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綴歌] 永別(完)

面向著在陰暗樹林中一絲的死灰天空。

哈利緩緩地睜開眼。

此時的他彷佛喪失了思考能力，僅僅只是呆望著那不祥的上空。

過了多久．．．？

漫天細雨夾雜著煽動枝葉的微風輕撫著哈利的臉頰並試圖喚醒他僅存的意識。

漸漸地，湖水綠般的雙眸有了生氣。

這是哪裡．．．．？我在這裡做什麼．．．．？

剛『醒』過來不久的哈利嘗試著移動他麻木的身體，只是這比他想象中的還難。

整個身體像是岩石般沉重，過了一會兒他才有辦法移動些許自己的手臂。

過程中他一直覺得好像有什麼一直壓在自己的身上。

哈利試著用剛能移動不久的手臂推開那個一直壓住自己胸膛的物體。

發現那個物體比自己想象中的沉重，嘗試幾次無果後哈利微彎自己的脖頸並抬起，他想看一下究竟是什麼一直壓在自己身上。

映入眼簾的是他曾經再熟悉不過的白金秀髮，相較起從前的絲滑柔順，現在卻因為雨水與少許泥土的侵染而顯得狼狽不堪。

在那一瞬間哈利的時間停止了，隨之而來是海量的記憶再次湧現。

『不要啊．．．．』

難以接受的現實迫使自己的身體重拾力量，他硬是撐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哈利輕擁著自己懷中的女孩。

坐起的同時視線僅僅是凝望著前向的黑暗。

他不敢再看更多。

他不敢把那些因雨水而附著在她臉頰上的髮絲撥開。

他不敢仔細的確認然後告訴自己：「原來認錯人了。」

哈利伸出自己的手盲抓著懷中女孩的手腕。

什麼都感覺不到．．．．．．

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哈利緩緩低下頭想確認自己懷中的那個已然逝去的她。

那個過程是相當緩慢的，途中哈利想過幾十種可能性．．．．

不斷地安慰自己、不停地告訴自己．．．．．．

可即便如此．．．．．．

「啊啊啊！！！！！！！！！！！！！！！！！！！！！！！！！！」

在得到了答案的瞬間哈利淒烈的嘶吼聲傳遍整座森林，那是一種體會了真正的『地獄』才有辦法發出的聲音。

面對了自己無法接受的事實後，哈利想起了是怎麼回事。

在城堡裡交代了奈威一定要殺死佛地魔身邊的那條蛇後便打離去迎接自己的命運。

離開城堡前與自己心愛的女孩擦肩而過，隔著隱形衣望著那個看似堅強實則溫柔體貼的她忙於救治傷員，自己只能在心中默默與她告別。

即便踏入代表著永恆黑暗的禁忌森林前，她叫住了自己。

『你想去哪裡？』

跟那個叫住自己的女孩道出自己得知的真相與命運後，女孩沒有過多的言語。

她只是緊緊地擁抱了自己，並道出：「我跟你一起。」

或許就這樣，兩人一起離開，又何嘗不是一個結束呢？

可現實卻痛擊了哈利。

沒有什麼兩人一起。

從來沒有。

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活了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只有自己活下來？

憑什麼？

誰可以告訴自己？

驟然一陣噁心感升起令哈利停止了已經快要撕碎喉嚨狂吼，在那個當下他恢復了冷靜。

止停住那陣噁心感後他隨即揹起了綴歌便打算離開這個鬼地方。

在踏出第一步時哈利聽見了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是綴歌的魔杖。

然而在哈利打算蹲下撿起時發現了魔杖旁還有一個不祥之物，復活石。

此時哈利的心中，一種想法油然而生．．．．．．

不過他很快地止住了那種想法。

雖說如此，他依舊將那件不祥之物一同撿起。

＊＊

回程之路實屬不容易，僵硬的身體還存有些許麻木感，再加上沿路各種樹根蔓延導致路況崎嶇，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跌倒對自己背上的女孩造成傷害。

即使如此，哈利依舊踏著堅定的步伐。他心裡想著，或許城堡裡的教授會有辦法，一定可以的，畢竟他們都是教授，知識淵博，見聞廣博。

帶著一絲絲希望的哈利揹著綴歌走出禁忌森林．．．．．．

可迎接他的是另一個現實痛擊。

伴隨著走出森林迎面而來的卻是早已破敗不堪的霍格華茲城堡。

哈利嚥下一口水後便再次前進。

可接見哈利的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與大戰時那隨處升起的怒吼與叫喚聲不同。

太安靜了．．．．．

安靜的讓人聯想到一些最糟糕的事情。

而現實卻也如同自己腦中那一閃而現的那般。

在經過一處過道時哈利看見了一個成年人坐在盡頭處，他背靠的牆壁上，已然沒了生機。

哈利遠遠就能認出他是誰。

金利．．．．

哈利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即使他不再想往前了，真的不想再繼續前進了。

身體依舊驅使著他往理應人最多的大廳走去。

沿路上的屍體越來越多。

有像是金利那樣全身皆完好的，也有像是被惡火燒至完全辨別不出人形的，更有缺手缺腳甚至是從腰間被切斷的。

不要看。

這是哈利在見到第二具屍體後一直不斷給自己的忠告。

直到他目賭兩具他認識的．．．不．．．．應該說再熟悉不過的．．．．

她，是哈利這輩子認識最聰明的女孩，同時也是一路上陪伴他歷經各種苦難，還是在最危急的時候協助他突破困境的．．．．

而他，是哈利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是最要好同時也是最了解哈利的好兄弟．．．．

至此哈利已無法再接受更多殘酷的現實，這令他原本就已經俱疲的身體再次倒下．．．

就像是被人拔了線的人偶般．．．．．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就此不再醒來。

在意識逐漸消失前，他最後又問了一次．．．．．

為什麼只有我活下來？

＊＊

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可怕的惡夢．．．．．．

多麼渴望醒來後自己還在那個破舊的碗櫥裡．．．．．．

多麼盼望這一切．．．．．．

都不是真的．．．．．．

＊＊

再次醒來的哈利並沒有再多的情緒波動，即便眼前仍是一片地獄。

或許是明白了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絕對不能就這樣消沉下去．．．．．．

哈利拿出了綴歌的魔杖將所有他看得到的屍體都集中在了大廳裡。

接著又將城堡內散落各處的碎石等變形成白布並蓋在了集中於大廳那數不清的屍體上。

集中屍體的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可對哈利這僅存的活人來說卻相當漫長。

因為這裡絕大部份的人都是他的朋友、同學、師長、同伴．．．．．．

沒有任何一個人活下來．．．．．．

如今這個自己曾經視為第二個家的地方變成了如此模樣卻也沒有再多的情感流露。

自己也只是淡然地整理好每一具屍體並將他們好好地集中起來，即使是自己曾在二年級冒著生命危險在那有著恐怖蛇妖密室營救出來非常愛幕自己的紅髮女孩。

亦或是那曾經讓自己心動過的東方女孩．．．．．．什麼都沒有。

哈利開始重新認識現在的自己，好像少了什麼．．．．

身為一個人，好像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很重要的．．．．

在確定了所有的屍體都集中完畢後，哈利選了一個地方讓他們安息，就在海格小屋前的那一大片草皮上。

原因是哈利覺得那裡是個不會讓他們被人打擾的好地方。

在安頓好後，哈利回到了大廳。

看著眼前那個自己親自蓋上的白布，他伸出手將其緩緩拉開。

她就跟睡著了一樣，哈利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

哈利突然想到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重生石。

要是自己．．．．．

哈利讓重生石在自己的手中轉了三圈。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她就在那裡。

哈利本以為她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可什麼都沒有。

她只是帶著一種哀傷的眼神凝視著自己。

『綴歌．．．．我．．．』哈利帶著沙啞的腔調說，他本想說點什麼，只是沒等到他說出口，面前的綴歌卻對著自己搖了搖頭，彷佛像是在制止自己一般。

於此同時，哈利也感受到『綴歌』的眼神飄向了自己的後方。

當他回頭一看才發現，重生石並不只是將綴歌．．．．而是，所有人都在。

全部的人，一個也沒漏。

大家都在。

＊＊

１９９８年５月２日，第二次魔法大戰結束。

此次大戰以霍格華茲的覆滅以及佛地魔麾下食死人的重大死傷兩敗俱傷的結局下告終。

戰爭發起人佛地魔並沒有從這場戰爭中獲得任何自己想要的結局，在與霍格華茲的大戰結束後沒多久，位在魔法部的諸多有心人士瞬間集結並推翻留守於魔法部的少部份食死人殘黨後重新掌權。

隨後，魔法部新政權也在國際巫師聯合會上通緝發佈懸賞佛地魔（五十萬金加隆）以及其麾下任何一名食死人殘黨（五千～一萬金加隆）。

此舉動引來了眾多世界各地妄圖那高額懸賞金的巫師，可結果卻出乎大多數人意料之外。

２００３年６月１１日，佛地魔死亡，由一名無名年輕人親手結束了那曾經撼動整個英國魔法界的黑魔王長達７６年罪惡的一生。

直至今日仍有人在傳，那名了結了黑魔王的年輕人冒似有著曾經在霍格華茲大戰中被佛地魔殺死的哈利波特相同的閃電傷疤。

＊＊

心中已無任何留念的他再次回到了這裡。

拖著那早已在戰鬥中殘破不堪的軀體。

這或許真的對自己來說太勉強了。

不過在來到了自己心愛女孩的面前後，都是值得的。

已經再也舉不動了，她的魔杖。

幾近混濁的湖水綠眼眸吃力地望向前方。

綴歌．波特

１９８０.６.８－１９９８.５.２

他笑了，發自內心地。

從失去她之後，這還是第一次。

我回來了。

『嗯，等你很久了，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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