗；再來，這兩齣的武鬥組織都以女性為中心，《修》劇組織都是女性很強調姐妹互助的情誼、《不》片則以莎莉賽隆為中心眾男環繞有種女王感；然後，這兩齣都有一個茫然的新秀加入一個傳統組織，《修》劇是不服權威的少女加入謙卑服侍的修女團、《不》片則是個眷戀塵世的女兵加入倦怠厭世的戰團。

當然，這兩齣的組織再小心低調秘密行事、一定都在現世留下足跡、因而引起現世掌權的企業家注意，他們必動員科技與考古力量、聲稱為了造福人間消弭痛苦、而要「以武力延請」組織成員來給他們做研究、因而展開整個故事的懸疑與動作戲碼，在《修》劇是代表女力頂天的企業家阿姨妄想以科技送人上天堂、在《不》片是代表後生可畏的企業家屁孩妄想研製新藥幫人長生不老可以賺大錢；最後，這兩齣的組織除了檯面上成員以外，都還有個號稱封印千年的傳奇人物，要等他們經過整劇的追尋後才呼之欲出，也才發現那本來努力解開的封印恐怕是潘朵拉盒子...

然後在創作團隊上，兩齣都有女性團隊留下明顯女性筆觸，《修》劇雖然原著與影集主創都是男性，但女性編導在十集中佔了一半份量，《不》片則是男性原著編劇搭配女性導演；《修》劇有點惱人但不畏人言地玩了六集「中二少女歷險記」，《不》片雖然比較硬派但所有動作戲的配樂選曲都有濃濃少女味。最後在議題上，兩齣都以一個奇幻動作的摸索追尋回視現世女性的人生課題，在《修》劇是透過「服從與叛逆」的辯論談體制如何凝視個人、而個人又如何加入體制，在《不》片則是透過「投入與抽離」談個人如何在感情面上自保、又如何收放自如地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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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說到底，我們且不說這種動作影劇是不是「女性向」，但很顯然它們是偏「感情向」的，它們的感情戲份顯然都多過戰鬥戲份，就算是武鬥戲份也常常不是拼實力而是拼感情，甚至我覺得透過奇幻設定的世界觀來談感情才是它們的主戲、反而武打動作槍林彈雨都只是推動劇情的助力 XD 各種男觀眾與女觀眾、大觀眾與小觀眾，看到這種「感情向」奇幻動作片會喜歡嗎？這我真說不上來，我只知道我很喜歡、就像看純動作片或純劇情片一樣喜歡，只是它也許介於兩片型間是個混搭、因此動作不如動作片爽而感情又不如劇情片深，就當是種實驗吧。

此片要談的「感情」，或是說「情懷」，是一種千年不死的滄桑，以及不死之身與社會人情的疏離，也許為了展現這些情懷為主、而硬派動作都是次要，本片才請了各國演技派如 Marwen Kensari, Luca Martinelli & Mathias Schoenaerts來與莎姐齊聚一堂吧？其中馬提亞斯熊奈特又要用他的小熊臉賣一種溫暖與滄桑的混搭，那雷很大自不在話下。本片這些奇人異士的「長生不死」儘管凡人稱羨，他們自己卻五味雜陳：譬如一對「不只男朋友」的跨文化伴侶 Nicki & Joe，就是各擁其主「相愛相殺」好幾回？最後能夠脫離國族教派方能攜手共生，還算圓滿解決的小課題。

問題比較大的，是拿破崙戰爭法國兵出身的 Le Livre/Booker，他才活兩百多歲已陷入孤獨、感情無處寄託，誰叫他自發現長生不老之後身遭人們一個個離去、尤其兒子們知道父親長生不老但自己步向衰老更憤懣不平？這種對「長生不老」的慾望與執念所致的離心與異化雖非男性專利，但此片聚焦男子 Booker 與他的男性子嗣來談這異化，還頗有那麼點傳統男性社會為了父子繼承不惜反目成仇的唏噓。更慘的是莎姐飾演的 Andy/Andromache，都已活了不知幾千年、遺忘的事比記得的事還多，時間帶走的過去已學會當過眼雲煙、時間帶不走的遺憾卻年復一年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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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人覺得，此片在這些千年不死或兩百年不老的情懷上算是有做足，倒不是很寫實認真的探討，而是隻字片語浮光掠影的遙想，這種僅擴大想像空間卻不花功夫去討論辯證的做法我還算認同，畢竟這些前輩們也就與新手女兵 Nile 匆匆認識，一來馬上遇到危機也沒時間多討論、二來人還不熟先老氣橫秋地話說三分也是自然，總之打開想像空間做出滄桑氣氛最重要。只是對這「情結」的呼應呢，我覺得此片做得平淡了點，尤其這位理應帶來新活水的新手女兵 Nile 好像並沒做出什麼超越前輩們的新見解與新實踐、她也就只是淡淡地讓家人當她已死準備斬斷現世的紐帶...

嗯，我有點難想像，當片中都有前輩告訴她「家人不可信、感情不可靠、與其刻苦維繫親情紐帶不如先斬斷」時，片尾她能做到的難道就只是乖乖遵從嗎？本片也是有給 Nile 一些掙扎與抉擇，但那掙扎只在於學習接受現實而已、那抉擇只在終於放棄回家留在戰團而已，這點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的情感當然很好也令人振奮、但她加入組織的方式竟是完全服膺組織世界觀、而沒有突破組織盲點走出新路的空間嗎？從組織中最憤世嫉俗而決定做出改變的那人身上，我們知道這組織的感情盲點是可以經年累月壓垮一個人的，難道組織新血沒要為這盲點帶來新靈感找到新出口嗎？

這組織求死不得的厭世情懷，最後差堪告慰的出口，反而是組織對立敵人中追蹤他們已久的前 CIA考古專家，那追蹤已經成了一種景仰甚至傾慕，儼然做出一面世間人們感念他們的「愛之牆」，那點點滴滴是已行俠仗義多年的他們漸漸遺忘的，但有人彙整記錄下來又提醒了存在價值與初衷，儼然也為孤寂的不死人生注入一股暖流。只是呢，到底這群不死主角們真正在意的「愛」又是什麼？光是他們彼此相挺的愛似乎對某人仍然不夠、那難道感受了世人傾慕他們的愛就能補償嗎？而經過這一遭，他們知道了某人心裡的無盡痛楚後，竟然仍要堅守組織家法悍然放逐加深孤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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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我覺得此片的感情是很濃郁的、是處處令人聯想都會心痛的，但它談得太重氣氛與情懷的渲染、對具體的感情品質與出路卻似乎有意地置之不理，這真令我看完後心有點空空的，覺得此片應該只是某個系列的序章、還有許多未解之結要等續章繼續去申論似地... 不過，儘管這組織成員們可以追尋的「愛」仍不明確，他們馬上要面對的「恨」恐怕就明確多了：那個禁錮數百年卻無法讓時間沖走的神秘人物回來了！對這組織之愛顯然失落憤恨的她、和剛被組織放逐仍在調適的他，兩人合流又會展開什麼罪咎與復仇的故事呢？我只暗暗希望，給這苦命男子一個良伴吧...

談完這麼多角色感情，我們大概知道此劇角色們沒有壞人也沒有惡念，至於真正的壞人如屁孩企業家與女科學家呢？說穿了他們只是劇情工具人，負責架起舞台讓主角們辯論一次千年滄桑情懷用的 XD 連兩週看完了 Netflix的十集影集《修女戰士》與兩小時電影《不死軍團》，我還是偏好《修》劇多一截，至少它故事說得較完整、情懷描繪較深入、道德辯論之旅談得更長也更鬼影幢幢... 不過它們的共同點，就是都有點週末打開電視熱血看一下就可拋諸腦後的平價感，是否這就是 Netflix特色呢？推薦可以接受感情向動作片的觀眾來瞧瞧，看這取向能走出什麼新意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K-X2d0lJ_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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