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看你往哪跑 See How They Run (2022)

以前我是瑟夏羅南 Saoirse Ronan的粉絲每片必看，不過近年漸漸對她選片失去了興趣，要不是搭巴士時間漫長也沒想到打開《看你往哪跑》See How They Run (2022) 來瞧瞧... 結果呢，是一種「食之不是那麼有味」但「棄之恐怕有點可惜」的複雜感覺，但看過這片想像過它的潛力也認知到它的限制後覺得也算沒白看，倒是欣慰一部快要食之無味的電影有了羅南就活了起來！尤其過去看羅南幾乎都是演靈活聰慧的文藝少女，卻很少看她演個勞工階級操愛爾蘭鄉音，這次看她演個戰後創傷重建生活的女警，除了陽光朝氣又聰明伶俐之餘竟然還能演花癡呆萌？這真有新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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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是近年少見的復古偵探片致敬上世紀「謀殺女王」克里絲蒂 Agatha Christie，但並沒像近年愛拍克莉絲蒂小說的肯尼斯布萊納般煞有其事地想華麗致敬卻流於自戀，反而往後拉開距離跳出一層拍個關於克莉絲蒂作品的「劇中劇」，讓謀殺案件發生在一個有克莉絲蒂的世界、且圍繞在克莉絲蒂的作品周圍、不但鬼影幢幢地處處有克莉絲蒂影子簡直在擬仿、甚至根本就是劍指克莉絲蒂與其身遭產業要來大復仇！不管電影表現優劣至少看到這一環我就很樂：今人對謀殺女王克莉絲蒂這種文壇巨人除了仰之彌高外、難道不能重回某個時空帶著批判眼光重審她所掀起的風潮嗎？

故事開始就是《瘋狂富作用》的模特級帥男 Harry Dickinson演出五零年代英國劇場小生 Richard "Dickie" Attenborough，我還揉了揉眼睛驚呼一聲「侏羅紀爺爺」！還真的從他開始身遭一大堆人都是當時倫敦影劇界史實俊彥，而且真如史實在 1952 年倫敦西區上演著克莉絲蒂跨足劇場編劇的長壽大作《捕鼠器》，我二十年前去倫敦就很驚訝它還持續演出中沒想到今日仍歷久不衰！只是克莉絲蒂特別要求劇場限定不准劇透也已是多年傳統了，有人能得她授權改編成電影搬上大銀幕劇透給全球嗎？Oh no 必須等到公演結束才能開始電影製作，結果這一等不覺已經七十年 XD

本片就抓準七十年不衰的《捕鼠器》與一百年不衰的克莉絲蒂風潮，設計一個「想翻拍《捕鼠器》卻遙遙無期」的電影製作執念，來一場導演編劇演員製片情婦正宮劇院經理的連環兇殺案！以兩場兇案舞台來看是「舞台劇謀殺」、但看被害者身分又更像「電影圈謀殺」，難道是影人自己創作理念不合？是劇場圈看不過影圈吃人夠夠？是影圈高層看不過影人自大膨風？是圈外人看不過他們吃香喝辣為富不仁？是戰後失意的創傷心靈看不慣他們這些戰後得意的流行新貴？甚或再怎麼憤世嫉俗也不能無限上綱的克莉絲蒂女王本身，有沒可能兇手就要直搗黃龍向她宣戰抵抗這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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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雖然看似插科打渾純搏君一歡，除兩位警探主角外每個人都像過場般存在，但這些英美大明星來演的配角群也各有精彩時刻代言不同的 1950s戰後眉角與情懷：(1) 開場旁白由第一個苦主「導演」語帶自戀促狹道來，其名「哥白尼」Köpenick 也許致敬德國 1931 犯罪喜劇《哥白尼警長》？總之這導演來自美國走路有風自大膨風，英國表演產業新興的電影圈人人追捧他，他對英國傳統戲劇圈當然也趾高氣昂毫不放眼裡，「地方小劇《捕鼠器》要我翻拍電影才會紅起來」，不但現世英國七十年歷史非常爭氣打他臉，本片當下的英國角色更是人人對他忿忿不平通通有殺意！

在他外圍的眉角與情懷還有：(2) 電影編劇 Cocker-Norris，這名字是否取材無所不能連地球都繞他轉的「羅禮士」？總之他自命他們好萊塢影人才是未來產業新星，雖然敬重克莉絲蒂已紅了三十年是英國與老歐洲瑰寶，但信心滿滿覺得還要我們好萊塢影人才能帶向新世界舞台，於是與 Köpenick一編一導兩種美學自大自戀互不相讓亦構成殺機，只是誰將殺誰那就很難說；(3) 史有其人的英國製片 John Woolf 與他的公司 Romulus Films，當年 1952 推出過鮑嘉與赫本經典《非洲女王號》！但向外拿錢任好萊塢大牌予取予求累積怨氣，回家對內瞞騙老婆豢養小三自鳴得意。

(4) 英國劇場金童演員 Richard Attenborogh，我們翻翻「侏羅紀爺爺」的年輕舊照就知其實本尊並非這臉伊頓公學樣 XD 在本片他與另一史實女演員 Sheila Sim 雖代表舊世界紳士淑女與好萊塢新貴大打出手，但他面向國內當個金童還是如魚得水甚至傲慢踩人：「您有跛腳對不對？這招很酷我要學起來」，根本後方貴公子完全忽視前線萬民的戰爭創傷！(5) 有創傷經驗而較能接地氣的還是劇場主人Petula Spencer，一戰創傷死了父親從此照顧老母三十年，不論對人生還是對劇場都步步為營，知道手上有克莉絲蒂這英國瑰寶就要擺高姿態與新興電影界尤其好萊塢小心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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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這些或高傲或世故但基本都活在雲端的電影人與劇場人，還是貫串全片穿針引線的兩位警探主角才真腳踏實地，可說一男一女各自代言了二戰後噙著淚水創傷重建的英國眾生：(6) 警探男主Inspector Stoppard，不知其名是否取自 1968 自寫一劇致敬《捕鼠器》的英國劇作家Tom Stoppard？他在本片顯然曾經是蘇格蘭警場倚重的王牌，只是戰後創傷跛了一腿老婆也跑了，從此陷入犯罪小說中「落寞警探」苦酒滿杯的失意人套路。掌管國家上層的史實總監 Commissioner Harold Scott仍滿臉朝氣激勵他振奮還要他帶人，但他總是找藉口去街角酒吧開個小差自己喝悶酒。

相對於戰前春風得意戰後落寞失意的男人，戰爭不論一戰二戰都為女性人生打開有笑有淚的全新出口：(7) 羅南飾演的女警 Constable Stalker，其名應該沒有什麼名人典故，而就不登大雅的市井名字 "Stalker"「跟蹤騷擾者」，跟在大警探 Stoppard 身邊呆萌白目每事必問還真是神煩！寫起筆記鉅細彌遺不畫重點令人翻白眼、捕風捉影找到動機就驟下結論亟須再教育、更糟的是一談起犯罪小說電影戲劇就花痴起來成為小粉絲 XD 最糟的是這些傻妹身段集結起來竟成警界 powerhouse 注入查案新活力、這一「追蹤」竟追到 Stoppard 自己身上堅持追捕悍然打昏一點不手軟！

我們一般觀眾看這部片，是比較喜歡看光鮮亮麗的好萊塢大編劇大導演與新興製片商？比較喜歡看傳統優雅的英國劇場紳士淑女與克莉絲蒂經典劇作？抑或比較能對落寞的跛腳男警與過動的呆萌女警感同身受？本片在一片純粹關心 "whodunit" 的經典偵探類型風格下，任何人的來去生死彷彿都只令人驚奇卻毋須傾聽，全片唯一一次令觀眾感同身受的倒是片中小酒館的交心時刻：你過去是成功男人如今落寞一人難以自處、我過去倚靠男人如今撐持養家打起笑容，一個戰爭創傷兩種戰後效應值得彼此看見！隨後平行畫面的回家關燈戲，男人的失落與女人的希望都是時代眼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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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本片「光鮮無感 vs 憂傷有感」的戲份對比，我也不禁漸漸進入一種「上層名流 vs 下層勞工」的角色對比中，想著這現實世界人們在「追逐明星 vs 每日運轉」間一分為二的生活對比，最後回想起克莉絲蒂小說與各類經典兇殺小說的「主流傲慢 vs 邊緣憤懣」了... 這些兇殺小說的兇手往往都是備受壓迫苦苦掙扎沒有出口的可憐人、他們懷抱希望隱忍沈潛服膺社會最終只是一場空、瀕臨絕望沒有出路就將訴諸極端行動！過去不論克莉絲蒂還是別人的兇殺小說都玩這「社會不公」老梗很久了，只是有沒有可能，這些小說家藝術家甚至克莉絲蒂自己也無法逃出這不公窠臼？

我自己也只是童年看過些克莉絲蒂，並非克莉絲蒂迷也並不熟知克莉絲蒂的八卦醜聞與流言蜚語，本片虛構一個圍繞在克莉絲蒂劇作甚至直指克莉絲蒂本人的 1952 兇殺案，各種繪聲繪影的捕風捉影真有所本嗎？這我不清楚，還有請真克莉絲蒂迷分享解說這些歷史文壇梗。只是無論如何透過一個諧仿克莉絲蒂的 1952 復古故事、看見 1952 戰後年代新權力版圖下的失意落寞與吃人夠夠、看看《捕鼠器》七十週年後的今日又有何國際世道與吃人夠夠、而環環相扣的食物鏈最底端隱忍了多久又將如何爆發... 除了欣賞活潑生動的羅南演出外亦有許多新靈感！推薦 Disney+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00qh7Ab6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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