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文字居然還能這樣玩？專訪文字遊戲開發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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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居然還能這樣玩？專訪《文字遊戲》開發團隊 Team9：造一個世界，讓文字真正「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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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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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震撼的戰鬥特效、唯美細膩的場景畫風、五花八門的種族職業……這些元素，《文字
遊戲》通通都沒有。

然而，正是這樣一款全以「文字」組成的解謎遊戲，甫推出試玩版，便獲得2020巴哈姆特ACG 創作大賽遊戲組「金賞」與「最佳創意獎」肯定，甚至入圍2021 Indie Game Award（IGA）最佳遊戲設計獎、最佳創新獎；2020年11月，開發團隊「烴奈股份有限公司（
Team9）」首度發起群眾募資，15分鐘即有破百人贊助。

影音當道的年代裡，《文字遊戲》如何憑藉一道道「文字遊戲」披荊斬棘、展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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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遊戲》的世界裡，人物事件都以文字呈現。

「減法思維」開發遊戲，確保文字純粹性

「勇者鬥惡龍」是經典劇情、2D 棋盤式 RPG 遊戲也不算少見，但《文字遊戲》之特別，在於它的名符其實——從人物場景、乃至事件關卡，全款遊戲皆以「文字」組成。參考
8bit、ASCII 字符藝術風格，以方塊字作為棋盤式地圖上的點陣單位，玩家將操控「我」字，從謎題的字裡行間找端倪，透過刪減、搬移、拆解、組合顛覆句義、主導劇情。在這裡，字句是「禁」，也是強而有力的「咒」：生門死局，文字都是唯一的解答。

時間回溯到2014年，《文字遊戲》總製作人兼遊戲企劃張文韋，在筆記本寫下的那句話：「小華拿起美工刀砍向小明。」簡單的字句經過刪減推移，產生出極大歧異，文韋抱著「有趣小發現」的心情，在那頁 Title 欄寫下「文字遊戲」四個字。誰知幾年後，那頁隨筆，竟成長成一款需要6～8小時才能解完的單機遊戲，結合中文字「形、音、義」的變化，埋下多支線發展的小彩蛋，喚醒中文字蘊藏的各種可能。

「我們是以『減法』思維進行構想的。」文韋指出，最初的遊戲概念很簡單，但開發過程中，大家很容易會想堆疊更多有趣、吸睛的設定或特效；那並不是錯，只是文字遊戲的本質，終歸得回到「文字」身上。「舉例來說，要不要有劇情？能不能加個道具欄介面？畫面套個濾鏡、字加上光暈……等等，其他遊戲常見的元素，我們都要經過很多思辨跟審視
，只為了確保遊戲能聚焦在文字上。」文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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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望眼所及是一整片岩窟。

顛倒失焦，觸碰文字的各種可能

文字可以敘述到的範圍，都是空間想像能擴及的領域；但《文字遊戲》想給玩家的「身歷其境」，許多時候是更直觀的「以字代圖」、「以字構圖」。像遊戲裡揮動巨大翅膀的終極 BOSS——魔龍，全身上下皆以「龍、爪、翼、尾、瞳」等字組成；象徵火把的「火」
字會散發淡淡光暈並左右扭動，不時還有點點灰燼飄向空中；搭配臨場感十足的 Foley
擬音音效、帶有 JRPG 黃金年代的編曲色彩的配樂，文字背後的想像也就更加立體。

「中文字不是有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嗎？我做文字動畫時，會試著拆解結構，從字義字形去做發想。」流利背出漢字六書造字原則，負責動畫、美術設計的邱梁鈞（小釣）舉例，像「鐘」可拆成「金」跟「童」，他將「童」字想像成一座落地鐘，讓長長的豎畫成為左右擺動的鐘擺，就是令人會心一笑的小巧思。「有時我會故意讓眼睛失焦，從陌生模糊的角度出發，搞不好就可以看出更多可能性。」小釣說。

越熟悉的日常，越容易成為無形框架；投入遊戲製作後，Team9 成員也開始留心生活中的文字碎片，才發現從前視為理所當然的字句排列，多一字少一字、左右相反倒著念，可能都是截然不同的畫面。「查資料的時候也發現一些很有趣的事。比如說，天空的『天』是指事字，但以『青』、『氣』組合成的『靝』字，也讀做『ㄊㄧㄢ』；青色氣體組成的天空，是會意的『天』字。」負責文字編劇的 Hank 興奮拋出文字冷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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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m9 團隊成員，左起張文瀚、陳育律、張文韋、黃威愷、邱梁鈞。攝影：郁子

術業有專攻，但專業要用在刀口上

然而，要成就一款純文字組成的《文字遊戲》，勢必得碰觸「文字以外」的事。文韋指出，最初團隊只有他和威愷（《文字遊戲》行銷企劃兼遊戲企劃），他們想：遊戲只以文字組成，做起來應該不會太難，便盤算著自己學寫程式搞定。

「殊不知過了一個月，我們還在上下左右。」威愷接過話來，全場都笑了。術業畢竟有專攻，文韋找來身邊唯一會寫程式的親弟弟文瀚、和設計背景出身的大學同學小釣幫忙；本身是群眾集資顧問公司「貝殼放大」共同創辦人的威愷，則將曾獲多項文學獎肯定的
Hank 帶進團隊；遊戲配樂部分，由曾以影集《罪夢者》配樂榮獲「金鐘獎聲音設計獎」的黃鎮洋操刀。至此，不同職業的勇者集結完畢，但……，他們還是得自己寫程式 XD

「嚴格來說不算寫程式啦！我們有開發一款不用任何程式基礎、也能用簡單語法做遊戲的地圖編輯器。」文韋指出，由於團隊只有一個工程師，他們盡量「把工程師用在刀口上」，真正難的 coding 再交給專業的來。而身為文韋口中的「專業」，文瀚倒是說起了當兵期間的工作趣事。「做完《文字遊戲》試玩版後，我就去當兵了。偶爾拿出手機，跳出來的都是工作訊息，長官還特別提醒，軍中禁止業外收入。」文瀚默默補了一句，「但我當時也沒領這裡的薪水。」

「有『業外』但沒有收入？」、「家暴？」團隊成員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調侃，文韋與文瀚兩兄弟倒是相對鎮定。

「做功德啦。」文韋說。
「做功德啦。」文瀚點點頭，嘴角泛笑跟著復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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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m9 為完整呈現遊戲美術風格，除嘖嘖集資頁面外，另架了官方網站。

「遊戲開發」與「群眾集資」之間的能量平衡

2020年11月，Team9 在台灣嘖嘖平台啟動群眾集資，還另外架設了一個藏有許多小彩蛋的獨立官方網站，一方面是為了顧及原本在集資平台上的客群；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文字遊戲》特殊的美術風格可以被完整呈現。「這是一個新的嘗試，可能在各方面整合上都還有進步空間。但以後若有團隊想強調產品的美術風格，這樣的做法不失為一個方向。」他分析道。

而說起群眾募資，如同《文字遊戲》中，每個文字的選擇排列都可能影響劇情走向；每位玩家的意見支持，同樣也能影響提案團隊、甚至產品的最終樣貌。威愷指出：「我們希望建構出來的世界，能給大家一場好的體驗；集資就是一個很好的過程，讓我們可以更早聽到玩家的聲音，觀察社群上的回饋建議，後續才能及時調整方向。」

身為遊戲總製作人的文韋，也提醒其他獨立遊戲開發團隊：若想做群眾集資，最好先評估其需耗費的心力投入——這期間，團隊原本100％用於遊戲開發的能量必然會被瓜分，團
隊成員的背景組成，能應付不同面向的需求嗎？「我們也還在邊做邊學，但既然要做，就希望能做到跟其他人不一樣。」文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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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遊戲》集資回饋品。

模糊遊戲與現實的界線，用金「鑰」打開文字之門

什麼叫「跟其他人不一樣？」除了遊戲本身的形式概念新穎，Team9 就連集資回饋品的遊戲周邊都很「文字遊戲」。像是通體透明、上方只印著偌大黑色「嗶」字的「嗶！悠遊卡」、以「啵」字作為造型的「啵！開瓶器」，都運用到聲音具象化的遊戲概念。小釣笑稱，可能就像《文字遊戲》玩到中毒，歷經「見字是字、見字不是字、見字還是字」的不同境界，識字勇者的現實世界也會像遊戲一樣，充滿各式各樣具象展現的文字。

「就像是遊戲逆向侵略進現實世界一樣！」文韋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波動，語氣卻明顯飛揚。「我們希望玩家透過《文字遊戲》的濾鏡去看世界，甚至對文字產生『完形崩壞』的陌生感，重新看待熟悉的中文字。」他嘴裡說著，手上邊拿出回饋品項中的「實體遊戲入口」樣品。那是一個外層鍍金的金屬「鑰」字，多孔結構可以拿來穿鑰匙圈，上頭刻著一行小小的 Steam 遊戲下載序號，正港實在的一枚「實體遊戲金鑰」，是回家的鑰匙，也是進入遊戲的鑰匙。

以文字為引，混淆空間維度的分界，交疊虛實的入口，《文字遊戲》的大門已經敞開；有幸能共鳴共感繁體字的雙關暗示，你身體裡已流有勇者的血液，踏上冒險前謹記：

「這是一場文字的遠征，唯有文字能轄治文字。拆解文字、搬動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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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廉正直射命丸文，世界第一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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