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綴歌] 綴歌馬份–死神的聖物 11 意料之外的旅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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綴歌馬份圖文系列連結
神秘的魔法石：https://www.hpfl.net/forum/thread/34440
消失的密室：https://www.hpfl.net/forum/thread/34652
阿茲卡班的逃犯：https://www.hpfl.net/forum/thread/34846
火盃的考驗：https://www.hpfl.net/forum/thread/35099

（小說圖文完整版會陸續在哈利波特仙境連載喔~）

謝謝lee大，tkg大，han大的美圖，
還有一直以來閱讀和鼓勵的你們:)

上一回Ch. XI 意料之外的旅途（中）：#1XAsQMI7 (C_Chat)

一直覺得

哈綴的苦戀，是種會讓人想崩潰大哭的痛
葛鄧的苦戀，卻是連眼淚都被悶堵在胸口，無從發洩的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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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XI 意料之外的旅途（下）

那是葛林戴華德最如日中天的時刻。

麻瓜的政權，建造了一個又一個的隔離營區，
將特定種族的人、身心有缺陷的人、以及「異如尋常的人」一網而盡。

不少巫師，也因此落入營地裡。

將生命轉化成生產的器具，日以繼夜的，為麻瓜政權的軍事生產勞動著。
一旦身體出現了影響勞動的些許徵狀，便如同損壞的器具般，系統性地銷毀。

《巫師保密法》，成了巫師在面對麻瓜政權時，無法群聚反擊的障礙。

在麻瓜政權徹底實施人口登記，搭配房產地稅的徵收調查中，
原本隱匿的巫師家庭與聚落無所遁形，只能在全面壓迫中四散逃逸。

更可怕的是，麻瓜政權似乎察覺了忠實咒的存在。

門牌出現可疑遺漏的社區，總會被軍事火力徹底弭平。
這讓許多安然藏匿在忠實咒保護的巫師家庭，
還沒能察覺危險，便在被猛然轟炸的房屋中粉身碎骨。

忠實咒，畢竟只能隱去蹤跡，無法提供實質防護。

麻瓜的戰火延續著。
歐陸許多巫師開始意識到，《巫師保密法》的嚴重缺陷。
也漸漸地開始相信，那場傳說中的聚會—

在巴黎雷斯壯家的墓園裡，葛林戴華德揭露了預言。

如果，世界持續由麻瓜統治著。
如果，巫師持續奉守《保密法》。
在不久的將來，麻瓜的軍事武器，將會徹底毀滅人類生存的環境。

巫師必須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戰，巫師必須為了統治麻瓜而戰。
為了自己與所愛之人的安全，為了人類與萬物的存續。

為了更長遠的利益。

——

許多巫師以為，一旦巫師聚集，麻瓜的政權與武器只會不堪一擊。

某種程度上也確實如此。

1944年7月20日。
葛林戴華德隻身踏入麻瓜政權的軍事總部：狼穴(Wolfsschanze)。

在驚怒交加的咒罵與槍枝擊火的光影中，淡藍色的咒芒緩緩升起。
圈繞了戒備森嚴的指揮部，映照著夏日尚未沈落的日照。
淡冷的藍焰與血紅的夕陽交織，聽著嘎然而止的慘呼。

來自奧地利的巫師優雅起舞，踩著奧地利華爾滋的舞步。
手中的魔杖圈轉揚抑，像個指揮家似的，演奏奧地利作曲家擅長的安魂曲。
來自奧地利的首領一聲不吭，在樂聲與熾焰中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雷斯壯家族與其他部屬，也在第三帝國的各處要塞忙碌。

1944年7月21日，第三帝國的新聞震驚麻瓜的世界。
據說，帝國的幾位重要軍事領袖興起政變，意圖暗殺帝國元首。

葛林戴華德的聲勢來到巔峰。
最兵不血刃的戰爭，是讓帝國在內部陰謀中衝突瓦解。

然而，高傲的巫師，似乎低估了尋常麻瓜的習性。

除去領袖，成功製造政治動亂，應該足以讓麻瓜政權陷入權勢爭奪。
但麻瓜太習慣按部就班聽命行事，停止了思考。

政權的運作，早已僵化得形同機械。

哪怕領袖消失了，只要找出舊的未公開影像紀錄，謊稱領袖安然無恙。
麻瓜的政權機制，仍舊能運行如常。

巫師取得輝煌的勝利，而麻瓜世界的壓迫持續著，戰爭也持續著。

漸漸地，在喧囂的盛世中，耳語流傳。

為什麼葛林戴華德能掌握麻瓜政權的機要所在？
為什麼麻瓜能窺探巫師的藏匿之處，彷彿得知忠實咒的秘密一般？

以及為什麼，麻瓜戰爭中的紛亂糾葛，
總能巧妙波及各國魔法部的位址，癱瘓魔法部協助巫師，抵擋麻瓜侵犯？
甚至，在7月20日深夜，國際巫師聯合會的要角，
包含會長(Supreme Mugwump)與首席裁決官(Head Incarceration)也同時失蹤。

陰謀論的攻訐此起彼落，不妨礙葛林戴華德的勢力風行草偃。

巫師的世界，陷入葛林戴華德的掌握。
麻瓜的戰事，則彷彿又要踏進耗乏資源的困境，重演30年前的人間煉獄。

神奇的是，隨著統治穩固，
總會事必躬親的葛林戴華德，越來越不常公開出面。

人們猜想，也許是政權穩定後，忙碌的事務迫得他開始深居簡出。
又或許，是他開始積極謀劃，準備將影響拓展至不列顛。

漸漸地，時間在戰爭的僵持中顯得遲滯。

麻瓜的戰事如火如荼，但製造恐怖的帝國已經開始節節衰敗。
歐陸的巫師則開始習慣，在新的政權下，著手準備治理麻瓜。

葛林戴華德依舊不見蹤影。

直到那一天，霍格華茲閉鎖的鐵門敞開。

藏身蘇格蘭高地校園裡的巫師一反常態，
不再婉拒來自各個魔法部流亡政府的請命，踏出了城堡。

——

阿爾卑斯山的山脈橫亙歐陸，雪峰綿延。

奧地利境內的紐蒙加德，依舊在曙光下沈睡。
歐陸魔法界的權勢核心戒備森嚴，卻沒人察覺，城堡的主人離開了堡壘。

飄揚的風衣與挺立的衣領，在風雪的飛行中飄揚。

足履點地時，為瑞士境內，
素來平靜的祥和村落，召來了烏雲暗影。

還在日正當中，但深山裡麻瓜的農村，似乎陷入沈睡。
留下村莊入口，刻著「葛林戴華德」村名的木牌不安地搖動。

皮靴踏上了草壤，帶著「啪嗒啪嗒」的雨響。
悉悉簌簌，而後在轟隆雷鳴中，唰地如海潮洗落。

沈厚的烏雲，帶來了雪崩一般的暴雨。
在村落旁的湖面，激起了水花飛濺。

直到一頭俐落白髮，異色雙瞳的男人舉起手中的魔杖，一點一揚。
不久前還閃爍盛夏粼光的湖面，霎那凝結成冰池。

驟雨撞擊著湖面的冰霜，叮噹脆響。

男人走上冰面，眼神淡漠的凝視著眼前。
隱隱約約，隱身在湖心，漂浮在水面上駐足的人影。

澄澈的青藍色瞳孔，彷彿不久前輝耀村落的天藍。
眼波中的沈慟抑鬱，卻比此刻掩去天光的陰暗更為幽深。

「果然選了這裡。」

葛林戴華德幽幽開口，鄧不利多黯然回覆。

「畢竟…是你的名字。」

話聲沈寂，聽雨水傾盆，卻半點淋不濕兩人。

「村民都睡了。」

「是嗎？」

「我下了防護。不會傷到他們。」

「我告訴過你，那時候，沒有誤傷。」

也聽風聲鶴唳，卻捲不起兩人衣襬。

「他們說，狼穴之後，你就不太出面了。」

「他們這麼說嗎？」

「為什麼？」

「你不明白嗎？」

「…… 你在等我。」

一來一往，字句簡潔，隱含的情緒卻如山崩前的地鳴。
直到狂風暴雨，也抵不住兩人的無聲唇語。

「Das tut mir leid.」(“I am sorry.”)

「But I am sorry more.」

兩人魔杖的尖端，閃出了光芒。

——

那一天，麻瓜的新聞閃過詭異的氣象播報。

瑞士伯恩省中，名喚葛林戴華德的小鎮，
被突如其來的風暴與陰雲席捲覆蓋。

盛暑的正午，突然陷入伸手難見五指的黑暗裡。

除了村落外圍不遠，偌大如鏡面的湖水中央，閃現交錯的白光。

結成冰的池面上，兩道人影動也不動地凝視著彼此。
緊貼在身畔的魔杖尖端，時不時地閃現刺眼的光芒。

彷彿喧囂塵世裡，佇立著超然世外的塑像。
哪怕身邊風雨飄搖，也不為所動。
風暴雨戾，也敵不過兩人的無聲死寂。

眼裡的空間，只足夠留給對彼此的複雜心緒。

只有杖間的光芒閃了又滅，稍稍背叛了主人的心思－
那是沒有巫師曾經企及的世界。

葛林戴華德的異瞳裡，閃過了火光。
鄧不利多湛藍的雙瞳，也反照銀芒。

一切，只發生在意念裡。

訣別的遺憾過後，鄧不利多在意志中，指了指魔杖。

急遽攀升的火漩包裹吞噬了葛林戴華德。

但葛林戴華德只是微微揚了揚杖尖，熾烈的火流霎那化為白煙，
白煙在身畔聚散成縷縷銀絲細箭，
佈成箭網，朝眼前的鄧不利多掃過。

與此同時，魔杖一轉，半空中掃蕩而下的連環落雷，卻是劈向身後。

在擊出的火環被化成煙霧時，
鄧不利多也裂解了葛林戴華德背後的湖面沈冰。
從幽黑的湖底，抽出被咒語增生蔓延的藤木，
甩動滿是尖刺的翠綠枝條，鞭掃而來。

草木橫飛擊打，卻被騰空而降的落雷劈折。

每一道雷擊落地，總會炸開炙膚的光環，
將葛林戴華德身後的冰層碎解，鑿穿湖水，爆開了池底半圓焦土。

湖水卻像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自滴滴水珠逐漸匯集，
成了內部波濤洶湧的水球，朝著葛林戴華德吞噬而來。

葛林戴華德始終雙眼冷冷盯著眼前，看著鄧不利多漸趨模糊的身影，
不曾回頭，握著魔杖的手腕一甩，水球被無形的咒語剖成兩半。
內捲的水流炸成浪環，急速環繞一圈後，化成清澈的蛇形，撲咬上模糊的身影。

卻只是在「啪」的巨響中，灌入滿是浮冰的湖面。

鄧不利多已經失去了身影。

葛林戴華德的身畔，漸漸地出現像稜鏡般的晶瑩玻璃串連，閃爍著虹光。

也映照出無數道葛林戴華德的身影。

或則臉色沈鬱，獨坐紐蒙加德的窗前。
或則左掌揪心，單膝跪地，神色糾結痛苦。
也有神情落寞，總是俐落梳整的白髮頹散塌亂。

但最迫人的，是其中臉色蒼白，異色的單瞳泛下血淚點模樣。
雙手各自握著，親手斷折成兩半的接骨木魔杖。

鏡面的空間圈繞，葛林戴華德在其中瞪大了雙眼。
異色單瞳隱隱閃爍暗紅的光澤。

似乎，眼前的景象，侵襲了意志。

但高傲的心性，只容許片刻動搖。

舉起了魔杖，手腕如指揮家似的優雅圈璇。
步步壓縮的鏡像世界向外推展，也閃現不同的影像。

少年看著異色瞳的摯交高談闊論，卻也看著小妹在每一次施法時臉色慘白。
黑雲消散，少年捧著嬌小的屍身，茫然頹坐在廢墟裡。
少年看著逐步遠去的背影，轉過身，沈鎖上雙眼。

『碰！』『嘩啦！』

葛林戴華德猛地張開雙臂，像十字般獨立。
在手勢中，連聲脆響，鏡面崩裂，冰晶一般的玻璃碎灑凋落。

碎落的鏡面割裂了空間，也竄入了冷風。
鄧不利多的身形重新出現，雙眼卻蒼老沈寂了許多。

鄧不利多眨了眨眼，葛林戴華德揚了揚嘴角。

意念的決鬥結束了。

神識回歸，驟雨還是一般疏狂，湖面仍舊冰封。

兩人也依然動也不動地看著彼此。

——

「煉金術之鏡(the mirror of alchemy)與心靈魔法結合？」
「這些年來，你並沒有閒著。」

葛林戴華德瞇上了眼，有些玩味。
鄧不利多只是靜靜地看著，一語不發。

直到嗤地一聲輕響。

鄧不利多的風衣破開了口，面頰劃過血痕。
破裂的衣衫中，滲出的血漬暈染擴散。

「噢？」

哀絕的眼神，這才閃過吃驚的讚嘆—
接骨木魔杖的威力，竟然能將意念之中的傷害，轉成現實。

「我們想的沒錯，死神的聖物名不虛傳。」

葛林戴華德生硬地說著。

似乎在期待，接骨木魔杖的奧妙，能喚醒鄧不利多眼中，
那沉寂已久，被塵封在年少時期的興致與好奇。

然而，鄧不利多只是魔杖輕舞。
身子飄散出淡金色的薄霧，整治了傷勢後，幽幽地開口。

「蓋勒...你…...」
「很寂寞吧？」

名字被叫喚的霎那，葛林戴華德雙眼閃過掙扎。
卻在問句之後，馬上回復透著陳恨的冷漠。

葛林戴華德走向前方，攤平了手掌，接骨木魔杖靜靜地躺臥在掌心。

「我都看到了，阿不思。」
「這將會是你的魔杖。」
「但是，我想看看，你會怎麼贏取。」

透視未來之眼，如預言一般，只會揭示結局。
過程，只留予在時間中存亡的人們，各自詮釋展演。

話聲剛了，魔杖在掌中，向磁場錯亂的指北針般旋轉。

葛林戴華德猛地一握，冰封的湖面響起了天崩地裂的悶響。
厚重的冰層蝕解，沈入深淵，只餘下兩人各自立足之處，浮冰載浮載沉。

鄧不利多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葛林戴華德的魔杖已經向前一指。

身畔旋轉出數道閃耀銀色咒芒的劍刃，朝鄧不利多破空砍去。
同時魔杖向上一指，自天際落下數道光刃，
與咒劍交錯成蒼穹劍網，罩上鄧不利多。

鄧不利多凝神緊握魔杖，腳下竄起金色光圈，漸漸凝成護罩。

葛林戴華德的魔杖一轉，穹頂的金刃與銀劍傾瀉斬落。
在砍上鄧不利多的金色護罩時，閃出了足以刺燙雙眼的白光。

強烈的閃光消逝。

劍陣綿連的攻勢，卻只是被包裹鄧不利多的金光吸納，
直到穹頂劍陣，完全被融入環繞鄧不利多的護罩裡。

護罩隱隱透著銀色咒芒與電光竄動，漸漸散落成點點金霧。
隨著鄧不利多的魔杖飄舞，金霧鋪上鄧不利多立足的浮冰，
散成金線在湖面上急速外擴，漸漸拉出巨幅的金色圖騰。

似是樹影。

蔓延到葛林戴華德腳邊，才被他掃出的黑紅火勢隔阻。

火勢從接骨木魔杖頂端不絕橫掃，讓偌大的湖面泛起蒸騰的熱氣。
連暴落的雨滴都未能落池，在半空中便被烈焰蒸成水霧。

兩人決鬥的湖景，更是霧靄茵蘊。

接骨木魔杖舞動著，熾焰毒火在水面上奔騰焚灼。
不斷將湖水燒成炙燙的蒸氣，卻怎麼也燒不斷印在湖面的金色樹影。

漸漸地，樹影的枝枒增生，竄入火流之中。

永不止息的怒火，化出一道道兇惡的火龍，奔襲鄧不利多。
但火龍卻總在半空中，便被樹影纏鎖糾結，沈入湖面漫燒的火勢裡。

「生命之樹？」

「惡魔之火。」

兩人同時開口。

高深的黑魔法，顯然奈何不了極致的鍊金術。

生命之樹的枝枒漫上葛林戴華德腳邊。
他冷笑一聲，當機立斷，將魔杖回轉。

正逐漸被生命之樹吸食的惡魔之火，在烈焰裡，猛地錯入了綠芒。
幾乎纏上長靴的金色樹影倏忽瑟縮。

生命之樹的魔法陣，被吞入的索命綠光遮斷。

生命之樹的金光在湖面退縮，綁縛惡魔之火的效力也逐漸瓦解。
吞噬綠芒的惡魔之火更將猖狂，化出的暗黑火龍，有著亮綠色的灼燒雙眼。

群起環繞，朝著鄧不利多撲嘯而來。

鄧不利多魔杖向前疾指，抽引著身前的氣流，在身旁激起了狂風。
高領風衣的下擺被激烈的風勢吹向身後，暴落而下的雨滴也被打得橫移。

魔杖一點，氣流被抽乾的懸空中，浮現若有似無的透明空間。

引流的風勢，加劇了火龍奔襲而來的勢頭。
來到鄧不利多身前，闖進了透明的空間。

才剛張開血盆大口即將咬落，突然「噗」地一聲輕響。
火龍化成了明亮清脆的藍色拱形火焰，消散成煙。

永不熄滅的煉獄之火，在鄧不利多抽空氧氣的真空裡，無以為繼。

滅絕惡魔之火後，鄧不利多雙掌向外一翻，
將無形的真空空間外擴，推向葛林戴華德。

真空體所經之處，湖面的鬧騰頓時消去音色。
惡魔之火的火勢與暴落的雨水，同時蒸騰湮滅。

葛林戴華德將接骨木魔杖一掃，迎面而來的空間無聲爆炸。
湖心掃蕩的震波不息，勁風劃過滿是漣漪的湖面。

爆炸的餘波，轉瞬成了氣刃，前仆後繼地斬向鄧不利多。
鄧不利多魔杖不疾不徐的劃了個圈，將破空而來的氣刃轉成微風拂面。

兩人的攻勢往返不絕。

每一道咒語暗藏的凶險與繁複變形，
都可能在霎那間，剿滅各國魔法部最精英的部隊。

但在彼此面前，只是彷彿兒戲的變形咒般，
未及觸體，便被消然破解。

——

「這樣下去，有意義嗎？」

葛林戴華德淡漠地說著，鄧不利多卻只是幽幽一笑。

「這樣下去，有意義嗎？」

靜聲回問，讓葛林戴華德愣了一愣。

身前突然又竄出了數面折疊的稜鏡，朝外翻展開來。

葛林戴華德睜大了雙眼，卻不再反擊。
只是靜靜欣賞鏡面的空間，包覆了以自己為名的小鎮。

湖面的風雨突然被凍結，彷彿時間止歇。
環繞村落的深谷，響起了飄渺的回音。

「你有心事？」

「我一直在想...」
「得到死神聖物，解開死亡的悖論與守護迴圈的秘密，然後呢？」

年輕的自己嗓音猖狂，年輕的他意志消沈。

「什麼意思？」

「展現高深的魔法，吸引了追隨者，讓魔法界不再隱瞞，統治了麻瓜。」
「這麼做，真的能創造更理想的未來嗎？」

「理想，只是愚人的詞彙，不應該用來自愚。」
「你還是一樣，總是太顧慮人心。」

「我們繞了遠路，蓋勒。」
「忽略了心靈與靈魂，才是更深層的魔法。」
「現在我們知道了—」

「但因為你的動搖，我們沒辦法齊心合意！」

「也因為你的執著。」

「阿不思…」

「就算真的統治了麻瓜，我們能消絕亞蕊安娜所遭受的那種惡意嗎？」
「只要類似的惡意還在，強勢的統治，真的有幫助嗎？」

「別告訴我你想改變人心。」

「這才是最根本的作法，需要時間，很難達成，但是—」

「我只再說一次。」
「理想，不應該用來自愚。」
「尤其，那樣的自愚，不應該來自於你。阿不思。」

「…………」
「我很抱歉......」

來自過往的餘音嫋嫋。

鏡像裡，年輕的葛林戴華德面色扭曲猙獰，明白是徹底失望的痛苦折磨。
年輕的鄧不利多也神色抑鬱，眼神裡，卻隱隱閃爍果決的光彩。

葛林戴華德突然睜開了眼，接骨木魔杖高高指天。
天際漫開了無數道落雷，劈破了鏡面的圓拱，將湖水再一次打得翻騰。

卻在水花四濺中，發現湖面依舊結著沈重冰霜。

直到剛才的決鬥，顯然是在又一層的意念世界裡。

「這樣下去，有意義嗎，蓋勒？」

鄧不利多的身影突然近在眼前，湛藍的雙瞳滿是不捨。

「你也發現了吧？麻瓜是盲目的，巫師也是。」
「他們只是為了權勢而追隨，不是為了更遠大的利益。」
「也許，他們根本不了解那是什麼。」

葛林戴華德一語不發。
在鄧不利多的話語中，靜靜地舉起了接骨木魔杖。

「所以，你才心灰意冷。」
「所以，我才會來這裡，蓋勒。」
「你在等我。」

聲聲呼喚，異色雙瞳的眼神卻也越轉蕭瑟。
將接骨木魔杖倒握，抵著自己的胸口。

看著鄧不利多眼中流落痛苦，才平淡地開口。

「我說過，這會是你的魔杖。」

「蓋勒...」

「但我也說過，我想看看，你要怎麼贏得它。」

閉上了眼。

鄧不利多急迫的叫喚沒能出口，魔杖的咒語穿膛而出。

『哐啷』『啪嗒』

兩聲脆響，接骨木魔杖落地，血霧濺灑在結冰的池面。

鮮血落地的同時，灼傷了冰磚。
飄起了縷縷白煙，泛起了淡藍色的火燄環繞。

失控的惡魔護環圈轉猖狂，在冰晶上包圍了兩人，隨時準備反噬環內的敵人。

鄧不利多不及反應，趕忙伸出手，緊緊攬住搖搖欲墜的葛林戴華德。
一面甩動魔杖，試圖抗衡著幾乎帶著喪慟癲狂的藍色火焰。

但過近的距離，與分神迴護的心思，
讓鄧不利多無法施展生命之樹的完整防護。

無論魔杖甩出了什麼樣的精妙咒語，
總被為主人消逝的生命著急的火環吞噬。

直到最後，鄧不利多轉過身，看著葛林戴華德逐漸空洞的雙眼。

湛藍的雙眼泛出瑩光，魔杖一甩。
兩人身前，逐漸流現出銀色光霧，匯聚成鳳凰的模樣，竄入惡魔護環。

在火焰逐漸轉化成惡龍時，鳳凰護法昂首展翅，在熱流中翱翔。

試圖駕馭著足以摧毀巴黎的藍焰。

鳳凰與龍形的烈焰，在火環的餘光中糾纏爭鬥。
鄧不利多的魔杖，也在掌中劇烈顫抖。

協助聚焦魔力的物品，幾乎要承受不住主人高度凝結的法力。

鄧不利多在苦苦掙扎中，眼角餘光，瞥見掉落地面的接骨木魔杖。

屏氣凝神，深吸了口氣，用力一握，掌中的魔杖「啪擦」斷為兩截。
緊接著，無聲施法，從地面上召起了魔杖，也從風衣的內袋裡，引出了什麼。

同時握在掌中，直到眼前光芒一閃。

『哐啷』『哐啷』

接骨木與鄧不利多斷截的魔杖同時落地。
但在同樣的瞬間，鳳凰也貫穿惡龍的軀體，與龍形交雜融合。

將環繞兩人焚燒的猖狂藍焰，消減為淡柔的火環。

在成冰的湖面上，光波流轉。
為烏雲籠罩的黑暗點亮了光芒。

火環細細柔柔地蔓延出絲縷般的引線，爬上葛林戴華德破了開口的背脊。

像有生命一般，救護修補著鄧不利多懷中，逐漸消亡的身影。
鄧不利多神情凝重地皺著眉，感受著倒臥前臂的軀體回暖。

眼看葛林戴華德吸了口氣，瞪開了眼。

也看葛林戴華德嘴角揚起了微笑。

始終無法傷到彼此的攻勢，終於有了致命一擊的良機。

「是我贏了。」

劍指向前，抵著鄧不利多左胸。
食指與中指的指尖，隱隱竄出暗黑色的咒芒。

卻不住地挪移了視線，將近在眼簾的湛藍雙瞳印入腦海。

也連帶看透了，那雙總是帶著幽默的雙眼中，
深深扎進靈魂裡的幽苦酸澀－

和一絲「這樣也好」的解脫。

異色瞳孔滑過了痛苦的痙攣，帶動指尖向上一滑。

漆黑的咒刃自指節竄出，穿透了肩胛。
又一次，血霧錯入了傾盆大雨，

鄧不利多的身子，被咒語的衝擊撞了開來。
應該要致命的血洞，卻偏離了心口。

左肩的傷勢嚴重焦黑，腥紅的血水不絕。

葛林戴華德站起身，無聲召喚了接骨木魔杖，正準備再一次展開攻勢。

卻旋即吃驚地，看著眼前驟變的局勢。

被護法感染的惡魔護環，竄出了細線，也修補著鄧不利多的創口。

鄧不利多蒼白的面孔，瞬間恢復了血色。
葛林戴華德寧神打量著護環，恍然大悟。

「將護法融入惡魔護環，成就守護迴圈？」
「你找到辦法了。即使，沒有擁有半個聖物？」

鄧不利多慘笑出聲，甩了甩風衣的衣袖。
自袍袖裡，滑出了造型奇異的魔杖。

葛林戴華德瞇上了眼，看著掌中的魔杖，
逐漸變回冰冷且沒有固定形體的物質。

「製造魔法石的原初物質(prima materia)？」
「你還在鑽研煉金術。」

「你太依戀死神聖物了。」

鄧不利多說著，接骨木魔杖在空中一劃。
籠罩天空的黑暗，像被剖開的圓球般，朝湖岸兩側的山峰剝落而下。

盛暑的刺眼光芒灑落，也打醒了意識。

這只是，又深了一層的意念之爭而已。

——

「我很遺憾。」(Das tut mir leid)

「但我更是...抱歉。」(But I am sorry more)

驀然回神，耳邊還環繞著不久前，隱含惆悵的低語。

籠罩小鎮的雲雨散了開來。

葛林戴華德與鄧不利多，依然動也不動地對視。
未曾移動分毫，但彼此的神情都有些許疲憊。

不過幾秒之間，兩人已經從一層又一層的意念決鬥中折返。

也歷經了未曾有巫師涉足的領域。

葛林戴華德吸了口氣，無聲的眼神沈重。
明白意念之外，已經沒有再交手的必要。

也明白，在接骨木魔杖的影響下，
意念的決鬥，不會只存在於意念之中。

葛林戴華德靜靜等待著。

果不其然，鄧不利多手中的魔杖，突然斷成了兩截。
接骨木魔杖也像有了意志一般，脫離掌控，跌落冰封的湖面。

「結束了。」

鄧不利多高大的身影，從湖心走到身前。
話聲輕柔，腳步卻沈重得幾乎碎冰。

經過接骨木魔杖時，右掌掌心一揚。
魔杖呼應了新主人的召喚，騰空入手。

旁觀的哈利卻驚覺，鄧不利多左指的指尖隱隱泛黑。

瞪大了眼，看向一旁。
綴歌若有所思地皺著眉，精緻的臉蛋上有著未乾的淚痕。

除了彼此以及旁觀哈綴，沒有人明白，
這場決鬥，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只知道，轉瞬之間，
葛林戴華德不再是接骨木魔杖的主人，
也不再是統治魔法界的主宰。

錯身而過的霎那，葛林戴華德幽幽開口。

「你的左手…」
「那個詛咒，還可以被封住幾十年。」

鄧不利多轉過頭，臉色卻滿是祥和。

「很值得。」

片刻靜默。葛林戴華德才又緩慢說著。

「流亡政府的部隊，同時在攻擊紐蒙加德吧？」
「那裡的防護－」

「我知道。」
「你把它們解除了。」

四目相對，千言萬語，都已錯過傾訴的時機。

葛林戴華德曾經冷傲的俊俏面龐蕭瑟哀戚，
鄧不利多總是機智幽默的雙瞳暗澹沉寂。

直到兩人移開了目光。

各自往反方向踏開步伐，鄧不利多才又突然說道。

「你…」

欲言又止。

知道葛林戴華德的性子，任何安慰，只是羞辱。
只能深嘆了口氣，緩緩說著。

「不用再承擔這些了。」

葛林戴華德始終閉著雙眼。
聽到鄧不利多的話聲，深深嘆息。

靜默中，兩人背對著彼此，停下了腳步，黯然駐足。

驀然間，葛林戴華德慘然笑了，如釋重負。

在笑聲中，沒有再一次回眸，也沒有告別。

只是倏忽消影，迎向早已分岔的道路。

過了良久，在湖面悠然的風聲中，哈利與綴歌聽到了。

兩人離去前，留下的話語。

「我失敗了。」(Ich versagte. “I failed.”)

「不… 是我辜負了你。」(No… I’ve failed you.)

——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離開紐蒙加德，重新踏上英格蘭的草壤，哈利終於忍不住低聲問著。

見到葛林戴華德與鄧不利多的回憶過後，
綴歌始終不發一語，只是沈默地緊蹙著眉。

連與葛林戴華德告別時，也只是深深凝望著他的雙眼。

哈利只察覺了，莫測高深的異色雙瞳，
在凝視綴歌心思的霎那，突然顯得蒼老了許多。

臨去前，葛林戴華德的問話讓哈利一頭霧水。

「你決定了？」
「所有這些，都只是他想提醒你，你永遠都有選擇。」

綴歌沈默了。

開口時的回答，有著哈利聽不懂的語言。

「…………」
「C’est vrai? Ça m'étonnerait.」

但更讓哈利心疑的是，在綴歌開口時，
閃瞬之間，綴歌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神情—

去年二樓女廁，萬念俱灰的蒼冷模樣。

那之後，異色雙瞳瞇成了線，眼底的精光沈寂。
兩人沒有再多言語，只在神色意會中無聲離去。

在月色的遮掩下，綴歌再一次牽起哈利。
化成了黑霧，離開了沈浸在時光中的石牢。

多佛的白崖上，綴歌還是沈默。

纖柔的身子，俏生生地站在崖邊，任晚霞的寒意擊打。
哈利終於忍不住走上前，輕輕將綴歌摟入懷抱。

「綴歌…？」

再喚了聲，感受著懷裡的她，像在尋求安慰一般，將臉蛋埋入肩窩。

過了片刻，綴歌才抬起頭，眨了眨眼。
似乎終於收拾好心情，看著哈利，深吸了口氣。

勉強擠出微笑。

卻是絕口不提，在葛林戴華德臨別的意念裡，見到了什麼樣的心緒。

只是顧左右而言他地開口。

沒頭沒腦的問句，讓哈利張大了眼。

「想去找找看嗎？那個騎著鷹馬的神秘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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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回Ch. XII 重逢

〈綴歌馬份—死神的聖物〉目錄

Ch. I 鄧不利多的遺囑：#1WceINSk (C_Chat)

Ch. II 下半部預言：#1WcyKlmp (C_Chat)

Ch. III 叛徒（上）：#1WfGBgJg (C_Chat)
Ch. III 叛徒（下）：#1WhaFxua (C_Chat)

Ch. IV 鳳凰會再興（上）：#1Wju733w (C_Chat)
Ch. IV 鳳凰會再興（下）：#1WlCowYq (C_Chat)

Ch. V 魔法部大戰（上）：#1WnWKMpz (C_Chat)
Ch. V 魔法部大戰（中）：#1WppEd8d (C_Chat)
Ch. V 魔法部大戰（下）：#1Ws8Brkd (C_Chat)

Ch. VI 遲來的復仇（上）：#1WuNT_XU (C_Chat)
Ch. VI 遲來的復仇（下）：#1WuQU85b (C_Chat)

Chapter VII 分道揚鑣（上）：#1WwjYzYW (C_Chat)
Chapter VII 分道揚鑣（下）：#1Wy-PzHj (C_Chat)

Chapter VIII 殘酷的真實：#1W_Kxet2 (C_Chat)

Chapter IX 高錐客洞（上）：#1X1dvG34 (C_Chat)
Chapter IX 高錐客洞（下）：#1X3y2lgf (C_Chat)

Chapter X 鳳凰的使徒：#1X6Fst8c (C_Chat)

Chapter XI 意料之外的旅途（上）：#1X8ZTTbt (C_Chat)
Chapter XI 意料之外的旅途（中）：#1XAsQMI7 (C_C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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