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魔法少女與浮士德-魔法少女小圓

趁動畫瘋還沒下架之前把TV跟電影版新章補了一遍。
第一集聽到德文歌只是覺得「哇靠這次是覺得德文很潮的魔法少女逆」
不過到了第二集，這個地方吸引了我的注意：
https://i.imgur.com/eyPlAQO.png

「如果我在某一瞬間說：就停下吧，真美好！

那時就給我套上枷鎖，我也情願毀滅！

那就讓喪鐘敲響，你的職務就此告終，

時針停止，指針垂降，讓我的一生就此斷送！」

但為什麼浮士德願意在他家書齋裡面，以自己性命為賭注跟惡魔簽約打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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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當時的浮士德已經是過40的中年阿宅了。
他年輕時為了追求秘術，把一生獻給了煉金術與各種儀式咒語，
但就像他在歌劇中自嘲的：
https://pse.is/5zwsle 1544行
「不論穿什麼，我都會感受到活在這世間的痛苦。
我太老了，不能時時玩耍，
但又不夠老，無法無欲無求。
這世界能給我什麼呢？
你必須忍耐！你必須忍耐！
這像永恆的歌聲，每個人都聽得見，
我們一生之中，時時刻刻都沙啞地唱著。

我帶著恐懼中醒來，哭出苦澀的眼淚，
看著每一天白白流逝，不會實現一個願望，一個都不會，
連想要歡樂的預感，都被自己頑固地批評中傷。
醜惡的人性現實，阻礙著阻礙我心胸的創造興致。

即使夜晚降臨時，我心神亦不得安寧，
我內心的神靈，能深深地刺激我的心，
但那支配我所有力量的神靈，卻不能對現實有一絲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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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活著就是一種累贅，
生活令人厭惡，卻對死亡充滿期盼。」

在這樣從年少的希望宏願，轉變成希望破滅的絕望下，
浮士德自暴自棄地詛咒這個世界：

「我要詛咒這一切，
用誘惑和騙術束縛人的靈魂，
並用諂媚與花言巧語，把它禁錮於肉身之中!

首先詛咒那崇高的自負，它讓精神自我陶醉！
詛咒那迷惑的外表，它迷惑著我們的感官！
詛咒那些名譽與名聲，讓我白白追逐地虛幻的夢想！
我詛咒金銀財寶，它害我去追求冒險！
我詛咒葡萄美酒，害我沉溺在逍遙與舒適之內。
去它的崇高愛情！去它的希望！去他的夢想！
尤其是他媽的凡是以忍耐為先！！

我要一拳毀了這世界！讓世界分崩離析，
把殘骸帶入虛無，才悲嘆那失去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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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希望我像重塑世界般，讓我再活一次走完生命的旅程。」

看到這邊你可能會以為，這不過是一個一事無成的中年阿宅在書房無能狂怒；
但這個時候的浮士德，其實是會畫魔法陣、還會詠唱元素咒語對惡魔梅菲斯特
攻擊的煉金術士，但諷刺地是，這個魔法大叔第一次困住惡魔完全只是陰錯陽差
沒有把魔法陣寫好，而導致梅菲斯特進得去但出不來而已。

一開始覺得有趣而再訪的梅菲斯特，到此時也開始覺得這傢伙有點可憐了，他說：
「兄弟阿，你不要再被自己的寂寞與煩惱所玩弄了，
它們只會像禿鷹啄食你殘存的生存意志，我不是什麼偉人，但你要我跟你
一起重新體驗人生，這點我還是能做到的，哪怕我當你的奴才我也甘願，
但你必須要跟我簽約，我可不幹無條件幫忙的事情。」

於是浮士德最終許下了他最後的願望：
「我可不可以平靜地躺在懶人的床上，僅由你替我代勞：
你能不能愉快地欺騙我，讓我最後一天能自己取悅自己，享受我最後的一天
如果我在一瞬間說：就這樣吧，真美好，
那我也情願套上枷鎖，走向生命的毀滅。
就讓喪鐘敲響，你的職務亦就此告終，
時針停止，指針垂降，讓我的一生就此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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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可以說，這是400年前異世界重生小說的爛大街起點，
但梅菲斯特的確盡責地履行實現浮士德的夢想，他帶浮士德去找了魔女，
喝下了返老還童的藥水，讓他有誘惑少女純潔美少女格雷琴的本錢；
當浮士德想在異世界玩領主立志傳，梅菲斯特也忠實地施展魔力幫他成功。
直到梅菲斯特認為終於可以收網騙他講出契約結束的那句話。

而在魔法少女小圓中，QB則是很露骨地扮演著簽約惡魔的角色。
只是簽約就代表著靈魂終將走向履約結束後的毀滅，
QB也很忠實地表現各種避重就輕的話術，最終僅僅是為了讓少女簽約變成
魔法少女，給予她實現心裡希望的願望，以及願望達成後後悔的絕望。

而你長大回來看這部，才會深深覺得這就是人生糾結的本質，
就像麻美一開始告誡的：
「你是想要幫他人實現願望，還是想成為他人實現願望的恩人？
乍看很像但兩者截然不同，如果你誤解你最終會後悔的。」

你年輕時會以為你最終選擇助人是對的，並相信自己才是對的。
直到自己經歷過感受到愛與憎惡後，才會發現自己承受不住，
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種的因，卻沒能享受到最終的善果？
然而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怎麼樣，你也無法知道你的願望是否會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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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美樹沙耶香來說，我不認為她是「誤以為自己做得到，但最後發現做不到」
而是她的確努力過了，只是最後很遺憾地失敗了，有的人可以接受自己失敗。
但有的人在當下不見得能接受而崩潰。

長期來說，每個人的人生終究會有機會碰到自己壞掉的瞬間的，
而且你必須要在接受自己壞掉失敗過後好一段時間，才可以接受這一段回憶。

這也可以在電影《新篇 叛逆的物語》中發現，比如說開場宛如魔女儀式，
還很諷刺地拿咬死麻美的魔女玩大風吹，這種各種意義上很不妙的鬼東西(笑)
到麻美一開始變身動畫，從她轉身的形狀可以發現就是魔女悲嘆之種，
以及沙耶香後期變身也是有隱含魔化魔女後的容貌。
然而這時的沙耶香已經是從過去悔恨走出來的沙耶香了，她可以同時接受
自己是魔法少女與曾經也變成魔女的過去，並調和才變得跟焰一樣強。

能看到這種長大的沙耶香其實也滿欣慰的。
其實我原本就滿喜歡TV版小圓像日本怪談般，不小心踏進禁忌的異界與
魔女領域，而你沒有達到特定目的是走不出來的。以皮影戲繪本跟黏土
來凸顯"異常"也相當的嶄新。魔法少女小圓可以說是很完美地揉合"異界"、
"浮士德"、"魔法少女"，並用愛與希望而達到救贖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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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的物語結構上來說也不難猜，以TV版順序來說，
焰有可能是那個世界線最後唯一存活的魔法少女了，但魔法少女
終究會有壞掉而變成魔女的契機，只是你不知道那一天到底什麼時候會來。

相對的，如果站在理論科學的角度來說，你其實也能理解QB為何能不顧重金
弄一個巨大的實驗環境，只想重現那個理論上有可能的小圓假說。
實際上日本人就曾經為了一個理論上存在的基本粒子假說，
特地在一個廢棄的神岡礦山蓋一個巨大的純水實驗場，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機會
觀測到理論上的粒子，也就是超級神岡探測器。

但就像QB講的，你要嘗試觀測，才有可能干涉的本錢，
你有能力干涉，才有機會應用，到後來的商轉，技術應用。
就算以人類的標準來說，我想如果人類知道了可以從情緒提煉出耗損能量，
儘管它最終會被不明的原理破壞消失，但還是希望能在破壞之前捕捉到吧。

以純理性的角度來說的確可以理解「為何不能利用呢，真是不可理喻」的牢騷。

但我想這就是造成原本電影版好結局無法達成的矛盾：
如果曉美焰變成最後的魔女前被圓神回收走，但人性的憎惡還是會轉化成其他型態
誕生，那這個不平衡終究還是會導致世界會重新塑造出新的回收機制：

也就是會變成新的魔法少女與對抗的魔物系統。
但只要QB存在且他們知道有圓神這東西，且不會放棄捕捉圓神跟
做出魔女這種最有效率的犧牲少數來完成最大能量效率的過程。

那麼整個世界依舊是不會有任何變化，只是希望與絕望的代理人來來去去而已。

我想這就是曉美焰後來不惜成為焰魔的願望吧，她真正想要的，並不是止於
像是浮士德般，自我欺騙般活在無止盡的自認美好魔法少女時期而已。
而是要從根本摘除QB對人類與魔女的利用動機，最後不惜成為魔女，
再被小圓跟她救贖過後的魔女/少女們討伐而跟QB們一起同歸於盡吧。

不過這個答案大概最快也要等到下一部電影才會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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