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史賓賽》，Only do what your heart 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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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利導演帕布羅拉瑞恩近年似乎相當喜歡從女性視角來說故事，包括前年曾在金馬影展放映過的《關於艾瑪》，以及讓娜塔莉波曼二度入圍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第一夫人的秘密》，這次新作《史賓賽》同樣與《第一夫人的秘密》選擇以名人做為故事主角，試圖從不同的觀點與角度來切入那些被世人熟知的新聞事件背後鮮為人知的部分。《第一夫人的秘密》將時間倒轉回到美國前總統約翰甘迺迪於1963年11月22日遇刺身亡到11月25日葬禮這四天，將重心放在了當時在車上坐在他身旁的妻子、賈桂琳甘迺迪身上，透過她的回顧、她的經歷來還原、澄清這段歷史真相。而在《史賓賽》裡，導演帕布羅拉瑞恩則離開了美國，選擇了在1998年8月31日不幸因車禍離世的威爾斯王妃黛安娜當作主角，以近似卻更為純熟的手法來帶領觀眾走進這位被譽為是英國「人民的王妃」的女子內心。

也許就像賈桂琳甘迺迪所說的那樣，「我從未想過名譽，我只是成為了甘迺迪夫人。」，原來只是攝影記者的賈桂琳李鮑維爾，只是剛好認識了約翰甘迺迪，只是剛好談了一場戀愛，只是剛好的最後嫁給了對方，她其實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總統夫人或者什麼美國第一夫人，她只是在這麼多的剛好之下成為了約翰甘迺迪的妻子，這些頭銜、名號根本都不重要，然而世人往往只會將這些頭銜、名號和她畫上等號，忘記她是名叫賈桂琳李鮑維爾的普通女性，永遠只記得她是賈桂琳甘迺迪。威爾斯王妃黛安娜何嘗不也如此？雖然她出生貴族家庭，後來亦嫁給了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的長子查爾斯王子、被授予了威爾斯王妃的頭銜，不過到底來說，她就和其他女性一樣，她不想在被貼上因這些頭銜、名號而來的標籤之後做不了自己，做為女人、妻子還有母親，她不想因此就被迫妥協接受很多事情。

從片名不取最廣為人知的「Diana」而是選擇她婚前的姓氏「Spencer」的巧思到電影最後的編排，黛安娜開著車載著兩個兒子威廉與哈利到速食店點餐，店員問著她貴姓，她毫不猶豫的回答婚前姓氏「史賓賽」，連貫的呼應除了明指黛安娜和查爾斯王子的婚姻狀況，更顯示著她想擺脫皇室束縛的心理狀態。不同於《第一夫人的秘密》選擇重大事件為主線，導演帕布羅拉瑞恩這次為了讓觀眾看見並認識「黛安娜法蘭西斯史賓賽」，他把時間軸拉至兩人決議分居的1992年年末，黛安娜回到桑德令罕府，和其他皇室成員、包含查爾斯王子一同渡過聖誕夜、聖誕節與節禮日這對她而言非常漫長且難熬的三天，藉由影像畫面上的處理，來呈現出黛安娜的精神與心理狀態，比描繪賈桂琳更加悉心細膩的去刻劃黛安娜，而和查爾斯王子、兩個兒子、服裝師好友等人的關係與對他們的情感，都使得黛安娜變得更為立體。

據悉，黛安娜在與查爾斯王子結婚後，迅速的成為了話題人物與鎂光燈焦點，幾乎無時無刻都有狗仔隊埋伏左右就是為了捕捉到她，難以適應生活的劇烈變化讓黛安娜承受相當大的壓力，焦慮與煩躁讓她時常傳出和皇室成員不和的消息，而她亦因壓力問題導致婚後脾氣變得暴躁且不穩定，也許這樣的性格變化讓查爾斯王子忍受不了，遂回頭和曾傳出緋聞的卡蜜拉重燃激情，兩人的死灰復燃很快的造成黛安娜與查爾斯王子童話般的婚姻崩毀，於1992年12月9日決議分居，1995年受訪時她披露查爾斯王子外遇的事實，隔年1996年8月28兩人正式離婚。在該次受訪中黛安娜也自承，從1981年成為皇室成員後，龐大壓力再加上從原本家庭到白金漢宮都得不到關愛，讓她罹患神經系暴食症，常常會在夜深人靜時大口大口吃著東西，然後再跑去蹲在馬桶前面將食物全部催吐出來，而查爾斯王子總是讓她失望的言行也令她得到了抑鬱症。

在婚後第一年懷上威廉王子時曾發生一段意外，黛安娜不慎從樓梯上摔落，經過醫生檢查母子均平安無事，後來她坦言當時的意外是她故意的，為的是讓仍與卡蜜拉藕斷絲連的丈夫能回心轉意，豈料查爾斯王子卻說出自己不想成為「歷史上唯一沒有情婦的威爾斯親王」。這段從認識到交往、步入禮堂從頭至尾都存在著不忠的愛情，黛安娜與查爾斯王子的婚姻註定會以悲劇收場，即使多年後威廉王子出面控訴1995年那場訪問根本是流氓記者誘導母親回答才造成父母關係惡化，但她那句「Well there were three of us in the marriage so it was a bit crowded.（我們的婚姻裡有三個人，這太擁擠了。）」可確實是她的心裡話。《史賓賽》中查爾斯王子對她所講的，「重點是妳要有兩面，一面是真正的妳，另一面是他們鏡頭下的妳。」，身為皇室成員、身為公眾人物，什麼能夠被看見、什麼該懂得藏起，是必須學會做到的事情，如他人前愛著黛安娜，人後卻偷偷和卡蜜拉來往，可他明白在大眾面前他該被看見的，是他和黛安娜的恩愛，就算早就知道這段婚姻已名存實亡，無奈的是黛安娜就是學不會，正確來說是她根本也不想學會，她那「Call me Diana, not Princess Diana.（稱呼我為戴安娜，而不是戴安娜王妃。）」的堅持，是她不想跟隨皇室一套行事作風而改變自己的叛逆。

《史賓賽》儘管劇情時間上來看只有短短三天，選擇從這個時間點切入雖然頗為突然，不過在導演帕布羅拉瑞恩編排下，觀眾仍能迅速的掌握到黛安娜與皇室成員、查爾斯王子、兩個兒子間的關係，以及她當時正面臨著的諸多問題。導演帕布羅拉瑞恩藉著幾幕幻覺畫面，呈現出了黛安娜她對於婚姻的焦慮、對於關愛的渴望、對於被監控的憤怒，還有對於無力掙脫枷鎖的自己的無奈。而利用幻覺衝擊現實、影響現實的方式，不僅是讓電影多了戲劇性，也是成功生動描繪出黛安娜身心靈上的變化。

《史賓賽》另一個我自己非常喜歡的地方是，導演帕布羅拉瑞恩應是想讓觀眾更快且準的理解黛安娜，去感同身受著她心裡的焦躁，於是將歷史上另一位知名人物、英格蘭王后安妮博林放進了電影裡，成為黛安娜婚姻裡的幻覺。當時只處在分居而沒有離婚的狀態，黛安娜和查爾斯王子的婚姻是已搖搖欲墜，據了解當時皇室成員極力阻止並想斬斷查爾斯王子和卡蜜拉的雙劈腿戀情，不論從哪方面來看，黛安娜無疑都是比卡蜜拉更好的伴侶選擇，也許是這樣的原因，再加上自己還對男方有感情，使黛安娜還不確定自己是否要結束這段婚姻，然關係上的緊繃確確實實的影響到了她，她害怕自己成為另一個安妮博林、一個因為丈夫亨利八世外遇而被下令逮捕斬首的女人，黛安娜甚至害怕到在活動上看到了珍西摩兒（亨利八世為了娶她而處決安妮博林）的幻影，但最後讓她下定決心離婚、將她從痛苦深淵中解放的，卻也是安妮博林。以相似遭遇的她來成為她的另一個她，是《史賓賽》很有意思的編排。

「愛妳的不是只有我。」

這是服裝師好友寫給黛安娜的信中一段話。或許某方面來講，《史賓賽》也道出了黛安娜被愛的渴望，父親失望她出生時不是男孩，母親受不了生子壓力毅然決然離開這個家，在她7歲時和父親離婚，8歲時就和別的男人共組新家庭，自己則和繼母處得不好，不愉快的童年成了黛安娜的心中遺憾，想不到長大後結婚也同樣在丈夫身上得不到愛。這一生中她總是在給予愛，可是自己卻怎樣也得不到，那種無力感深深侵擾著她。導演帕布羅拉瑞恩的《史賓賽》看似只取黛安娜生命中暗潮洶湧的三天，可實際上早已將她的人生濃縮進了這短短2小時的電影裡，他已盡所能的將渴求被人看見的、即使擁有許多頭銜仍不變的那位黛安娜法蘭西斯史賓賽讓觀眾看見，而雖純論扮相是差另一部同樣以黛安娜王妃為主角的《黛安娜》裡的娜歐蜜華茲一點，不過她靠著充滿靈氣的外表，與捕捉精確的揣摩演出，仍賦予了這個角色靈魂，聽起來有下功夫的英國腔，每一個咬字、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舉手投足，都有著這位傳奇王妃的影子，角色的成功能否讓她成功闖入獎季、甚至打開奧斯卡大門尚難定論，但不可否認的這確實是她眾多作品中最出色的一次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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