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活俠] 糖門師兄的後日談

上禮拜沒有小熊軟糖，糖門師兄來配一些安慰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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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醒的很早，這多虧小師妹壓在你身上，使你做了怪夢所致。夢中你與四位師兄共同乘坐著名為勇者唐門王的龐然巨物，手持金色巨錘，金光輝映威力萬鈞。那錘如天罰揮下，天地震撼，落在那世間偏見所成邪物身上，將其化為一陣光芒送往空中。

你雖覺得萬分莫名，卻也說不出何處怪異，直到小師妹出現在身旁，你才發現是少了她。你正想著之後是否該試著重現那鐵鎚，隱約聽見小師妹口中喃喃換著師兄，師兄，見她睡得這般舒服，你不禁伸手輕撫她。小師妹用她既柔軟又溫暖的身子磨蹭著你，還發出微微的撒嬌聲，像在回應你的輕撫般，險些就將你的身心給融了。每天醒來，便被她下毒，你對她越發寵溺也是無可奈何，你的小師妹這般好又怎能怪你呢。

小師妹險些就令你毒發，好在她醒得及時，不然你可是會將她緊緊抱住，擾人清夢的。小師妹勉強睜開朦朧睡眼，看了看你，又閉上眼享受著你帶給她的感覺。山下世界軟紅十丈，百花奪目，可是對小師妹來說，與你下山就是你與她的兩人世界，縱使形色事物萬般誘惑，眼中仍是只有你。凡塵俗事她雖是好奇卻也有些迷惘煩惱，不知從何看起，所以她索性將小手交予你，讓你牽著，你自然會帶著她去見識那些美好，她不須識路，識你就行，只因你是她在世上最信賴的人。因此每當與你出行，小師妹對你更任性些、更依賴些，這可是你當初自己要求的，可怪不得人。

你倆纏綿溫存，倒也不是小師妹不肯醒，是那樓頭雨聲滴，窗外風瀟響，將你今日打算淋得狼狽不堪。本就有些涼爽的天氣現在更傳來一絲寒意，你早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更有比初春還暖的小師妹依偎在你懷裡，自然不怕。對小師妹而言自然不在話下，可是她卻要
你將她抱得更緊些，在你所給予的溫暖下安恬入睡。外邊雖是風風雨雨，可是你倆都覺得暖陽高照，喧囂鬧市自有樂趣，但能彼此相依，平平靜靜過上一日，有你、有她，又何需更多。

到了午時小師妹才肯醒來，她平時看上去聽話懂事，可是從小就有些調皮，挨藤條都挨出套心得了，若沒人管著，便會挑燈摺紙，還給自己放假多睡些。你也曾想過勸她，但是每當她對你嶄露笑顏，就將想好的說詞吞回去，小師妹現在總是將那些深藏於心的感情展現予你，見到她的真實面容，你又怎捨得少寵她絲毫呢。你正想將衣服穿上，小師妹卻讓你等等，拿走你手中衣衫後從行囊中取出針線。你這才想到，那天與大師兄出行回來後，這套衣衫洗完後卻忘了縫補，就這麼帶上。

銀針領線心，妾意過青襟，沁入山中谷，嬋娟莞爾吟。

小師妹一針一線，細心呵護，像是在縫補你一般，想起從前光景，便不自覺輕哼著那首小曲。你不禁看得走神，滿心幸福洋溢，將這情景深深收納於心中。不過片刻，青衫上大小破損如過往雲煙不留痕跡，著於身上更是不同以往，畢竟是小師妹那雙帶有神祕力量的小手為你所縫補，自然會帶有神奇效果。並沒有，能穿出神奇效果的你才是神祕的那個。

你與小師妹整好身上衣襟，一同來至樓下，外頭方才還是瓢潑大雨，現在卻是細雨濛濛。你喚來那店小二，想著點幾道菜，興許吃完後便會放晴，之後再帶著小師妹上街閒逛，雖是冷清，卻也能見著街上雨珠相輝映的樣子。越想越美，卻沒想到客棧大廚今早吃壞肚子
，沒法上工，能提供的就剩些包子饅頭與酒水。你雖不敢自稱醫國手，但是鬼面郎中之稱也非虛名，可人都到都到李大夫那了，想治也沒得治。小師妹並不貪吃，好養的很，從不挑食，饅頭包子茶，送至嘴邊便是來者不拒，偌大客棧，雖是事發突然，卻也不好意思收你們飯錢。稍微填飽肚子後，外邊仍是綿綿細雨，你想了想，索性帶著小師妹去茶樓。既可以給她叫些茶點吃，也能順便從行商人那買些色紙給她，聽雨品茗賞師妹，風雅快活。

你替小師妹打傘，一同行於飄雨冷街上，她貼緊你，摟著你，都快將自己塞進你懷中了，彷彿這傘只容得下一人般，蹭的你心中暖暖的。短短路程，竟給你倆走出遊湖信步的感覺，真是厲害。到了茶樓，得知今日說書先生講的是一名大俠於江湖闖蕩的故事，你見小師妹興致缺缺，就要店小二給你倆安排個偏隅位置，好與她兩人世界。小師妹對故事沒興趣，可是對桌上甜品就來了興致，蜜餞果子一口接一口，甜得她笑顏逐開心花怒放，雙腿在桌下輕輕踢著，吃完果子，舔舔手指，意猶未盡，你便再多點些。見她吃得歡喜，你也心下滿足。小師妹可沒忘了你，手都沒擦拿著就往你嘴邊塞，毫不介意，這果子竟比平時甜上許多，難怪她如此喜歡。

這時一名行商人出現，正好能給你的小師妹買些色紙，可是那行商人竟問是否要順道買畫，可是方才他翻找竹簍，也沒見著似丹青之物，紙張上皆是空空如也。此人原是丹青手，任何景象事物，只需眼過三瞬便能重現，更因快筆技術小有聞名，若你答應，就在此下筆，不需半日便能畫個大概。你心想這年頭競爭可真激烈，賣個東西還得畫上幾筆，看他也挺不容易的，便答應了。你看了看小師妹，她早已開始摺紙，索性畫她吧，還未說話卻見那人早已開始動筆，真是奇特。那人手法精妙，寶帚揮灑自如，筆走龍蛇，看的你心下一
怵，這般妙手竟會屈才行商，看來也是有故事之人。聽你問了，他也絲毫不藏，邊行筆邊說起屬於他的故事，一心二用。

原來，這人也出身農家，丹青天賦過人，偶然被路過的書香世家相中，收做家僕。隨著時日過去技術越發成熟，名聲也逐漸傳開，可那時的他總惦記著家鄉青梅，攢了筆錢便返鄉回家尋她而去。事情倒也順利，兩人既是郎有情，妾有意又正值許嫁之年，很快便成親了。一對夫妻如膠似漆，琴瑟和鳴，日子雖不富裕，卻過得十分幸福。那時的他只要閉上眼，就能在紙上重現出對方樣貌，自身丹青技術有大半是畫對方習來的。可惜好景不常，家鄉連年作物歉收，他也只好時常去鎮上給人做畫工，賴於自身天賦大受好評，得稱快墨生，與對方相處的時間雖然少了，卻也好好維持著。說到此處，窗外白光也已轉黃，再過不久便要入夜，他與你倆相約明日清晨會在此等候。你看那幅未完成的丹青，原來是小師妹拿蜜餞果子餵你的景象，隱約能看出是大師手筆，小師妹似乎對這故事十分好奇，對她而言可比樓下說書先生所說的精采多了。

這一日天方魚肚白，你倆就來到昨日茶樓，那名丹青師傅果然如約在此處等著。之前買給小師妹的色紙還剩一半，可是她當時聽得如此專心，似乎也不用拿出來了，待你倆坐定，那人才繼續講下去。

他的名聲輾轉傳入京城，被幾名官員看上，邀請進京替其作畫。起初雖是不願，但是既受人賞識，正好又能多賺些錢，將那老舊小屋翻一翻讓伊人免於冬節酷寒。城中市列珠璣，戶盈羅綺，他這一介鄉下丹青手，不免被蒙去雙眼，遮其心志，雖是心念伊人，卻也在那
百花誘惑下逐漸少了幾分。他也不知自己待了多久，只有到了定期寄錢回家的日子才感受到時間流逝，那般行尸走肉的樣子，現在回想起來仍是毛骨悚然。直到某日，他半夜從夢中驚醒，來到桌前像以往那般閉目回想，卻發現自己竟畫不出伊人樣貌，這才恍然大悟自己迷失的太遠。他斷然拋下榮華虛名，返鄉回家，只想與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然而到家時，見那小屋早已翻新，連忙上前敲門，心中早已想好千百句說詞，回想過往相處，她應該會原諒自己才是。可是那門卻是怎麼也敲不開，喊不回伊人回應，直到鄰居知曉他的身分，才告知伊人噩耗。得知消息後他成日魂不守舍，頹廢至極，彷彿世上一切都不再有意義，連街坊鄰居都看不下去，便對其說對方並非離世，而是離去罷了。他這才重新振作，封筆從商，行遍天下也要尋見她，即使不被原諒也要再替其畫上一幅丹青。

小師妹眼中淚花滾滾打轉，緊緊摟著你，深怕與你分開，你輕輕撫著她的頭，替她抹去淚水。故事說完，快墨生卻仍沒畫完，遲遲無法動筆。你還料他心弦動盪難以下筆，他卻說已經畫完了，隨後將畫給你，並向你道歉。這丹青栩栩如生、入木三分，畫中的小師妹彷彿隨時會動起來般，直到你看到自己的臉才明白他為何道歉。那快墨生說：本來是見你長向世間少有、怪異非凡，若不試著提筆挑戰，必是此生憾事，想不到已臻絕世的他仍是敗在你的臉下。他感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前口還說畫完，這又講是仍有缺憾，便不收錢了，你都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小師妹看了看畫，嘴角微微揚起，既然別人畫不出來，那便由她來畫，說的你心中發甜，握緊她的手互相喚著對方，令人肉麻。

晚霞映紅天，你與小師妹踏上回家的路，她總是會將小手塞進你手心，讓你牽好她，你也從不讓她失望。快墨生見你倆離去的樣子，不禁欣然而笑，他說是因你長相奇特才提筆作
畫是真，卻沒說起因是看見你倆相處甜蜜，他所說的故事也如同那幅丹青一般，缺了部分。那日之後，他再也畫不出任何事物，只因旁人謊言他早已看透，卻仍蒙上自己的眼，騙自己去相信，而他早已決定在昨日結束這趟旅程。收拾好東西，自己也該回去了，然而耳邊卻傳來熟悉的聲音。原來，伊人一直都在，只是自己遮住內心才看不見，他們也與你倆一般，踏上回家的路。

這天，你在鍛造場忙碌，全因那日帶著小師妹去螢寶商行採買，她說想畫畫，你這般寵溺，自然是一次買齊。顏料紙墨硯，文房清玩倒是好處理，可是最重要的毛筆，小師妹卻是怎麼試都覺得普通，現在這套雖是她自己選的，卻也感覺得出她是盲選的。小師妹是你的日常，從以前開始你便時刻看照著她，她的習慣，手心大小，她如何著力，皆清楚透徹，連你都有些驚訝。師兄弟們見你如此專心搗鼓，料定你又在公器私用，想給小師妹獻殷勤，嘴上說笑，倒也佩服你一如既往。寵小師妹的事，能算公器私用嗎？算。

你剛忙完，便有股微風輕動的感覺，是你的小師妹，她見你都正午了還沒去伙房，料定你又忙得忘記時間。小師妹手中拿著食盒，若是大師兄肯定會認為是這姑娘吃不夠，還打包了些出來吃。她不忘給你帶雙筷子，真是貼心，這炒得有些焦的菜你吃的可香了，連當年南宮壽宴都沒見你這般開心。這可是小師妹親手給你炒的菜，就算少加了些鹽或是加了糖，你也會欣然嚥下，這當中早已有世上最好的調味。她見你吃的開心，心中很是受用。待你吃完還幫你擦嘴，拍拍你，讓你樂的臉上表情都能把人噁心死。小師妹輕喚你師兄，問你是否還要忙，你早已處裡完收尾工作，卻需要她幫你。你將為了小師妹而造的畫筆遞給她，讓她試試，掂量片刻後十分順手，心下甚喜。見小師妹滿意，你不禁自豪，深深佩服
自己這般能工巧匠，連盒子都給做好了，一併交予她。小師妹雙眼輕閉，將這盒畫筆抱在胸前，就像抱著你一般，看的你心中蜜意盎然。

這一天，你提著一些糕餅與茶水來到講經堂，當中有些自然是用來孝敬你三師兄的，可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在隱藏文房專心的她。小師妹自收下你所造的畫筆後，一有空閒便會跑來此處，而你也會帶些東西來討她歡心，你也好奇她究竟畫些什麼，她卻不讓任何人看，連你也不例外，總說是還沒畫完。今天小師妹見你到來，反應卻不同以往，捉住你的衣角，數聲師兄喚的你不禁笑容滿面，將你拉到那至今無人有幸一觀的丹青畫前。畫中景色你熟悉萬分，畫中數道人影你更是熟悉非常，畢竟全都是你，又怎能不熟呢。你稍加細看，不禁啞然無語，從小師妹與你第一次相遇開始，你在唐門的樣子幾乎全在上面。

你為她烤魚唱歌，你守在她窗外，你在唐門辛勤努力，你與她一同站在屋頂，你替她製造發言機會，你說要去崆峒，你留學回來，你受傷臥床不醒。你與她一同站在屋頂，你為她與三師兄大打出手，你在夜中為她烤魚，你提著燈籠下山，你為她屈膝。你的閃耀與努力，許許多多都在畫中，最終你如約而歸的樣子，都分不清是畫中模糊，還是眼中模糊。

小師妹見你眼眶濕潤還以為你傷心，盡她所能的拍拍你，怎料這淚水是因欣喜而生，越拍越多，根本止不住。你緊緊將小師妹抱入懷中，而她也閉上眼，與你相擁。你問她怎能畫的這般好？她只是將閉上眼後所見的東西畫下而已。

這一天，你倆的女兒指著牆上掛的丹青畫問著：這是娘親，旁邊的人是誰？你與小師妹四目交接，不禁莞爾，一同告訴她那人是你，令她有些疑惑。雖是生疏，但這幅將臉補畫上的丹青畫，卻是你倆最珍貴的寶物。

小師妹第一次畫下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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